这才有空闲能歇一歇。
他喝得脸颊通红,说话都透着一股酒气。
聂月以前没好好看过这人,现在仔细瞧着,到真觉得眉眼周正。
可也只是周正。
眼睛不如他眼睛深,双眼皮也不好看,聂月还记得他是薄唇,不说话的时候就有些冷漠。
等等——
她在和谁比较?
“玩好了吗?”方一航喝了酒,胆子大了些,手放在聂月的肩膀上,没动,但是看着就有些亲昵。
“好啊,你终于忙完了?”聂月仰头说。
“还没呢,一会儿还有下一场。”
以前方一航总觉得聂月待他有些疏离,笑是笑着,是对待陌生人的那种客气。
今天不知是怎的,她看他的眼神有些慵懒,笑容缱绻,如果不是方一航看错了,他会觉得他对她有情。
有和他一样的感觉。
可方一航不能确定,这眼神勾得他心痒痒的,需要很大的毅力阻止自己不要愈发靠近。
那边有人叫他,方一航跟她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那几个姐姐也有敬酒,渐渐散了。
聂月想去拿饮料,一回头,看到晏惊寒坐在那里。
吵闹燥热的环境让整个人的思维都变慢了,仿佛被酒气熏醉了一样。
聂月看到他的脸,愣了大概两秒,才妩媚的勾出一个笑。
“晏总,怎么一个人坐在这,没和他们一起玩吗。”
晏惊寒眼波平静,这让聂月凌乱的心也跟着静了不少。
“喝酒了么?”
聂月摇摇头:“没喝,一会儿还得开车。”
晏惊寒还想说什么,被摇摇晃晃过来敬酒的女主持打断了。
“晏总,我,我敬你……”
聂月没打扰他们两人,转头去另一边拿饮料。
晏惊寒看着人群里她的背影,看向女主持的眼睛有些冷。
“心意我领了,敬酒就不必了。”
“我们一起照个相吧。”快结束的时候,方一航忽然喊道,“这是我们行政部第一年迎来晏总参加,合个影到时候洗出来存着呗。”
岑部长站起来:“行,大家往一起凑一凑。”
人实在太多了,拥着晏惊寒坐上C位。
岑部长叫了服务生过来帮忙拍照,站位的时候晏惊寒有点想去聂月那边,但是聂月并没有这个意思,她站在最边上,中间隔着人山人海,根本过不去。
“来,一,二,三。”
“看这里!”
服务生把手机递还给方一航,方一航放大了看照片,第一时间就是找聂月:“哇,好热闹啊我们,但是……哎?小月你看哪呢?”
一群黑脑袋挤在一起,晏惊寒没进去凑热闹,聂月看了眼照片:“走神了,就这样吧,挺好。”
大家都准备撤了换一场,吵吵嚷嚷的很难再聚集,方一航也只好作罢:“行吧,等我洗出来发给你们。”
晏惊寒回到座位拿衣服,岑部长担心的问:“晏总,你吃得很少,不对胃口吗?”
若放在从前,晏惊寒势必会打一个圆场,毕竟地点是岑部长挑的。
他还是他的下属。
但是现在,晏惊寒心里太乱了。
“嗯。不太喜欢。”
让人吃得心里酸疼酸疼,一点也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配这首歌《爱的故事上集》王闻/童丽版本一起食用更佳
第二十四章
饭后要去KTV唱歌, 很奇怪,聂月看上去兴致也不太高。
方轻则跟在聂月身边:“姐姐你不太高兴么?”
聂月笑着:“嗯?我有么?”
方轻则点点头。
聂月:“我挺开心的。”
到了KTV,方一航领着大家进到包厢。
晏惊寒找了个角落坐下来, 行政部人多, 麦霸自然也多,前面的贺悦竹他们一连唱了好几首歌,才终于轮到他们这些新人。
“轻则, 你点一首唱吧。”方一航笑着把麦递过来:“没事儿, 别害怕。”
方一航总想让这个弟弟别那么认生,大男孩子家的, 总这么胆小成什么了,所以什么活动都带他参加,还总是cue他, 希望他练一练胆子。
“哥,你饶了我吧, ”方轻则吓一跳。
“来嘛,没事的。”方一航哄着他。
方轻则见方一航这边说不通, 于是往聂月身后躲, “姐姐, 帮帮我, 我唱歌跑调……”
这些小动作藏在黑暗里, 没有逃过晏惊寒的眼睛。
聂月接过话筒:“我来吧。”
聂月发话了, 方一航怎么可能不听,他放了个鼓掌的音效:“我就觉得小月的音色特别, 唱歌一定好听。”
方一航:“你唱什么,我帮你点。”
晏惊寒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毕竟说好了这首歌是他的回礼。
结果聂月根本没往他这边看, 她低头沉吟了一下——在晏惊寒看来,她好像还看了方轻则一眼——才说:“爱的故事上集,粤语歌,可以吗?”
“可以可以。”
包间里人多,开着空调还是觉得闷。
闷得晏惊寒心里难受死了。
——她是忘了吗?
歌曲前奏响起,聂月举着话筒,缓缓开口:
“星的光点点洒于午夜,”
“人人开开心心说说故事,”
“偏偏今宵所想讲不太易,”
“迟疑地望你想说又复迟疑,”
低沉而深情的粤语老歌,聂月的声音经过KTV的混响过滤好听至极,低低的音色咬着标准粤语,像在耳边说起温柔情话。
他曾在【HOT】听过聂月唱歌,她音色有多特别他是知道的。
听着她的歌,心里闷着难受的感觉像是淡了些。
晏惊寒的心又是愉悦又有点难过,折磨得他快要疯了。
隔着一个长沙发,目光准确落在她身上。
聂月唱歌的时候很认真,拿着麦的手修长白皙,骨节修长分明,连接着细细的青筋,手腕骨性感凸起。
她的眼睛里迎着屏幕的蓝光,长睫一扇一扇,深情缱绻。
“冬风吹走几多个月夜,”
“为何窗边的她欠缺注视,”
“刻于窗扉的小子写的爱慕字。”
“完全没用像个飘散梦儿,”
晏惊寒从来不知道这首歌这么好听,比以往听过的任何一首歌都动人心弦。
她的声音温柔得几乎拧出水来。
“今宵的小伙子倾吐憾事,谁人痴痴的要再听故事。”
“偏偏痴心小子只知道上集,祈求下集是个可爱梦儿。”
到了副歌部分,聂月猝不及防忽然回头。
笔直落进晏惊寒眼睛里。
不知为何,晏惊寒的心仿佛突然被蜜蜂蛰了一下,“砰砰砰”快速有力的跳动起来。
他应该移开目光的,这么直白的对视只会把他出卖。
可是晏惊寒做不到。
他想看她。
好在聂月只虚虚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静静唱歌了。
不然晏惊寒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从胸腔里蹦出来,
扑到聂月那边去了。
“知不知对你牵上万缕爱意,每晚也痛心空费尽心思。”
“这小子欲断难断这故事,全为我爱上你偏偏你不知。”
“知不知每晚想你十次百次,每晚也去等因我极心痴,”
“可不可合力延续这故事,延续这片爱意一生两相依。”
一曲结束,包间安静了一会儿,才稀稀落落响起掌声。
田婷默默抹了把眼泪,才应着说:“唱得真好啊,我们部真是了招了个宝回来。”
聂月放下话筒,第一时间回头看向方轻则。
“你唱得真好,谢谢救命。”方轻则小小声的说。
聂月笑了笑:“不谢,要不我也得唱。”
聂月情商很高,这次聚会主角是行政部全体,光环不能她一人独占,后面的歌除非有人要她合唱,完整的独唱完的,就只有那一首。
聚会结束,大家都玩得很开心。
从KTV出来,策划组安排大家回程,方一航不回家,他还有下一场,想把方轻则托付给聂月,因为他们刚好顺路。
“行啊,没问题。”
方一航在这边跟方轻则嘱咐:“到家就给哥打电话,到了小区直接回家不要乱走……”
聂月看着人群中间最夺目的那人,打了个响指;“晏总。”
听到她的声音,心脏莫名一疼,晏惊寒回过头。
聂月站在方轻则身边,痞里痞气的朝他笑:“晏总要跟我们一起吗?还是我帮你打车?”
晏惊寒不明白她语气里的凉薄是什么意思,“一起吧。”
聂月去取车,方轻则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方轻则有点害怕晏惊寒,因为他莫名其妙总能感觉到晏惊寒身边的杀气。
车停,晏惊寒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聂月回头问方轻则:“你家在哪?”
方轻则说了一个地址,聂月在手机里调出地图:“走吧。”
方轻则有点害怕:“那个……姐姐,可以先送晏总的……”
晏惊寒:“不用。”
方轻则缩回来:“……哦。”
车行驶得很平稳,空调温度刚好,车载香水是柠檬和薄荷,烘出的味道非常清新。
就是实在……安静得可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方轻则总觉得车子里流转的尴尬比香味的味道还浓。
尬得人坐立难安。
偏偏他是个不擅长说话交流的人,有好几个话题在心头慢慢盘旋,想要斟酌着说出口,最后还是被他否定了。
算了算了,说出来没人接可能会更尴尬。
中间经过一个路口,聂月等红灯,地图早说了往右转。
方轻则虽然很害怕,可还是得开口提示:“姐姐啊,是右边……”
聂月觉得自己知道:“嗯。”
“不用等。”晏惊寒沉沉开口,手指往右指了一下:“这边。”
聂月:“哦。”
方轻则懵懵的坐在后面,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
之后每到路口晏惊寒都会指出方向,然后聂月听从,十分熟悉,十分默契。
可就是除了指路,多余的一句话也不说。
终于到了他家楼下,方轻则对着聂月千恩万谢,然后跟晏惊寒道别。
晏惊寒实在笑不出来,淡淡点了下头。
回程的车上只剩他们两人,中途聂月开口问道:“我能抽支烟么?晏总。”
晏惊寒沉吟一下:“抽烟对身体不好。”
聂月坚持了一会儿,还是摸出一支烟点燃,车窗开着,烟雾顺着风的方向飘走。
一支烟尽,也快到家了。
聂月把车停好,俩人一前一后往别墅里走。
“你今天怎么了?”晏惊寒走在后面,经过花园的时候,终于开口。
说话的时候胸腔被拉扯得疼,声音到最后都有些不一样了。
聂月还是那副样子:“我没怎么啊,能怎么。”
晏惊寒:“是不开心么?”
聂月嗤笑一声:“我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晏惊寒快走了几步,跟到聂月身边,声音很低,“是不是……我在沈芒面前说你是我助理,你不高兴了。”
月色如水,皎白的光芒落在晏惊寒肩头。
晏惊寒的眼睛还是一如往昔的干净,他低头看着聂月:“嗯?是不是?”
声音很轻,聂月莫名就觉得温柔。
这份温柔让她觉得危险。
其实并不是晏惊寒敏锐,他智商超高是没错,可在感情这件事情上他是一张白纸,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经验值为零,并不比别人优秀多少。
他想了一整晚,想聂月究竟怎么了,反反复复回忆来回忆去,大约只有这一件事会惹到她。
“都说了我没事,干什么,非得要我投怀送抱你才满意啊?”聂月笑起来,那颗小泪痣俏皮可人。
风吹过,月光下的蔷薇花海被轻轻吹动,绿叶簌簌作响。
晏惊寒没理会她的无理取闹:“你要是不喜欢的话……”
“我没有不喜欢,”聂月打断他,走过来揽过晏惊寒的肩头:“真的,我也没不开心,你想太多了。”
“说好给我的回礼。”晏惊寒说:“那首歌,是吗?”
“啊,哪首?”聂月似乎想了一下,“改天吧,我给忘了,不好意思啊。”
是么……
晏惊寒猛然顿住。
所以那首歌是给方轻则挡灾的。
“别告诉我你一直等着呢。”聂月笑起来:“我就开一个玩笑你还真当真了?”
晏惊寒低了低头没说话,任由聂月揽着他的脖颈。
聂月比他矮很多,这个姿势晏惊寒必须低一点头,身体斜着很不舒服。
那晏惊寒也没躲开,就这么一起进了别墅大门。
晏惊寒上楼洗了澡,早就已经过了他睡觉的时间,可他半分睡意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