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褂和燕尾帽——惜禾
时间:2020-09-30 07:44:14

  小宝:“你不觉得现在这幅画面很美吗!”
  钱钱:“喻主任这发型没的说,太帅了!”
  身后一群嫩葱叽叽喳喳:“是啊是啊!!好帅啊啊啊啊!!!!喻主任没出道真的好可惜哦!!”
  小宝转回头:“他要是出道了你就不能在这里见到他了。”
  嫩葱:“哦,那还是不要出道了,洲洲是我们积水潭的宝藏!!!”
  都能听见的,这番结论叫彭小护斜眼瞧了瞧,得,是她亲学生说出来的……
  就……有点没面子。
  她成天微信里装高冷,她学生一点没学到精髓!
  “你去忙。”喻兰洲靠近了些,说话声儿很小,不想叫人听见,“一会儿下班一块走。”
  闹闹看看时间,还早着呢,想把家里密码给他,让他自个进去拿钥匙。
  可他说不着急。
  还有点事要做。
  于是,外卖来了,全员分下午茶分得开心,墙边学生们腾了一份递到老师桌上,护士站里,花也来了,说好了谁呼叫铃多谁上,可钱护士一把将花塞进了身边齐刘海小姑娘怀里。
  咧嘴笑:“能者多劳,闹啊,去吧。”
  拍拍小屁股。
  彭闹闹:“……”
  摆事实讲道理:“我没说要参加这个活动。”
  但没用。
  ……
  大办公室里,男人摘了眼镜,疲惫地捏捏鼻梁,第一件事是给他的小草浇水。
  然后,被一只小爪子揪了揪短袖袖口。
  “他们送你的。”闹闹把花一塞,走了。
  然后这一下午她都忙于在各个病房打转,一直到换下制服拎着包,和等了很久的喻兰洲一块下楼。
  一直到出了积水潭,她都没吱声。
  倒是他起了个头:“很忙?”
  忙到不理他。
  还真点吧点吧脑袋,小姑娘一脸认真:“挺忙的我。”
  话题这就断了,到了楼上,她进去取了钥匙给他,说我让家里把猫送来。
  喻兰洲倒不急,开门的时候问她:“你自个进去的?”
  闹闹:“恩。”
  “看见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见。”她严肃着一张脸,明儿下午班,打算回大宅住一宿。
  喻兰洲却缠了她:“请我吃饭的事还算数么?”
  “看情况吧,没时间就算了。”
  小姑娘真挺厉害的,说完门一锁,走了。
  喻兰洲拉开自家门,瞧着被倒扣在台子上的相框,又一一给扶起来立好,在家做了俩小时卫生,最后回了爹妈家。
  喻教授和夫人瞧着从天而降的儿子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从来就没见他这么上赶着回家的。
  回来了,还带着机场买的伴手礼……
  从来就没这么懂事过!
  怎么了这是???
  喻教授面上不显,其实心里发虚。
  、、、
  “提前回来了。”喻兰洲交代着,小半年没着家,又快过年了,自然得回来。
  现在回家,也不觉得膈应了,陪着爹妈吃饭,吃了饭商量过年能放几天假。
  甲乳科在春节开台的很少,国人讲究吉利,一年头挨了刀往后一年都不顺。病房里到时候几乎腾空,排班表还是按照从前,有家的前三天都先休,单身汉顶上。
  今年到了年尾,唯一一件大事是彭静静的手术。
  喻教授在饭后泡茶的时候问了问,和她老爹不和但跟孩子无关,做伯伯的其实很关心。
  只不过,就单单问妹妹了,姐姐的情况是一个字没提。
  以为在儿子这里是个忌讳。
  喻兰洲轻轻放下茶杯,喊了声爸。
  喻教授眉心一跳。
  这人剃了那么短的头发,在父母眼中像是回到了高中的时候,那时候爱打球,夏天里嫌热,都是这么个头型。喻父喻母静静听着,不知道这几个月儿子悟出什么。
  反正后来又去过积水潭一回,挑彭爹不在的时候,喻夫人也常与彭夫人通电话,当妈的之间没什么,是俩小老头置气。
  “一直没跟你们说,其实我俩在一起过一段时间。”
  喻教授现在是非常的不习惯。
  首先,儿子能这么坐下来跟他这个当爹的说自己的感情,这就不习惯。
  然后,那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曾经一脚踏进他老喻家大门,可最后丢了,这也不习惯。
  更多的是可惜。
  “您说的那番话我仔细想过。”喻兰洲说,“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孤独终老没什么可怕的。其实我俩打小就认识,很投契,能聊的到一处,旁的都不重要,您也甭心疼我,我皮实,摔打一两次能爬的起来,往后……没别人了,妈您也甭费劲给我找。”
  说着淡淡笑了一下,问喻夫人:“成不?”
  当妈的顿时百感交集,今儿儿子能交底,就说明了一切。
  “明儿我还有手术,就先回了。”喻兰洲两手满满地来,两手空空地回。
  家里,二老半天都没说话,末了,长长叹一声,摆摆手,喻教授做主:“不管他了,爱怎么怎么。”
  然后这一夜,喻夫人没睡着,半夜把喻教授拉起来,满眼都是小星星:“我儿媳妇肯定还是我儿媳妇,谁能抢得走!!他们俩都好看,往后生一对胖娃娃,你跟我就是爷爷奶奶啦!”
  喻教授:“……”
  顿时不困了,控制不住开始幻想有个娃娃奶声奶气喊他爷爷,撒娇要买糖吃。
  、、、
  而另一边,彭闹闹回大宅,一进门撞见她爹抱着三花一个劲喊小猪,这猫也是个见谁都是主的,喵喵叫得极其谄媚。
  就听彭董事长点评了一句:“猫是好猫,就是可惜了……跟了那么个主人。”
  怎么突然提那人了?
  小姑娘默默去瞧家里的阿姨。
  阿姨倒是很想说,可一早被彭董事长下了封口令,只好躲着小姑娘的眼神进厨房了。
  彭董事长不怎么高兴,朝身边夫人又嘟囔了一遍:“臭小子……”
  边说边揉着小三花的肥肚腩。
  小猫从彭董事长腿上跳下来,扒拉着姐姐的裤腿,想起什么,打小报告:“喻兰洲今儿来啦!”
  可惜,喵喵喵的,闹闹没听懂。
  作者有话说:  觉得彭董事长像个受气包~~
  ~~~
  胖胖:我很高冷,我非常高冷,我冷酷无比!
  鱼儿:好可爱,她好可爱哦,怎么那么可爱!!!
  王钊:哦,这恋爱的酸臭味!!!
 
 
第82章 入冬3 
  第八十二章入冬3
  喻兰洲的手机上有一个日程表, 近年关,上面密密麻麻一片,第一件, 就是院里开大会, 让他们几个从墨尔本回来的大夫与大家交流交流经验。
  在医院干活人从来就没凑齐过,刘院发话, 让各科安排,不用值班的都去。
  于是要值班的彭闹闹被留在了病房,而这一天, 彭静静也住进了医院。
  这是她完成化疗后头一次回来。
  因为最近床位不太紧,邱主任给腾了个单人间。
  彭小护体温计发到妹妹房间, 干脆一屁股坐下不挪窝了,她兜里手机一个劲地叮当响, 彭总翻着明年的计划书,眼都没抬一下:“瞧瞧吧。”
  当姐姐的瘪瘪嘴,刷开手机,她在积水潭混得好,加的群也多, 现在,所有的群里共有一个主题,那就是——
  喻兰洲!
  这人站在台上, 一身白袍表情清冷, 淡淡说着这小半年在墨尔本医院的学习工作, 说手里最新合作的项目是什么,主要内容和攻克方向是什么,说其中的困难是什么。
  他背后有一个投影,放着他在十二个小时的飞机上准备的PPT。
  虽然这人不喜欢这么张扬的事, 但诚意到位了,刘院在底下拍拍邱主任:“懂事了。”
  钱护士在小窗里私她:【快瞧,邱教授恨不得能把他儿子捧起来转圈圈!!】
  闹闹点开钱护士偷拍的视频,胖胖的小老头眼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她还在其他群里看到了满屏喻兰洲的照片和视频,可以想象那副场面,偌大的会议室里所有女生都冒死把手机摄像头探出桌面一公分,拍完了低头疯狂分享。
  彭静静听见他的声音探头瞜了一眼,再瞧瞧她家大妮,蓦地出声:“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了?”
  然后……
  戴白色小帽的小姑娘扭回头,像只气炸的河豚似的瞧着妹妹,幽幽嗯了声。
  彭静静脸色顿时就变了。
  闹闹瞧着妹妹,叹了口气。
  真是……
  在外头装得挺厉害,还是个小毛头嘛!你真以为爱上一个人以后是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的吗?
  成人的感情哪有那么简单。
  说来也很神奇,这一年,她和妹妹像互换了角色,她也能摸摸妹妹的头装深沉了。
  另一边,会议室里爆发一阵热烈掌声,刘院送上准备好的鲜花,是医院门口小花店里的风格,康乃馨百合扎成一束,最适合探病。
  喻兰洲捧着花,道了声谢谢,走下台。
  然后,甲乳科这一排的小姑娘们交头接耳:“还是咱们的花好看!小洲洲捧这个好俗气!他肯定更喜欢咱们的发发!!”
  再然后,就看见这人真没当回事地把花留在了邱主任的桌子上,弯腰嘀咕什么,拍拍小老头,走了。
  此时,台上是另外一位大夫在演讲,也是未婚,可待遇就真的差很多,就看见所有妹子的脑袋都随着喻兰洲扭到了门口,在他走了一分钟后才依依不舍地扭回来,也不偷偷拍视频了,也不认真听演讲了,你打呵欠我揉眼睛,什么时候才能散会呐??
  台上的大夫:QAQ!
  刘院一看喻兰洲走了,逮着邱主任,刚才的表扬全没了:“你得让他慢慢习惯!每回都逃,往后科里主任开会他也逃?”
  小老头笑眯眯,不慌不忙:“彭静静来了,他得回去安排。”
  “哦……”那刘院就觉得是该提前走,还说,“一会我也去看看。”
  、、、
  没人会选择在过年期间做手术,唯有一个特立独行彭静静。
  因为那几天全公司都放假,不会有什么大事,她能放心全麻上台。
  彭闹闹坐在护士站里给自己剥颗糖,刚塞嘴里就发现喻兰洲回来了。他是朝她走过来的,可她撇开眼,低着脑袋记护记。
  男人大大的手掌朝她摊开伸过来,讨一颗糖。
  小姑娘抽屉里掏出铁盒子,让他自己拿,就是不自己给他。
  别别扭扭,女孩的心思弯弯绕绕。
  喻兰洲只拿了一个,存在口袋里。
  闹闹看见了,问他:“怎么不吃?”
  她一张口,橘子味淡淡地飘过来,喻兰洲往前走了一步,隔着护士台,摇摇头。
  “手术方案我先跟你说一遍?”
  “不用。”闹闹摇了摇头,她妹妹现在已经是个合格的老病号了,她相信她能自己面对。
  “要一起吗?”喻兰洲等着她。
  小姑娘又摇了摇头,今儿这一层就她一个。
  于是喻兰洲揣着纸笔独自进了单人间。
  看见了已经掉光了头发的彭静静。
  短短几月,她已不再是一开始慌乱无措的女孩,她又变回了那个很有威严的彭总,坐在床上,朝着她的主治大夫略一颔首。
  她没有在喻兰洲面前戴上她费了一番功夫才弄到的假发。因为她在做化疗的日子里发现她的病友们总是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大夫,她发现这个科甚至定期请门口发廊的师傅带着推子上来免费给病人们剃头。
  那些已经在掉头发,或者还没开始掉头发,或者掉了一半头发长长短短很难看却仍旧没有勇气剃光的病友们,相互陪伴着,鼓励的,你打头阵我押后,全都成了小光头。他们会真心实意地夸对方头型好,脸型好,会开玩笑说以后洗头可方便了,再也不用吹风机了。
  本来是件难过的事,可有那么多同样的人在身边,这件事就不是迈不过去的存在,反而是笑笑了之的小事。
  彭静静在第二次化疗前让司机开到大院外头,让那个老师傅给自己推了光头。
  喻兰洲的第一句话是:“体重长了多少?”
  彭总瞧着眼前这个也剃了头发,显得很像体育大学搞运动的她的主治大夫,默了默。
  化疗前一天要吃泼尼松,这是激素药,在别的病友努力减肥、压抑药物带来的食欲时,她彭静静,正在痛苦的增肥中。
  从六十斤好不容易爬到了七十。
  听说她远在墨尔本的主治大夫并不是很满意这个数字。
  “我尽力了。”彭静静说。
  在喻兰洲这儿,你拒绝是不可以的,你尽力了,那他觉得剩下的事他能搞定。
  “很好。”甚至还表扬一下,“我们现在来说一下手术方案。”
  本该是主治大夫对病人阐述手术时间、手术风险、估计会剥离多少组织、做几个淋巴病理,是不是可以保留腋下肌肉和淋巴的时间,但彭静静先抬手压了压。
  “关于这个我也有话要说。”
  她其实一直在等他。
  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等他回来,她亲口告诉他。
  那么喻兰洲就先停下来,听听看她想说什么。
  “我希望双切。”女孩的眼神不畏惧。
  “……”喻兰洲站在床尾,忽然动了动,走到床边,拉椅子坐下,摊开纸,说我还是先给你讲一下我的方案……
  “喻大夫。”彭静静向他请教,“单侧切除后有复发的几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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