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监我承包了——余生怀
时间:2020-10-11 09:16:58

  外祖父并不喜欢魏栖,甚至莫名排斥,她看出来了。
  “谁啊,谁受伤了?”柳色自然晓得梁绯絮问的人是谁,但她这个时候得装傻让公主自己去看,她人不去光问有什么用。
  纵然有天大的误会,他们俩如此也太折腾人了。而且误会不解开永远是误会。她想着,上次在那羽族两人独处一晚便好,兴许这次也如此。
  可惜魏公公受了伤,不然还能去外头跟公主装偶遇,配上人来人往的夜市,那场面很适合解除误会。
  “你!”梁绯絮气急,怒意上脸,咬牙道:“你知道我说的人是谁。别跟我卖关子,本宫要生气了。”
  “公主,奴婢真的不知道,你问的谁啊。”柳色装模作样地想了半天,半晌才恍然大悟,“原来公主说的是魏公公,哦,那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又没去瞧过他,不过听林琛说,他这两日都把自己关在房内不见人。”
  手上动作一紧,梁绯絮淡淡道:“他怎么说也是我们灵素宫的人,你待会儿去看看,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是。”柳色应声,看似不经意却带了一层诱导,“奴婢觉着吧,还是公主亲自去瞧更为妥当,魏公公又不会说自己的伤口如何,以他的脾气,奴婢问起定会回一声没事,况且男女有别,奴婢也不好主动去看他的伤口,公主以为呢。”
  “你还敢教我做事了,谁给你的胆子?”梁绯絮一手按着柳色的肩,伸手便掐了一下她的腰,“真是反了你了,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公主别掐了,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柳色压着声儿,歪七扭八地躲着她,顾及汪氏在外并不敢喊。
  隔着一扇门,汪氏在外听得不怎么真切,隐隐约约的,于是问,“絮儿,你嘀嘀咕咕的和柳色说什么呢,我怎么听见有人受伤了,是你受伤了么?”
  “没有的事,我们俩在聊天呢。”梁绯絮系好腰带后打开房门走出,汪氏给她挑的这件也是红衣,广袖飘逸,腰封偏短。
  “哎呀,絮儿真是越长越美,穿红衣美极了,真像你母亲。”汪氏泪意盈盈地望着她,透过她,她看到了她的母亲,秦初。
  “都说母亲是都城里有名的美人,其实外祖母你长得也不差,便是如今也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貌美。”
  “嘴甜,我们快走,别叫江公子等急了。”语毕,汪氏笑着抹了把泪,牵起梁绯絮出房。
  出门前一刻,梁绯絮扭头使劲给柳色使眼色。一定得去看他。
 
  第65章 一缸的醋
 
  华灯初上, 夜幕里缺月高挂,城里亮起千万灯火。
  江璃棠踏进秦府时,十几名暗卫闲着无事全趴在屋顶上成一字排开,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 连头发丝都没放过。
  “啧啧啧, 又是一个小白脸。”王昼失望地摇着头, 随后跳下屋顶,他最看不惯文弱书生类的男子。
  成潭在他身后翩然落地, 冷嘲道:“就你不是小白脸。”
  “马马虎虎, 比起我来还是差一点。”凤瑀嗤了一声,毫不留恋地纵身一跃。
  他这话一出,登时引来一阵此起彼伏的讥笑声。
  珲州虽与都城相距甚远,然而占尽了位置优势, 临海、气候宜人、大路小路四通八达, 也是繁华地紧, 当然, 都城是都城, 是天巽国最繁华的地方。
  状元郎大多出在珲州,所以珲州有个“人杰地灵”的称号, 而明年, 江璃棠是状元的热门人选。
  晚风沉醉的夜,四周灯火愈加辉煌, 楼阁高低错落,大小不一的布幡在空中微微飘荡, 道上行人络绎不绝。
  入耳的声音越是喧哗,梁绯絮越觉心头空荡荡的,她在惦记一个人, 不安与担忧覆满了她整个心房。
  眼前的似曾相识的画面让她想起了遇刺的那晚,也是这么美,也是这么热闹。
  *
  秦府里几个主人都不在,院落里静悄悄的。
  梁绯絮走后,柳色匆匆忙忙往魏栖住的厢房跑,他再不追,公主怕不是要被那个还算可以的江公子给拐走了。兴许是这一路的习惯作祟,她还真不愿别人做驸马。
  前头连续几间厢房都黑漆漆的,然而最后一间厢房亮着灯,有人,有声。
  “你这剑谱看得如何了?”
  “刚看完第六招。”
  听得这对话,柳色满头雾水,是魏栖与林琛在说话,可这两人说的都是什么,火烧眉毛了居然还在聊剑谱?他们俩是一点也不着急么。
  “林琛,公主跟江公子出去了。你怎么在这儿?”柳色装得一副来找人的模样,瞧也没瞧魏栖。
  “我来看看他的伤好些了没。”林琛说着睨向魏栖,魏栖侧过身对着烛光研读剑谱,神情专注,似乎并没出门的意思。
  “听说珲州夜市热闹可比都城,那江公子长得一表人才,公主与他走在人堆里还真是一对神仙眷侣。”到了这时,柳色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不信激不到魏栖。
  然而事实是,她还真没激到魏栖,魏栖依旧稳坐泰山,一动不动,只不过那本剑谱从她出现起便没再翻动过。
  “被你说得我也想去瞧瞧了,走,我陪你。”不再管那根木头,林琛起身朝柳色走去,他从昨日到今日已废了不少口舌,有些东西说一遍就够,听得进去便是听得进去,听不进去便是听不进去,强求无用。
  “嗯。”两人牵起手出门,恰好碰上沐浴归来的王昼。
  “哟,你们俩这是要外头逛逛?”落寞的视线从下往上移,王昼说得一脸揶揄,不知怎么的,他心头忽地想起了曹佳丽,隐约有股真切的刺痛感。
  她在他心里成了一个不可碰触的部位,回忆爱恨参半,只要他记得的那些东西是情,那他们之间永远都是美好的。
  “嗯。”没错过王昼眼中的落寞,林琛询问道:“你要一道去么?”
  “不了。”王昼大气地挥着手,快速进屋,“我要去也会找其他兄弟去,打扰你们俩独处多不好意思。”
  “行,我们先走了。”一高一矮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
  苦笑一声,王昼缓缓伸手摸上那只残缺的耳朵,一碰这儿,事实便会告诉他,回忆并不都是美好的,还有哀伤的一部分,他也一并继承了。
  也许正是因为爱与恨都够强烈,他才记得更清晰。
  “魏公子,在想什么呢。我刚刚去瞧了那个被吹上天的江公子,呵呵,不过如此。论外貌你比他强点,论武功定是你厉害,他也就会念点小姑娘爱听的酸词儿。”王昼说着在魏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二郎腿一翘,十分耐心地打理起了头发。“听说凡是见过他的姑娘没一个不喜欢他的,但愿公主没瞎。”
  “他与我何干。”魏栖维持着看书的姿势已久,几盏茶过去了也没翻页,心绪如何,由此可见一斑。
  “哦,原来你是这般想的,那算我多嘴。”王昼摇头甩了甩发丝上的水珠,作思索状道:“公主若是此次出行能带个驸马回去也好,我记得皇上曾说过一句话,今年定把荣华公主给嫁出去,看来稳了。”
  指骨猛地用力,魏栖死死地捏着书册,直把它捏成畸形。他想不在意,但他心里该死地在意,在意疯了,甚至现在便想冲出去。
  然而即便他冲出去又能如何,他们之间如此下去,他只会越陷越深。仇报不了,爱也爱不了。
  可笑,他明明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
  不停地给自己洗脑,洗着洗着,他脑子里似乎真的有了一片清明,然而清明之后全是她的音容笑貌,最终的画面是,她与江璃棠走了。
  “啪”,他重重扔下书册,这声音之响吓得王昼“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感受到杀气,他下意识便去拿剑。
  魏栖扔下书后径自上了床,拉起被子将自己整个蒙住。纠结不得,必须睡了,再不睡只能让王昼点自己的睡穴。
  翻来覆去,翻来覆去,他满脑子都是她跟江璃棠,清心咒也不管用。
  魏栖在床上辗转难眠,王昼在一旁嗑着瓜子看得起劲,桌上没一会便多了不少杂乱的瓜子壳。看戏比睡觉有滋味,他舍不得睡。
  “王昼。”床榻上的人冷不丁出声。
  “咔”,王昼重重咬开瓜子,吊儿郎当道:“敢问魏公子有什么吩咐?”
  魏栖背对着他道:“你是否忘了礼州城的曹大小姐,我知道她在大牢里的近况,想听听么?”
  拿瓜子的手一顿,王昼面上愉悦的神情瞬间凝固。本来是他在看戏,这下轮到自己还真不好受,他拿过长剑道:“今夜凉爽,我出去练练剑。”
  他一走,魏栖忙掀开被子下床,伸手拿过外衣便奔了出去。
  *
  身为传说中的好兄弟和好姐妹,林琛和柳色上道得不行,出府后的第一件事不是逛街,而是去找梁绯絮跟江璃棠,两人左右担心,见她与江璃棠隔着一段距离时才松了口气。
  这两人并不熟,魏公公还有机会。
  道上两侧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摊子,都是卖些小玩意儿的,摊主吆喝得格外卖力,更有甚者亲自上场展示效果。
  江璃棠虽没看身侧之人,但她的冷淡,他是察觉到了全部。“秦姑娘,你以前住的地方可是都城?”
  “嗯。”她应得漫不经心,似乎面前的一切繁华在她看来不过是过眼云烟,勾不起一点兴致。
  “怪不得。”他继续往前走,调子拖得长长的。
  她跟着接了一句,“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面对这热闹的夜市毫不动心,若是其他地方来的寻常女子定会东瞧西瞧,满面喜悦,也可以说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江璃棠轻展折扇,偏过头道:“至于你么,想来是见多了世面。”
  两人话不多,漫无目的地走着,行至一处卖面具的摊位前,梁绯絮倏然停住,涣散的视线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江璃棠身形一顿,在他的目光里,红衣少女怔怔地望着那些架子上的面具出神,侧脸晕染了一层光,美得像幅画,而这画他描绘不出。“你喜欢面具?”
  “嗯。”她点点头,视线在一处定格,许久,她抬手拿了张白兔面具。还记得那晚,他扮做林琛的模样,她送了他一个兔子面具。
  忽地,一只好看的手伸了过来,拿过她手上的面具往面上一戴,将那张隽秀的脸藏在面具后,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眼睛。
  她抬眸,眸中淌过温柔的回忆,“江公子也喜欢面具么?”
  “不,我并不喜欢别人的回忆。”面具后的眸子骤然冷下,江璃棠从怀中拿出碎银子放在摊前,随后又将面具交给了她。
  走着走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从对面涌来,他们俩离得并不近,被人一冲便散了,她也不晓得自己走到了哪里,只知道自己该往前走。
  人多的地方,推推搡搡。恍然间,有人推了她一把,她受力往前扑去,正好跌进一个满是墨香的怀抱。
  这味道只有一分熟悉。她缓缓抬头,果然是江璃棠。
  他今晚穿着一身白衣,前襟绣着高风亮节的翠竹,风流文雅,确实是翩翩佳公子。
  “谢谢。”她答谢后直起身。江璃棠自然是好看的,魏栖也好看,而两人的好看不同。
  这两人站在人堆里,一个是温文尔雅的俊秀公子,一个是姿容出众的窈窕少女,相配得很,引得旁人都瞧了过来。
  见梁绯絮一脸呆滞地盯着自己,江璃棠垂眸轻笑道:“秦姑娘,喜欢上我了?”
  一听这话,梁绯絮便同触电一般,飞快移开了视线,尴尬道:“江公子别误会,我方才只是想起了一个人,不是在看你。”
  对方说话如此直接,可江璃棠丝毫不觉伤自尊,只引着她往前走,“我与他长得不像吧,若是别人如此说话,我必定以为她在欲擒故纵,不过姑娘你说一定是实话。”
  “为何?你自信我不会喜欢上你?”她仰头不解地瞧他。
  与此同时,他也侧过身来看她,“对。”
  两人在明媚的烛光里笑,在万千人堆里笑。
  这一郎情妾意的画面,魏栖尽收眼底。此时,他带着一张兔子面具站在茶楼的最顶端,楼下那两人说什么他听不清,但他看得清,他们俩在笑。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梁绯絮下意识往某处看去,然而那里空无一人。失落搅得心头难受,她眼下迫切想找个地方宣泄情绪,“我想喝酒,江公子,你陪我喝酒吧。”
  “不行。”江璃棠失口否决,她之所以会提这古怪要求,怕是那个人在某处看他们,“你一个姑娘家,与我喝酒算什么道理,万一酒醉撒酒疯怎么办。”
  “那你便将我扔进湖里喂鱼吧。你不去,我也不会逼你,我自己去。”梁绯絮张着脖子朝四周一望,快步进了家酒楼。
  然而这酒楼并不是酒楼,而是风月楼,看着像酒楼是因他们珲州的风月楼取名比较文雅而已,不像都城里的那般直来直往。
  珲州风月楼里的姑娘沾染了文人的习性,各个会作诗,花魁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当才女。
  进门没走几步,梁绯絮便被面前的景象震住了。一楼大厅露天,脂粉味倒是不重,反而是墨香浓厚,其中有不少桌案,上头摆着文房四宝,作诗作画的男子不少,身侧都跟着一到两名女子,或站或坐,东西南北四座楼梯直通三楼。
  千回百转的丝竹声霸道地侵入耳内,她才后知后觉,这不是酒楼,是风月楼。
  珲州的风月楼男女都可进,所以梁绯絮能进来他们并不会以此稀奇,顶多觉着这姑娘美极了,然而当江璃棠进来时,一楼的人群沸腾了,尤其是女人。
  她们纷纷抛下身侧的恩客朝他涌去,眨眼的功夫,江璃棠便被一堆花枝招展的姑娘给包围了。
  “江公子是第一次来这儿吧。”
  “江公子,他们方才在比试作诗,你也来作一个好么。”
  “都说江公子洁身自好,今晚怎么破戒了,是为的谁啊。”
  那些莺莺燕燕七嘴八舌地说着,完全不给江璃棠回话的机会,人多地把他直接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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