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哄撒娇鬼——岂川
时间:2020-09-26 07:37:07

  三人步行到了唐月街,路边开门的店零星半点,这条街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偶尔有车辆,也是匆匆掠过,都在心切地奔赴着除夕夜的目的地。
  湛寻耳边就没安静下来,奶音聒噪不停:
  “湛寻哥哥你看,那里在放烟花。”
  “姐姐,我这里有巧克力嗷,给你吃。”
  “姐姐五颗,我一颗,湛寻哥哥……半颗。”是他咬过一口的。
  小屁孩儿跟个喇叭似的吵死了,谁要吃你剩的巧克力啊,他势必要把这小屁孩扔地上、让他自己走!
  于是,指着路边竖立的一块蓝漆白字的路牌,上边写有“唐月街”三字。他伸出食指来回反复点那三个字,一本正经地说:
  “小孩儿,你看。”
  “那块牌子上写的是‘到了唐月街,小孩不允许大人抱,否则就不能来这里’。”
  “所以啊,我不能抱你了。”
  瞧,规定所迫,不是我不愿意抱你。
  宋酌眼睁睁看着他瞎扯,无奈摇了摇头,也没去戳破他跟小屁孩儿的胡闹。
  “但是哥哥,那上面只有三个字呀,你怎么念出来这么多?”
  “……”居然会数数,草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湛寻:很好,你等着,等我找个字多的来骗你。
  宋酌扶额:算了吧,人家幼儿园文凭也不是白拿的。感谢在2020-08-22 23:51:35~2020-08-23 22:4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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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到了唐月街, 两边高立的路灯,仿佛支棱起无数弯磨砂的月亮,昼亮的光线正在勾勒人行道的砖缝。
  宋酌之前在这条街的咖啡店兼职, 曾走过许多遍, 踏入后,是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当三人停在“遇见咖啡厅”店门前时,湛寻看了眼那五个字, 略微诧异:“这不是你兼职的店吗?他妈在这里?”
  “是呀, 应柠的妈妈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你说巧不巧?”宋酌点头说。
  这家店的老板娘名叫瞿曲歌, 破格招了她做暑期兼职生,还很照顾她。老板娘常说自己有个可爱的儿子,没想到竟然是应柠。
  三十分钟前, 应柠说他妈妈名字叫作瞿曲歌,在唐月街有家咖啡店。宋酌听后, 惊讶之余,觉得缘分果然妙不可言, 当下就决定送他过来, 正巧湛寻就来了。
  湛寻眸色偏暗, 视线落在应柠往店里蹬着小短腿跑去的背影上, 说:
  “太巧……”应柠, 应这个姓, 不是第一次出现在宋酌身边,并且千丝万缕缠绕, 总能和她扯上关系。
  譬如上次祝阙的生日宴,宋酌追的那辆车,车主也姓应。
  周遭沉寂, 他盯着在灯光下的应柠,稚气又毛绒绒的眉、包括眼角的弧度,都有几分熟悉感。
  身侧传来喊声,很遥远,在脑海里带着回音:
  “湛寻……湛寻?”
  他恍过神,别头垂眸看向宋酌。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叫了你好几遍了。”她说。
  “没什么,我送你回家。”不管“应”姓与宋酌有着何种关系,他都会死死攥着她的手,不让她跑掉。
  即使心中铺卷袭来慌忙感,他还是抛却杂念,沉溺在此刻的相处中,像个上瘾的疯子。
  *
  寒假晃过。
  再开学时,任恰暗暗捏了捏宋酌的小腰,紧致细瘦,没有半丝赘肉,她仰天哀叹:“怎么就我养了七八斤膘啊!你瞧瞧,小肚子都有了。”
  “叫你寒假控制不住自己。”宋酌天天都能在朋友圈看她打卡各种美食。
  “好吃的那么多,哪个我都不想辜负嘛,”任恰说着又想起来,“食堂好像新开了家甜品铺子,我们中午去尝尝!”
  分科之后,1~9是文科班,10往后都是理科班。
  她和任恰依旧同在1班,还是同桌。
  任恰预填本来是选理,后来不管怎么补习,还是觉得自己没有学理的天赋,老老实实选了文科。
  重点是湛寻被分在10班,离得远远的。她却杀了个回马枪,留在1班接着和宋酌同桌,简直不要太幸福。
  而且还能肆意霸占宋酌的时间,譬如吃饭啊、上厕所啊、写题啊……她们都是一起的,偶尔还会拉上在10班的林佳音。
  这天放学,湛寻去找宋酌,结果扑空。
  从后门望去,教室已经没有宋酌的身影,他正准备拿出手机发消息。
  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找宋酌?她在天台。”
  他插回手机进裤兜,迈腿朝天台去。
  身后的话音接着悠悠传来:
  “白梁旭喜欢宋酌,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凝眉,转身看去,是温采思。
  得益于她做的那些事,他才记住了这个名字。
  温采思不等他说什么,紧接着道:
  “白梁旭也在天台,和宋酌在一起。”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极淡的嗤笑,有一瞬间眸色犀利到直攫人心意,“你不必说这些,宋酌亲口说不要我,我也不会撒手,更何况你这么几句轻飘飘的话?”
  温采思笑了笑,指甲抠进掌心,“我只是告诉你事实而已,具体你们的关系怎么走向,和我无关。”
  “劳您费心,但大可不必。”他咧嘴笑了下,莫测又天真般,懒声道,“得提醒你,照私立高的分班制度,你应该继续留在1班的,现在却在2班,什么原因你应该想想。”
  话音落下,人朝天台去。
  墙壁刷白的走廊的尽头是楼梯口,光线幽暗,那抹颀长的清影渐渐步入黑暗,被淹没。
  温采思骤然恍悟,是他!是他做的!
  她被分在2班是他做的,原因……她冷笑,自然就是她背后散播夸大宋酌的身世、还有拍下照片发给祝阙的事情,伤害到宋酌了。
  看来,湛寻的底线是宋酌,她的笑逐渐僵在脸颊,展不开来。
  天台,冷风阵阵。
  宋酌的发丝在空中蜿蜒,白梁旭倚在粗粝的扶手上,身后是目光坠地也带颤的深渊。
  他说:“你也太好骗,我和湛寻怎么可能在天台打架,我恐高,来这儿打不是让他赢么。”
  “我知道你骗我。”宋酌直言。
  “……那你还来?”白梁旭脸上的兴味崩塌。
  “想看看你能翻出什么幺蛾子。”宋酌走前停在他身侧,手掌搭在满是沙粒感的垒砌得半人高的石砖上。
  “……”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三楼吊空的连廊上,湛寻隔着距离,嘴唇张合,正在和人说什么。她稍微偏头,看清了石柱后的温采思。
  很快,他们的谈话结束,湛寻朝楼梯口走去。
  白梁旭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撇嘴说:
  “热心市民温同学肯定告诉了湛疯狗,他要上来了,真没劲。”
  “你……”宋酌看着他数秒,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还好吧?”
  “……你脑子才有问题!”
  “那就行,我先走了。”她转身欲下楼。
  说实话,白梁旭来找她撒着蹩脚的谎时,整个人眉梢吊下,嘴角像是被压着千斤重,想朝她来个云淡风轻的笑,结果比哭还难看。所以,她本着他曾照顾小赖的感激之意,跟上来了。
  他精神要是没问题,她也就不奉陪了。
  刚走出两步,身后话音缓慢、哀沉了大半:
  “我爸妈离婚了。”终于。
  “哦。”算不上什么大事。
  “他们都不想要我的抚养权。”
  “嗯。”
  “……”
  “你就不能安慰安慰我吗!”他跟她说个屁啊,但又很诡异,面对自己的狐朋狗友、成群的兄弟,他强撑、开不了口。但面对宋酌,他却能脱口而出。
  她想了想,“男儿有泪不轻弹。”
  “……算了,你闭嘴吧。”他压根没想哭好吧!只是憋憋屈屈,想找个人吐露而已,最后找上宋酌。他后悔不迭,这人根本就是让他再体味咀嚼人情冷淡的。
  “你可以在我身上找安慰,我比你惨。”她的安慰太直白。
  直白到白梁旭被失重感包围,那是心虚与自愧。
  在他心里,从最开始,就已把宋酌归化为自己的同类,她自幼失去双亲,他双亲健在,但就是个摆设。
  不同的是,他半颓半废,宋酌却浑身韧劲,比谁都看得通透活得明白、整日跟个小太阳似的上进。他甚至想摧毁她身上的坚韧,想亲眼看她崩溃大哭的模样,都说湛寻是疯狗,他觉得自己也疯魔了。
  但言语的刺激逗弄,对宋酌毫不作用。
  渐渐的,他起了恻隐之心,不禁收手,却收不住心。
  此刻,宋酌却让他从她的遭遇上找安慰,他低下眼,不敢直视她莹澈如明镜的眸光。
  早在上学期时,她听闻到“孤儿”这个词,还是会不禁掉眼泪,如今却能够坦然直视过去。
  是什么让她坚定了纤薄的背脊,湛寻吗?
  “小可怜,我有被安慰到。”他苦笑说。
  “那就好,不过我还是得说,我和你不是同类人。”她坦言。早就看出这厮把自己当做同类,不然怎么会把这种事和她说。
  “我和你不一样,你太丧。”她说。
  “……”要不要这么直白,他的玻璃心啊。
  “也太脆弱。”
  “……”碎成渣了。
  “也──”被打断。
  “别说了别说了,老子今天就奋起向上,保准和十二点钟的太阳肩并肩,好了吧!”白梁旭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大实话,忙堵她话音。
  “好了。”她点头,朝外边走去。
  “扑通”,身后的白梁旭双膝直直跪地。
  她听声回头,眼睛眨了又眨,处在惊诧中,不是吧?这就佩服得跪拜了?太草率太草率。
  挤了半天才挤出句话: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不得。”
  “跪你个头!我腿软了!快来馋我一把。”他恐高得厉害。
  哦,怪不得他一直背对外边,这么半天都没换动作,合着是恐高撑不下去,腿软才跪地的。
  “不。”她拒绝,径直走掉。
  他敢骗自己来天台,既然最后没什么精神问题的话,就别怪她小心眼报复他。
  打开天台的门,楼梯的拐角处,小窗透进柔谧的光线,静静淌在挺拔的身影上,湛寻就立在那方小角落,执着地等着。
  在见她出来那瞬,冷隽的脸上终于漾笑,纯澈温软,比糖还甜。
  宋酌忽然觉得,自己虽然失去父母,但还有湛寻,这是她和白梁旭最大的不同。
  其实,湛寻的安安静静等待,都是数次冲动又冷静的结果,他的手搭在天台那扇门的把手上,几次想拧开,冲进去,把宋酌拉在自己身旁,不让她多看别人、也不让别人多看她一眼。
  但这样会吓到她。
  他最终松落开门把手。
  选择了克制。
  就像现在,已经步入高二。
  他依旧面对这扇天台的铁门,在尽力克制不满。
  天台上,宋酌正在督促任恰背书。如今已经高二,任恰终于收收心愿意啃课本,还说要让宋酌多鞭笞她。
  这不,上天台来鞭笞来了。
  任恰磕磕绊绊:“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
  这次语文小测验,考到了初中所学的《出师表》,任恰半个字也没默写出来,宋酌就让她彻头彻尾背一遍。
  结果二十分钟过去,她天空飞过几只麻雀、麻雀拉了几坨屎都记得一清二楚,就是背得缺字少句。
  湛寻拧开门踏入天台,瞧了眼还在绞尽脑汁背书的任恰,再看看全心注视着她的宋酌,忍不住毒舌:
  “别挣扎了,再怎么操作猛如虎,排名也是一千五。”
  “你可别小瞧我!”任恰愤愤,又凑在宋酌耳边小说说:“小酌,你可不能亲绝色、远闺蜜啊。”
  宋酌无奈,“亲贤臣,远小人”背得磕绊,乱用倒是挺会。
  “我们该回去了。”湛寻对宋酌说。
  “别别别,我还没背完呢,小酌你相信我,我这遍绝对背得出来。”任恰跳脚。
  就是这个姓任的,他迟早要被她逼得把宋酌捂紧藏在自己的口袋。
  “你、背、不、出、来。”他在门外听过两遍,都能一字不差默出来了,这人还背得磕巴,仿佛聋哑人在努力发声。
  任恰不服:“你、你小心我──”
  “小心你什么?小心你把《出师表》默出来砸我脸上?”湛寻漫不经心应付,一边在帮宋酌插草莓牛奶的吸管。
  “别闹。”宋酌出声制止他们再吵下去。
  湛寻乖巧吞了音,没再开腔。
  任恰傲娇地看向湛寻,满脸得意,就仿佛在说:看!小酌是我这边的!你靠边边!
  两秒后,宋酌淡定来了句:
  “《出师表》她不行,但你小心她把《九九乘法表》默出来砸你脸上。”
  任恰:“小酌!!!你亲绝色,远闺蜜!”
  作者有话要说:  任恰:□□七十六,□□七十二?乘法表怎么背来着!湛寻!你等我默出来砸你脸上!
  湛寻:我不怕,你跳起来,也顶多砸我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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