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我就只能鼻青脸肿的一边哭一边看他在我面前吃完一整个鱼头。”
“是不是很好笑。”
那天晚上聂月讲了好几个事,都也不讲完整,甚至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因为都实在太扯了,没有人会当真,大家也就听个趣儿。
只是聂月话格外多,三个多小时的直播,她自己就絮絮叨叨了很久,都没怎么看粉丝评论,自己一个人就能聊得欢。
要不是嗓子实在太疼了,聂月还舍不得下播。
直播关掉之后,聂月扬起的唇边逐渐落下。
虽然观众和她隔着网线见面,可直播的时候总觉得热闹嘈杂,现在关掉了,房间仿佛瞬间安静下来。
像一张大网一样紧紧把聂月包裹住。
聂月缓了一会儿,站起身准备去睡觉。
说话太多了,脑子有点缺氧,聂月索性站在阳台上抽了会儿烟。
月色洒落在蔷薇花藤上,楼下晏惊寒养的那些花香得醉人。
聂月清了清嗓子,她有点想唱歌了,可嗓子实在是不行了。
隐约记得刚开播的时候有个人说想听薛之谦来着。
有点遗憾,没有唱给他听。
-
早上六点,聂月推开工作室的门。
宋明哲伏在案前,周围的设备全都开着,看来不是起得多早,而是一夜没睡。
“写到哪,我看眼。”聂月接过宋明哲递来的乐谱。
“音不对。”
宋明哲:“哪?”
聂月用指甲点了点上面的某个音。
“草,抄错了。”
聂月:“要是累了就去睡,现在这样根本没有效率。”
聂月把包扔在沙发上,长腿一支直接坐在案头,从包里摸到根棒棒糖叼在嘴里。
她手机一直响,聂月也不看,宋明哲提醒道:“吵死了。”
聂月直接把手机关机,换了个话题,“动漫主题曲合同到了么?”
“到了,”宋明哲把合同拿出来:“你看看吧,有没有什么问题。”
聂月:“没啥问题,酬劳可观就是期限短了点儿。”
宋明哲:“我现在灵感爆棚,不怕deadline。”
聂月笑一声:“你最好一直爆棚。”
她把外套脱了,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开始把宋明哲写好的谱子合出来。
宋明哲做完手头的事,“哎,我听说小陈看上你了。”
聂月头也不抬:“小陈是谁?”
宋明哲:“……那天来咱们这的小歌手啊,以前跟我一个乐队的,人长得好看,被星探探走了,现在还挺出名的。”
聂月想起那晚的事,想起某人怒意滔天的脸。
“想起来了,确实好看。”
宋明哲:“你怎么想的?”
聂月把乐谱放下,皱了皱眉:“不是你一个大男人,这么八卦。”
宋明哲:“这不是八卦,这是对我的朋友们负责。”
聂月:“我啊,喜欢啊,长那么好看当然喜欢。”
宋明哲把聂月手上的乐谱夺过来。
“你干嘛。”
宋明哲:“你好好回答,小陈可是初恋,没谈过恋爱的,你别糟蹋人家小男孩。”
聂月:“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别说。”
聂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小陈”的长相,发现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具体的五官已经记不清了。
“就你这样看似多情的人其实最无情了。”
不知聂月想到了什么,唇角稍稍弯了一下。
聂月:“既然都知道我没有心,何必过来表白呢。”
宋明哲的目光从聂月无名指的小蛇纹身上移开。
聂月:“我听到过那么多次表白,他的这个,”聂月砸了咂舌:“实在没什么新意。”
宋明哲想说什么,提了口气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聂月这个人,宋明哲给她的评价就是“偏执的孤独症患者”,再准确不过了。
她从来不会拒绝男孩子的表白,她能笑着应对所有男人,像一朵美丽的交际花,人人都能闻上一闻,她把男人们给她的喜爱大方的做好标记并且展示出来。
看似热闹喧哗,其实夜深人静时,她最孤独。
如果问一问她,聂月你可怜吗?
她会答你,怎么可能,看懂了吗,有这么多人爱我。
每一个人都在她心里。
每一个人都走不进她心里。
这就是聂月。
伤着别人,也伤着自己。
“你真的没为他动心么?”
“动心?”聂月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我怎么可能动心啊。”
她根本就没有心,何来动心不动心。
感情是最脆弱的东西,一旦相信,一旦依靠,一定会摔得血肉模糊。
聂月毫无所谓的继续看她的乐谱,宋明哲也不再说话。
美丽的交际花手里有一把刀,人人都能闻上一闻不假。
却没有人能够把她采摘。
她永远只能禁锢在展厅里。
孤独又致命的盛放。
-
忙了整整一上午,聂月筋疲力尽。
“中午一起吃饭么?”
“不。”聂月拿起包:“回家。”
宋明哲狐疑的看着聂月:“着什么急啊。”
聂月也不正面答:“就是着急。”
她两天没睡好觉了,睁着眼睛到天亮的那种“没睡好”。
如果她再这么拼一下午,直接倒工作台上也说不定。
聂月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刷手机的时候想起什么,聂月就着昏暗的房间清唱了一首歌。
“所以到哪里都像快乐被燃起,”
“就好像你曾在我隔壁的班级,”
“人们把难言的爱都埋入土壤里。”
“袖手旁观着别人尽力撇清自己。”
聂月用食指给自己打拍子。
“我听见了你的声音,”
“也藏着颗不敢见的心。”
“我躲进挑剔的人群,”
“夜一深就找那颗星星。”
“我以为旅人将我热情都燃尽。”
“你却像一张情书感觉很初级。”
“人们把晚来的爱都锁在密码里,”
“字正腔圆的演说撇清所有关系。”
录完小视频,聂月还没把手机收起,就有人秒赞。
并且评论道:“好听。”
这个人聂月记得,她把她的每一条视频都点赞,评论都是简简单单的两字彩虹屁。
聂月觉得好奇,点进她的主页看了一眼。
主页几乎什么都没有,“喜欢”里全都是她的视频,关注也只有她一个人。
聂月想起来,昨天晚上的直播好像她还给自己砸了不少火箭,活生生压过榜一的宋明哲。
聂月嗤笑一声,互联网里的喜爱总是来的比现实更强烈一些。
聂月回复“等小树”道: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月为什么躲,为什么这么残忍,
这里月的性格是不健全的,目前写出来的线是她目睹父母之间暴力和冷暴力长大,后来最爱她的爷爷奶奶去世(这里伏了个笔,后期会应,还没写到,所以先不剧透)总之就是她看到的感情全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再之后她又经历了一件事(也没有应),段海一直在跟她说,你看看赵秀珠要不要你,你看看全世界有谁会要你。月的确是不相信的,可是段海一直在说,况且她经历的,的确全都是抛弃,所以月是不相信有人会毫无保留爱她的。
其实作者不该诠释角色,应该你们看到的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是小说的乐趣所在,可是我真的太爱月了,我不想看到你们骂她。
就酱~以后我就不解释啦~~
第三十章
聂月连续一周没见过晏惊寒。
她这边工作室赶着动漫曲忙得要死, 回得晚,晏惊寒已经睡了,早上聂月起不来, 等她下楼就已经差不多中午, 晏惊寒又走了。
第一天是这样,聂月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她也不在乎他, 第二天第三天……一直连续到第七天, 都没见到晏惊寒的影儿。
聂月跟文之晴说了一下工作室的事儿,晏氏那边暂时过不去, 文之晴同意了,聂月举着手机,有点欲言又止。
文之晴:“小月, 还有什么事么?”
聂月:“嗯……惊寒最近几天回家了吗?”
文之晴:“前几天回来过一次,没待一会儿就走了。”
聂月:“哦……”
文之晴:“你们俩怎么了?”
聂月忙道:“没事没事, 就是最近大家都比较忙。”
聂月把文之晴这边圆过去,挂断手机, 又是长叹一口气。
最近她总是叹气, 宋明哲都听出来了, 问她怎么了。
聂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以前倒也不是每天和晏惊寒黏在一起那么夸张, 可也经常见面, 后来进了晏氏才每天都见。
聂月也没觉得这个人在自己的生活中有多强的存在感。
现在他突然消失了。
聂月才发现, 这日子好像缺了一块儿。
打开窗的时候没有那个人在楼下翻土,早上下楼餐桌上没有两盘土豆丝饼, 就连开车的时候聂月都觉得应该有个小顽固在旁边指方向才对。
聂月把这一切变化都归咎于习惯。
不是牵挂他,只是他在身边久了,习惯了而已。
晚上依旧睡不好, 隐隐约约中好像做了一个梦。
她看到了赵秀珠,更年轻一点的赵秀珠。
她变得好温柔,轻轻牵着她的手走在商场,问她,你看那条裙子好看吗?
聂月不敢回答,她只觉得好像好久都没有牵过妈妈的手了,她的手好软,手心干燥又温暖,牵起来好舒服。
“那就这条,小爱去试试。”
聂月没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有什么特别,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脸,可是妈妈看到之后高兴极了,对她又是抱又是夸,仿佛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孩,赵秀珠以她为骄傲。
妈妈觉得骄傲,聂月就觉得骄傲,终于露出笑脸。
“小爱这么漂亮,去给爸爸看一看好不好?给爸爸转个圈圈展示一下好不好?”
聂月好有自信啊:“好!”回答得好大声。
聂月在段海面前转圈圈。
她实在太高兴了,被母亲的笑容迷昏了头,根本没注意到段海看到她之后越来越恐怖的脸色。
他一巴掌打在聂月脸上,“滚!”
聂月蒙了,回头看妈妈,妈妈不知什么时候也换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
她听到段海的怒吼:“赵秀珠!你他妈和我司机搞在一起??”
聂月还来不及想什么叫“搞在一起”,她就看到赵秀珠脸上升起的胜利的笑容:“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们俩,外加你的女儿,我们穿的亲子装,好不好看?”
“哈哈哈哈哈你看你女儿笑的哈哈哈哈。”
“段海我让你在外面找女人,你继续找啊,我也可以找,还拉着你女儿一起。”
“怎么样段海,开心吗?快看看她,漂亮么?”
原来是假的。
刚刚段海打她的时候她摔倒了,裙边蹭了泥。
聂月低着头,固执的想把那一角泥擦去。
可是越擦越脏,再也回不去原来了。
妈妈的手是假象,裙子也是假象。
拥抱,亲吻,笑容,温暖,都是假的。
她还是妈妈打击爸爸的一枚武器。
段海想打赵秀珠,赵秀珠威胁他,只要他敢动手她就报警,段海气极,必须找一个人出气。
他看到地上的聂月。
“死丫头!跟你妈一起回来气我!”
“我生你一场干什么!赔钱货!”
“什么时候死啊赔钱货!”
聂月也很想知道,什么时候死?
最后的最后,是一步一步朝她逼近的段海。
男人那么高,轻而易举遮蔽天日,挡住所有光芒。
只剩下一张可怖的脸,怒意滔天。
聂月猛地惊醒。
身体还在发抖,脸上湿湿的,她摸了一把,汗和眼泪混在了一起。
梦里赵秀珠的那句“所有人都会背叛你,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一直回荡在聂月脑海。
这句话本是说给段海的,可不知为何涌进了聂月的耳朵。
永远不会有人爱你。
这是爸爸说的。
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
这是妈妈说的。
聂月在被子里抱紧自己。
不怕不怕,都是假的,是梦,没关系的。
她努力安抚自己,小月不怕啊。
天亮得似乎比以往都晚,聂月躺得背都有些发麻,天一亮她就赶紧起来了。
刮了一夜的风,楼下的花枝凋零残败,天空倒是湛蓝无垠。
“少爷还是不在,是么?”聂月下楼吃早餐。
芳姨道:“少爷已经……出去了。”
不管聂月什么时候下楼,他都已经走了,成心不想见到她。
聂月懒洋洋的吃了早餐,没吃多少,也没什么胃口,连续工作了七天,聂月给宋明哲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天想休息,宋明哲说巧了,今天他也想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