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人傻钱多貌美——山中君
时间:2020-09-24 09:17:27

  温摩:这可万万使不得,津津小可爱十分无辜。
  好在古夫人较为理智,道:“侯爷,这可是陛下赐婚,不是说和离就能和离的。”她看了温岚一眼,担忧道,“再说,这不是一双小儿女的婚事,这是侯府和姜家的联姻,若真是和离了,侯府同姜家就算是闹僵了……”
  这边还没商量出个头绪,温如捧着一盏茶,颤巍巍走进来。
  她脸色苍白,两眼无神,虚弱得仿佛随时都能晕倒。
  先见过父母,然后走到温摩跟前,心中正在天人交战,母亲的话她向来不敢违背,可要对温摩下跪,她的膝盖不允许。
  终于她回想一下庵堂顿顿的清水煮菜叶,准备低下高贵的头颅,温摩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好妹妹怎么瘦成这样了?别是生病了吧?快坐下。”
  温如不想坐,可完全抗不住温摩手上传来的力道,身不由己地就被按在了椅子上。
  “阿摩,快别这么惯着她,都怪我从前将她惯坏了,她才这么任性妄为。”古夫人忙道,“阿如,起来,给姐姐好好认错。”
  温如听话地想站起来,但温摩手搁在她的肩上,她怎么动弹都起不来。
  温摩笑道:“嗐,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好赔不是的?阿如还是个小孩子,我怎么能跟小孩子当真?”
  温岚脸色神情虽是严肃,声音里却带上了一丝笑意,向阿娘道:“阿摩性子爽朗,像你年轻时候。”
  阿娘笑道:“做姐姐的总得要有点做姐姐的样子。”
  “瞧妹妹这手腕细的,在庵堂一定吃了很多苦吧?”温摩一脸疼惜,“是我不好,不该为一点子小事生妹妹的气,应该早些让父亲接妹妹回来的。”
  温如僵硬地眨了眨眼睛,好像完全放不出她。
  温摩回她一个温柔的笑容。
  温如瞬间打了个哆嗦。
  “你们姐妹能这么和睦,甚好。”温岚微微笑,“阿如脸色瞧着确实不好,阿摩你陪妹妹回房歇息吧。”
  温摩乖乖应了个“是”字,牵着温如的手就要走。
  下人在此时来报:“姑爷来了。”
  温摩的脚步顿住。
  姜知津怎么来了?!
  她才编排过他的不是呢。
  果然温岚脸色微沉:“让他进来。”
  注意,是“让他进来”,不是“请他进来”。
  温摩有点头疼,感觉要糟。
  温岚将她的僵硬理解成“不安、恐惧、难受”,向她道:“你们回房去,我自会好好同他说的。”
  温摩:不,不要说。
  说话间,姜知津已经过来了。
  他今天穿一身梅子红外袍,衬着雪白里衣,风流雅致,玉容生光,只是还没走进来就听得响亮的虫鸣声传来,进前一瞧,原来手里拎着两只蝈蝈笼子。
  “阿摩姐姐!”他兴兴头头地道,“来玩蝈蝈!”
  一走进来,目光就落在温摩和温如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上,他毫不客气劈手将温如的手拉开扔一边,然后自己牵着温摩的手,塞了一只蝈蝈笼子到温摩手心:“姐姐快看,这只蝈蝈又大,嗓子又亮,我挑了半天才挑着的,给你!”
  笑意像阳光一样洒满他的眼,眼角眉梢、眸子嘴角,每一处都是,这笑意也像阳光一样照进了温摩心里,温摩只觉得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只是,不对呀。
  他太热情了。
  跟她嘴里那个“同别的女人玩并且作践自己妻子”的渣男完全是两个人嘛。
  这副爽朗的傻子做派也让温岚一肚子说教都憋在了胸口。
  这还怎么聊?
  “父亲不必多说了,他还只是个孩子。”温摩低声道,“我带他去玩吧。
  一面说,一面拉着姜知津就走,不能给他再多机会,万一当场亲亲抱抱一下就完了。
  一路回了温摩的小院,院中那棵大树比春天的时候枝桠更繁,树叶更绿,姜知津摸了摸树干,笑道:“姐姐就是爬这棵树逃婚的。”
  温摩也想到了当初那个扑到树干下的姜知津,心里面一片明亮柔软,捏了捏他的鼻子:“才不是逃婚。”
  她笑起来时眼睛微微亮,眸子里洒满春光。
  姜知津瞧着她。
  其实才不过一个晚上外加半个白天,他却觉得已经隔了很久很久,心里空落落的,直到她的身影映入眼帘,心才被填满。
  他轻轻抱住她。
  “姐姐,我好想你啊。”他的脸颊轻轻蹭着她的颈边,耳鬓厮磨,鼻间终于能再被她的气息充满,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种感觉,就像渴了的人终于喝到了水,饿了的人终于吃到了饭,困的人终于爬上了床。
  怎么这么舒服呢?
  温摩被他抱着,也觉得好温暖好舒服,甚至有点想去亲亲他,不过还是克制住了,她道:“津津,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姜知津顿时两眼放光:“什么游戏?”脱衣服那种吗?
  “呃,一种假装游戏。”温摩道,“你要假装讨厌我,不喜欢我,最好能当着很多人的面骂我。”
  “……”姜知津皱眉,“这个游戏听上去不好玩。”
  “津津乖,玩一玩嘛,没人的时候不用玩,只要在有人的时候玩一玩就好。”温摩引诱他,“你每做到一次,我就亲你一下。”
  姜知津的眸子深处有亮光一闪。
  看来是个提要求的好机会。
  他低声道:“除了亲亲,我还要别的。”
  温摩只要他配合就好,条件不成问题,大手一挥:“你尽管说。”
  “我要……”他低下头,凑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原本豪迈的温摩保持着豪迈的姿势石化了:“……”
  “能不能换一个?”她的脸忍不住有点发红。
  “那就换脱衣服的游戏吧!”姜知津开心地道。
  这个提议倒是帮助温摩很快做出了决定:“呃……那算了还是这个吧。”
  于是吃晚饭的时候——
  温摩为姜知津挟菜,姜知津道:“不要!你挟的这个不好吃。”
  温摩恭顺地:“那你想要吃那个?”
  姜知津:“那个!”
  他指的是她的碗。
  温摩:“……”
  也许在津津的脑子里,“抢别人的饭碗”就是对别人相当糟糕的意思?
  她只好把自己的碗换给他。
  姜知津还不满足,把她的筷也顺走了。
  “……”温摩发现好像是从西山起,他养成了用她筷子的恶习。
  饭后一家人在花厅闲坐,凉风习习,十分舒服,如果再来一份冰碗就更完美了。
  温摩忍不住这样想。
  不过现在温岚、古夫人、阿娘都在,正是演戏的好时候,冰碗什么的就算了吧。
  温摩递给姜知津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姜知津表示收到,大声道:“我要吃冰碗!”
  下人送上冰碗。
  姜知津只尝了一口:“不好吃!”
  然后把冰碗往温摩面前一推,恶狠狠道:“你吃!全部给我吃完,一滴都不许剩!”
  温摩:“……”
  很好。
  语气够凶。
  冰碗……也够好吃。
  上床睡觉的时候,温摩给他提供一点新思路:“你还可以再凶一点,再坏一点,呃……比如我想吃什么你偏不给我吃,我想干什么你偏不给我干。”
  “姐姐你很坏啊。”
  姜知津侧躺在床上,手撑着头,发冠已经卸下,发丝漆黑如墨,柔顺如瀑,衬得他的脸庞宛如美玉雕成,瞧着温摩眸子里有几分深沉。
  温摩连忙解释:“哈哈,没有没有,这都是玩游戏嘛,记住这是假的哦,姐姐不是想教你当坏人哈……”
  “我不是说这个。”姜知津坐起来,俯身凑向温摩身边,拉起温摩的手,“可是我答应姐姐的事情都做了,姐姐答应我的事情呢?”
  他的手,稳稳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一点一点,牵引着它去向某个地方。
  温摩不由自主,紧紧闭上了眼睛。
  完蛋,这是要债来了。
 
 
第66章 六十六
  “姐姐这是不愿意么?”
  姜知津瞧着她紧闭的眼睛, 眼中有一丝笑意,声音却甚是委屈,“姐姐要是不愿意, 我们就不玩了吧……”
  他甚至松开了她的手, 眼睛也垂下来,一脸黯然。
  温摩最瞧不得小津津难过了,连忙道:“没有没有, 绝对没有!”
  且还开导自己——又不是没干过,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们毕竟是夫妻, 她到底紧张个什么劲呢?
  再说了,明明说好的事情,她能说话不算话吗?
  开导完毕, 温摩深吸一口气,掳起袖子, 准备开干。
  就在这时,窗外遥遥地传来一点动静。
  好像是正房那边有人吵闹。
  她下意识想起身去看看, 手被姜知津按住:“姐姐, 你的正事还没做, 为什么要去管别人的闲事?”
  温摩一想也对。
  正房是古夫人的地盘, 会闹的大概也只有温如一个, 不过温如就算闹到天上去, 古夫人也有本事把她拽下来。
  果然,那边的动静很快就平息了。
  而这边的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
  第二天温摩才知道自己错了。
  昨天晚上正房的喧闹不是因为温如, 而是因为傅嬷嬷。
  大理寺卿李严亲自登门,带着人把傅嬷嬷押走了。
  “江福的院子里挖出了骸骨,江福下了大牢。”
  一大早, 温岚就把温摩唤到了书房。
  昨天,大理寺的捕快带人捉拿盗贼,无意中追入江家,并发现了江福埋在院中有骸骨,江福当场被逮捕。
  江福百般抵赖,死不认罪,不过他嘴上叫得虽响,身体却很诚实,还没有正式动大刑,便把什么都招了。
  他原先的供词说的是同古家毫无瓜葛,只是古家刚好出售那套宅子,他趁便买下来而已,买卖之后一拍两散,不久他的生意不大好,手心急需银钱周转,于是就把宅子卖了。
  但这次下狱受审之后,他死活说不出那些骸骨的来历,情急之下,被李严逼问出了真相。
  原来那傅嬷嬷是他同母异父的姐姐,有一日说有件优差交给他,要他带上户籍坊帖等文书去买一所宅子。宅子的原主是古家二爷,一切都是傅嬷嬷居中牵线,他一文钱没花,上了趟衙门便把拿回了一张属于自己的房契。
  然后过没多久,傅嬷嬷又让他带上文书再上了一趟衙门。这一次是卖宅子。
  买家徐广他并没有见着,来交接的是徐广一个手下人。
  江福办的差就是上了两趟衙门办文书,然后傅嬷嬷便给了他五百两银子,说是上头的赏钱,同时还交代江福,不管谁问起,对外都只说是正常买卖,这里头的名堂一概不许向人提起。
  如此轻松便大赚一笔,江福自然守口如瓶。
  但这突然冒出来的骸骨让江福方寸大乱,比起杀人害命的大罪,当然还是假装买宅子卖宅子要轻得多,遂全招了。
  温摩对其余事情大约都已经猜到了,独独对这骸骨百思不得其解。
  大理寺已经查了几轮,陈山海前天晚上还翻过,全都一无所获,怎么昨天捕快们抓个盗贼,这骸骨就从天而降了呢?
  而且她还没来及试探古夫人,江福就全招了,傅嬷嬷就被抓了?
  感觉有点奇怪。
  好像是为了补偿她上辈子的凄惨,老天爷给了她双倍的幸运,她但凡想做点什么,还没开始动手呢,事情就自动解决了。
  温岚问道:“你杀徐广,一是为救人,二是是为给姜知津夺权,可如今事情牵扯到了古家,又是为了什么?”
  温摩一怔:“父亲不会以为这是我的安排吧?”
  “难道不是?”温岚也一怔,“你前天夜里去了江家,昨天上午江福便入狱。只是为何要扯上古家,扯上傅嬷嬷?我们同古家是姻亲,傅嬷嬷更是我们府里的人,这岂不是将我们侯府拉下水?”
  “当然不是我,我还没这份能耐。”温摩道,“不过若真做了什么坏事,父亲难道要替她隐瞒么?”
  温岚没有说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父亲担心的不是傅嬷嬷,而是夫人吧?”
  “不可胡说!”温岚喝斥道,“夫人贤惠良善,一心向佛,这事同她绝无关系。”
  温摩从他的紧张中看出了他的虚弱。
  仆从就是主人的一只手,仆从做了坏事,主人很少能保住清白。
  所以徐广一被定罪,姜知泽的声名便大受影响。
  傅嬷嬷有事,古夫人只怕要开始着慌吧?
  很好,现在不需要她自己去查探,大理寺会帮她把一切查清楚。
  温摩借口姜知津闹着要回宫,趁便跟温岚告辞,离开的时候,最后道:“父亲别担心,侯府的姻亲可不止古家,还有姜家。”
  “你不懂。”温岚坐在书案后,眉头深锁,“你可知道姜家和古家是什么样的门阀?几百年了,他们是平京两棵参天大树。现在有人想动这两棵树……这是想把京城翻过来啊……”
  徐广一案,只不过是个引子。
  一切,还未正式开始。
  温岚叹了口气望向温摩。
  温摩站在门口,背后是乌云密布的天空,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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