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朋羊抬头,“我明天送你们。”
王思奇没拒绝,点了点头。她嘴里嘟囔着“你爸今天很高兴,喝了不少,他自己混的虽然没有他那几个同学好,但你很争气”,离开了女儿的房间。
妈妈一走,朋羊就脱了外套,拿了手机和房卡出去了。
她一边走一边回复牛大王的信息。
牛大王说了一件事。
白先先之前发了条微博,很快又删了。但被人截了图。
白先先说:【由a及b,虽然没有拿下a,b也不差啊。佩服!】
底下有条他们同厂牌的rapper的评论也被截了图。
那个rapper朋羊不认识,名字都很生。
那人说:【b是不差?你搞笑吧先先。这叫赚大发了,人直接跻身国际名流,难怪不跟我们混……】
也许妈妈也看到了这些。朋羊想。
朋羊走到皮埃尔房间的门口,还没敲门,门就开了。
“我担心你。”皮埃尔说,他只穿了条内裤,坦坦荡荡的,一点不害羞。
朋羊琢磨着皮埃尔的害羞机制,没琢磨出来。她离开了那种情-欲气氛,看他这样,就有点害羞。她走进去,问他,“你一直守在门后等着我吗?”
皮埃尔见她脸红扑扑的,很想逗她。但她整个人的那种紧张感又出现了,他觉得可能不合时宜。“是的
。你妈妈……也知道了?”他问道。
朋羊锁眉应道,“是。”
皮埃尔对她的反应感到疑惑,接连发问:“她知道我是谁吗?难道她不高兴你跟我在一起?你告诉她我是认真的了吗?”
皮埃尔这么想很自然,朋羊看向法国人,他是有点高高在上的。就像他不相信她之前遇到的男人会比他好一样。就像他多多少少认为她不想公开他们的关系有点虚伪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妈妈知道你是谁,且你是认真的,她就应该很高兴我跟你在一起?”朋羊缓缓问道,语气并不强烈。
皮埃尔一下皱起了眉。
他做的下一件事是吻她。
浓烈的法式热吻,仿佛在解释他浓烈的感情。
朋羊只在最开始有点抗拒,之后就加入了缠绕。
“我很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皮埃尔说完又用嘴唇点了点她的鼻尖,“请相信我,我没有把一切当理所当然。”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你知道你在我眼里是发光的。”事实上,在拉斯维加斯,看到她的光芒的,绝对不止他一个。
“是的,我知道。”朋羊轻轻咬了咬皮埃尔的下唇,带了一点理所应当的笑意说,“谢谢。”然后,她坐到了沙发上。
“你想告诉我,你跟你爸妈聊了什么吗?还有你的老板,那个lee什么的。”皮埃尔坐到她身边,用下巴戳了戳她的肩头。他不喜欢那个lee。他觉得在lee眼里,他的宝贝也是发光的。
朋羊侧脸,“我爸爸不在,他喝了酒,睡觉了。我的确跟我妈妈聊了几句你。”她说着笑了出来,目光有点狡诈,“她担心你骗我。”
皮埃尔听了又激动又着急,“你有没有告诉她,我不会骗你?我是认真的。我可以自己去告诉他们,他们会英语吗?”
朋羊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们会一点。”
皮埃尔拉着她就要走。
朋羊使了使劲,把皮埃尔拽坐下,“你别担心了。他们明天就走了。”
她脸上的笑容比较轻松。皮埃尔想着,渐渐不着急不担心了。但他想到了一件事。“宝贝,你说你爸爸喝了酒……他酗酒吗?……他会打你吗?”他不安地问出来,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越线,可他非问不可。
感谢上帝她的反应是惊讶,而不是别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不,我爸爸从来……”朋羊连忙说,她卡了一下。不是从来,她长这么大,朋凌皓只打过她一回。就那一回。她安慰笑着看着皮埃尔说,“不,我爸爸不酗酒,也不打我。他只是有时候喝了酒会不开心。他好像认为自己有点怀才不遇(underachieved)什么的。”
“就像有的球员有能力,但是因为伤病之类的种种原因没有达到理论上的高度。那的确让人沮丧。”皮埃尔立马说。
皮埃尔特别喜欢类比他的领域,很可爱的。朋羊笑着说:“对。”
皮埃尔也对自己的理解能力很得意。
彼此静默了一会儿,皮埃尔搂住她的腰,低声唤道:“……宝贝。”
“什么?”
“明天……”
“我明天要送他们去机场。另外,我有舞蹈课要上。可能还有一些别的事。”
皮埃尔听了微微失落,很短暂。他的手触到她的裙子。“其余的时间都是我的!”他埋入她的耳后,“我三天后离开,雷欧提醒我,我在巴黎有个活动,之后,我会回马德里,再之后我就又来北京了……”
朋羊放下手机,咬住了下嘴唇。她本来还打算问他想不想去故宫转一转,看来是不用问了。
三天后,首都机场t3停车场,一辆白色保姆车里。
牛大王跟司机都下了车。
车里只有朋羊和皮埃尔。
离别之吻是最艰难的吻。皮埃尔第一次体会到这个。
“我已经想念你了。”他吻了又吻,恨不得把她带去巴黎。“告诉我你也会想念我。”
“我当然会。”朋羊说。她去美国的时间定下来了,八月中旬。也就是说,皇马中国行期间,她会在北京。
之后,皮埃尔又提了几个任性的要求。朋羊哭笑不得,一一答应。
皮埃尔下车,回头最后吻了一次。“比我想的还艰难。”他微笑着说,可他的笑容一点也不开心。
随着他嘴唇的温度远去,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朋羊也感到,比她想的艰难。
牛大王送完皮埃尔回来第一句话就是:“你男朋友被无数人认出来了!”
当天晚些时候,不少人在微博上、朋友圈里晒皮埃尔在首都机场的照
片,零星几个还晒了合照。晒出合照的都说,荣凯人超级好,比照片好看云云。同样有人认出了跟皮埃尔在一起的rapper牛大王刘达航。
实际上,中英文的社交媒体上,关于两人的恋情,这些天都传疯了。这不过是又一个“实锤”。除了两个当事人没出来说“是的我们在一起了”,一切不容置疑。
飞机即将降落。
喻子翔望向舷窗外,这是七月下旬,北京的傍晚。
他仿佛能嗅到这城市的热风与高温。他来过北京好几次。于他而言,这座城市,不算陌生,但也不算熟悉。
三周左右的时间,他的头发重新回到了半英寸,他的那个荒唐的耳洞大概也已经长实了,他不确定,他没再去管它。
巨大的滚轮着地的声音传来。有几个队友这时候才醒。
机舱里逐渐吵闹起来,不多久,当飞机停止滑行,机舱里打电话的声音此起彼伏。
喻子翔在戴上耳机之前,听到了坐在他前面的皮埃尔的声音。
“宝贝,我等不及见到你了……”
喻子翔调大了耳机里的音乐声,背上了双肩包。
前后队友,你推我搡的,都跟大男孩一样玩闹着。
喻子翔听不到队友们在闹什么,但他大概知道有几个坏家伙一定在调侃皮埃尔。
皮埃尔挂了电话,兴高采烈地转头,口型里有f-word。他不再是青涩的少年,现在如果有人说冒犯那个女孩儿的话,他会生气地让那些人闭嘴。
皮埃尔的目光落在喻子翔脸上。
喻子翔懒得摘耳机,随便骂了句,“你他妈看什么?”
皮埃尔笑着耸耸肩,低头发信息。
他真的难以控制他的笑容。喻子翔想。
有很多中国的皇马球迷前来,举着喻子翔的3号球衣的是最多的。
这时,喻子翔身边的安东尼奥(罗哈斯)撞了撞他的肩膀,指着一个方向,猥琐笑着让他看。
喻子翔有点不耐烦地望了过去。他看到有个女球迷举着的球衣上写着“by pierre jonquet”。
她的缩写是by,那就是英文单词by,很容易玩梗。
喻子翔接着就看到皮埃尔专门走过去给那件球衣签了名。那片人群一阵轰动。
“我们这次能见到荣凯的女孩儿吗?”安东尼奥问。
喻子翔其实听
不清安东尼奥的声音,但他看安东尼奥的口型大致猜是这句话。他耸了下肩头。他他妈的怎么知道。
今晚俱乐部没有安排任何活动,以方便球员们倒时差。
这趟飞行,喻子翔睡得不太好。他的计划是吃过晚饭,到了房间,倒头就睡。后天就有比赛。
事实上,欧洲俱乐部来亚洲打季前热身赛是很辛苦的。天气和时差这两点都是折磨。只是,俱乐部有俱乐部的商业考量,球员们也明白这对俱乐部和自身的全球影响力有好处。
皇马下榻的酒店离鸟巢不远。
喻子翔的房间就能看到鸟巢。他淋浴完在窗边望了一会儿北京的夜景,忽然就没有困意了。
他于是换了衣服,给安东尼奥打了个电话,约了局斯诺克。
他打开门,关上门,转过身,看到了朋羊。
第23章 C21:北京
喻子翔的第一瞥落在了朋羊的肩膀上。
很古怪。他很少专门注意一个女人的肩膀, 他当然知道肩膀也分好看的和不好看的,但那都是直觉性的东西, 他不会像注意其他部位一样去注意肩膀。
如果更衣室里有人问,喻子翔其实回答过,他不仅回答过,还开过这类的玩笑, 屁股和胸, 一定要选一个的话,他从来都是毫不犹豫的选前者。更衣室里的大部分混蛋也都跟他一样。尽管男人从来是都想要的。
两年前, 刚成年的皮埃尔被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答的是胸, 就引来一堆嘲笑,笑他没断奶什么的。问题不在答案上, 十八岁的皮埃尔就算答屁股,也会被嘲笑。皮埃尔的答案如今变没变, 没人在乎,但皮埃尔的喜好, 在更衣室里从来不是什么秘密。不管法国人看上去多纯真羞涩,他喜欢的就是火辣的冒烟的那种。
谁不喜欢?
为什么是肩膀呢?喻子翔想。
她那一套看上去实在太复古了。让喻子翔联想起前阵子世纪婚礼的派对风格,80s、90s主题。
经典的鹅黄运动印花抹胸,中低腰的黑纹紧身九分裤,纯黑的细高跟凉鞋,还有红唇与黑指甲油,混搭在一起, 是浓郁的不可预测的性感西海岸vibe。偏向夜,而非日光。
这是为什么他会注意到她的肩膀。她整个肩膀都露着。而她修长的脖子上绑着根纤巧的简单的黑色蕾丝choker。
喻子翔一瞬间觉得那根choker也勒住了自己的喉咙,几乎让他窒息。
而在下一个喻子翔无法计算的时间点内,他才看到她身后还有一个人,皮埃尔。
再下一秒,皮埃尔的手放在了她的腰上。皮埃尔该死的手放在了他妈的她的腰上。
她露了一小截腰。不似维加斯的那套表演服那样夸张,只是若有似无的一小截。
但那上面现在他妈的有只别的男人的手。
出于安全与隐私的考虑,酒店的整个这一层都被皇马包下了。皮埃尔专门去接了他的女孩儿过来。他们正往皮埃尔的房间走,还在低声就她是否留下过夜的问题开着玩笑,然后,就在走廊上碰到了喻子翔。
皮埃尔最不想碰到的人。
过去的一周,他们
陆续回归皇马训练以来,队里所有人,真正的所有人,从队友,到理疗师,到草坪管理员,甚至老板,全都或多或少调侃了皮埃尔-荣凯在北京神神秘秘又轰轰烈烈的公开的地下恋情。
只除了全队也可能是五大联赛里嘴巴最毒的英国中国人喻子翔。
像是弗兰克(范德伯格)、安东尼奥都用玩笑和认真的语气问过子翔,他是不是被jinglan甩了以后没了魂?对所有中国女人产生了厌恶感?
喻子翔尖刻地反问:“我看上去是像莎士比亚还是像精神变态?”
于是就没人敢再问了。
子翔没有不正常。皮埃尔是这么觉得的。
子翔根本不像英国八卦报纸上还在写的处于情伤当中,他平日里心情看着相当不错。训练时,他依然是认真与玩乐并行。事实上,他回到队中时,是体能与体脂保持的最好的。之后,他则是所有已归队球员里训练状态最好的。
一般球员度假回来,都需要几周甚至一两个月才能恢复到赛季中的竞技水平。喻子翔完全没有这个问题。
皮埃尔也不觉得自己跟子翔的关系出现了问题。皮埃尔从不在子翔面前谈论她。但皮埃尔是有点忍不住在其他队友面前炫耀新女朋友和新恋情的。子翔究竟听没听到,如果听到了又听了多少,他不清楚。
朋羊感到她腰间多了只手的同时,扭头看到了喻子翔。
她的目光几乎刚触到喻子翔的目光,他们就一起转开了。
喻子翔跟皮埃尔穿的差不多。他们都是黑短裤白polo,夏天的,运动的……荷尔蒙的。他不再是那个可笑的光头了,是很酷的圆寸,很适合他。
“你去哪?”皮埃尔问道,声音里有笑意。“我以为你睡了。”
喻子翔一手揣在短裤口袋里,只看着皮埃尔随意地说,“睡不着,跟安东尼奥约了局斯诺克。”他刚说完,他们前面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就开了。
朋羊望了过去,从那房间走出来一个年轻的拉丁男人,穿着打扮跟她身边这两位类似,那人身高比喻子翔略高,比皮埃尔稍矮。
皮埃尔马上贴着她的耳朵说了那人的名字,“安东尼奥-罗哈斯,非常难缠,同样很可爱的一个家伙。”
朋羊看向安东尼奥时
,扫到喻子翔垂眼看着走廊的地毯发愣。不过只持续了一秒两秒。他已经走向了安东尼奥。“几楼?”喻子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