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是因为她的喜欢而疏远。
也不是嫌她烦人,要烦早烦了,事儿妈似的管着他他也没说什么不是。
“是我的问题,不是你不好。”喻兰洲这番话走了心,叫彭闹闹停下来,听他说,“你也别喜欢我,我没什么好的。我被人伤过,这事来一回就够了,往后我不会喜欢谁,也不谈恋爱。”
彭闹闹脸上还挂着金豆豆呢,静静瞅着他,她知道这番话他从没对人说过,否则邱主任不会这么忙前忙后张罗,他愿意说给她听,是拒绝也是尊重。
他不把别人的感情兜圈耍着玩,她也拎得清。
小姑娘哗哗把冰淇淋吃了,拎包出去。喻兰洲拦着她:“搭我车走吧,这么大的雪不好叫车。”
她摇摇头,立在停车点排队,手机显示前头还有62个人。
喻兰洲的车从地库开出来,停在彭闹闹身边,小姑娘冲他挥挥手,说再见。
他没勉强,道了声:“路上小心。”
一个小时后,彭闹闹等来了她的车,人差点被冻成冰棍,屁股一沾到座椅就开始哭,哭着关门,哭着叮嘱师傅雪天路滑慢点儿开,哭得天地变色,前头司机不落忍,递过来一包抽纸,问:“姑娘,遇着伤心事啦?”
小姑娘狠狠吸鼻涕,然后继续哭,长安街的雪景那么美,她却边看边掉泪,她会永远记得这一晚,这一天——
她彭闹闹,失恋了。
哭肿了眼,转天上班不停有人问,小姑娘说昨儿看了一部特悲惨的电影。
这话有人信有人不信,知道内情的护士长气得哦,邱主任今儿有事没来病房,惦记着昨晚的计划,致电护士长,问:“小齐呐,怎么样?”
“没成。”齐护士长沉着脸不高兴。
邱主任啧了声:“不争气。”
“你说谁呢!”护士长护短,一下声音就拔高了。
内边邱主任也很气:“说丫!就不知道给我省点心!!!”
“抱走我闺女,下回不约了!我有一侄子人不错,我让他俩处处,谁还非得谁似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哎哎小齐,小齐你听我说!”邱主任忙拦着,“别啊,真别,齐齐,咱再商量商量!QAQ!!”
齐护士长啪把电话撂了。
这边两个大佬操碎了心,那边某人站在窗边静静给草浇水,叫赶回来的邱主任差点没厥过去——
什么时候了还玩内破草!!!
、、、
到了晚上,强撑了一天的小姑娘熬不住了。
翻遍了家里也没找着上回谁给她的布洛芬,只能让跑腿小哥送药,喻兰洲上来的时候正巧碰见她开门,小姑娘缩着肩膀弯着腰,拿了药嗖一下关上门。他立在门口定了定,觉得不太对劲,过去敲门。
彭闹闹一颗胶囊刚下去,被吓得险些没卡气管里,她这幅样子实在糟糕,不想搭理,可他在外头不走:“彭闹闹你开下门。”
真是多走一步都能疼得龇牙咧嘴,小姑娘压根直不起腰,成了个小驼背,门打开,她干脆蹲在了地上。
这么着能舒服点。
喻兰洲一看就明白了,问她:“昨儿冰淇淋吃坏了?”
小姑娘不吱声。
他提了裤子蹲下来摸额头,语气不怎么好:“你傻啊?”
彭闹闹很坦白:“因为我知道你绝对不会给我买第二次,我现在一下子还没缓过来,所以我很珍惜,疼不怕,吃药就不疼了。”
喻兰洲就没见过这么虎的,把人扶起来往里带,小姑娘躺回床上,很有分寸地挥挥手,赶人回去。可他却没走,喊了个私房鸡汤,送来怎么也得半小时,彭闹闹疼的发汗,迷迷糊糊被人推醒。
见他还在,手里端着汤,问:“是我喂你还是自个吃?”
她从被窝里爬起来,捧着汤认认真真地看,鸡是好鸡,枣也是好枣,喷香。这一碗热量不低,因为是他买的,因为以后再也喝不着,所以小姑娘默默把汤都喝喽,一丝鸡肉都不浪费,全填肚子里。
喻兰洲突然就看明白了,张张口,想说点什么,到底没说,没多留,等她喝完把垃圾收拾了一块带走
他走了以后,彭闹闹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心里想,如果不是现在,而是回到小时候,她怀着年少的崇拜,他也没有千帆过尽心如止水,他们是不是有可能。
想着想着,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见~~~~
双更的宝宝有肉吃~~~准备去吃麦当当啦!!!!
第32章 还有谁是快乐的1
第三十二章还有谁是快乐的1
彭闹闹打小底子好, 家里吃喝都精细,她一年连个感冒小咳嗽都没有,女儿家的事上也比彭静静来得少遭罪, 彭总内是从上学起就月月不落吃布洛芬, 没来前几天就开始吃,如果不吃她能在上课的时候疼到发烧呕吐, 这些年进口的国产的尝了个遍,后来觉得没啥区别就不折腾了,她助理包里常年一打药, 再后来药对她来说也不管用,就生扛, 对自己格外狠,绝对不休假, 实在疼上火了就骂人,在办公室里把平时公司里跟她作对的一帮老家伙从头到脚挨个骂一顿。
这种时候阎王老子也不敢惹彭总。
彭闹闹心知自己这回得疼上几天,就日日不落地嗑药,这药对她管用,一天一粒, 整个人就活了。
她吃药不避着她宝儿,大家好姐妹!宝大夫也见多了,他背书背到头疼的时候也想给自个来一颗。
拍拍脑袋瓜:“最近不给你买奶茶了, 喝你的姜茶吧!”
小姑娘哼哼唧唧捏着鼻子灌糖水, 咽下去赶紧塞颗糖, 她虽然爱吃甜,但受不了红糖内股味儿。于小宝一扭头,看见他喻老师拎着病例往这儿来,朝一旁嫩葱摊开手要笔, 关键是人兜里整整齐齐别着三根呢!
放眼整个外科,别的大夫都是从手术里抽时间查房,身上常年穿着手术服,一要签字就到处找笔,关键是习惯特别不好,笔用完了随手扔,下回还是找不着。
也就他喻兰洲特别不同。
于小宝记不得这人有问人要笔的时候,默默观察着,等他走了,戳戳圆脸小姑娘:“我说闹儿,你觉不觉着老喻这几天总往你这儿跑啊?”
小姑娘端着水杯抿一口,交给大宝。
得。
宝大夫颠颠儿去大办公室给添水,回来叹口气:“你说你俩这是干嘛啊!”
一个不对劲就算了,这一个现在连办公室都不愿意进去了。
彭闹闹换了一个新年吸管杯,喝水的时候脸颊肉挤在一块,眼睛大大的,活生生“可爱”二字。她嘴里含着水,慢慢咽下去,见大宝等了半天,才幽幽道:“往后你甭拿我俩说事,前几天我和他说清楚了。”
怎么个说清楚?
于小宝就算是傻子也能瞧明白……这井水不犯河水的……
哎呀,糟心!
到了下班时间,交接完小姑娘去更衣室换衣裳,一拉开柜门就看见内张生日时拍的照片,人啊,快乐的时候那么快乐,要忘的时候也那么难忘。肉乎乎的小手捏着照片一角想取下来,这时候手机响了,一瞧是个东北号。
“闺女!你在楼上吧?爷爷给你带了大米!”电话内边老爷子精神饱满,一辈子风风雨雨走过来的老人都有自己的智慧,只要人还在,一切就还在,日子就能过下去,这一嗓子能听出来二老在家里过得挺好。
不知怎么的,彭小姑娘心里呼噜呼噜,冒着一盆热气,觉得暖,也觉得心疼。【攻仲呺:mg2book】
她喊爷爷,她说我在呢我在!
她举着电话跑出来,一出来,顿住,因为喻兰洲就在门口。
“走吧。”他低低道,走前头。
刚也给他打电话了,喊他领小丫头下楼。
“爷爷给你们带了好多好东西!”老人家是这么说的,“俺想想还是不上去啦,你们这儿规矩多,我就表表心意,要是连累你俩反倒不好,下来吧,下来自个拿,别人嚼不到舌根!”
也是奇了怪了,平时人挤人的电梯这会儿宽敞得很,两人搭着一块下楼,谁也没先说话。从前不觉得什么是尴尬,有彭闹闹在的地方就不会有尴尬,可这会儿着实是品出了生疏的味道,叫两人心里都不好受。
电梯门一敞开,就能瞧见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坐在缴费处门口的石凳上,穿一件又厚又重的军绿色棉衣,不知道是夺少年前部队的旧款式,棉衣上打了三个补丁,缝补的手艺好,针脚密集。
老人家一见他们就笑开了花,忙连走几步一手握住一个,捏的紧紧的,满眼的感慨。
“来来来。”老人家拉着两个往角落里走,献宝似的把盖在上边的小被一掀,嚯,小山一样,墙边立着一条扁担。
那么大年纪,一条扁担担着心里的感谢、家里的山货,终于来了。
回来了。
彭闹闹和喻兰洲同时想起老人家离开的时候他们俩聊过的那几句话,不约而同看向对方,又分开。
“这是菌子!外头没有!这是山芹,出来的时候现摘的,纯天然,就在爷爷地里……嗨,改不过来,在别人地里。”老人家乐呵呵地,一一清点,粗糙的大手拍拍两袋被撑得结结实实的编织袋,“喏,说了要让你俩尝尝爷爷种的大米!吃,管够,家里还有,下回再给你俩带!”
这边都穿着一身白的两人一时之间喉头很紧,说不出话。
能想到带着一个生病的婆婆,他一人是怎么把这些东西担上火车的,是怎么一路担到了积水潭的住院部楼下。
喻兰洲能指着心说救人的时候没想过要得病人什么好处,彭闹闹能对着她的橘子糖发誓她每天跟个小骗子似的往二老床头塞吃食的时候没想过要让爷爷给她带东西。
这是老人能拿得出手最好的宝贝。
这份情太沉了,沉到他们无法拒绝,无法说:“不成不成,这东西我们不能要。”
不能。
对于老人来说,希望看到这两个跟自个孙辈差不多的孩子能乖乖收下,回家乖乖煮来吃,乖乖长点肉,一辈子顺顺遂遂,无病无灾。
“谢谢爷爷!!!”是彭闹闹先甜滋滋地加入老爷子清点宝贝的行动中,单穿一身制服蹲在地上扒拉着各种袋子,瞧里头没见过的山珍和属于春天的野菜。
她带了个头,那么喻兰洲也蹲下,男人个子高块头大,这就和小护士肩膀碰着肩膀了,老爷子满意极了,撑着腿儿站起来,说成,那就这样,回吧!
喻兰洲和彭闹闹一人一边把人拉住了,一问才知道他们在医院外头租了张床。
外地过来治病的人都不容易,他们在北城没有家。老爷子要来,是喻兰洲一手约的床位,第二天一早就要做检查要抽血,所以电话里说好了晚上给他们安排在休息室将就一晚,谁知道爷爷摇摇头:“咱不能这样,晚上大夫要睡觉呢!”
喻兰洲跟老爷子打商量:“晚上病房能空出几张床,您睡病房成不?”
爷爷摆摆手:“咱不能占这种便宜,外头住没多贵,咱能出得起。”
喻兰洲把一袋米拎起来:“成,您带我去见见奶奶,我见了放心点,就不管你俩了。”
老爷子一听,没问题啊,老婆子也想你们呢!
一旁小姑娘嘿啾嘿啾摇摇晃晃也把米袋拎起来,表示我也要去!
男人伸手接过来,使唤她拿其他轻点儿的。
到底是年轻人,四十斤大米提在手上一点不显累,一直提到他车里,小姑娘哒哒哒跟后头,把后备箱塞得满当当。
爷爷背着手跟过来瞧,满意都写在脸上。
小姑娘仰着头跟喻兰洲画三八线:“先借你车落个脚,回头我就拿回切。”
“成。”
老爷子听着不高兴:“叫小喻直接送你家嘛!你俩怎么这么见外?上回我瞧着你俩挺好的啊!”
彭闹闹:“……”
喻兰洲倒是爽快点个头:“成。”
“哎,这就对嘛!”
他拎出车里备用的一件毛衣递给彭闹闹,夜里冷,这丫头穿太少。小姑娘没要,又给退回去,搀着爷爷要走,老爷子把自个棉大衣脱了披娃娃身上,说你别嫌弃爷爷衣裳旧,爷爷洗可干净了!
那么小个的娃娃,把大衣穿到了脚踝,走前头和爷爷有说不完的话,喻兰洲跟在后头,将毛衣披在自己身上。
、、、
也不用走很远,有买卖的地方就有人来做生意,积水潭这儿虽挨着什刹海,到底还是老百姓的生活气息更重一些,为了保护老建筑政府不让拆不让动,以至于这寸土寸金的一块地方有穷人也有彭闹闹这样能全款置屋的有钱人。
门口一溜小平房,有些瞧着像低配版的四合院,一扇门走进去好几间屋,有的是房主自个打理,有的是赁给别人,都是简陋的配置,一间屋子一张床或者几张床,合住的房间床越多越便宜,不要想像酒店那样干净整洁,床单都是东拼西凑各种花色,说是一客一换,也不知是真是假。
彭闹闹每天上下班都经过这里,今儿是头一回进去。院子里头养猫养狗气味不好,进出的人也多是病人和家属。奶奶住在朝北的屋子,四合院就是这样,朝北的屋子一天都见不着太阳,最冷,价格也便宜。
一屋子四张床,上下铺,暖气不给力,彭闹闹进屋还穿着爷爷的大棉衣,跑过去喊奶奶,问有没有乖乖锻炼,有没有好好吃药。刻意没去在意斑驳的墙面和发黄的床单。奶奶拉板凳喊小姑娘坐,说床上埋汰不叫她碰。
喻兰洲四处瞧了瞧,问老爷子:“没叫换个床单?”
老人家憨厚:“都不容易,甭麻烦人家,住一宿就走。”
他也没说什么,出去了一趟,回来静静立在一旁看彭闹闹呱唧呱唧撑场子,差不多了看看表,说那走吧。
彭小姑娘回头眨巴眨巴眼,没听懂,问去哪儿吃饭?
喻兰洲跟老爷子说:“账我刚结了,您们跟我走,咱不住医院,不占谁便宜,我家就附近,房间空着也是空着,总之不能住这儿,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这事就没商量。”
“哎呀你这是干嘛呀!”老爷子瞪着眼,嫌这小主任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