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月:“好嘞。”
嗯?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这么一抬头,刚好撞上聂月的目光。
她笑着说:“那你稍微快一点啊哥,我等你一会儿。”
晏惊寒:“什么?”
聂月没回答,转身回屋去了。
晏惊寒也没当回事,继续侍弄他的花园。
半小时后晏惊寒回到房间,竟看到聂月正大喇喇的躺在他的床上刷手机。
“好慢啊哥。”
晏惊寒非常不快:“你怎么又进来了?不是说了不要擅自进我房间么。”
“好心来给你上药的,”聂月扔了手机,举起身旁的药箱晃了晃;“脱衣服。”
晏惊寒:“不用。”
聂月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你这伤看着不严重,等过几天变紫了可有你受的。”
“这个是管跌打损伤的,贼好用,”聂月抬起头:“快点脱衣服。”
晏惊寒:“……”
聂月眼神太诚恳了,真就是一副好心好意特意过来给你上药的良善模样。
晏惊寒:“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聂月:“要不给你的伤拍成视频发给爸爸妈妈,我们一起评判一下这算不算小伤?”
晏惊寒:“……”
他低下头,默默将衬衫解开两颗扣子。
聂月往旁边蹭了蹭,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坐过来。”
聂月把他肩膀上的衣服拉下来:“我怎么感觉我像在调戏小媳妇呢。”
晏惊寒:“你……”
“伤了这么大一块啊。”聂月打断他,认真检查他的伤势。
光头的那一拳打得很鸡贼,打在晏惊寒肩窝,这个位置最容易受伤也最疼,聂月知道光头是故意的。
他们太损,晏惊寒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
这一片整个都红了,高高的肿起来,一会儿上药恐怕会疼。
“又不是没看过,而且这又是上半身,大老爷们的怕什么呢。”聂月一边往自己手上挤药膏一边逗他。
“别人都不怕。”
聂月乐了,接着他的话说:“就怕我啊?”
晏惊寒没说话。
“忍着点啊。”
指尖带着凉意,把药膏涂在他的伤处,聂月动作轻,丝丝凉意顺着神经末梢传来。
晏惊寒往后躲了一下。
“别动。”
晏惊寒:“……”
聂月明白了,忍不住笑意:“怕痒啊?”
晏惊寒:“……你可以下手稍微重一点。”
疼也比痒强。
聂月坏,知道他怕痒之后动作更轻了,小指甲还有意无意挠着。
晏惊寒不禁皱起眉头:“我不涂了。”
聂月拉了他一把:“能不能别乱动,你不懂,这样的伤是不能使劲碰的,只能轻轻上,要不然你这小细皮嫩肉的就该疼了。”
聂月鼓起腮帮吹着凉气儿,尽量把药膏涂匀,晏惊寒总觉得他的嘟起一点儿的嘴唇离他越来越近。
像有一群蚂蚁在伤口上爬,又热又难受。
他的目光顺着往上,能看到聂月鬓边落下一缕碎发,卷曲成美丽的弧度垂下来,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修长手指挖一点药膏,一边涂在他的身体上。
女孩子的手看着挺小,手指肚是淡淡的粉色,指甲剪得干净,手指很长,伸直的时候关节那里有个小坑儿,碰触到他的伤处,只觉得软乎乎的。
晏惊寒想起来握她手时的触感,好像确实挺软的。
“知足吧你,这是我第一次给人上药,要不是看你是因为我受的伤,你以为我会管你?”
晏惊寒心里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只要是聂月说的话,他都要想一遍——她说的是真的么?
就在晏惊寒走神的时候,冰凉的指尖换了地方,顺着他胸前狰狞的伤疤,轻轻划了一下。
晏惊寒立即触了电似的站起身:“别动!”
聂月极其敏锐,立马知道这处伤疤不寻常。
“谁砍的你啊?”
晏惊寒皱着眉把衣服穿好:“与你无关。”
晏惊寒不想多说,收拾好药箱:“出去吧。”
聂月不走:“干什么,床上爽完了床下翻脸不认人啊。”
晏惊寒:“你能不能别胡说!”
聂月懒洋洋的翘起二郎腿:“我怎么胡说了。”
又开始了。
晏惊寒的语气严厉了一些;“下来。”
聂月这次很痛快的站起身,头顶差不多到晏惊寒下巴。
她歪着头,觉得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干什……”
聂月伸出手,快准稳的钳住晏惊寒白衬衫最上面的那颗扣子,狠狠往后一扯。
线断了,扣子躺在她的手心。
领口开了,凸起的喉结完整的露出来。
——这下顺眼了。
晏惊寒皱起眉:“你干什么。”
聂月勾起一个甜蜜的笑容:“你帮我打架,我给你上药,谁也不欠谁的。”
晏惊寒巴不得:“嗯。”
“走了。”
倒是没想到她这次走得这么干脆,还以为她会再无赖一会儿的,晏惊寒抬起眼,只捕捉到聂月的背影。
心里像塌掉了一小块儿,有点空,莫名其妙的。
-
聂月顺着楼梯回到房间。
慢吞吞的点了支烟。
看到晏惊寒就总能想起在地下车库他站在她身前,帮她扛下拳头的画面。
聂月帮别人帮惯了,反倒是别人对自己露出善意会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人情债太难还,她聂月一无所有。
要想还完就只能赔上自己。
忽然想唱歌了,聂月用手机软件开了个直播间,随便把手机杵在桌边,拿起自己的吉他。
脑子里响起的第一首歌是《北极雪》。
她用吉他弹出前奏,声音清冽疏冷。
“北极雪下在那头,寂寞不寂寞。”
“谁的想念,是她的等候。”
“你总习惯牵我左手,谁还能记得。”
“想问候,不问候。”
“这是谁的温柔。”
聂月不记歌词,总是把这一句“是否能再次握你的手”唱成“谁还能抵挡你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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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聂月推开酒吧大门,侍应生迎过来:“小姐请问有预约吗?”
聂月脚步停了停:“有。”
侍应生看上去年龄不大,看到聂月的脸很没见过世面的结巴了一下:“请问是,是谁?”
聂月嫣然一笑,朝他背后扬了扬下巴:“他。”
侍应生一见酒吧经理,立马恭敬鞠躬:“那,那我不打扰了。”
陈烁皱眉走过来,等侍应生走远才低声说:“我劝你最好想清楚。”
聂月跟着他一路往里走,“想清楚什么啊?”
陈烁;“我是看在咱们在【HOT】共事多年的情分上,才好心提醒你的,曳姐她、她和我们以前认识的其他人不一样,这样背景的人是你惹不起的。”
聂月:“我知道啊。”
一步一步踏上楼。
司曳喜欢安静,这里花了几百万来做隔音,完全听不到楼下酒吧的嘈杂。
聂月挑眉:“怎么,你是以为我来找司曳打架的啊?”
陈烁声音压得太低,剩下的大多都是气声了:“不是吗?你不是要替琛哥讨回公道的吗?”
聂月笑了笑:“我有那么多管闲事么,再说了,我可惹不起这尊大佛。”
陈烁迷茫了:“我还以为……”
聂月停在走廊入口:“有些事,我有点疑惑,得找曳姐请教一下,不会和她起冲突的,你放心。”
“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过去吧。”
楼上的装修和楼下截然相反,干净,简洁,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檀香味道,高跟鞋踩在意大利手工长毛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音,墙上的每一幅都是名画,走廊尽头是司曳的办公室,门口挂着一幅字,是她自己写的。
“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
如果不是知道楼下是酒吧,单看这一层的话,聂月会认为这是一个茶室,或者某个高雅的艺术馆。
司曳知道聂月要来,她站在门口还没有敲门,司曳便出声道:“请进。”
这是聂月第一次真正见到司曳。
豪华办公桌对面的女人穿一身LV白色连体衣,头发卷曲着顺在颈侧,旁边放着Himalaya Niloticus Birkin,妆容精致,气质冷艳,一双眼睛澄澈通透。
聂月早就听说过这位盛天集团大小姐美丽异常,却还是被面对面的冲击震撼了一下。
这个女人的迷人之处不在五官,而是气质。
“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司曳笑着说,“请坐吧。”
聂月坐在沙发上,司曳也绕过来在沙发上坐下,摁下烧水的开关:“普洱,可以么?”
聂月:“曳姐亲自泡茶,我怎么敢当。”
司曳笑了笑,没说话。
“曳姐好像早知道我会来。”
“比我预计得晚了一些。不过我们早晚会见面的,不是吗。”司曳长长的睫毛往上一翻,笔直的凝视聂月。
“曳姐神机妙算,一定也知道我来做什么的吧?”
终究还是年轻,沉不住气,这么快就说到最核心的事。
司曳笑着摇了摇头。
水开了。
司曳拿起茶壶,把滚烫的水浇在茶具上。
热气蒸腾上来。
“赵桓来找我的时候说漏了嘴,他说我不知好歹的动了谁的地盘。”聂月淡淡的说:“我想了想,在这一片地带,有什么人物是我得罪不起的么?”
聂月笑了笑:“当然有了。”她看向司曳:“您说是吧?”
司曳不语,舀了一小勺茶叶泡在茶壶里,洗了一遍茶。
倒出的茶汤颜色鲜亮。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赵桓是曳姐手下的人吧?琛哥不识抬举,找了这么个人拉投资。”
聂月说话的时候眼睛片刻不离司曳的脸。
可不管她如何明察秋毫,也依然没有看出司曳脸上一点点破绽。
这倒在她的意料之外了。
——难道司曳真的不认识傅其琛?
第二遍茶,司曳将茶杯放在聂月面前。
“自家深山茶园的普洱,尝尝看,和外面的货有什么不同。”
聂月没动。
司曳了然的眯起眼睛,身体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像一只性感慵懒的猫。
她同时也在观察着聂月。
年纪轻轻,却非常聪明,胆子也大,正面跟她对峙竟然一定都不怵。
“赵桓知道我的身份,海明集团的亲闺女,却没说另外一层。”聂月说:“我想凭曳姐的身份地位,一定知道得更多,是不是。”
聂月的声音很轻:“曳姐没告诉赵桓,看来还是忌惮着晏氏的啊。”
终于终于。
在提及晏氏的时候司曳无懈可击的笑容僵了一瞬。
虽然很快恢复正常。
“我不认为聂小姐此行除了喝茶之外的其他目的是成熟理性的。”司曳摊了摊手:“就算知道了赵桓是我的人,又能怎样呢。”
“曳姐误会了,”聂月像是被逗笑:“曳姐对我的个性还不够了解,我从来就不是一个成熟理性的人。”
司曳冷冷一笑。
“聂月最冲动最护短了,那天是我运气好,被晏惊寒救下了,”聂月微微扬起下巴:“可我朋友傅其琛还躺在医院里,我不能不把这件事情彻底处理。”
司曳喝了一口茶。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能说,现在赵桓已经被我开除,不会再出现在这附近,晏太太可以放心。”
……晏太太。
这称呼不错。
聂月拿起包,站起身:“那就好。”
临行前,她将司曳泡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细品了一下,才说:“如果有机会认识琛哥,建议您可以尝尝他泡的茶。”聂月笑得又美又艳:“才不会辜负深山里的普洱。”
聂月下楼的时候跟陈烁打了声招呼,酒吧夜场刚刚开始,人又多又热闹,陈烁忙得不可开交,匆匆跟聂月打了个照面就走了。
聂月兀自往外走,总觉得有什么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聂月回过头。
一个头戴鸭舌帽的人站在人群里。
在对上聂月目光的时候笑了一下,朝她摆了下手。
聂月停下脚步,那人跑过来,递了张名片在她手里。
“有机会再联络。”声音很好听,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