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瞬息
时间:2020-09-25 08:11:50

  槐嬷嬷眼睁睁地看着玄玉韫推门而出:“殿下——”
  然而,还没等槐嬷嬷跟玄玉韫解释,说他爱吃的食材马上就会来,玄玉韫的身影转瞬就消失在了沉郁的夜色之中。
  *
  槐嬷嬷慌了神,急急地赶到屋子里去:“我的好姑娘哟,您跟殿下这是怎么了?”
  谢珠藏怔愣失神地看着桌上的生鱼片——鱼肉白嫩细腻,一看就很好吃。
  可她一口,都还没来得及吃。
  为什么,玄玉韫就是不肯问一声呢?
  今日是如此,当日怪她不肯去荼蘼阁练习是如此,催她去参加赏梅宴,亦是如此。
  谢珠藏以袖掩面,无声地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
  槐嬷嬷心中大恸。
  然而,槐嬷嬷没有出声劝慰,她知道有些事,不是他人一两句劝就能好的。她看着谢珠藏和玄玉韫长大,玄玉韫是什么性子,她清楚得很。
  自打怀慜太子和昭敬皇后相继离世,随着身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玄玉韫也越来越沉默,只是缄默地自己扛着,不论苦累不论悲喜,皆不与人说。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玄玉韫,也依然有软肋。
  槐嬷嬷悄然退出了房门,压低声音对阿梨道:“给入墨递个话——就说,姑娘哭了。”
  *
  玄玉韫把自己关在了继德堂。
  等周围万籁俱寂,他的理智又逐渐开始回笼。
  谢珠藏跟程云溶是断然不可能相熟的,而且谢珠藏都见过他跪奉先殿的糗样,论理也不会因为他射箭不如程云溶就不喜欢他了。
  冰雪酒里添蜜,谢珠藏也不是第一次做,上一回她还在茶里添了两勺蜜呢!至于那生鱼片,最近不是吃开河鱼的好季节吗?她偶尔想尝尝鲜,那不是也很正常吗!
  而方才谢珠藏没有反驳,那肯定是因为她一时急一时气,所以才说不出话来。
  玄玉韫只觉得替谢珠藏的所作所为找的每一个理由,都十分能够自圆其说。可他唯独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生气?
  以往的时候,等他回身去找她,她不是都会甜甜地叫“韫哥哥”的吗?为什么这一次,她就这样跟他错身而过了呢?
  一开始,谢珠藏来找他的时候,明明是那么高兴呀!
  玄玉韫在继德堂走来走去,可他百思不得其解,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
  是不是……他做错了?
  这个念头一起,玄玉韫越想越焦躁,就在这种焦躁的情绪即将达到顶峰时,他忽地听到门口的入墨道:“奴才有事要向殿下禀报。”
  守在门口的松烟立刻劝道:“殿下心里头正烦着呢,有什么事,还是明儿再说吧。”
  “可是……”入墨迟疑着,声音略略拔高了点:“奴才听西殿的人说,谢姑娘哭得可厉害,连晚饭都没吃……”
  入墨话音没落,玄玉韫就急得推门而出——
  “她怎么哭了呢!”
 
 
第40章 明心意
  谢珠藏为什么哭了这件事, 入墨压根就说不明白。瞧见入墨支支吾吾的,气得玄玉韫恨不得要踢他一脚。
  然而,玄玉韫此时的心思丝毫不在惩罚入墨上, 他只要听到谢珠藏哭了, 心就不由自主地揪了起来。什么委屈怨怼统统放到了一边,玄玉韫想都没想,就直奔西殿而去。
  西殿的灯亮着, 槐嬷嬷正安排人有条不紊地从室内撤菜。玄玉韫制止了众人的行礼, 一看到那些一口未动的菜肴,神色一凛, 脚步更快了。
  可玄玉韫冲到西殿门口,却又生生止住了脚步。他深吸了两口气,低声问槐嬷嬷:“嬷嬷, 阿藏她……”
  槐嬷嬷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姑娘连阿梨都不让近身伺候。”她说着, 指了指角落里焦虑地站着的阿梨。在阿梨身后,跟着莲雾和桃枝, 每个人都是一脸愁容。
  玄玉韫抿紧了嘴唇。
  槐嬷嬷愁眉苦脸地悄声道:“今儿, 宫令女官向姑娘表忠心, 姑娘高兴得不得了。特意换上了过年谢家送来的衣裳, 想着亲自去接您下课。走之前, 还高高兴兴地吩咐老奴, 准备好一桌宴席,说她会从您这儿讨来松醪酒喝。”
  槐嬷嬷三言两语解释了今日谢珠藏的动静, 同时观察着玄玉韫的脸色。
  玄玉韫错愕地道:“孤不知……”
  他不知道,她原来是怀着如此激动的心情,奔他而来, 想要跟他分享这样的喜悦,给他一个惊喜。
  而他又做了什么呢?
  槐嬷嬷看到玄玉韫沉郁的脸色,继而忧心忡忡地道:“可老奴也不知道怎么了,姑娘回来的时候,瞧上去很是沮丧。她的右手手掌……还受了伤。”
  “她受了伤!?”玄玉韫惊声道。他顿时回想起来,他从箭亭拔腿就走时,压根没有考虑过谢珠藏能不能跟上。
  谢珠藏没准就是为了追他,所以才不小心受的伤,而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他都做了什么啊!
  他先是为谢珠藏过于关注程云溶而不快,再是为自己箭术不佳迁怒于她,更是不顾她的身体,害她为了跟上他而受了伤!
  好不容易她高兴了点,他却无端闯进西殿,大发了一通脾气!而她换上的新衣,高兴时想要告诉他的心意,他一概都没有理会!
  愧疚如同滔天之浪,铺天盖地地向玄玉韫袭来。
  “唉。”槐嬷嬷忧愁而无奈地叹了口气,劝道:“殿下,您要不还是回东殿去吧。姑娘她……过会儿兴许就好了。”
  玄玉韫心中顿生恐慌。
  如果,如果她永远也不会好了——像母后那样,一开始还会站在中宫门口,看着因扈昭仪而离去的父皇。可到了后来,母后再也不会等,屋中,也再也不会为父皇留灯了。
  这一刹那,无边的恐惧如乌云压境一般,沉沉地压在他的心口。玄玉韫慌乱地自言自语:“她不是要喝松醪酒吗?孤还有两坛松醪酒。”
  玄玉韫仿佛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拔腿就往东殿跑。
  “殿下!那不是您藏了好久,等着弱冠再喝的酒吗?”槐嬷嬷看了一眼谢珠藏的房间,故意大声地在玄玉韫身后追问。
  玄玉韫足下生风,将槐嬷嬷的话倏尔就甩在了脑后。
  槐嬷嬷正捶胸顿足,就听到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谢珠藏发髻还有些散乱,汲着木屐就匆匆地推门而出:“韫——”
  她的呼喊声在看到槐嬷嬷时戛然而止。
  槐嬷嬷连忙迎了上去:“姑娘,您醒了怎么不叫人进去伺候呢?”
  谢珠藏困惑地左顾右盼:“我好像……听、听见你唤……韫哥哥了。”
  她太累了,吃不下东西。可尽管精神和身体都很困顿,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便索性趴在桌上前思后想,权当小憩。
  谢珠藏的心里一团乱麻,她缓过了最气的时候,约莫也知道玄玉韫看到桌上只有生鱼片生了气。他大概是误以为自己不想跟他用膳,所以才赌气地问她是不是讨厌他。
  谢珠藏幽幽地叹了口气。
  玄玉韫哪里知道,这世上她无论讨厌谁,也绝对不会讨厌他。从前不会,而今,更不会。
  可问题是,先前在箭亭的时候,玄玉韫为什么拔腿就走,又为什么去而复返?
  谢珠藏苦恼地撑着脑袋,还得小心地避开自己受伤的右手掌——玄玉韫让她最头疼的地方,也莫过于此。
  玄玉韫不说,她又要如何才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谢珠藏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忽地听到了槐嬷嬷高声的那一句“殿下!”言语间,还提到了松醪酒。
  谢珠藏一听就知道玄玉韫来了。
  尽管她仍旧不明白,玄玉韫明明怒而离去,又为什么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再次登门。但谢珠藏的身体,先于她的思绪给出了反应。
  她来不及收拾妥当,直接站起来想夺门而出,甚至为此她的左小腿还磕到了桌子角。
  然而,门外却只有槐嬷嬷,不见玄玉韫的身影。
  槐嬷嬷低着头:“殿下以为姑娘哭了,急得想来看姑娘。到了门口,听老奴说姑娘本想问他讨要松醪酒,殿下就亲自回身去取了。”
  谢珠藏讶然地张大了嘴。
  松醪酒是昭敬皇后和玄汉帝在玄玉韫出生时,各埋下的两坛酒。
  谢珠藏虽然口中说,想问玄玉韫要一坛松醪酒,但那正是因为她知道松醪酒对玄玉韫来说很重要,所以她才调皮说要去讨要。至于到底讨不讨得到,谢珠藏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然而,暗夜灯火照耀下的玄玉韫,却提着两坛绘着吉祥如意纹的松醪酒,快步而来。这两坛酒沉甸甸的,玄玉韫的脚步又沉又重,可他却未曾假手于人。
  谢珠藏下意识地走向玄玉韫:“韫哥哥。”
  可她忘了自己的小腿才磕到了桌角,她急着往前走,却一个趔趄,身体歪了一下。谢珠藏下意识地伸手去撑着梁柱,便露出了裹着绷带的手。
  玄玉韫心口一痛:“阿藏!”他头一个反应,竟是要丢下这松醪酒,直奔谢珠藏而去。好在松烟和入墨机灵,两人一左一右,吓得赶紧接过了玄玉韫手中的松醪酒。
  玄玉韫甩开累赘,奔向谢珠藏,想都没想就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又焦急地握着谢珠藏的右手手腕,不让她再次伤到自己:“你还伤到哪儿了?”
  他这时哪里还想得起白天的事——谢珠藏右手手掌的绷带,实在太过刺目。
  谢珠藏低头看着自己的左小腿,想伸手去揉。玄玉韫连忙制止了她,急切地道:“孤抱你,你不要碰到手。”
  谢珠藏还没回过神来,玄玉韫竟将她拦腰抱起!
  谢珠藏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尔后,又把自己的头埋到玄玉韫的的怀里,以在宫人面前掩饰自己通红的脸。
  玄玉韫不惯用浓烈的麝香,他的身上只有淡淡的皂角香气。她此时才意识到,原来玄玉韫已在悄然地成长,而他如今的胸膛,比起荼蘼阁那一夜的肩背,要更为坚实和可靠。
  只是,玄玉韫的心跳声清晰可闻。谢珠藏听着听着,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乱了起来。早先想好的事、想不明白的事,此时都变成了一团浆糊。
  玄玉韫目不斜视地抱着谢珠藏走进了西殿。
  槐嬷嬷见状,悄然地带着西殿的宫人隐没进了角落里。松烟和入墨对视一眼,将松醪酒放进门口,就无声无息地合上了门。
  *
  玄玉韫小心地把谢珠藏放到美人榻上,然后蹲下身去,想查看谢珠藏撞伤的小腿。
  谢珠藏吓了一跳。她连忙把腿缩了回去:“不许看!”
  玄玉韫满心惦记着谢珠藏受伤的事,哪里还想得起来,女孩子的玉足不能轻易观瞻。可是他一抬头看到谢珠藏通红的脸,如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玄玉韫的脸也不由得红了。
  但是,玄玉韫依旧好声好气地道:“阿藏,你受伤了,要涂药。”
  谢珠藏缩着脚,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只是……磕了一下。”她见玄玉韫蹙着眉头,只好估摸着指示玄玉韫:“好像是……拔步床右侧,第二个?可能是……第、第三个匣子,有……活血化瘀膏。”
  玄玉韫松了一口气,他倒是也没觉得谢珠藏娇弱到不能自己涂药,便依言去找。
  玄玉韫先打开第二个匣子——他才打开,啪的一下就把匣子门合了起来。
  这一声碰响,把谢珠藏吓了一跳,她伸长脖子,困惑地问道:“怎么了?”
  玄玉韫哑声道:“没事。”
  可第二个匣子里的那个桃粉色的,露出鸳鸯戏水的一角的肚兜,却在玄玉韫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玄玉韫赶紧摇了摇头,深吸了几口气,手微微发颤,去打开第三个匣子。
  好在第三个匣子里,正放着一支活血化瘀膏。
  谢珠藏伸手问玄玉韫要活血化瘀膏。玄玉韫递给她,然后转过身去,不看她上药:“你要是不会,孤让阿梨进来帮你。”
  谢珠藏想都没想就摇头道:“不要,我自己来。”
  她现在这脸上的热气还没散呢!而且刚刚才被玄玉韫抱着进房门,她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见宫人。
  哪怕是阿梨也不行!
  好在她的小腿只是有点淤青,瞧上去倒是没什么大碍。谢珠藏松了一口气,又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发髻和衣裳,才正襟危坐地道:“好了。”
  玄玉韫听她这么说,才转过身来。
  玄玉韫这一转身,就直直地撞上了谢珠藏的目光——谢珠藏的眸中有光,显见是期待玄玉韫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的太子殿下,也是在长大的!
  ——
 
 
第41章 解心结
  看到她期待的目光, 玄玉韫反而一噎,满心的话好像一下子就被堵到了嗓子眼。他扭过头去,硬邦邦地道:“你怎么不吃饭?”
  谢珠藏没想到他一开口居然问的是这个, 她扁着嘴问道:“韫哥哥难道吃、吃过了?”
  玄玉韫坐下来, 有点气。也不知道是在气自己,还是在气没有提醒他吃饭的松烟——反正不是在气谢珠藏就对了。
  玄玉韫的目光扫过门口的两坛松醪酒,又匆匆将视线投向房梁:“孤不饿。”他半点不提站在门口充当门神的松醪酒。
  可谢珠藏的视线却随着他的目光, 落在了那两坛松醪酒上——酒坛上还沾着没来得及完全清洗干净的黄泥, 瞧上去水雾蒙蒙的。
  谢珠藏的心因此而一点点地软了下来。但心软可不代表着她不能调皮,她眨巴着眼睛, 狡黠地道:“那韫哥哥,提着松、松醪酒,来作甚?”
  玄玉韫呼吸一滞。
  但谢珠藏意不在让他难堪, 她自己就接了下来:“韫哥哥,是为了……同、同我庆祝嘛?”
  这么好的台阶, 玄玉韫怎么可能不下。他立刻颔首:“对。”既下了台阶,玄玉韫便反客为主地问道:“你先前来箭亭找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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