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也似地就跑出水果店门。
时阳今天做了一天的作业,这会儿看到吴咏丽回出租屋做饭了,他便过来店里给时樱帮忙,还没到门口呢,差点就与里面疾跑出来的罗引撞上,时阳看清人,吃惊地问:“罗老师,您怎么在这?”
罗引:“……”
他原先不肯出门去医院就是怕撞到熟人,现在可好,还被自己的学生给看到了,流年不利啊!
他迅速把口罩和墨镜胡乱往脸上罩,也没回时阳的话,越过他快步跑走了。
时阳:“……”
怎么一天不见罗老师脸都歪了?他也是来找自家亲姐看病的?他没看错吧?
听到店里吵嚷的声音,他迈步进去,看到货架旁边都站满了人。
地上躺着昨天晚上来做过针灸的妇人王玉兰,四脚不时地抽搐,正在店里撒泼打滚,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不过水果店着实是小,来的人再多也挤不进来,后面路上的人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待了一会儿什么也看不到便走了,留下的都是能挤进来的,还是有不少人,阳光水果店自开业到现在都没有今天这么多的人流量。
王玉兰滚得更起劲,嚎得也更凄厉。
时樱上前,挨个地和她身体各部位对话,再三确认,除了心眼儿外,其他部位都是无病无痛。
身体没有问题,那么,就是人有问题了,而且是心眼儿的问题。
时樱也就不理会她了,起身,站到一旁,就那么淡定地看着。
时阳冲过来,一脸担忧:“怎么了?”
“哦,店里可能得好一会儿做不了生意。”
时阳:“……”
都乱成这样了,她还只在乎水果店的生意?心大!
看着地上打滚的妇人,时阳浓眉深锁,“现在要怎么办?”
时樱居高临下地也看着王玉兰,慢幽幽地说,“能怎么办?我也没法子,就这么看着吧。”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治不了一个装病的人,那就由她吧。
王玉兰:“…………?!!”
众人:“………………?!!”
就,看着?看着她死么?!!!
后面老陈和李红芳过来了,他们是不相信时樱会治坏人的,要来力援时樱,时樱让他们回去了。
房东阮鸿兴夫妇俩也来了,他们也是力挺时樱的,还以房东的威力让大家都散了,时樱也让他们回去了。
还有好些街坊邻居过来力挺,也都被时樱云淡风轻地送走了。
而后,而后就继续看着那妇人在地上滚。
时阳看到这会儿,也隐约看出些门道来了,这要真是治坏了,也不可能能抽这么久吧,要真病那么重抽这么久早该昏厥了,他一看时樱,她还站在原地,双手抄在裤兜,一派淡定,时阳七上八下的心顿时就落了地,也不急了,不慌了,和自家姐一样,双手抄进运动裤兜,就那么淡定地看着。
王玉兰滚得那个累啊,那个渴啊,谁曾想到这时樱竟然毫不在乎她这么闹给她店里带来的影响,明明都把一个来看病的给吓走了,她也不在乎,自己都抽搐成这样了,时樱难道就一点都不怕她是真的重病吗?她就不怕自己真死在她店里把她名声彻底搞臭?
这丫头脑子是有坑吧,这种时候居然还这么淡定地冷眼旁观,通常的做法不是立马来安抚,再求和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求和气生财么?
看时樱那一派淡定的样,她心里有些没底了,也真有些滚不下去也嚎不下去了,可拿了人家的钱,总不能半途而废还得把钱还给人家,那演了这么久不白演了?
为了钱,还得继续滚,得继续嚎啊。
就这么干耗了近一个小时,时樱总算又开了尊口,却不是对表演的王玉兰,而是吩咐时阳:“时阳,你去小店买瓶水。”
“哦,好。”时阳挤开人群,很快买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时樱接过,把瓶盖揭开,蹲下身递给王玉兰,“喝口水,喊这么半天不喝水你嗓子就废了。”
王玉兰嗓子确实都已经干渴得冒烟了,人也滚得满身是汗,就跟在沙漠里滚了一遭似的,看到水就跟看到命一样,再一听时樱说不喝水嗓子都会废掉,她也顾不上演了,赶紧坐起来接过水就喝。
时樱可是神医,昨天就是她几针治好了自己的脸瘫,她说不喝水嗓子会废,那肯定是真的,她可不想从此以后当哑巴。
王玉兰这么一坐起来,一喝水,手不抽了,脚也不抽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可不是一切正常么?
刚才还议论不休的众人,瞬间安静了。
拥挤如潮的现场一安静,王玉兰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抬起头一看,就发现刚才还在怜悯和同情她的人们,此刻盯着她的目光都变得怒火腾腾和凶光乍现,王玉兰心都一紧。
她缓缓低下头,看到自己稳稳当当坐着的双腿,再看到稳稳当当拿着水瓶的双手,她汗流满面的脸刷地就白了。
因为一时情急怕嗓子废了成哑巴,她只顾着迅速坐起来喝水,都忘了继续演抽筋了……
——
王红娇和王丽丽母女俩的‘甜心烘焙坊’是整条巷子里最气派的店子,占了三大间门面,里面是半年前新装修过的,温暖又浪漫,整体格调很是高大上。
时樱走进去,王丽丽就在店里,看到她来,心里下意识一紧,从柜台里走出来,警惕地问:“你来干什么?”
“来蛋糕店还能干什么,当然是买蛋糕,哪种是水蜜桃味的蛋糕?”
“没有。”
“哦,那算了,我就喜欢水蜜桃味的蛋糕。”时樱走出去。
王丽丽看到她只是进来要买蛋糕,一颗吊起的心又落回原地,幸灾乐祸地喊着问:“听说你把人给治坏了,那人今天还到你店里闹了?”
时樱转过身来,微微一笑,“你说的是刚才王玉兰王阿姨到我店里闹的事吧?她没有被我治坏,只是有人看我厉害眼红我嫉妒我,就找了王阿姨来陷害,我已经解决了。”
王丽丽脸色一僵,“……谁会那么无聊。”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说——”时樱倏地把脸凑近到她脸前,咧嘴一笑,“会不会是你啊?这整条巷子,好像也就只有你这么无聊,而且上次还挨过我一脚,我思来想去啊,这巷子里所有人里,我和谁都没仇,也就你和我有点过节。”
“放你娘的狗屁!你特么别血口喷人!”王丽丽涨红了脸破口大骂,一连退后好几步,“你说是我陷害,你有证据吗?她说是我指使她去的吗?就算她说是我,有证人吗?她红口白牙说是我就是我啦?你问问警察,一没证据二没证人,警察能不能相信她,能不能把我给抓去坐牢!我还说是她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时樱沉思状,“是,还真没有什么证据。”
“什么证据都没有,小心我告你们一起合谋诬陷我!”
时樱笑起来:“你急什么,我也没一定说是你,行,你这么一说,我知道了。”
很好,要的就是她王丽丽给个态度,时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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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时樱走后, 刚好蛋糕师端着一盒刚做好的蛋糕出来,王丽丽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抢过蛋糕就恶狠狠砸到地上。
蛋糕师一急之下声音都拔高, “丽丽,这是顾客订的蛋糕, 待会就要来拿了。”
“你不知道再去做?我是你老板, 我砸个蛋糕还得受你一个小蛋糕师的气?不想做就滚蛋,别特么叽叽歪歪!”
跑回柜台里, 想到刚才时樱似笑非笑的脸, 王丽丽气得心肝肺腑又是一阵闷疼。
还以为这次能让时樱好好地吃上一壶,一个行医者, 医闹可不是小事, 谁曾想她竟这么快就解决了, 还抽身得那么干净, 一点污水都没沾上。
自上次挨了一脚, 王丽丽一直记恨在心,本以为时樱去看过房东的儿子却治不好,到时候房东也就不会再把她当颗葱, 王丽丽就等着到那时候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今儿好不容易等到时樱跟阮鸿兴去暖泉医院, 还以为那个贱人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下午却看到阮鸿兴给水果店又是送猪蹄子又是送营养品的, 王丽丽心里就慌了, 难不成那个贱人真能治好阮逸成?
要真是那样,自己不仅那一脚白挨了, 而且阮逸成要真的康复, 阮鸿兴那种人怎么可能还要她一个大学都没混毕业一事无成的儿媳妇?现在房子和店铺都还没拿到手呢!
情急之下她就恨不得时樱立马从这里消失,可她上回吃过时樱的亏,打是打不过的, 现在还有房东护着他们时家,怎么想都斗不过。
王丽丽就想到石欢,石欢有钱有势,要想整时樱那么个市井小市民,还不跟捏死一只小蚂蚁般容易。
她给石欢连发几条微信,石欢没回,就又打电话,石欢接了后,王丽丽就把时樱现在凭着一把医术混得如何如何的风生水起,如何如何的受欢迎,添油加醋地叭了一遍,本来是想引起石欢的嫉妒,让她对时樱下手。
石欢却根本不把这些放在眼里,时樱的本事石欢是知道的,也就除了给人耳朵里取虫子外,连个感冒都治不好,自己现在可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职业起点都是好多医学生想进进不来的雅莱医院的专家,而时樱她一个市井小民,在那脏乱的巷子里再怎么风生水起又如何,她石欢可不稀罕。
不过一提起时樱,石欢心里确实有气,石朗上次交待的事没办成,她是花了好几个月的工资帮石朗追到了一个女团成员,石朗这才没再追究并把时樱的事忘在脑后了,另外她还花钱给王丽丽买过一条手链,结果王丽丽事情也没办成,现在居然还敢来找她?
石欢想到那些钱心里也来火,为那么个不起眼的蝼蚁花一分钱都不值,可当时石朗天天催,她也不得不花钱解决。
一气之下她便连讥带讽地把王丽丽恶狠狠地训了一顿,而后就间接地提了一句‘知道我们医生最怕什么吗?就是医闹,轻则毁坏名声,重则还会挨骂挨打’。
王丽丽本来都被她骂得蔫拉巴叽满腹恨意,突然听到这个,她眼睛亮了,对啊,这招狠啊,搞臭时樱,整死时樱,用这招再合适不过了!
王丽丽立马就实施了,正好撞上因为脸瘫慕名远道而来的王玉兰,王玉兰一开始还不敢接,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一点经验都没有,王丽丽把价钱又抬高了两倍,重赏之下王玉兰咬咬牙接了,不过也和王丽丽说明了,只敢打滚撒泼,暴力打人是不敢的。
王玉兰倒还知道,到时如果时樱报了警,打滚撒泼的罪行可远及不上暴力打人,打人那可是真要坐牢的。
结果简直大大出乎了两人的意料之外,时樱一没劝抚,二没报警,就那么跟没事人似的愣是看着王玉兰嚎滚了近一个小时,最后自己嚎累了喝了时樱给的水就成功地露馅了。
王丽丽出去打听到这个结果后,一口老血差点当街喷出。
她拿起手机就要给王玉兰打电话让她退钱,手机响起,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王丽丽接听,打电话的也是个陌生的声音,说他是石欢派来给她送东西的,因为他是石家的佣人,时樱以前认识他,他不想让时家的人知道他来了这里,所以约了一个很偏僻的巷子见面。
王丽丽听到是石欢派来送东西的,心头的腾腾怒火总算缓和了几分,她拔步就去赴会。
这会儿天已经有些黑了,可自打有了房东未来儿媳妇的名头,这一块儿无论黑夜白天多偏僻的巷子她都无所畏惧,这一片儿都是房东的,谁敢动房东的未来儿媳妇,除非他不想在这新民区混了!
七拐八弯地进了那条巷子,门口停了辆堆满垃圾的垃圾车,王丽丽皱着眉捂着鼻子快步跑进去,还真就看到一个人,背对着她,那人穿白色短袖带帽套头衫,帽子戴在头上,站在那里双腿半叉开,戴着手套的双手负在背后,脊背挺得笔直笔直。
看着那人上中下几乎一般宽的胖身躯,王丽丽不由就想到时樱,她生理性地一阵反感:“我就是王丽丽,石欢让你给我送的东西呢?给我吧。”
时樱慢慢转过身来,对她咧嘴一笑。
“啊——”王丽丽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时樱轻而易举就追上来,揪住她的后衣领,单手捂住她的嘴,另一手拽过她的右臂就是猛地一扯,伴随着的是骨裂的声音。
简单粗暴,干净利落。
“唔……唔唔……”王丽丽痛到直翻白眼,干哑地嘶嚎,但嘴被捂着也发不出声音,挣扎了一番昏厥过去。
时樱将她扔在地上,拿过一瓶1.5升的大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对着她的脸泼下去,再掐人中。
王丽丽醒了,一动右臂就撕心裂肺的痛,痛得眼泪哗哗的掉,嘶声哑气地低吼:“我要验伤!我要告你!”
时樱咧嘴笑,“有证据吗?有证人吗?你红口白牙说是我就是我吗?你问问警察,一没证据二没证人,警察能不能相信你,能不能把我给抓去坐牢!我还说是你自己不知道在哪里受的伤故意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王丽丽:“……”
这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她才对时樱说过的。
所以她是早已经知道是自己找的王氏去她店里闹的吗?
王丽丽看着她,骨头缝里都控制不住渗出寒意。
难怪时樱当时不追究,不报警,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啊。
“一个小时之内,到我店里来治手臂,错过最挂接骨时间你这条手臂只能废了,哦,对了,你要是去别的地方治也可以,不过我提醒你一声,我断的手臂还真没人能这么快接得上,若是去大医院倒是能治,就是要开刀,把里面钉上几根钢钉,到明年再开刀取出来,你这手臂应该也能好。”
时樱说完,往巷口走去,到垃圾车那里,她一脚蹬上墙,灵活得不像一个胖子,她飞到半空一伸手把高墙上一个黑色塑料袋子扯掉,露出里面闪着微光的监控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