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月加速一段,之后彻底萎了,“晏惊寒——”
晏惊寒斜睨他一眼。
“等——我——啊。”
晏惊寒:“还是跟不上吗?”
晏惊寒跑步姿势非常标准,回头对聂月道:“这只是我的慢跑热身而已。”
聂月也不恼,手往前一捞,捉住晏惊寒手上系的毛巾,摇啊摇的开始放赖:“这样,你拉着,拉着我跑,我就不累了。”
聂月喘着短气儿,一句话分割成几截:“刚刚也是我的,慢跑,热身,看来我们,连,连跑步习惯都一样啊。”
晏惊寒瞥他一眼,“你确定?”
然后终于提速,聂月手上一松,抓空了毛巾,眼看着晏惊寒跑远。
聂月死也追不上,逐渐停下来,手撑着膝盖,热度一波一波往脸上涌,喉咙里泛起血腥味来。
出来跑步就他妈是一个错误决定。
晏惊寒今天跑得格外舒畅,上楼冲了澡之后到楼下吃早饭,看到聂月换了身衣服,低着头不说话。
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晏惊寒愉悦的勾起唇角。
-
“聂月你太可怕了。”
何斯年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寿司,自打聂月给她说完她和晏惊寒的事之后,何斯年就一直重复这句话。
“我怎么了。”聂月喝了口乌冬面的汤:“不怎么样嘛,好淡。”
何斯年被她这个不识货的样子气了一下:“全平城最好的日料店了好嘛,我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借来的会员卡,勉勉强强给你庆个生,你还不领情??”
“明天才是我生日呢。”
“那不是因为我今晚的飞机必须得走么,再说了,我这么急匆匆回来一趟是为了什么啊。”
聂月说:“汤不好喝,面好吃啊。”
何斯年白她一眼:“就你会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啊,你这么撩拨晏惊寒,能行吗?你就不怕他一生气,把你从家里撵出去?”
聂月;“你以为谁都是我爸呢。”
早些年,聂月和段海的关系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吵得最凶的时候,段海在三九严寒天气里命令佣人把聂月关在花园里,不许她进门。
何斯年恰好和母亲过去拜访,她永远都会记得那个画面。
聂月穿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孤零零站在雪地里,风雪几乎将她淹没,别墅里暖黄的灯光映出来,想必里面温暖如春,因为忙碌的佣人们都只穿着单衣。
何斯年冲过去把聂月抱住的时候,她的睫毛都结了冰,沾了雪,脸色苍白几乎和雪色融为一体。
何斯年心软,这么多年了,一提这事儿她心里还是发酸。
聂月赶忙摆了摆手:“晏惊寒不会的,况且我现在这么大了,把我撵走我能更逍遥。”
“你图什么呢,答应你爸嫁给晏惊寒,把自己一辈子断送进去。”
聂月喝了口水:“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何斯年想起什么,笑了一笑:“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也就你敢在晏惊寒头上动土,你出去问问,外面任意一个姑娘,谁敢这么对他。你是真不要命啊。”
聂月把最后一口乌冬面吃完:“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两人这边吃着,只听身后服务员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匆忙找到领班耳语几句。
领班听后一惊,“把包间准备出来,我去找经理。”
两人分头行动,过会儿总经理从办公室出来,整了整领带直接奔向门口,开门的时候腰弯了九十度。
何斯年这个位置靠近门口,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并表示非常不屑,又强调了一遍:“平城顶级餐厅,老子都弄不来会员卡,来的是天王老子啊?总经理亲自接待。”
聂月不在意这个,就是觉得这个乌冬面真的淡得过分,却还要捏着鼻子吃完。
没一会儿,就听见门口的服务生齐刷刷鞠躬,“晏总。”
晏惊寒今天请的是江城四叶集团总裁林远时一行人,个子都很高,穿着黑色西装,晏惊寒走在最前面,谈笑晏晏从他们身旁过去。
非常惹眼。
“曹操来了嘿。”何斯年推了推聂月。
聂月一抬头,和晏惊寒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不过两人谁都没有停留,很快移开了。
“穿着衣服的晏惊寒,我并不感兴趣。”
何斯年笑死:“你是真他妈绝。”
何斯年看着晏惊寒的背影,想起什么:“你最近和沈清溪联系了么。”
聂月没有抬头,脸都快埋进碗里,眼睛蒸得湿漉漉的:“没有。”
何斯年没再多说,“哦”了一声。
“他说两年之后和我离婚,我就能去美国了。”
何斯年点点头:“,去定居吗,想好了?”
聂月乐了:“这是个什么问题,这不是我十二岁就决定好的事情么。”
何斯年似乎想说什么,可看着聂月的笑容,她忍住了。
何斯年要赶飞机,停留不了多久。
聂月:“我就不去送你了,饭还没吃完。”
何斯年:“行,你跟晏惊寒好好相处,别真把自己小命作没了。”
聂月难得认真:“放心吧。”
虽然难吃,可聂月还是吃了个干净。
毕竟这是自己的生日餐。
从小到大,也就何斯年还能记得。
时间不早了,聂月吃完饭到地下车库取车,准备直接回家。
下了电梯她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里不是市中心,这个时间了人很少,从电梯到车库这一段就只有聂月的高跟鞋声音回响。
她莫名心里发毛,快走了几步。
来的时候车多,她的车停得远。
她走到一半,后悔了,索性不找了,打个车回家 ,等明天白天再来取车不迟。
可没等她转身,就被黑暗中窜出来的几个人影围住。
六七个男人,面容不善。
聂月心道不好,步步后退,直到背后抵到墙壁。
刚下过雨,她能闻到地下车库里特有的潮湿味道。
聂月强忍瑟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你们头儿是谁?都这个时候了,站出来吧。”
一个肥胖的身躯从柱子后面走出:“小月,我是真不想把事情闹成这样啊。”
聂月定睛一看:“赵哥?”
“你他妈和傅其琛合起伙来骗我!想过后果吗?”
他就是那天傅其琛拉投资的土财主,聂月的脑筋快速转动。
这个人虽算不上显贵,可是投资的这点钱还是不放在眼里的,更不必动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
只有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了。
“赵总,钱是您自愿拿的,我们可没有强迫过你。你现在这样,可不是咱们的规矩。”
“去你妈的没有强迫!”
男人一巴掌甩聂月脸上,手劲太大,打的聂月的头狠狠歪向一边。
“你们说过要买酒吧一条街的事儿吗?投资酒吧,他妈投资到谁的地盘上去了!”
聂月的脑子“嗡”的一声,眼前花白一片,脸上燃烧般的火辣起来。耳朵里满是胖子的暴吼,却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嘴里泛起血腥味,聂月往地上吐了口血水。
她缓了一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胖子太生气了,好说好商量已经不管用了。
聂月缓缓站直身子:“你应该也知道我身份吧,这么扣着我,你想过后果吗?”
胖子不屑的笑:“不就是海明集团的亲闺女么,骗女人的钱活下来的破公司,说出来我都嫌脏了我的嘴。”
“我告诉你,老子出来混的时候,段海那个小兔崽子还在卖力讨好女人呢!”
周围人哈哈大笑起来。
聂月吐了口口水在他脸上。
胖子不可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活腻了?”
胖子使了个眼色,周围的男人立马逼近聂月。
聂月扬着头,“你们,是谁的人。”
女人半边脸红着,嘴角沾着血,皮肤白到发腻,目光凌厉如刀,看上去又惨又美。
胖子早些年也是混子,后来成立了公司逐渐转型,这些年的生意全都是正规的,他人虽然不改流氓本质,可看这些打手全都是专业的,不可能是他手下。
聂月高傲的睥睨他们,气场当真把这些男人镇住了。
“是路西林,还是季云洲?”
她竟然直接说出两位大佬的名字,周围人开始有点摸不清她的底,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和他们老大有交集,不敢擅动了。
有实力有背景的,放眼整个平城,也就只有这两人。
聂月踩着细高跟站在一群男人面前,锐利泼辣,倒真把他们唬住了。
人群里一个瘦男人挠了挠头,真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是……大哥。”
聂月冷笑一声,“季云洲啊。”
季云洲在外的名号就是大哥。
胖子说:“别整些有的没的!把人给我扣住,钱全都还给我,当我没做这笔买卖!”
聂月一扭头,周围人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人敢动手。
“我答应,两倍的价钱都可以,”聂月说:“可到底酒吧不是我的,我得回去跟老板商量一下才行。”
胖子犹豫了。
这人明显知道傅其琛的路数他对付不过,只敢拿她这个看着无依无靠好欺负的开刀。
“或者我可以先付给你定金,”聂月清冷笑起来:“赵哥,你早点放我回去,我也好早点劝傅总还你钱啊不是。”
胖子咕咕哝哝的,周围人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聂月走得很快,裙摆飞扬起漂亮的弧度。
聂月始终没有回头。
她笔直的朝电梯方向走去。
这点小伎俩只能唬住胖子一时,他静下来一会儿就能想明白。
所以聂月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上楼。
找晏惊寒。
找到晏惊寒之后一切都解决了。
第十章
“站住!!”
“给我站住!”
还没到电梯,后面就传来大吼和凌乱的脚步声,聂月拔腿就跑,她一介女流,还穿着行动不便的高跟鞋,马上就要到电梯门口的时候手臂被人大力钳住,狠狠往后一扯。
没有站稳就要往后倒去时另一只手臂也落入别人掌中。
这些人本就来势汹汹,刚才又被她糊弄了一下,此时简直怒不可遏。
胖子骂了一句脏话,从人群最后走过来。
“还想跑?!老子看你往哪跑!”
胖子气喘吁吁的,手想往聂月脸上招呼,聂月狠狠往旁边一别,躲开了。
“就他妈一卖唱的,在这装什么清高!”
胖子使了个眼色,两边的黑衣男立马反扣住聂月的肩膀,最前面的光头提起膝盖猛地顶在聂月胸口,沉闷一声,顶得聂月胸口剧痛。
没想到这丫头还挺有韧劲儿,疼成这样了也不肯哼一声
“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我可不会因为你是个娘儿们就手软,”胖子得意的说,“打电话,让傅其琛送钱来,一百万,一毛钱都不能少。”
就在胖子过来递手机的时候,聂月忽然抬起腿,狠狠一脚踹在胖子肚子上。
她庆幸今天穿的细高跟,这一脚可不轻,胖子一个大男人尚且后退好几步。
方才在电梯处一闪而过的数字,似乎是向下走的。
聂月在赌,赌有人会下到地下车库。
就算没有也没关系。
她这条命不值钱,丢了就丢了。
在走之前,打爽了才不亏。
“操/你/妈的!”胖子被两边的人扶起来之后暴怒,“给老子打!”
聂月的两条手臂被人禁锢着,动弹不得,挨打也只能忍着。
光头冲过来时,聂月咬了牙,她都准备好还击了,可等了好半天都有没有拳头落下,反倒一阵凉风扑到她的脸颊,鼻尖传来一阵好闻的薄荷味。
聂月睁开眼睛。
晏惊寒一手扣着光头的手腕,正低头沉沉的看着她。
一双眼睛深邃冷冽,黑白分明,黑长的睫毛倒刺一般映在眼睛里。
“……你怎么?”聂月错愕一瞬。
身后光头的手下从他背后冲过来,聂月大喊:“躲开!”
晏惊寒反应很快,绕过去的时候顺手把聂月一把拉过来,像是早知道他会这么做一样,聂月直接扣着晏惊寒的手臂,借着他的力量腾空而起,两脚踹飞那两个扣着他的人。
“宝贝啊,你再使点劲儿——我就被你勒死了。”
多危险的境遇,她都有时间贫嘴。
晏惊寒蹙着眉,堪堪挡住光头打向聂月的拳头:“你受伤了。”
聂月的唇角还在渗血,红肿一大片,脸颊也还在疼,她用手背把血迹抹开,鲜艳的一抹颜色绵延而去,盛开在她皙白的唇边。
聂月轻松地笑:“小事。”
晏惊寒眉头皱得更深。
聂月力气小,却很会躲,对面的人好几次拳头都打歪了,聂月借力打力,侧着身给他们一拳,疼也得疼好一阵。
晏惊寒就不是了。
这大约是好好学生第一次打架。
扛了光头的几下,出拳的时候总留情面,光头的拳头又硬又实,打在晏惊寒身上沉闷一声。
聂月看出来了,她往这边躲了一下,站到晏惊寒身边,“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