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娘娘营业中——妙利
时间:2020-10-10 09:29:17

  “话不是这么说嘛。”一直没开口的礼部尚书突然站了出来:“如今陛下情况不明朗,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该让他们试试啊。”
  “微臣与尚书大人的想法一样。”大理寺卿拱手道:“总归陛下能醒来是最好,自有陛下乾纲独断做个处置。如若不行,咱们也还可以想想别的办法嘛。”
  “啧啧,没想到啊,你们一个个的——”
  沈元礼手指一划,划过这几位站出来替钦天监监正说话的大人。忽而又笑:“那要不然这么着。要是真能冲到我皇兄醒来,这嗣子我捏着鼻子认了,反正有皇兄出来主持大局,他们也翻不出什么花样。可要是皇兄醒不过来,就说明这法子无效,什么嗣子什么冲喜全不作数,老六老八拖家带口的打哪儿来都回哪儿去,宋大人也别出来丢人现眼了,去天桥装瞎子算命卖艺吧。”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贤亲王说的仿佛在理,但这绝不是他们要的结果。他们盼着的不就是陛下不醒,嗣子却占着正统的位置将八王六王抬上来,也给他们一个从龙拥立之功么?
  当然,最反对的依旧是钦天监监正。宋大人气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王爷慎言,可不敢胡乱质疑天命。陛下嗣子是天命所归,就算不能为陛下冲喜成功,那也是陛下时运如此,不得因此污蔑了嗣子的天命气运啊。”
  “天命之子什么的。”沈元礼掏了掏耳朵:“本王第一次知道除了本王皇兄,还有谁担得起这个称号。本王看你们都不是暗戳戳的谋朝篡位,是干脆想明目张胆的造反吧。”
  之前听着一直觉得违和的几位大人恍然——天命之子,不就是天子么?皇帝陛下还没死呢就敢自称天子,怕不是真的想去死一死吧。
  宋大人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补救道:“微臣可没说这话,只是挑选嗣子乃天命所归,王爷这般横加阻拦,恐怕才是逆天而行。”
  “行吧行吧。”沈元礼不在乎的摆摆手:“你们是不到黄河不死心,那要不然就操办看看呗。”
  他突然松口,轻松的让几位跳的最欢的大人心中疑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陷阱在后头等着。宋大人却是大喜过望,将几位王子看过一遍,挨个儿问他们的生辰八字。
  难得没有借故逃走而是在议事厅中看完全场的周丞相皱了皱眉,挪到贤亲王身边低声问:“这也太儿戏了吧?王爷真纵容他们乱来?”
  “不然呢?”沈元礼一脸无奈的摊手:“你也知道,本王现在也是风口浪尖,说什么都要被人打成居心叵测啊。”
  这倒是。若没有贤亲王与锦婕妤的八卦,这会儿根本就轮不到六王八王舞到议事厅来。可光禄寺卿拿着这事做文章,沈元礼就只能选择避嫌。
  讲道理,以贤亲王的疲懒性子能以一敌三和宗正钦天监光禄寺卿杠到现在已经算是十分难得了。周丞相却愈发疑惑,干脆直白打听:“按说出了这么大的事,监察司不可能没动静吧,怎么都不见魏三大人出来阻拦?”
  “魏三啊,好像几天前就被皇兄派回京了。”沈元礼实话实说:“本王也奇怪呢,老六老八都过来了,怎么那小子还窝着不动呢?”
  “京城有什么变故?”
  “那本王就不清楚了。”沈元礼继续无奈摊手:“我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怕是消息还没你的灵通。”
  周丞相点点头,转过脸来便见宋大人已经挑出了那位“气运之子”,乃是六王爷的第七子,名换做沈之瑞的。七岁的小王子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奇的看面前的怪老头对着自己手舞足蹈。
  宋大人对着沈之瑞拱手躬身:“请王子即刻沐浴更衣,行过继之礼。”
  “哟,这里挺热闹啊,唱的哪出戏呢还过继之礼?”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下意识的往门口一看,竟是一声玄色龙袍的沈元洲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议事厅的门口。
  “陛……下?!”宋大人第一个站不稳了,一手指着沈元洲仿佛得了什么病一般抖的厉害:“这怎么可能?!天命啊,天命不是这样的!”
  “啧啧,朕是真龙天子,朕就是天命,岂是你这种半吊子的算命骗子能胡言乱语的?”沈元洲往身后点点头,自有魏三大手一挥,一队精锐之师把屋里的人团团围住。
  宋大人仍是不可置信:“可天象,天象——不对,天象变了!变了啊!”
  他煞白着脸絮絮叨叨的说什么红鸾凤命辅佐帝星化险为夷遇难成祥,沈元洲听的只觉得耳朵痒痒。魏三十分体贴的不知从哪里抽出一块破抹布来堵上宋大人的嘴,才算让殿内落了个清净。
  刘公公往前一步,似模似样的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抖开一卷奏章将这些人的暗中手段一一道来。
  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集体噤声听着。他们这会儿也想明白了,陛下装死可不仅仅是为了看场好戏,还是趁这些叛贼得意忘形之时让魏三统领拿到他们通敌叛国的罪证,才好一举将他们彻底打翻。
 
 
第69章 扫尾回宫 
  六王爷, 八王爷,宗正, 钦天监监正,鸿胪寺卿,礼部尚书——凡是参与了此次事件或被六王八王拉拢的朝臣,一个不拉的被刘公公点名。眼看六王爷仿佛还要垂死挣扎,沈元洲轻哼一声:“你的底牌是禁军副统领邹洪吧?准备实在不行就逼宫来着?”
  六王爷表情一顿。
  “邹洪这会儿已经在天牢了。”皇帝陛下说的轻描淡写:“不过没关系,等会儿你有的是时间与他慢慢聊。”
  “为什么你会知道。”八王爷定定的看沈元洲绕过重臣坐上主位,目光中是说不出的怨毒与不甘:“你什么都知道, 却故意给我们这个机会, 就是为了今日像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我们?”
  大家都是先帝的儿子,凭什么沈元洲能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们却只能被圈禁在府邸, 连子孙后世的前途都彻底无望?他们不甘心, 纠集了当初几位皇兄留下来的心腹人手财产,自认为精密隐蔽的布置了这一切。
  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是最后一次奋力一搏, 他们也曾设想过短兵相接功亏于溃,却完全没料到一切都在沈元洲的注视下,他们就像一群傻子一样洋洋自得。
  沈元洲看得出他的绝望,掩下心中五味杂陈,摇了摇头随意道:“朕没那么无聊,虽知道些动静, 却不够证据钉死了你们。索性让你们把手里的底牌都打出来,朕才好把你们一网打尽。”
  “呵,不愧是你。”六王爷咬牙切齿的拍拍手:“宁可拿自己当诱饵,也一定要置亲兄弟手足于死地。”
  这话说的诛心, 沈元洲却不以为意。天家无父子,所谓的兄弟情义早在十几年前抢皇位时就已经烟消云散,他把这两位圈在府邸当猪养,就从未把他们看作是手足。
  他往门口一个眼神,自有侍卫上来将涉事的朝臣拿下带走。看着六王爷和八王爷的背影,沈元洲状似自言自语的轻声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拿不到你们刺王杀驾某图不轨的证据,朕岂不是白遭了这回罪?”
  这两句话说的又轻又快,可在殿中诸位却是听的明明白白。一个个忍不住打着寒颤暗自腹诽:不愧是上过战场杀过兄弟心狠手辣老丨阴丨比的皇帝陛下,他们怎么就真信了凭几个草包可以把沈元洲拉下皇位?
  早知道自昨日起就态度坚定的站在贤亲王这边以示忠心好了。朝臣们遗憾的在心中叹气,也是他们想太多,生怕万一陛下就真的是阴沟里翻了船,若是站队站的太明显,新帝登基算起账来就不好看了。
  以不变应万变是没错,谨慎观望也没错,错就错在低估了陛下的料事如神杀伐果断。说起来也要怪两位丞相,但凡他们有一个明示暗示丁点儿态度,这会儿大家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被朝臣们腹诽的两位丞相却是同时上前一步,两厢对望一眼,王丞相先开口道:“此次参与六王八王谋反的朝臣官员,老臣已经列好了名单,并一应证据都送往明元宫,请陛下圣裁。”
  沈元洲点点头。
  周丞相则道:“夷族那边微臣都安抚好了,顺便封锁了这边的消息。北戎副使查苏哈曾多次派人打探,微臣便随意寻了个借口搜了他的住处,果然找出北戎国与六王八王叛党书信往来的证据。”
  “辛苦两位丞相。”沈元洲满意的点头:“北戎小国也敢肖想我泱泱大璟——鸿胪寺卿何在?知道该怎么办么?”
  鸿胪寺卿赶紧出列领命。这还能怎么办?不管参与叛乱谋逆的是北戎国副使还是连着北戎皇室都有份,不从北戎国身上扒下几大块肥肉,他就算白当了这么多年鸿胪寺卿了。
  其余朝臣则是目光怨念的看向两位大佬:你们干这么多事情都不先打个招呼的吗?比的我们一个个的都和真傻了一样!
  王丞相依旧是老神在在仿佛随时要睡过去的模样,周丞相倒是一挑眉——我昨儿不是说了去处理夷族使节吗?
  沈元礼轻笑。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这两位能坐稳丞相之位,总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桩密谋叛逆的案子算是落下帷幕,之后虽还有不少秋后算账的细节,也不过是交给三司照章行事罢了。若是不出意外,六王和八王爷估计得步了他们嫡亲兄长的后尘,送到皇陵为先帝守陵到死。他们的子女妻儿也好不到哪里去,因并无爵位封赏,只能每年在宗人府领一笔俸禄勉强度日。
  唯独对九王爷沈元书,皇帝陛下难得的网开一面,只削了他郡王的爵位,连圈禁的责罚都没有。
  用沈元礼的话说则是:“九哥那样胆小怕事的性子,给他机会也捅不出什么大篓子来。皇兄总要对兄弟们表现点儿仁慈堵了御史的嘴的,既然重罚了老六老八,不就放老九一马么。”
  ……
  被圈在行宫外围的夷族使团惊疑忐忑了小两天,就发现行宫里已经恢复了歌舞升平的安宁平和。除了北戎国的使节不知何时失踪不见,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想想前日宴会上北戎副使想方设法让璟皇骑着他们献上的汗血宝马狩猎,再联想狩猎场上的混乱,但凡有脑子的都能猜到几分真相——无非是北戎国的人与璟朝的逆贼勾结,想要谋朝篡位罢了。
  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个赌,若是能谋算成功,北戎国分走璟朝北边半壁江山也不是没可能。然一旦输了,北戎国会不会变成大璟的北戎部,那就全看璟皇的心情如何了。
  其他部族的使臣对此算是乐见其成,尤其是和北戎国交恶的仙余国与西戎国,那更是恨不得北戎犯下大错,让璟朝皇帝发兵踏平了他们了事。
  可惜行宫里的人口风太紧,他们听了许多消息,其中不乏互相矛盾的,却始终不知哪个才是真相。
  鸿胪寺和周丞相看他们到处撒银子钻空子就知道这几位是心动了。老狐狸们关起门来一合计,转过头对着使团就是一通半真半假的忽悠。
  仙余国和西戎国的使臣们可谓是过的□□,又痛快又难过。开心的自然是少了北戎竞争,他们可以拿下更多份额的好处。难过的则是璟朝这些朝臣枉称礼仪之士,精于算计简直比最精明的商人还厉害。吃定了他们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吞下曾经属于北戎的那一份,开口便是漫天要价还不给还嘴的。
  ——这却是开国高祖皇帝定下了规矩:鸿胪寺招的寺丞主簿们入职第一天学的就是怎么从夷族手里坑好处。若是谁敢学前朝那般为了个所谓的天丨朝丨上丨国的名声脸面便往外撒币,他们自个儿的名声脸面别要了不说,顶上乌纱和身家性命能不能保住都得打个问号。
  是以别看平时布置祭典举行大庆,鸿胪寺的官员一个个低调勤快又好说话。然一到外族面前,他们可是火力全开,撸起袖子吵架拍桌子那是常态。朝中的大臣们都离他们远远儿的,生怕他们杀红了眼连自家人一并坑了。
  这般和平友善的磋商了几日,什么北戎国的使团早就被人彻底忘在了脑后。沈元洲拿着初步拟定的条款看的十分满意,特意再开了一次大宴请使臣们吃吃喝喝看表演。
  可惜使臣们一个个顶着黑眼圈面带菜色,蔫了吧唧的仿佛纵欲过度,无论场上美人舞姿如何摇曳翩跹,一双双幽怨的眼神都只盯在鸿胪寺几位主官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他们如何玩弄再始乱终弃了似的。
  鸿胪寺卿淡定微笑。这场面他们隔两年就见一回,早都习惯了。
  夷族被坑的委屈巴拉就差扯个帕子嘤嘤嘤了,看的沈元礼都不好意思继续套他们话。一场宴会也算是主宾尽欢,沈元洲大方的表示让各位使节只管吃好喝好玩好,想跑马狩猎都行,大璟君臣对他们都是十分友好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可不用客气哈。
  宴会的最后,皇帝陛下表示他在行宫浪的差不多,也该回宫去了。这里的事情全权交给周丞相负责,鸿胪寺的一众大臣也会留下。
  使节团对于皇帝的决定并没有多少疑惑,反正往回来朝贡,璟皇陛下也是大宴时陪他们吃一顿饭,最多在他们临走时再派几个正经的特使将和亲的公主迎进皇宫,其他时间都是他们和鸿胪寺斗智斗勇。
  今年这样的招待水平已经算是少有的隆重了——当然,这也和今年璟朝所谋甚大,须得丞相亲自出面才能谈拢,陛下为了表明态度才多次刷存在感有关。
  总归“前戏”已经做得足够,后续也不用不着沈元洲亲自盯着。使臣们乐得恭送皇帝陛下回宫——毕竟他们有一半儿都是十多年前被沈元洲带兵打的灰头土脸,而今看着这杀神都肝儿颤,恨不得他能立刻起驾回宫。
  至于完全被沈元洲忘在了脑后的仙余公主,这会儿正老老实实的听嬷嬷的话,学习璟朝闺秀必备宅功。毕竟璟朝的规矩与她的母国完全不同,要是到了宫里因礼仪不好而被训斥,那就太丢人了。
 
 
第70章 承认 
  三月十八, 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在行宫浪了半个月的皇帝陛下点齐仪仗与人马, 与来时一般浩浩汤汤旌旗招展的又回宫去了。
  坐在回銮的马车上,唐莹还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拉着清玻和糖糖咬耳朵:“你们说那几位王爷是怎么想的?王府住着俸禄拿着它不香吗?为什么非要搞事情呢?”
  实在不行就和贤亲王一样,真心诚意忠心耿耿的替陛下办事,陛下自然会信任倚重他们。光想着走歪门邪道,甚至不惜通敌卖国,这真的是老沈家的崽,是沈元洲的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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