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朝当咸鱼——青丘一梦
时间:2020-09-30 07:51:37

  宋家大哥与三弟也安慰宋知欢良多,只统一口径,说自己本也想回家养老了,只是谁怎么说,都掩盖不了□□的大山倒了半边的事实。
  宋知欢回了宫里,一碰上永寿宫的床便昏厥过去,连着两三日烧的滚烫,卧病在床不能起身。
  敏仪忧心的不行,日日在永寿宫守着,徽音与娉楚亦陪伴在侧,拧巾递药,很是尽心。
  让人心凉的是皇帝,贵妃病重,他却口托前朝事忙,宋知欢昏睡发热的几日,竟从未来看过。
  宁馨几乎是长在永寿宫了,柔成等人不敢留皇后居于侧殿,晚间与徽音、娉楚等好说歹说把人劝走,宁馨却无妨了,干脆收拾出一间侧殿给她暂住。
  辛娘厨房也不待了,除了盯着宫女熬药,就守在宋知欢床前,一时半刻探一次脉息、摸一次额头,总不放心。
  碧鸢本被留在宫中,这些日子听了不少风言风语,见宋知欢一回宫就病了,又病的这样厉害,抹了眼泪儿好几日,也暗暗下定了决心。
  从前怕宋知欢伤心而一直压着的事儿,如今到底要说出来了。
  柔成本顾着宋知欢病着,没心情管她,待宋知欢清醒了养病的时候,便将人告诉她的碧鸢的不对劲拿出来,拉她促膝长谈一回。
  怎料二人刚才柔成房中坐下,没等柔成开口呢,碧鸢便道:“柔成姐姐,我想你也听他们说了,是,我悄悄给内务府的人使了银子,想去庆妃娘娘宫中侍候。但请姐姐放心,我绝不是背主忘恩之人!如今主子因这由头忧思过度病了,我那心也绝了!且等主子好了,我将里外由头细细道来,若是主子不介意,我便不必背弃内心,做那背主之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祝我生日快乐的宝贝们啊,你们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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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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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一零六
  早春的天气极凉, 春寒料峭之下,宫中上下尚未脱下棉衣,宋知欢大病一场乃至元气亏空, 忧思过度又至精神虚耗,此时倚在暖内暖炕上坐着,身上也披着一件水獭皮的厚褂子。
  乌发仅以素玉钗挽起,通身素白无一丝艳色, 殿内也是空空荡荡, 一应金器摆设全部撤下, 唯有暖阁内炕桌上一只净白瓷瓶内插着两三枝白梅花, 倒显出些人气儿来。
  论理, 除了国丧,宫中是不好穿这样的重孝的。虽然并无规矩明言,可宫妃一袭重孝, 总怕犯了皇帝的忌讳, 冲撞了皇帝的福运。
  然而此时永寿宫上下却无一人劝宋知欢此言, 甚至敏仪弘晖弘皓等人日日来往也无有一丝置喙。
  宋知欢手旁炕桌上随意撂着一只素白瓷汤碗,盛着半碗川贝枇杷羹, 柔成将一碟子颜色黄澄澄使人极有食欲的杏脯摆在炕桌上, 轻轻对宋知欢道:“前些日子您哭灵守孝着了凉, 这些日子咳得厉害,这润肺的汤羹是不能断的,虽滋味不好,到底也比药清甜些。您快用了,好尝尝这蜜饯,是太子爷前日送来的,说是百味楼的新口味, 只赠熟客。”
  宋知欢拢了拢身上的褂子,向后的凭几上倚着,摇摇头,对柔成轻声道:“没胃口。”
  “就当这是药,没胃口也要喝!”柔成先肃了面色正色庄容地念了一句,见宋知欢油盐不进,便叹道:“稍后皇后娘娘要过来,也要问的。虽然皇后娘娘拿您没办法,可咱们郡王爷您总是怕的吧?届时还有太子爷和宁嫔娘娘,您今日的羹汤若不用下,只怕耳朵要受苦了。”
  “也罢。”宋知欢叹了一声,端起汤碗慢慢搅着,那边说曹操曹操到,原是敏仪与宁馨来了。
  一入殿内,见宋知欢手上捧着润肺的羹汤,敏仪便笑了,“这才是呢。我问过太医了,如今为你补着元气,若用旁的药怕有冲撞,润肺一事暂且要放一放。辛娘一日三次地给你炖着汤羹,你总要喝着,才对得起她的心意。”
  “快别提了。”宋知欢摇摇头,又道:“坐吧。前儿弘皓入宫带来的君山银针,让人沏了,你们尝尝?”
  宁馨细看着宋知欢,见她还是不大有精神头,便微微拧眉,张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忽然见碧鸢稳步入内,神情坚定肃穆,一时不自觉止了话头。
  碧鸢噗通向地上一跪,口吻中透着股视死如归的气概,“奴才进来,是有话要回禀三位娘娘。从前这些事情本是打算烂在奴婢的肚子里的,可这些日子出了太多的事儿,奴婢想着,这话说出来,也免了让主子觉得自己御下不严,伤心一场。”
  敏仪先时拧眉是觉得她没规矩,这会子听了这话不知想起什么,只眉心轻蹙,低声道:“你且慢慢说着。若称不上有理有据,你今日的言行,治你礼仪有失不敬之罪也是有的,既然你行事不稳妥,也不能让你留在你娘娘身边了。”
  碧鸢闻言只重重磕了个头,“谢皇后娘娘恩典。”又正色对柔成道:“请姑姑屏退左右,奴婢自有话说。”
  柔成心中感慨,压下一声叹息,点了点头,面色肃穆地屏退了殿内侍女,又向云鹤使了个眼色,告诉她出去谨慎些小心着。
  一时殿内寂静无声,只听碧鸢徐徐道:“婢本扬州人氏,祖上也曾光耀一时,为明朝皇帝肱股之臣。后改朝换代,家族落没,族地宗祠被占,全靠父祖兄长走商买卖为生。两代经营,也算小有余姿,又有旧友照拂,站稳脚跟。后兄长接手家业,因缘巧合,于酒楼中闻及仍身为王爷的当今陛下与心腹商量密谋……”
  “你且等等。”听到这一句,宁馨明白些许,对宋知欢道:“欢姐,余下的事,不便你听。”
  又命柔成:“欢姐坐了许久了吧?扶她回寝间榻上歇息,将槅扇关上。”
  宋知欢此时正是一肚子八卦,乍然闻此哪里乐意,坚持不走。
  敏仪也仿佛摸到了什么,此时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低声道:“去吧,去歇歇。”
  二人坚持如此,柔成也不大乐意的样子,宋知欢坚持不下去,又知道三人的良苦用心,自己也确实累的不像样子,便撇了撇嘴,被柔成扶着往东去了。
  碧鸢见她离去,自己却也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将身世由来细细道出。
  左右也不过是些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斩草除根之事,小姐出门访友,家中哑仆幸免于难,使小姐得知先后。而后小姐被家中旧交收养,费尽心思入包衣旗,辗转入宫。
  ……
  这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没人愿意让宋知欢知道,左右她一觉醒来的时候碧鸢已不在殿内了,倒是寝间与外间隔断的槅扇被打开了,敏仪和宁馨就在西暖阁炕上坐着喝茶。
  床幔没拉,宋知欢一醒来柔成便发现了,见她微微蹙眉有些不适的模样,忙向一旁倒了一杯热水来,扶起她慢慢饮下。
  一杯热水下肚,又或许是肌肤温暖使人有所依靠,宋知欢觉着身上舒服些许,眉头也渐渐松开。
  其实这病看着严重,也不过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两滴灵液下去再没有不好的,只是她自己心里不舒坦,就宁愿身上难受着落拓不堪着,也不想精神饱满地浑身力气地去细思那些事情。
  实在是怕她一时没管住自己,连累九族。
  见她醒来这般,敏仪先是拧眉,又不想使宋知欢伤心,便笑道:“你这丫头当真有福啊,有的是人心疼你。”
  宁馨摆摆手让小丫头去厨房传话,此时闻言也颇为赞同,眼角眉梢中难得流露出几分浅淡笑意来。
  “……当年宫中风头最盛者本是年妃,然而承乾宫不好进,奴婢使的银子不如旁人多,天缘凑巧,来了娘娘这里。后来奴婢使尽心思在娘娘面前露了脸,本是为了攀附皇帝的,然而渐渐相处,却不想让娘娘伤心,也不想让娘娘以为奴婢是攀龙附凤之人。于是常常犹豫,内心艰难,倍感不孝。本已下定决心去庆妃娘娘处,庆妃娘娘一心固宠,她身边的丫头服侍皇帝的也有两三个,更为容易。然而如今情势,奴婢出头,愿为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解忧。”
  “……奴婢本该是已死之人,侥幸捡回一条命来,如行尸走肉,虽生实亡。家仇,奴婢要报。然而身无长物,唯胸口软肉四两,幼时曾恨为女儿身,如今想来,若未男儿,只怕报仇更为不易。”
  “这些事本该是一辈子烂在肚子里的,大仇得报之后,奴婢一死去见父母兄嫂。然而请恕奴婢贪心,想要长长久久陪伴娘娘,故有今日之行。今日所言全为大不敬之语,皇后若要降罪,奴婢绝无二话,只当信错了人,待成了厉鬼冤魂,再向皇帝索命吧!”
  今日一上午种种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敏仪只觉头脑是这些日子从未有过的清明,此时抿了口茶水,笑看向宋知欢,口中低低呢喃道:“这丫头啊……仿佛给人下了蛊似的。”
  一旁的宁馨耳清目明,自然听到了,瞥了敏仪一眼,倒是不太赞同。
  哪里是下蛊?若按欢姐的话说,该是……人身魅力才是!
  宋知欢自己懵懵懂懂的,倒是不太在意,只十分好奇上午碧鸢到底说了些什么。
  只是任她百般歪缠,三人也不曾透露口风,只敏仪笑拍了拍她,道:“碧鸢这人我要了,明儿个让内务府送几个容貌性子都出挑的来,你选两个补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宋知欢微微拧眉,敏仪却只笑着摇了摇头,“到时你就知道了。她自有她该要做的事去,你且安心在宫中养病,晖儿和皓儿晚间来请安,你们娘仨说说话,你也安慰安慰他们,这些日子,你可把几个小的吓坏了。这还没人敢给修婉递信儿呢,不然那丫头得把天都翻过来!”
  宋知欢正要说话,却有厨房上的小宫女提着食盒过来,原是三盏杏仁露,宁馨淡淡道:“杏仁有润肺之功,欢姐要多食。”
  敏仪也笑道:“来,宁馨,咱们两个一人一碗,且当陪她了。况杏仁露美容养颜,本就是宫中常备的。”
  这一茬就被错了过去,晚间宋知欢问柔成,柔成只道:“您安心养病就是,等过几年,咱们郡王爷奉您出宫游玩之时,碧鸢就又回来了。”
  宋知欢心中也隐隐有些揣测,只是不能拿出来,当下也盖过不问,眼不见心为净,全做不知罢了。
  后没两日,宫中便有风言风语,原是贵妃身边的碧鸢,见永寿宫门庭冷落,淑贵妃眼见得了皇上的厌弃,便拣高枝儿飞去了,去了庆妃娘娘宫里。
  随后不过一二月之功,碧鸢便凭着一手泡茶的手艺离了庆妃的钟粹宫,被皇帝要去了养心殿侍候,成了御前大宫女。
  再从官女子到鸢贵人,也只是三个月的时间罢了。
  鸢贵人虞氏盛宠至此,在宫中朝野非议满满,更对有提拔教导之功的旧主淑贵妃百般不敬,一时骂名慢慢,宋知欢也遭了不少笑话。
  华姝柳眉倒竖,厉声骂道:“这没良心的下流胚子!看她如今怎样的风光,当年也不过是个奴几!竟对你如此桀骜不恭,当真是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宋知欢知道这里头的蹊跷,当下软声安慰华姝两句,只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然后便是妖妃名满前朝后宫了,这也是碧鸢自己要求的,据她说:我就是要天下人都知道,这皇帝是我害的!是我!
  然而说到底也不过是些野史揣测的骂名罢了,信任道士烧丹练汞、沉溺于美色,桩桩件件都是皇帝自己做出来的,任是史书工笔,也不可能尽数推于女子之身。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皇帝的身体迅速衰弱。
  然而纵使如此,也没有让他放弃对□□的打击,敏仪已在明旨下自养心殿后殿耳房体顺堂挪出,倒是正儿八经大大方方地开了坤宁宫,入主中宫。
  雍正八年,福惠阿哥逝世。
  皇帝疑心是敏仪与弘晖动的手,不仅冷待敏仪、对弘晖大肆责骂,还要以治理后宫不力为由收回敏仪的凤印以及中宫笺表。
  实则福惠阿哥体弱多病先天不足满朝皆知,这病也是循序渐进地加重的,太医脉案为证,推不到中宫身上。
  满朝文武劝谏,都察院几个大臣险些碰了柱子,总算逼退皇帝废后之心。
  然而东宫一脉遭冷落厌弃已是众人皆知。
  徽音短短一二个月里瘦脱了形,最小的孩子永琰还在怀里抱着,她身丰体健,这些年生育不断,却也掐算的极好,每每身体恢复都是产后妇人中一等一的。
  然而这回,刚出了月子,她却足足比孕前还瘦了许多,颇有形销骨立之感。
  弘晖也瘦了不少,看的宋知欢心疼不已,又忍不住悔道:“当年就不该让你四弟出京,不然这会子他好歹能帮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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