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肌肤之上——十二相识
时间:2020-09-24 09:13:55

  晏惊寒下意识的照着她说的方向出拳,聂月往旁边一躲,拳头重重打在那人的鼻子上。
  一来二去,晏惊寒也摸清了他们的套路,出拳总是又稳又准。
  “学习能力好强啊,小学霸。”耳边传来聂月调笑的声音。
  晏惊寒:“有完没完。”
  “跟别人有完,跟你啊,没完。”
  “你……”晏惊寒没说完,就见那个光头拎着铁棍朝聂月冲过来,晏惊寒一个眼神望向聂月,聂月立马领悟,抱起晏惊寒伸过来的手臂,转个身,窝在他的怀里,一脚踢到光头手上,高跟鞋的鞋跟把他手腕划破,铁棍“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两人明明认识不久,晏惊寒也不想承认他们之间有什么默契可言,但确实聂月稍微动一下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
  配合得天衣无缝。
  聂月仰起头,在他怀里巧笑倩兮,“这个危急关头还耍流氓,你是怎么回事。”
  晏惊寒把她推开,不想辩解。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这种人的话,听过就当耳旁风就好。
  不用放在心上。
  其实聂月也不是不紧张,只是在晏惊寒出现的那一刻,她的心忽然安静下来。
  像是那次她可可西里被风沙困住,车子前方的能见度不超十米,迷茫无措的时候,旁边亮起一盏小灯,正在煮饭的人家出现在路边。
  最珍贵的不是希望本身,而是绝境之后重燃希望。
  这大约就是雪中送炭的妙处。
  这么拖着不是办法,聂月没有恋战,机敏的伸手往光头身上一摸,把高跟鞋蹬掉,绕过晏惊寒玩命往一个方向跑。
  “去后面!”聂月大吼一声。
  晏惊寒三下五除二撂倒光头,转身开始狂奔。
  跑到一半听到摩托车的轰鸣。
  “上来!”
  聂月骑着摩托从后面赶来,晏惊寒把着后座飞身一跃,坐到聂月身后。
  聂月拧着油门:“坐稳,走咯!”
  “轰”的一声,摩托车直接窜出地下车库。
  -
  出了地下车库,摩托车在街上一路疾驰。
  凌晨已过,道上没什么人,聂月开车挺稳,骑摩托就一般了。
  “你扶着我点。”聂月在前面喊道。
  “不用。”即使坐在后座,晏惊寒也挺直身体,尽量不和聂月触碰。
  聂月:“我知道你不用,我是怕我掉下去。”
  晏惊寒:“……”
  “你不会骑?”
  聂月:“要不然呢?”
  晏惊寒犹犹豫豫的牵住聂月衣襟下摆。
  胖子他们很快开车追过来,聂月回头看了一眼,“扶着我,加速了!”
  晏惊寒被猛地一个力道拉扯,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仰,他下意识揽住聂月的腰。
  那些人开着车,速度比摩托快许多,眼看着就要追上来,聂月回头看了一眼,骂了句“操”,顺着弯路拐进一个小巷子里。
  拐得急,聂月的膝盖已经贴近地面,摩托发动机嗡嗡作响,巷子太窄,车辆进不来。
  晏惊寒回头看:“他们好像往前走了。”
  聂月:“坐稳了!”
  摩托的油门旋到最大,一路飞奔到前面的道路之后并没有拐上大路,而是绕过花坛专往小巷子里钻。
  聂月的头发全都被吹起来,风声夹杂着花香呼啸在耳边,晏惊寒似乎说一句什么,聂月没听清:“你说什么??”
  晏惊寒:“……有安全头盔么。”
  聂月:“我草,你是唯一一个在逃命的时候还他妈想着戴头盔的人。”
  聂月抽空往前瞟了一眼,竟然还真有。
  腾出一只手把头盔丢给晏惊寒,“给。”
  晏惊寒接过来,看看头盔又看看聂月,犹豫了一下沉默的戴好。
  后面再一次响起车辆的声音,聂月皱起眉:“没完没了了啊。”
  聂月看了眼路,七拐八拐过几个窄巷,晏惊寒一度觉得自己马上被甩飞或者被震聋,“他们离远了。”
  “然后呢?”窄巷里还带着摩托车的回声,聂月根本听不清,身体往后倾斜一点。
  晏惊寒:“……”
  聂月:“你说什么?”
  晏惊寒叹口气,往前靠一点,两人就这么轻轻贴在一起,“我说,你可以稍微慢一点了。”
  说完晏惊寒想坐回去,结果前面一个急转弯,他直直的撞在聂月身上。
  风一吹,聂月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丝丝缕缕钻进晏惊寒鼻子里。
  甜得清爽,倒和她本人很像。
  被冷风吹了这么久,相触时的暖意格外明显,衣料摩挲的触感莫名清晰,晏惊寒有些不适的默默退到后面。
  从巷子里拐出去,聂月回头看了一眼,“甩掉了。”
  车速终于慢了一些,风声逐渐放缓。
  这是一条单行线,道路又直又干净,紧邻护城河,一马平川视线无比开阔,两旁的路灯往前无限延伸,天空是清透的深蓝,像一块巨大的宝石,上面闪烁着几枚星子和一弯淡月。
  风裹挟着花香带着湿漉漉的潮气吹拂在脸上,托起聂月的头发。
  她的头发肆无忌惮的拂在晏惊寒脸上。
  晏惊寒:“这是哪啊?”
  车速慢了,聂月也就不用那么紧张,“我建议呢,还是不要问一个路痴‘这是哪’这类问题,你觉得呢。”
  “你不知道?”晏惊寒不敢相信。
  聂月非常肯定且非常理所当然:“当然不知道。”
  那你开得这么自信?
  晏惊寒:“……我们怎么回去?”
  聂月看了眼天空,还挺乐观:“马上天亮了,一会儿再说吧。”
  聂月:“前面有一个能下河的地方,去看看?”
  晏惊寒也认命了:“好吧。”
  聂月:“扶着我啊。”
  晏惊寒:“……现在已经慢下来了。”
  聂月呲牙笑:“那也得扶着我,我害怕。”
  厚脸皮的人,为了占点便宜连“我害怕”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聂月低下头,满意的看到自己的腰间犹犹豫豫的伸过一双修长干净的手。
  晏惊寒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剪得干干净净,很是赏心悦目。
  聂月笑起来。
  “你笑什么?”晏惊寒问道。
  他坐在聂月身后,“你怎么知道我在笑?”
  晏惊寒撇过头:“我猜的。”
  他不是猜的,他是感觉到聂月的胸腔震动了一下。
  俩人离得太近了,晏惊寒几乎能感觉到她的所有反应。
  原来有的人的腰能细到这种程度,仿佛轻轻一握就是全部了。
  夏天的衣料太薄,晏惊寒已经尽可能避开,可还是感受到她身上的徐徐热度。
  摩托车后座的设计是有坡度的,每走一段就会往下滑一点,晏惊寒一直控制着,不让自己贴到聂月后背。
  聂月:“你说谎。”
  晏惊寒:“……”
  这无赖是有读心术吗?
  “我没有。”
  聂月笑了:“你紧张什么?我诈你的,不过现在我知道你确实在说谎了,怎么,搂着我的腰舒服么?”
  晏惊寒:“你能别胡说八道么?”
  聂月忽然来了个急转弯,晏惊寒下意识的揽紧他。
  “干什么啊哥哥,占便宜啊?”
  又开始了。
  晏惊寒叹口气不想跟这种人费口舌,正要收回手,手背直接被聂月压住,“别走啊,都说了我不会骑,你走了我俩一起摔倒。”
  晏惊寒:“快到了,抓紧停下。”
  “好嘞,呜呜呜——”聂月迎着风,学着火车的声音。
  “……幼稚。”
  说是这么说,可晏惊寒也跟她一起仰起头,感受风吹来的方向。
 
 
第十一章 
  俩人把车停在马路边,在河边的台阶上坐下。
  “你怎么会下楼啊?取车吗?”聂月懒洋洋的伸着腿,赤//裸的两只小脚白得刺眼,悠闲地一晃一晃。
  “不是,”晏惊寒说:“我看见你了。”
  聂月回过头。
  晏惊寒:“我从包间出来,在扶手那里看到你乘电梯下楼。”
  聂月:“那你怎么会跟过来?”
  晏惊寒:“这边地下车库人很少,就直觉觉得应该过来看看,没什么原因。”
  直觉觉得应该去看看你。
  这句话没有入聂月的耳,她看着晏惊寒的眼睛,忽然发起呆来。
  聂月想起外界的传言,他们都说晏氏太子冷漠无情,难以接近。
  其实不是的。
  他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这种认真早已成了习惯,无论说话,做事,都是刻在骨子里的,每一秒都在思考,故而没有那么多情绪流露。
  就好像现在,他说话的时候。
  背景是还没亮起的天空,画面蒙上一层深蓝色的滤镜,他的眼睛是无风无波的大海,风吹得微微眯起,柔和的光给他的侧脸打上一层阴影,深沉而安稳。
  聂月不禁在想,是不是在他眼里任何事都是小事,都能被他妥善解决。
  ——真可怕啊。
  可怕的不是聂月这种刻意撩拨,反倒是晏惊寒这样干净的无意。
  实在太容易让人安心。
  原来难得一见的属于理科学霸的魅力,有时真能要人的命。
  聂月别扭的转过头。
  迎着风,希望风把自己的脑筋吹冷静些。
  晏惊寒的目光落在聂月嘴唇旁边的伤处:“那些人是谁啊?”
  聂月:“不认识。”
  晏惊寒移开目光看向远处:“不认识要打你?”
  聂月:“嗯,不行么?”
  天边的云朵逐渐明亮起来,晏惊寒没说话。
  聂月:“打人需要理由么?喜欢,不喜欢,看得惯,看不惯,都是他们动手的理由。”
  晏惊寒虽然是跟她说话,可眼睛始终看向一边,看着有些别扭:“怎么不报警啊?”
  聂月眯着眼睛看远处的天边泛起淡淡的红:“报警?”
  聂月想起土财主那张脸,笑了笑:“不是什么事都能用报警解决的。”
  晏惊寒有些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那一晃一晃的小脚实在有些晃眼,总让人不得不往那边看。
  他只能别别扭扭的侧过头去。
  “那些人以后还会找你麻烦么?”
  聂月:“他算是酒吧这边的地头蛇,而且还参与了酒吧投资,我要是还想在这边混就难免要打交道。”
  晏惊寒望着她,眉头微蹙:“傅其琛的人?”
  “不是,”聂月疑惑:“你怎么会知道傅其琛??”
  晏惊寒:“从前在平市挺出名的,整个平市一半的建材都是他们家出的,和文野他们玩得不错,后来似乎出了点什么事情,公司申请破产,股份一夜之间变卖干净,之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聂月听得目瞪口呆。
  傅其琛居然是这种出身?!
  难怪她无论如何都查不到他的身份来历。
  这种事就只有晏惊寒这种级别的才能知晓。
  聂月道:“不是傅其琛,现在他的生活照比以前惨多了。”
  “至于我嘛,就更没关系了,因为——”
  晏惊寒敏锐的往后躲了躲。
  没好事儿。
  “挨顿打也没什么,你这不抱了我一路么?这么算下来还挺值的。”
  晏惊寒叹口气,“我、没、抱、你。”
  猝不及防伸过来一只手,嘴唇被拇指指腹轻轻碰了一下,晏惊寒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收回去了。
  “嘴怎么这么硬啊,”聂月还挺无奈似的:“下回把你的犯罪证据拍下来,看你怎么抵赖。”
  聂月眼看着晏惊寒伸开腿之后比他下两个台阶,默默的努力往前伸了伸。
  聂月:“你以前跟傅其琛很熟吗?”
  晏惊寒:“不算熟,还可以。”
  对于晏惊寒而言,除了季氏的那几位董事,他没有什么“很熟”的人。
  豪门之间无非利益牵扯,更何况晏惊寒本身并不喜欢交朋友。
  他更喜欢把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换算成简单直白的合作关系,在脑海中换算成每个人的利益价值。
  理性到极致,有些不近人情。
  “别往前伸了,你没有我高。”晏惊寒看着聂月那点幼稚的好胜心有点想笑。
  聂月白他一眼。
  晏惊寒把腿收回来,“你赢了。”
  晏惊寒嗤笑一声,这让聂月莫名有一种自己被调戏了的感觉。
  聂月:“我可没跟你比,你也不用让着我。”
  “没让着你,”绚烂的云朵铺满天际,太阳逐渐露头:“走吧,回家。”
  聂月拉了他一下,“哎。”
  晏惊寒:“干什么?”
  聂月不爽:“……你能不能别我一碰你你就谁欠了你八百万的表情啊,过来。”
  晏惊寒半信半疑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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