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是个私人会所,她的姐妹团在这儿都是VVIP,嫌外头闹腾,喜欢在这儿开个房间,爱干什么干什么,SPA、唱K、吃饭、聊天、做指甲,困了直接睡楼上,第二天还能到后边泡个温泉敷个脸。
今儿做东的是彭静静,给一个留学归来的小姐们接风,彭闹闹是彭家老大和该她做东,可小姑娘每月打卡上的工资还不够今儿这包间的一个零头,彭总看着寒碜,每月还总往姐姐卡上打钱。就怕她钱不够用饿着自个。
圈里的小姐妹也都知道彭家老大是个穷光蛋,每回去哪儿玩都忘不了她,能特地腾空半个大号行李箱专门给她带礼物。
彭闹闹穿一件呢裙,厚厚的裤袜,平底小皮鞋,长长的羊绒外套,她总将自个裹得暖暖和和,进去一瞧,嚯,一屋子妖精!
全是露肩露腿的清凉装扮,叫彭小护又唠叨上了:“以后老寒腿我可不管你们!”
小姐妹们把她拉到中间坐下,一人先捏一下脸,看看瘦没瘦,再把特地给她叫的果盘搁手边。彭静静指缝里夹着烟,见他们家大妮今儿瞧着不太对劲,不敢触霉头,默默把烟掐喽。女孩们说着家里的事业和自己的发展,彭闹闹就静静地听着,她家的事业轮不到她来说,她也不懂不关心,她的发展这辈子应该也不会有太值得谈的变化,顶多在四十岁当上护士长,这辈子也就到顶了。
都是打小一块大的,平日里笑嘻嘻的小姑娘这会儿安安静静吃水果,叫人不习惯。学成归来的小姐们变魔术一样把一包包塞彭闹闹怀里,翘着二郎腿很随意:“盒子太占地方我给扔喽,反正你不挂二手卖。”
彭闹闹摸摸那小羊皮,再瞧瞧logo,估摸着能抵她半年工资。但拿着也没手软,软乎乎地挨过去跟小姐们抱抱,亲亲热热说你以后别再走了,国外不好,我们都很想你。
这说着眼眶就红了。
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安上了,生怕彭家老大真掉金豆豆,她是个能哭的,小时候一块看电影别人都在笑就她在哭,一哭就止不住,一张小圆脸哭的叫人心疼又好笑。所以大伙立刻换话题,名牌包包拉开,里头满满当当全是内姑娘留学的内个城市有名的土特产。
女孩儿买伴手礼从来不买吃的,那里有个温泉小镇,里头有个研发机构,人牌子主打的护手霜和贵妇面膜实打实的好用。
朋友们惦记着她内双手,当护士的,一双手折腾得不成样子,得好好保养着。
小姐们哄着彭小姑娘:“可劲造,管够。”
把小姑娘哄好,其他人开始说八卦。
对的,女孩们的聚会怎么能没有八卦!
留学归来小姐姐久离北城圈子,很多信息需要更新,比如谁谁家的大公子传了哪些绯闻,比如谁谁家的小女儿未婚先孕,比如谁谁和谁谁卒瓦了,谁谁和谁谁为了个小明星茬架,谁谁家大不如前。
彭闹闹坐在中间走神,屋子里暖气太高,她又穿得多,一张脸被蒸得像颗水分十足的番茄。
彭静静出去接了个电话,讲的时候有点久,回来往姐姐身边一坐,凑耳说悄悄话:“刚瞧见你内偶像了。”
彭闹闹一下子还没回神。
彭静静掐她手背小肉一下:“嘿!丫跟人赌钱呢!”
彭闹闹被这个词惊得嗖一下扭头瞪住妹妹。
最近可是严打呢!
院内开大会提了好几次,先头儿童医院有个大夫网上赌球输了好几百万开煤气全家一块死了,后来又有个大夫欠高利贷挪用公款被判了十年!
彭闹闹听着就害怕,从来没想过喻兰洲能和这些联系到一起。她不信,拉着妹妹一道去看,彭静静刚要敲门就听见有人一边唠叨一边从走廊尽头过来:“我靠喻兰洲差不多得了!我特么跟你打牌提心吊胆的!过瘾了吧?过瘾就撤,万一警察临检你小子千万甭说漏嘴,我反正是做生意的不怕这个,你要是被逮着了够你吃一壶的!你爹能打断你腿!”
清冷高瘦的男人脸上显露些不耐烦,目光转过来瞧见走廊上的两个姑娘,有点意外,随即眉心折的更深。
“我就说没认错人。”彭总两臂抱胸,站到姐姐身后。
王钊见两个姑娘堵着门,问喻兰洲:“认识啊?”
喻兰洲鼻腔里哼了一声。
彭闹闹轻轻儿问他:“你总来玩么?”
她跟他说话总是特别小心,怕自个嗓门太大吵着人,眼下是怕别人听见。
王钊一脸菜色:“妹妹,甭误会,我俩就是一旁凑热闹,头一回来,没上手,特别是他,他真没上手!”
彭闹闹想起了于小宝神神叨叨的碎碎念……
这人真绷不住了,乖了三年,一玩给你玩个大的!
喻兰洲本人倒是不介意,把小姑娘拨开要进去。
下一秒,被彭闹闹拉住手腕。
他扭回头,满脸的不耐烦,拉着他的女孩一脸被蒸出来的红。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对谁有厌恶的表情,小姑娘心里有点儿受伤,可她不能让他继续待在这里。她扯了扯男人的手腕,她说喻兰洲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王钊见状,顺水推舟:“是啊,太晚了,咱们走吧,没什么好玩的,哎妹妹你怎么走?我送你俩回家?”
说完对一直高傲如孔雀的彭静静讨好一笑。
僵持着,前后两个包间的门都开了,探出许多小脑瓜,这边一屋子男的那边一屋子妖精,喻兰洲搡了一下:“撒开。”
那屋的妖精们不肯了,高跟鞋踩在高级瓷砖上气势十足:“哎你丫推谁呢!再推一个试试!”
这边男的一瞧,哟,有认识的妹妹!
说来说去都一家人!
于是两派站在一起,齐齐看着喻兰洲和不肯撒手的彭闹闹。
什么情况这是?
彭闹闹一下子经不住,喻兰洲突然变成了比她想象中还要差劲的人。
有些话她不能当着那么多人面说,所以她只要求:“你出来。”
这天的牌桌没能继续下去,因为妖精们发现彭闹闹就要哭了,赶紧一个拉一个,把认识的男的都拉走,几辆车出去吃夜宵,剩一个彭静静,一个王钊。
、、、
四人分开走,彭静静自个回大宅,彭闹闹爬进了王钊的车里,让妹妹对着车屁股拍了车牌号。
王钊笑起来:“你怕我把这小子拐哪儿切?哥哥不是坏人。”
彭小姑娘不吭声,就占着座儿,说要回家。
“你家在哪?”王钊是认真问的。
一旁的喻兰州叹口气,点根烟:“送到我家就成。”
王钊瞬间跟被雷劈了似的,焦黑焦黑:“不是……嘛玩意?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你说送哪儿切?”
彭小姑娘翘着嘴巴小声嘟囔:“我俩住一起……”
想想不对:“我住他对面。”
王钊安静了,默默开了一路,送到楼下一秒不停掉头走。
走了以后非常迂回地发消息:【我擦喻兰洲你上哪儿找着这么可爱的小邻居!】
合着是怕耽误人独处赶紧给腾位置。
事儿妈还事儿妈。
喻兰洲没回,直接把屏幕给黑了。
也没想搭理小姑娘,电梯到了以后自个踏进去,说你别进来等下一趟。
他想安静一会儿。
彭闹闹要是这么听话就不是彭闹闹,啪嗒踩进切,跟他面对面站着,他指缝的烟还燃着,她想来想去,不提自己知道的事,就说他:“好没公德心,电梯里不许抽烟的。”
完了又说:“你玩这个要是被抓可就麻烦了。”
“你别去,一切都会好的。”
电梯门打开,喻兰洲走出去,全当耳旁风,心想你管得了我几回?
但关于赌钱的事儿彭闹闹就这么提了一次,小姑娘跟在后头说的全都是:“你别抽烟了,抽烟多不好啊,你自个是外科大夫没见过肺癌患者的标本吗?”
唠唠叨叨,小老太太一样,跟到门口,听见喵喵叫,终于安静了,在喻兰洲要摔门前一秒跟他说:“猫猫吸二手烟不好。”
回应她的是砰一声巨响。
当天夜里就开始下雨,雨一下就更冷了。值得庆幸的是,暖气也跟着一起来了。
彭闹闹一早起来趴在窗台上看雨,她小时候最喜欢出去踩雨,还非要穿着小拖鞋出去踩,一脚一个小水坑,把自个弄得湿透透才肯回家。隐约听见外头喵喵叫,小姑娘飞奔去开门,捧着三花小猫揉揉脑袋,一回头,喻兰洲也正要出门,她先道了声:“早上好,喻主任。”
某人眼梢泛冷,昨儿是谁连名带姓喊喻兰洲的?
他伸手把猫拿走,不给抱,弯腰扔进家里,门一锁,下楼。
、、、
彭闹闹的小摩托平时看着是挺拉风的,前头灯控拐个车也比四轮的方便,可一遇到下雨天,那就十分狼狈,下楼先穿雨衣,这个家里没备雨鞋,脚上是一双布鞋,小摩托平平稳稳驶到路上,远远避开大车。没骑多久,雨点砸的她睁不开眼,路边刚停下准备抹把脸,就见一辆大白车刷地掠过,溅起一蓬不矮的水花,全洒这姑娘身上了。
“啊靠!”甜甜的小护士忍不住骂了一声,勉强睁眼一瞧,内车牌她认识!
喻兰洲!
彭闹闹到病房的时候整个一落汤鸡,裤管滴着水,一双鞋湿透,冷得抖啊抖,喊钱钱给顶一下,她去换衣服。
护士长一瞧,挺心疼,泡缸红糖姜茶给她灌下。小姑娘拍拍胸脯说自个打小身体壮壮,没问题,真没问题。
回头接到妹妹电话,彭总在办公室里喝咖啡,说:“你说的没错,你偶像真变了不少,听说昨儿他们玩的挺大。”
彭闹闹没把喻兰洲的私事告诉妹妹,当彭总问她这事儿还管不管的时候,她回了个:“管。”
彭静静这人从不吃亏,以为他们家大妮昨晚被打击够了就消停了,一听还管,不高兴了,说话是在股东会议上的架势:“彭闹闹,你着了魔了?他那么讨厌你你上赶着让人嫌?人自甘堕落碍你屁事!你给我清醒一点,收收你这事儿妈的习惯!”
小姑娘翘嘴巴:“你不知道……他突然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我管他什么原因!”彭总不耐烦,“再让我瞧见他对你甩脸色我办了他!”
彭总要办一个人很容易,
彭总的姐姐要管一件事那就管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彭胖胖:谁还不是个千金小姐咋地!
让我们拭目以待这一回合battle who win!
亮出你的pick!
PS,情节需要,大家不要学喻主任!
第9章 甲乳科鬼见愁9
第九章甲乳科鬼见愁9
亲眼看见喻兰洲堕落成这样对彭闹闹来说算得上这辈子打击最大的事。
压根不当回事的喻兰州再一次坐在了那晚的包间里。
确切的说,是坐在了牌桌上。
王钊在一旁苦着脸,发愁,坐一会儿就出去瞧瞧动静,是真怕自个兄弟这辈子毁在这么个地方。
劝过,没用。
有些事你没法说没法怨,他兄弟这些年不抽烟不喝酒装的特别像个人,现在突然一下烟和堵都沾上了,唯一的底线是不碰酒,他懂,外科大夫要做手术的,手不能抖。
老爷们有事都咽肚里,挺了三年,是够累的。
王钊靠在柱子旁给自个点了根烟,抽得苦哈哈的,一抬眼,瞧见走廊尽头有个小姑娘杀气腾腾进来,挺眼熟,身后跟着这会所的股东之一。
寸金寸土的皇城根下能占着这么块风水宝地还能太太平平做生意背景肯定厚,这还是个大股东,一般都不来店里,平时是很有派头的,开一辆劳斯,这会儿人点头哈腰陪着笑脸,殷殷嘱咐:“哎闹闹,慢点儿,小心摔着。”
小姑娘经过的时候狠狠剐了王钊一眼,直直走到包间门口一瞅。
喻兰洲的座位正对着门,抬眼瞧见门口杵着个彭闹闹,气得鼓起脸,一双眼圆滚滚,内气势,跟要替天行道斩妖除魔似的。
他没搭理,上眼皮翻下来看牌,长翘的睫毛尾巴染着温黄的光丝,特镇定自若。
男人的手大,攥两幅扑克还有富余,甩一副王炸,叫对家苦不堪言。
没在意彭闹闹什么时候走的。
王钊倒是看见了,小姑娘像只神气的小母鸡,领着老板前头拐弯,不是出去的路。
再几秒,这一层全黑了。
灯灭了的时候喻兰洲正收钱呢!
打牌他是新手,刚学的,但他聪明,会算牌,赢得多输得少,玩的是个刺激,本来以为是短路,就听见王钊很着急在外头喊了声:“兰洲!”
房间里其他人都吓一跳,以为真有阿sir临检,虽然这帮人都是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压根没什么好怕,最应该怕的人坐在那儿八风不动。
周围几个房间的人都出来抱怨:“干嘛呢!玩好好儿的怎么突然黑了?忘交电费了你们?”
老板挨个赔罪道歉,还得举着手机给身旁的小姑奶奶打灯,小姑娘甭看面嫩人小,气势很足,走到门口还是内个位置,停住,就着微弱的手机灯光直勾勾瞅着喻兰洲,张口喊:“你出来!”
里头的男人抬眼一睨,脸上的神色还是往姑娘心里扎刀子了。
王钊凑近了小声问:“你拉电闸啦?”
很惊艳,从前可没瞧出来软乎乎的小妹妹有这番魄力。
小姑娘不吭声,使劲憋着心里的难过。
、、、
这还怎么玩?
兴致被破坏得十分彻底。
牌友们都散了,喻兰洲瞧都没瞧彭闹闹,撞着她的肩头越过去,王钊拉了小姑娘一把:“一起走一起走,哥哥送你回家。”
也有点欢喜,哎,挺好,终于有个厉害的了。
喻兰洲腿长走得快,靠在王钊车门上点根烟,彭闹闹一双小短腿哒哒哒追得够呛,她能刚也能软,需要什么来什么,但胸腔里内颗小心脏最最里层跟豆花似的软乎乎,一碰就会碎。
这一路几次都要哭出来,可她捏着腿儿忍住,到了跟前,四下无人,高高仰着小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