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纪婴
时间:2020-09-29 08:45:49

  “哦——我知道了。”
  等那两人渐行渐远,逐渐离开视野范围,贺知洲才恍然大悟地拖长语调:“那就是你喜欢的男孩子,对不对?”
  乔颜刹那红了脸庞,转身背过他的视线,过了好一会儿才颓然靠在栏杆上,用手撑着腮帮子回答:“嗯。”
  “你们两个一起在狐族长大,应该是青梅竹马吧?”
  好奇宝宝许曳跟着接话:“怎么感觉如此生疏?”
  “我喜欢他,他对我没兴趣呗。”
  乔颜借由手掌的支撑昂起头,望向湛蓝如洗、宛如明镜的天空,瞳孔里尽是黑沉沉的色泽,像是一潭幽暗沼泽,令人透不过气:“尤其是大战之后……他原本还会温温柔柔地跟我讲话,大战后却刻意与我拉开了距离,变得冷漠许多。有时我们俩就算见了面,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宁宁熟读古今中外各大虐心巨作,狗血喝了一盆又一盆,只觉得这剧情听上去格外耳熟,轻言细语地安慰她:
  “或许他并非讨厌你,只是由于自己灵力全失、连走路都是问题,不愿拖累于你,让你在他身上花费太多心思和时间,所以才故意疏远——这样离别的时候,也不会觉得有多么伤心。”
  “我才不要这样的‘故意’。”
  乔颜哽咽一下,抚摸上手腕的一串碧绿穗条,硬撑着继续道:“娘亲也是,总想要替我决定这样那样的事,可我压根就不愿那么做——他们总觉得是为了我好,可我不怕死掉的。”
  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五个各怀着心思的年轻人一并站在长廊之上,看天边夕阳西下,被远山吞噬橘红色的朦胧余晖。
  四下安静极了,最终还是贺知洲小声开了口,试图笨拙地转移话题安慰她:“乔姑娘,你手上这个就是千丝穗?挺漂亮的。”
  她曾经说过,自己也给喜欢的男孩子送过一条,可惜对方并不用心,不知什么时候将它弄丢了。
  这回许曳终于有了话语权,一本正经道:“这个我知道!当初我给师姐买过一盒口脂,她收下时嫌弃得不得了,以后也从没拿出来用过。”
  他不知想到什么,嘿嘿笑了声,耳廓泛起浅浅的红:“但有次我去她房间,居然发现那个盒子被很小心地放在书桌上,每天一回房就能看到的那种——所以你不要太伤心,说不定他偷偷摸摸把它藏着,时不时拿出来看呢。”
  许曳说不下去,兀自捂着脸低下头笑,脸庞红成一片。
  这句话一出来,神情变化最大的并非乔颜,反而是裴寂略显局促地抿了抿唇,眼底阴翳更浓,一言不发地低下头去。
  宁宁自然不会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随着乔颜走到栏前,用手撑着脸颊问她:“乔姑娘,等秘境开启的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乔颜沉默许久,终是摇了摇头。
  =====
  众人劳累一天,约定明日再一同探寻灼日弓的去向,今晚先好好休息,恢复精力。
  宁宁左思右想总觉得奇怪,在屋子里怎么也闲不下来,于是出了房屋,打算独自透透气。
  傍晚时分的整个秘境都蒙了层淡淡血色,天气跟渣男一样冷热不定。
  白日的暑气未消,把树叶与青草的顶端揉成皱巴巴的模样,像是垂垂老矣的病人,怎么也提不起力气。
  唯一清凉些许的,只有瀑布之下。
  宁宁本打算去那里乘凉的。
  没想到刚走到水潭旁,便猝不及防见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裴寂穿着黑衣站在瀑布前方,飞溅的水雾织成细密的白网,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站在潭边远远看去,只能隐约见到他五官模糊、身形纤长的漆黑影子,那腿长得,随便劈个叉,都能把她天灵盖给劈没了。
  水光倒映着天边血色,细细望去时,竟有丝丝缕缕的黑气自他身后溢出,恍若盘旋而上的蛇或藤蔓,阴冷诡谲、悄无声息,宁宁只不过遥遥相望,心头便不由自主猛地一颤。
  对了,原著里曾经一笔带过,裴寂在秘境之中魔气复发,便只身入水,试图用潭水的凉意缓解魔气焚身。
  然后——
  这段经过实在写得流水账,还没等宁宁想起后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得脑海里猛然响起一阵滴声。
  那样熟悉,那样迷人,如同阎王爷在半夜勾了她的魂。
  [叮,任务发布!]
  [你在秘境中探寻许久,竟在水泊中见到了死对头裴寂!裴寂魔气缠身,想必意识不清、极度虚弱,想起他曾经让你吃过的苦头,你下定决心要一雪前耻。
  本打算趁机偷袭,想起玄镜外的长老们,忽然灵机一动,改了主意——
  若是所有长老都见到他魔气发作、伤及同门,那定会是一出好戏。]
  [请按照原文剧情,走进潭中接近裴寂,扰他心性,引之入魔。]
  “等、等等!”
  宁宁望一眼水雾里少年纤瘦的影子,急急问道:“现在?!”
  这招伤敌一百自损八千,不至于,真的不至于啊!
  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她定然不会狠下心伤他,要是裴寂一个不留神,长老们所见的就不是什么“魔气入体伤及同门”,而是“花季少女死如烟花之绚丽,于瀑布前炸成血花”。
  系统应得毫不犹豫:[现在,立刻,马上。]
  宁宁:呵。
  你这磨人的豆浆机,闭嘴吧。
 
 
第55章 
  宁宁觉得, 这系统就很离谱。
  不仅给出的原著尽是流水账,平常还总是见不到影,直到有任务需要执行, 才会诈尸一样猛地蹦出来, 开始剥削她这个可怜的劳动人民。
  资本主义的丑恶嘴脸,不外如是。
  再看给出的原文,果然是古早文里的经典套路, 恶毒女配诱使男主魔气加重、神识不清, 恍惚之下心智大乱,拔剑攻向同门。
  接着再描写一番玄镜外其它门派的长老们如何慌乱与震惊, 纵使有天羡子替裴寂百般辩解,效果也是微乎其微。
  最终反派阴谋得逞,裴寂在各大门派中声名狼藉。虽是原主挑衅在先,但由于伤及同门师姐,他还是在试炼结束后接受了残酷至极的刑罚,好一阵子连床都下不了。
  宁宁单是看着那些文字都觉得浑身发痛, 莫说让裴寂亲身去体会一番,细细思忖片刻,心头一动。
  系统只说“乱他心神”, 却从没讲过“不许避开裴寂的攻击”。
  原著中的那位因是刻意用计, 自然会故意令自己受伤;而她不想让裴寂背负骂名, 便只需全身而退即可——毕竟宁宁主修身法与速度,若是全力以赴,想必不会受伤。
  这样一来, “伤害同门”的前提不复存在,届时她再站在裴寂这边解释几句,事情就不会闹得太大。
  超完美的作战计划!
  宁宁在心里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轻轻吸一口气,向前一步涉入水中。
  潭水寒凉,足足能淹没到她腰腹,腹部之下凉气刺骨,回旋的水波带着裙摆飘飘摇摇,轻轻拂过膝盖与脚踝。
  宁宁在水中一步步往前,和原著里一样,试探性叫了声:“裴寂?”
  裴寂闭着眼睛立于瀑布前方,她的声音和巨大水声交融在一起,听上去并不算清晰。
  宁宁本想再叫一声,忽然望见他周身魔气一荡,旋即长睫轻颤,缓缓睁开眼睛。
  原著里粗略描写过此时的景象,只说黑气暗涌、阴戾非常,这会儿轮到她真真切切看上一眼,才终于体会到一些裴寂从不言说的痛楚。
  他的皮肤本就是突兀的冷白,如今魔气在体内肆意冲撞、引来难以忍受的剧痛,便更是失了所有血色,虚弱不堪。
  额头被冷汗与水雾浸湿,一缕缕黑发胡乱地贴在鬓边,在极致的黑白对比之下,美则美矣,却仿佛稍一触碰就会碎掉。
  裴寂似乎连睁眼的力气也不剩,睫毛倦倦下垂时,落下一片厚重的影子。阴翳将瞳孔衬得漆黑无光,让她想起黑夜里幽深的湖泊。
  在他眼中除了纯粹的黑,亦有肆无忌惮蔓延生长的红。血丝填满了几乎整个眼白,乍一看去像是眼珠上染了血,散发出野兽般暴戾的气息——
  或是说,如今的裴寂与野兽并没有太大不同。
  压抑、狂暴、痛苦。
  外溢的魔气不但会与剑气碰撞,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严重一些的时候,甚至会扰乱心智,使宿主对旁人进行无差别攻击。
  很不巧,宁宁就是这个“旁人”。
  裴寂的眼神实在有点凶,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硬着头皮又上前一步,按部就班念出原著里的台词:“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而他也恰恰如原著一样,除了比原本的剧情提早睁开眼睛,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宁宁只好压下心头紧张,故作镇定地继续往前。
  越靠近裴寂,就越能感觉到毒蛇一样阴寒的杀意,无影无形地缠绕在她跟前。那些黑雾般的魔气飘散如烟尘,与身后的瀑布勾缠交融,连水汽也带了点浅浅的黑。
  在这样的气氛下,少女清脆的声线显得尤为突兀:“你不舒服吗?还是……魔气又发作了?”
  “魔气?”
  玄镜之外的林浅柳眉微蹙,这才想起天羡子门下的这位小徒弟身份特殊,乃魔族修士的子嗣。
  仙魔大战中,各大门派牺牲者众多,因而有不少长老对魔族血统怀有偏见,甚至有人毫不遮掩地放言过,此生永不会收魔物后代为徒。
  天羡子撇着嘴:“魔气怎么,魔气吃你家大米啦?”
  林浅瞪他一眼。
  她常年与兽为伴,对于血统一事并不在意,只是……
  一旁的曲妃卿收敛笑意,替她说完未尽的话:“裴寂魔气发作,若是伤了宁宁该如何是好?他——”
  这个“他”字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中央,只发出低低一道气音。曲妃卿说到这里便住了口,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玄镜之中。
  宁宁一点点缓步向前,在与裴寂仅有一人之距时停下脚步。
  她叫了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刚要抬头看看他的情况,却见眼前的黑衣少年剑眉猛然一皱。
  ——旋即毫无征兆地向前一步,惊起翻涌如浪的水花与黑雾,还没等宁宁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宁宁懵了。
  这不是原著里的剧情,按照既定情节,分明应该是[剑气破碎,一股脑扑向来者面庞,宁宁没料到他会直接下杀手,赶忙仓促地后退几步]——
  这样子才对啊!
  她自认为知晓裴寂的下一步动作,于是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围的气息之间,试图在剑息爆发的瞬间将其躲开。
  ……可为什么他会直接上手?
  她没有太多防备,裴寂也就没用太多力气,顺势一拽,迫使宁宁不得不朝他身边靠近,险些直直撞上他胸膛。
  如果这是一出浪漫的爱情话本子,那接下来的情节很有可能是“按在墙上亲”或掐腰表白。
  可惜宁宁没有那个命,在二人相距咫尺时,被裴寂一把掐住了脖子。
  ……行吧。
  裴寂用力不大,指节冰凉,如同玄铁覆盖在她皮肤上。一双眼睛混浊不清,像极了裹挟着污泥的死水,就这样直勾勾看着她时,很是有几分叫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宁宁屏住呼吸,暗自握住腰间的星痕剑。
  魔气外溢之时的心性最是不稳,一旦受到影响,很容易大开杀戒。
  萦绕于身边的魔气越来越重,脑袋里的系统没了声音,她心知裴寂已经被扰乱心神,任务顺利完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毫发无损地从他手里逃开。
  宁宁下了决心,正要抬手抓住他手腕,却见裴寂神色一个恍惚,似是愣了一下。
  扼住她脖子的右手也随之松了些。
  如果说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都尚在原著剧情的框架之中,那么接下来的这一幕,就堂而皇之把原著撕了个粉碎,彻底脱离既定情节。
  宁宁看见他显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瞳孔里却闪过一丝模糊亮光,几乎用低不可闻的嗓音叫了声:“……小师姐?”
  在一片混沌的认知里,裴寂居然认出了她。
  她本来想“嗯”一声的。
  没想到裴寂眸光又是一黯,竟然将右手从她脖子上挪开。宁宁有些诧异,还以为就此逃过一劫,不料电光石火之间被他再一次按住胳膊——
  不过轻轻一拉一旋,就被推到了瀑布侧旁的石壁之上。
  宁宁真没弄明白裴寂此时此刻的脑回路,尤其是双眼一眨,居然见到他欺身上前,站在很近很近的地方,一言不发地低头凝视她。
  他似乎恢复了一部分意识,却依旧茫然得不知所措。双眼血丝更加汹涌,薄唇则在轻轻颤,如同单薄的纸片。
  裴寂浑身都在抖,一双晦暗瞳孔中夹杂着许许多多难以辨别的情绪,魔气渐渐上涌,笼罩在他的眉间与脸庞。
  这本应是极为可怖的画面,可当宁宁瞥见他浑身湿答答的潭水与眼尾的一抹浅粉颜色,莫名觉得跟前像是站了只湿透的大狗狗,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委屈。
  她从没跟谁有过如此近距离的、不加掩饰的对视,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十分漂亮的同龄少年。
  宁宁下意识有点慌。
  靠得……似乎有点太近了。
  “裴寂?”
  她尝试叫了一遍他的名字,由于背靠着冰凉石壁,只能不动声色地往右挪一步,试图脱离对方无比贴近的掌控。奈何身形刚刚一动,裴寂就抬手按在石壁之上,堵住她的去路。
  逃脱失败。
  他皱了眉,神色有些不耐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尾那片桃花色的浅粉更加明显,晕染成了更深一些的红。
  “裴……寂!裴寂!”
  耳边承影的声音逐渐清晰,裴寂浑身一滞,按在石壁上的手掌暗自用力,指节泛白。
  “谢天谢地!你终于能听见我说话了!”
  承影长叹一口气,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吓死我了,自从你魔气外溢,就一直听不到我的声音——刚才感觉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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