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当咸鱼——青丘一梦
时间:2020-09-30 07:51:37

  弘晖正色道:“阿娘,您今日的话,儿一字一句,都记着。”
  “记着就好。”宋知欢长长舒了口气,复又笑了,“看我今日,又哭又笑的,你额娘若在,怕是要骂我‘状似疯癫之态’了。你坐下吧,咱们娘儿俩赏会花,稍后你额娘过来用午膳。”
  “是。”弘晖忙答应了一声,自回去落座。
  许是宋知欢又哭又笑的把弘晖吓着了,又或许是这些日子这样的话无论是敏仪、徽音还是东宫账内幕僚都说了太多,到底他是听进去了。从此,弘晖撒手许多不必要的公务,不笼络群臣,安心于差事之余,更多陪伴妻儿以品人间烟火,读书品茶、调琴弈棋,怡情养品修身养性。
  更有空余,竟捡起了少年时在宋知欢身边蹭上的两手调香,只是半桶水的水准也拿不出显摆,又开始虚心求教了起来。
  正见徽音前些时日诞下一女,他安居毓庆宫中,倒是一家和乐。
  皇帝回京时,见到如此景象,诧异之余竟也稍稍放心些许。
  只是随着放心来的,还有防备,毕竟当年他用的也是这一招。
  无论他那边如何的手段,弘晖自佁然不动,渐渐也让皇帝放心。
  后宫之中另起娇妾,或明艳动人,或楚楚清丽,渐渐这些本就只剩下面子情的浅邸旧人就更成了摆设了。
  敏仪、宋知欢位尊好说,华姝那边更不必提,虽恩宠淡薄,年节恩赏却定然是皇帝特意庆祝的上上等,韵姐儿又把弘时新得的小女儿送入宫中,她自带着孙女儿过日子,好不自在。
  余下诸人中,也就宁馨那里常有御驾鞭响,只是宁馨那冷性子,又有娇女缠人,长春宫较之从前便也逐渐冷清些许,到底比别处还好上不知多少。
  忘忧和兰珈是自来没在意过这个的,兰珈诚心礼佛,忘忧只要有吃有酒有玩的,如今两个小的又成婚在即,二人被敏仪压着帮忙,也顾不得这个。
  故而如今后宫中有争端的也就是四五个新人了,纳喇氏盛宠一骑绝尘,她也是摆明了兵马是为了扶持家族进来的,从不恃宠生娇冒犯尊位,日日一副笑模样,实在冷脸也是恩怨分明,故而虽然恩宠最盛,在这些旧人中却也是有口皆碑。
  乌雅氏倒是几次三番想要生事,奈何皇帝不宠她,敏仪也是不咸不淡的,如今正致力于和徽音打好关系,以期未来做长远打算。
  冬日里,五皇子福晋和六皇子福晋前后脚地成了婚。
  伊尔根觉罗氏和索绰罗氏出了个皇子福晋,自然狠命地预备嫁妆,盼望着能出一个亲王妃好光耀门楣,也是在嫁妆上卖一个好。
  幸在都是有眼色的,也没有哪一个会闹出个嫁妆压过太子妃的,没闹出不好看来。
  二位皇子成婚后,一一出宫开府,宫里又少了许多热闹了。
  这日早起请安,纳喇氏略迟了,大家暗暗称奇,待她来时众人已喝了一回茶来,纳喇氏见敏仪面色不错方才略略放心,一面请安一面请罪,“妾身近日不知怎的,格外嗜睡。今儿个竟然误了请安,实在抱歉,请皇后娘娘赎罪。”
  “这不算什么。”敏仪笑着道:“起来吧,今儿备的普洱,倒是香的很,让人端来给你尝尝?还有豌豆黄做的不错,吃着很是清甜可口。”
  纳喇氏慢慢道谢,华姝对她倒是印象不错,甩了对当年的年氏十八条街,当即看她一眼,略微关怀两句:“你从前也不是嗜睡的人,这忽然嗜睡起来,也让太医给看看?”
  纳喇氏苦笑一声,“太医说妾身体寒,回回请脉都大把大把的开方子,妾身也烦得很。除了五日一次的平安脉,素来都是不喜太医登永和宫的门的。”
  青庄听了迟疑半晌,却道:“忽然嗜睡……怕不是有喜了?你正值壮年,也并非没有可能。”
  纳喇氏本不当一回事,还是敏仪被提醒一下,问过纳喇氏的月信,知道这月还没有,忙命:“快去请太医来!”
  见她如此急切,纳喇氏也不好说什么本是平常的话,只得讪讪坐着,等太医过来。
  宋知欢安坐一旁,心中略觉好笑,却是为了敏仪今日的急切:须知这一年里,宫里虽添了新人,却总没个好消息传出来,有自恃资历辈分的宗室老人在敏仪面前念叨一二,使她好生烦心,却也为此有些担忧。
  毕竟先帝那是龙精虎猛,老了老了阿哥所还有添的,如今世人再不会念叨宫里无喜讯是因皇帝上了年岁,只会觉得是皇后善妒,不愿皇家开枝散叶。
  这对敏仪而言可就是天大的冤枉了,须知这些年里,她对后院添丁那可是双手双脚的期盼赞成。
  久久无讯,那也怪不得她呀!
  如今有了这个可能,她哪里能坐得住,多年污名一朝洗雪,大喜啊!
  太医见是皇后娘娘处传召,哪里敢有怠慢,背上药箱就来了,一切脉,又细细地问症候,倒也没确诊,只好笑道:“平日请平安脉,多问贵人是定要恼的。今日在皇后娘娘跟前,难得贵人倒是配合。”
  他是伺候两朝的御医了,在当今面前都很有脸面,给纳喇贵人请脉是皇帝特意吩咐的,此时打趣两句,倒也只叫人说他促狭。
  敏仪笑道:“若真是喜,以后她纵然不配合,本宫也要压着她配合的!”
  太医又细细切了半晌的脉,回身对着敏仪一行礼,道:“倒不十分准,五六分也是有了。且等月末吧,届时便可确诊。”
  “好。”敏仪笑着点了点头,又叮嘱纳喇氏:“这些日子好生在宫中养着,等到了月末,若真是喜讯,我便亲自求万岁爷,晋你为嫔位!你入宫也一年多了,在贵人位份上也是委屈了,只是一直没个好消息,才不好贸然晋封,如今可有了由头了。”
  纳喇氏场面话倒是说的极好的,“位份不位份的又有什么紧要呢?能为万岁爷绵延子嗣,皇室开枝散叶,才是妾身的福分。”
  敏仪满意一笑,点了点头,又嘱太医道:“这些日子,多有劳你的了。”
  那太医应了一声,不敢十分居功。
  岂不知宋知欢此时心中却是惊讶满满的,按历史上的算,六皇子生母乃是谦嫔刘氏,正常出生年份是记不得了,只记着是雍正晚年得的,新帝登基时还在襁褓之中抱着呢。
  如今这孩子来的好早,她心中忽然有了两分猜测,却不敢细细想下去,只能猛灌了半盏茶水,压下惊愕诧异与隐隐的、无名的激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作者菌生日呀~早晨加更一章,其实也不算加更, 就是六千分成两章发出来,晚九点还有一章呀~
 
 
第105章 一零五
  及至月底, 太医果然给了准信儿,纳喇氏有了喜讯。
  这日一早请安,纳喇氏把这事儿给说了, 敏仪果极为欢喜,还未等说什么,便有通传声:“万岁爷驾到!”
  众人忙忙起身请安,皇帝已径自上前扶了纳喇氏起身, 原来他已得知了喜讯。
  自雍正元年起, 后宫再无佳音, 此时闻此消息, 直把皇帝喜得不行, 不等敏仪开口,便要晋纳喇氏为嫔位。
  敏仪一面慢慢在侍女搬来的交椅上落座,一面笑道:“纳喇妹妹侍奉万岁爷也有一二年了, 晋位本事理所应当。只是妹妹从前以姓为号, 如今有喜封嫔, 该要赐下封号才是。”又道:“若旁的,内务府寻一个也就罢了。可纳喇妹妹这是大喜事, 后宫里多久没这个喜讯了?妾身想着, 还是您给取一个好封号来, 也好压一压这一份福气。”
  皇帝听了这话,心中深觉有理,也极熨帖,先道:“皇后说得有理。”细细思忖片刻,吐出一个“庆”字来,只听他细细道:“吉庆之流虽然平常,但朕素来想去, 也唯有这一个‘庆’字最配你。从此以后,就是庆嫔了。”
  又执起敏仪的手,状似感慨:“得此贤妻,又得在座诸多美妾,朕此生无憾矣!”
  诸妃皆垂头一笑,状似羞赧。
  敏仪又道:“只是庆嫔妹妹从前居于永和宫,侧殿倒也罢了,如今妹妹身居嫔位,该为一宫主位,若仍居于永和宫,怕冒犯了先太后。”
  皇帝闻言微微一蹙眉,也道:“此言有理。既如此,就在空置宫室之中收拾出一处来让庆嫔居住吧。嗯——钟粹宫,钟灵毓秀之处,钟粹宝地,让庆嫔住进去吧。”
  “是。”敏仪笑着答应一声,这事儿就这样定下了。
  皇帝在这儿,宋知欢不好留下用早膳,便起身慢慢向外走。
  宁馨拉她一下,一双净澈如当年的眸子看着宋知欢,带着些期待。
  宋知欢何许人也?一下子就明白了,当即主动开口道:“今儿天气好,我也不想回永寿宫闷着,去长春宫坐坐如何?宁馨你院里的白梅花开的还好吧?”
  “极好。”宁馨轻轻一点头,慢慢吟出一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宋知欢于是回头命道:“碧鸢,回去告诉你柔成姐姐,我去长春宫坐坐,云鹤跟着。稍后让人把我和辛娘旧年秋日酿下的桂花酒取两坛子送去。”
  碧鸢脆生生答应一句,宁馨看她一眼,身后雅音已笑道:“这些日子倒不是柔成姐姐跟着您了。”
  宋知欢道:“柔成在宫里呢,我也不舍得多劳累她了。”
  “您就舍得奴婢?”云鹤一下子窜到宋知欢身前,眯着眼睛幽幽问道。
  雅音在一旁心中实在觉着好笑,当下上前道:“欢主子您快仔细说话吧,瞧我们云鹤都恼了。”又看了云鹤一眼,道:“你也快收收吧,你再不跟着欢主子出来,还有什么事做了?”
  “倒也没有。”云鹤沉思半晌,来了一句。
  这下子就连宁馨都忍不住透出几分笑意来,余下众人更是忍不住了。
  一时长长的宫中甬道内,笑声回荡着,白雪天地里,满是鲜活气儿。
  庆嫔的册封礼内务府筹备着,新贵有喜,自然办的更为热闹,迁宫之宴也是阖宫贺喜,好大的脸面。
  同期小主们自然有不满的,只是敏仪压得厉害,没人敢发出来。再兼庆嫔自己也是个有手段的,明明白白的杀鸡儆猴,怀胎十月,没人赶往钟粹宫伸手。
  及至瓜熟蒂落,一个小阿哥平平安安的降世,把皇帝喜得不行,就要晋庆嫔为妃。
  这一点敏仪可有话说了,“按理说,诞下一位阿哥,在先帝宫中平常,放在咱们这里,封妃也不是不得。只是如今七阿哥前头,五贝勒、六贝勒这两个成年里的皇子,生母也都是浅邸旧人,还都在嫔位呢。万岁爷要抬举庆嫔妹妹,只请也别落下了旧日姐妹们,到底比之庆嫔,熹嫔、裕嫔二位妹妹与您又是多少年的情分呢。”
  皇帝听了也道有理,或者他自己也有一番打算,便干脆道:“既如此,就让内务府干脆操办三位妃子的册封礼,熹嫔晋熹妃、裕嫔晋裕妃、庆嫔晋庆妃,从此咱们宫里也算四角齐全了。”
  敏仪听了柔声笑着应道:“是,这才是满园春色的好道理呢。如今老五媳妇、老六媳妇也都有了喜讯,万岁爷膝下儿孙满堂,当真是天下第一等的福分。”
  皇帝却道:“如今底下几个小的也都有了子息,贝勒爵委屈了,我想着,干脆打弘时到弘昼,都晋为郡王吧。唯有弘皓那小子,性子古怪,至今也没个后代,当真是不省心。”
  敏仪听了讪笑道:“他额娘性子就古怪,到底膝下养了那些年,性子古怪些也是有的。只是……他这古怪的,可太偏了些。”
  “你该给老四府里添几个人的。”皇帝淡淡道:“如今虽不选秀了,就在官员家闺秀里挑几个好生养的给弘皓,绵延子嗣才是正道理。”
  敏仪无奈道:“哪里没想过呢?只是那小子第一个不乐意,说不清静。”
  “他敢!”皇帝一拍桌子,“父母所赐,也能辞?”
  敏仪忙捧了茶给他,又慢慢给皇帝揉了揉手掌,轻声道:“虽说父母赐,不应辞,可是这男女之事又不同于旁的,当年福晋挑的就很艰难了,难得也对了性子,机缘凑巧的,夫妻两个才没把日子过出冰山来!如今呢,咱们乍乍然赐下两个新人,弘皓那性子,他不喜欢的。即便看在咱们的面子上收下,也得不到个好脸儿。知欢要逗弘皓一笑还要多大力气呢?遑论妾室女子。咱们把人赐进去,得不到善待,可不是耽误了人家姑娘吗?”
  皇帝听着,细细品味,也觉有理,叹着气摇了摇头,“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罢了。”
  “正是这个道理呢。”敏仪温柔一笑,悄悄松了口气。
  弘皓这小子!真是可你嫡额娘为难!
  这一茬,算是揭过去了。
  宫里的日子倒勉强安静,前朝可是愈发乱了。
  福惠阿哥仍被皇帝带在身边,如今聪明更家显露了,再兼皇帝几名当年心腹明白在前朝站他,一时太子麾下军心动摇,好生混乱的局面。
  弘晖倒是对得起打的那些预防针,仍然很稳得住,繁忙公务之余不忘闲云野鹤,亦不落安抚下属、向皇帝表忠心及拳拳孺慕之情。
  只是随后的太子麾下几个重权之人被调闲散之处、东宫议臣被遣外为官,又都是微末小处,就难免不使人心动摇、前朝不稳了。
  这日又是宋家来的消息,宋父于睡梦之中安稳离世,算是喜丧。
  宋知欢伤心的几欲晕厥,出宫奔丧,得以在宋家小住,也毫无天伦相聚之喜。
  且说宋父一走,宋家在朝为官的几个免不了要上丁忧,按说如今宋家与宋知欢一辈的四个男人三个为官两个身在要职,丁忧折子送上去,多半是要“夺情”的。
  可偏生这边折子上去,大哥和三弟的就都被允准了,唯有二哥被驳回,仍在国子监任职。宋家大哥时任户部侍郎,三弟领京畿兼任兵部尚书,请丁忧的折子一抵上去就被允了,皇帝下旨冠冕堂皇一大串的话,赐下诸多祭品,却也掩盖不住两处迅速的新官上任。
  这一下子,□□的心都凉了半边。
  人都说宋家兄弟是皇帝忠臣,可谁不知道二人视妹姊淑贵妃最重,淑贵妃与太子又有母子之情,二人在朝中一日,无论□□重臣被调多少,大家心里都稳如泰山。
  一个户部钱袋子,一个是兵权啊!
  这两个一倒下,大家就乱了阵脚。
  宋知欢听了也是一阵阵的心悸,又是伤心又是惊慌之下,大病一场。宋母也不能多留当朝贵妃在府内,轻声细语宽慰许多,便抹着眼泪儿送了女儿回宫,回来大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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