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监我承包了——余生怀
时间:2020-10-11 09:16:58

  “民妇可以不跪, 不过姑娘的大恩大德民妇是一定要报的。”妇人神色坚定, 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姑娘,民妇以后给你当下人。”
  被她这番话堵到哑口,梁绯絮无奈吐了口气道:“我不缺下人, 你要真想报答我便将你儿子好好带大, 别让他学坏。”
  “是, 民妇一定教他好好做人。”妇人低头, 目光如水一般黏在了一张熟睡的圆脸上, 似喜似悲道:“对了,这孩子还没名字, 恩人, 你给取一个吧?”
  “取名?”梁绯絮显然地呆了一下,面露为难道:“我不会取名。”
  妇人摇摇头, “没关系,恩人取什么都成。”
  “那, 叫,叫……”梁绯絮想不出名字便四周张望,没想一眼对上了前来找人的吴究, 此时见他犹如久旱逢甘露,“义父!”
  “公,女儿。”吴究嘴笨,始终不怎么习惯称梁绯絮为女儿,总觉脖子里凉飕飕的,“你在这里做什么,快回府,他们的事交给义父来处理。”
  “义父你来得正好,快,给这姐姐的孩子取个名字。”梁绯絮找着救星,一把将吴究拉到了妇人身前。
  妇人见来人是吴究,双腿一弯又跪了下去,“民妇见过知府大人,谢知府大人放我们进城。”
  “起来吧,不必多礼。”吴究伸手虚扶了她一下,对着妇人手里的孩子端详许久,捋着胡子道:“天庭饱满,人中适中,是个福气的长相,腾浩二字,你觉得如何?”
  “腾浩,是个好名字。”妇人含笑点头,感激道:“谢知府大人赐名。”
  “嗯。”吴究也不过分关注妇人,转向梁绯絮道:“你们怎的在这儿,谁不舒服?”
  “我们没不舒服。”梁绯絮捏着婴儿软乎乎的小手叹气,“是他病了,方才大夫瞧过,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便好。”吴究不经意间瞥了眼妇人,轻声道:“姑娘若不嫌弃,先去我府上住吧,安置难民的那处人多,你煎药不方便。”
  “还是义父想得周到。”梁绯絮惊喜道,她抓住妇人的袖子扯了扯,“姐姐,为了腾浩着想,你可别推辞。”
  霎时,妇人眼中蓄满泪水,躬身道:“民妇谢过知府大人。”
  *
  自看病那日起,珍娘便住进了吴府,吴究对她是明目张胆地上心,一来二去,两人熟了,只不过瓜田李下的容易落人口舌,私下更不敢见面,每每说点什么非要拉着梁绯絮在场。
  日子一久,梁绯絮哪儿会看不出两人的心思,他们俩之间也简单,若一个不在乎年纪一个不在乎儿子,肯定能成。
  这俩走到一处是好事,然而梁绯絮更愁了,她一人面对两夫妻被欺负得孤立无援。
  魏栖走了五天,等待的闲暇里,她常常跟珍娘学做菜,珍娘的拿手好菜不少,可惜她没天赋。
  林琛吃饭从不管菜,能入口便成,而柳色就不怎么给面子了,明里暗里地劝梁绯絮放弃学做菜,她怕林琛吃出病来。
  “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好姐妹!我跟你恩断义绝!”梁绯絮当场便气了,非要挠她的腰,柳色边笑边往林琛身后躲。
  “嗯。”林琛捂嘴咳了一声,不见他动作,可他总会拦在两人之间。
  “怎么,你们俩这是联合起来欺负我了?”梁绯絮站定,两手搭在腰上,气得鼓了脸,圆圆的像河豚。
  “妹妹别气,你今日做的菜比昨日能入口,有进步。”林琛张着手,一本正经道:“不过你嫂子说的也是实话,哥哥是真饿,不然确实吃不下。”
  “你们两个混蛋!”梁绯絮被这话激得跳了一下,双眼瞪大,柳眉拧在一处。
  “女儿莫要听他们胡说,义父觉得你厨艺尚可。”相比于柳色林琛的直言,吴究很是给面子,当场将梁绯絮做的黑鱼端到面前。
  “老爷你别想不开啊。”珍娘吓坏了,急忙按住吴究的手。
  梁绯絮:“……”
  *
  第八日晚,魏栖从翼州归来。
  马蹄声从远处“哒哒”而来,踏碎一地凄冷的夜色,人影渐近,马上的他着一袭黑衣,分外冷峻。
  华灯初上,柳色林琛两人出府逛夜市,吴究也不在,梁绯絮觉着无趣便去陪珍娘哄腾浩睡觉。
  “小姐,姑爷回来了!”一听魏栖回来的消息,双眸蓦地亮起,她提起裙摆便跑了出去。
  利落下马,魏栖将马匹交给下人,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吴府。
  “靳誉!”
  梁绯絮今日穿了身红色的襦裙,长裙在夜色里飞得像花,更像彼岸花。如同梦里的那年,她提着裙摆朝他跑来,惊起浮光清影,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
  “靳誉……”她紧紧抱着他,将脸埋在他身前,一点点汲取他的体温,风尘仆仆的味道充斥在鼻尖,陌生又熟悉。这个怀抱,她思念了许久。
  “……”对于软玉温香投怀,魏栖僵着没动,深不见底的瞳仁闪电般缩了一下,两手便这么虚放着,好半晌才抱住她,随后越抱越紧。
  他似乎,也有点想她。
  几日的离别,他心头缺了一块,见着她,那空缺便被填满了。
  一丫鬟在旁提灯,珍娘抱着孩子从房里走出,见梁绯絮与魏栖抱在一起,面上微微泛红。吴究没告诉她梁绯絮的真实身份,她便只当她是吴究的义女,至于吴究为何有些怕她,她不敢多想。
  “絮儿,这位公子可是姑爷?”
  “嗯。”终究还是面子薄,梁绯絮不敢再抱下去,双手依依不舍地放开。
  “你的脸怎么了?”魏栖见她的脸红肿着不由皱了剑眉,压迫着眼,衬得俊脸多了一分狠厉。
  “前几日晒伤了,过两日便好,不碍事。你呢,有没有受伤?”她说自己时满不在乎,说他时便慌张了起来,上下一瞧便想亲自看看。然而眼角余光瞥见现珍娘正用调笑的目光打量他们,她不得已止住了双手。
  “别管我,你们继续。”珍娘抱着孩子朝两人走来,温柔道:“小俩口可真恩爱,年轻好啊。”
  “义母。”她红着脸,嘴角有笑意溢出。
  “义母?”魏栖不解,一抹疑惑浮上眼底,看来自己不在的几天发生了不少事
  “义母,我们先走了。”她羞赧地抬不起头再瞧珍娘,抓住他的衣袖往一侧带,“我们回房,我跟你慢慢解释。”
  周遭烛光昏暗,魏栖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前走,他盯着她的背影,盯着她腰际晃动的长发,一切都那么熟悉,似乎印在了心底,怕是想忘也忘不掉。
  吴府不算小,厢房自然也多,而梁绯絮的厢房是最大的,里头蜡烛点了五六根,整个屋子都亮堂堂的。
  “你有受伤么?这次出行顺不顺利?”关上房门,梁绯絮开口问的便是最关心的两件事。
  他站在圆桌边,独自望着烛火出神,“没有,一切顺利。”
  “翼州知府为何一直不回应吴大人,其中是否有隐情?”她迈着小步行至他身侧。
  有些事,魏栖并不想让梁绯絮知道,梁钊也不想,他随口道:“没有隐情,送信人有问题而已,我都办妥了。”
  “哦。”她静静望着他低垂的侧脸,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他这次出去一趟后怪怪的,整个人冷了不少。
  “你的脸上过药了?”沉默片刻,魏栖侧过头来,白皙的面庞染了些许黯然。
  “还没,刚刚在屋里逗腾浩呢,你不在的几日里还真发生了不少事,吴知府跟珍娘好了,我最近跟她学做菜,哥哥和嫂嫂都说难吃,只有义父给面子。”她说罢拿出药膏递给魏栖,告状似的说道:“你不在,他们总合起伙来欺负我。”
  魏栖拉过她坐在床缘边,指尖一动拨开了盒子,淡淡道:“你自小在宫里长大,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这样的生活也习惯么?”
  她定定地看他,“这样的生活很自在,宫里的勾心斗角其实我并不喜欢。”
  “你脸上的伤还没痊愈别去厨房,被油烟一熏只会好得更慢。”他勾起她的下巴,灵巧的指尖随后压了上去。
  几日未见,他靠得如此近,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处,她面上受不住便开始泛红,比上了胭脂还红。
  魏栖不是瞎子,自然分辨得出脸红和脸肿的区别,她脸红是为自己。他阖了一下眼皮,默默凝视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拇指不由自主地按到了唇上,她不上口脂也好看,一张一合地像是在邀请自己。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屏住了呼吸,他的双眸不掠轻尘,又蕴满复杂的往事,矛盾地尤为吸引人。
  骨节分明的拇指在她唇瓣上缓缓摩挲,带起丝丝细小的酥麻,此时此刻,房内要多暧昧便有多暧昧。
  鬼使神差般地,她咬住了他的拇指,他轻不可见地颤了一下,望着她的眸子里倏地燃起一簇火苗,深处却有一抹压抑,还有,一缕挣扎。
  “我……”
  她一开口,他的舌尖便闯了进来,轻轻扫过她的上颚,随后蛮横地拖着她,直把她吻得发麻。
  这次的吻同之前任何一次都不同,爱中有恨,爱恨交加。
  他一手扣着她纤细的脖子,一手搂着她的腰压向自己。不论何时,他都晓得,每靠近她一分,自己便会失去一分理智,爱与恨将他活生生撕成两半。
  这个吻是烈,可她从中感受到最多的反而是无助彷徨,她睁开眼,在他面上再次看到了纠结痛楚的神色,比上次更甚。
  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她,闭着眼,留恋地蹭着她的脸,仿佛在平定内心翻涌的情绪。
  “你怎么了?”
  “没怎么。”这次,魏栖侧头避开了她的眼,若无其事地收好盒子后起身,“我去沐浴。”他说完便走。
  她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恍然间竟生了自己会失去他的念头。
 
  第61章 关系结束
 
  夜阑人静, 为闷热的屋子带了点如水的清凉。
  魏栖走了,她抬眸坐在床缘边,两手无意识地拉扯着被子,透过明媚的烛光等待房门再次被打开的那一刻。
  这次去翼州他一定有所发现, 而这个发现同他家人的死有关, 否则他不会变得如此奇怪。
  思前想后, 她心底油然起了一个声音,他还是要走。
  自己留不住他么。她重来一世原本只想保住天巽国, 可与他相处的几月过后, 她发现自己也想不负年少时的初遇。
  “哐当”,房门被人打开。刚沐浴过,魏栖没穿外衣,只穿了件白色中衣, 见她迷茫地盯着自己, 他便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怎么还不睡?”他随手拨着额前微湿地碎发问, 目光自上而下垂落。
  “我在等你。”她仰着一张粉黛未施的脸, 眉宇间满是彻骨的温柔, 似有炫目的光华罩在面庞之上,而那双清澈的眸子洞察了一切, 几乎要把他看穿。
  拨弄碎发的指尖顿了一下, 魏栖转手,下意识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 “我要歇息了。”
  “我曾经对你说过一句话,还记得么?”她没拉下他的手, 轻声地问,其间夹杂了点点无奈。
  “记得。”他很清楚她此时想说的话,她追累了, 其实他也累了,与其承受千万煎熬,不如放手。
  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而不论梦境亦或是现实,他们之间都隔着太多,很难在一起。
  “嗯,那你把手放下,我要歇息了。”这话,她说得平静,平静地没起一丝波澜。
  他默不作声地放下手,她没再说,乖巧地躺到里侧,和衣背对着他。
  掌风一过,屋内蜡烛全灭,四周一下子陷入了吞噬人心的黑暗,静地让人陌生。
  时间悄然溜走,他在黑暗中徒然睁眼,她依旧背对着他,呼吸声极轻,也均匀,该是睡着了。
  他侧过身,长臂一收,将她拉入怀内。
  *
  翌日午时。
  六人围在一桌用饭,桌面上摆满色香味俱全的好菜,然而其中混了一道乌漆墨黑的糊状物,对比太过显眼,让人情不自禁为它停留视线。
  作为一同长大的好姐妹,柳色对于梁绯絮的情绪变化最为敏锐。魏公公回来,公主不是该开心么,眼下这表情算怎么回事。
  莫不是吵架了。
  “靳公子,翼州那边怎么说?”吴究刚坐下便问。
  魏栖回道:“吴大人尽管放心,我已将一切安排妥当,他们明日便到,此行我还带了些粮食过来。”
  “靳公子做事果真干净利落。”吴究心不细,却不觉着哪里不对,不由侧眸瞧了眼梁绯絮,公主怎的一直不说话,昨儿不还好好的么。
  珍娘跟着吴究瞧向梁绯絮,笑道:“姑爷还不知道吧,前几日你不在,林琛和柳色合起伙来欺负你家娘子呢。”
  “是么?”闻言,魏栖偏头,目光中的笑意带着晦暗。
  梁绯絮面上神情淡淡,对此也没表现出大情绪,“没有,他们俩说的是实话,我做菜确实难吃。”她说着便将自己做的那盘糊状物拉到身前。
  “不难吃。”魏栖按住她的手,将那盘菜端到自己了跟前,一筷子一筷子地夹,吃得津津有味。
  “你还是别吃了,小心吃出病。”她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没阻止的意思,而是怔怔地看着空盘子出神。
  “手艺一般,又糊又咸。”他优雅地吃完,中肯道:“不过,无论你做成什么样子我都吃。只是你的脸还未好透,先别进厨房。至于大哥大嫂,我回来了哪容得他们欺负你。”
  梁绯絮哼了一声,她虽是对着魏栖,可她的双眼并没有瞧他,“嗯。”
  “……”林琛和柳色默默对视一眼。他们俩不对劲。
  *
  是夜。
  吴究一惯穷,府里也没些多少人,珍娘来了之后这吴府才有些像样。近日,多数家丁同丫鬟们都被派去城北照顾难民,府里便冷清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