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监我承包了——余生怀
时间:2020-10-11 09:16:58

  魏栖俯下身,小心翼翼将梁绯絮放到榻上,轻手拉上被子掖好。静静沉思片刻,他取下面具放于软枕边上。
  “江哥哥……”她喃喃地又念了一遍,糯糯的,不知梦到了什么,听语气该是好事。
  他坐在床边看她,两道剑眉蹙得死死的,薄唇硬是抿成一条直线,“江璃棠有什么好,他配不上你。”
  “江……”
  还没等她再念一遍,他忽地俯身堵住了她即将出口的字,生生将它们扼杀在喉间。他亲得猝不及防,也让她无法继续装睡。
  她受不住地睁开眼,手脚并用拼命推着他,“你,唔,放开,放开……”
  他抓过她推拒的双手往上举,用的力道不大,却叫她怎么也挣不开。她气极,张口咬破了他的唇,刺鼻的血腥味融化在各自齿间,有了相濡以沫的味道。
  “不放。”几番纠缠之下,他按着她,动作带了三分粗鲁。
  她气呼呼地瞪着他,挑衅道:“本宫如今已喜欢上江璃棠了,不需要魏公公陪,你离远点。”
  “你在气我。”他在烛光里恶狠狠地盯着她,像只月夜下嘶吼的狼,眸中蕴满阴郁,怒意十足。
  “你以为自己是谁,也配我气?”这一次,她没挣扎,冷冷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庞,嗤笑道:“若即若离忽近忽远的日子我受够了,靳誉,我不想再追了,累了,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仿佛是听了什么恶毒的字眼,他面上的怒意在刹那间结成了冰,寒气凛冽,而那只按在她肩头的右手一转方向扣住了她小巧的下巴,厉声道:“那件事跟你有关,皇上是为你才会耽搁时间。”
  “你说什么?”她蓦然惊住,对上他瞳孔里的疯狂与挣扎一愣,“怎么会跟我有关,那时我才几岁。”
  “与你有关,你间接害死了我的家人。”这话里的每一字都像从牙缝中用力挤出来的,他抓着她的双手渐渐用力,眼眶中爬满了猩红血丝,仿若正在承受千刀万剐的痛楚。“你说,我还怎么能喜欢你。”
  “我不信,不可能。”梁绯絮不住地摇着头,当年的事怎么可能跟她有关,父皇为了她迟迟不派援军?他又不是昏君。
  他一动不动地看了她许久,深吸几口气后松手坐起,茫然地坐在床榻边,如同木雕一般。“你不信是么,这可比他故意要我父亲死的故事更有说服力。”
  “我不信,不信……”她重复地说着,慢慢在脑海中回忆儿时,五六岁时,她确实生过一场病,是天花,父皇会亲自照顾她不假,可他会不顾边关战事?
  乍然,一道灵光闪过,她想起了母亲的脸,若事关母亲,那她便说不准了。
  莫非母亲被她传染了?那会儿自己总是高烧不退,压根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然而父皇有多爱母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正因如此,她在宫里总能听到一些龌龊的流言。
  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那件事跟母亲有关,她宁愿那个人是自己。
  “对不起……”不敢再深想,她撑着床板坐起,伸手捧住了他的脸,轻声道:“你要报仇尽管冲我来,别为难我父皇。”
  “不。”他沉吟一声,瞳孔里毫无焦点,满是死气的灰暗。
  看着他这幅模样,她心疼极了,仰头亲他,哽咽道:“你别这样,我心疼,你痛苦我也痛苦。”半晌,她的声音里带了哭腔,“你想如何。”
  “我不想如何。”他侧头对上她,眸中似有泪光,哑声道:“越是喜欢你,我想到家人时便越痛苦,我时常在问自己,为何是你,那个人为何是你。”颤巍巍地摸着她的脸,他苦涩道:“我本想到珲州后一走了之,可心底还是存了丝幻想。”
  “是我,你怪我吧,杀了我便可以为你的爹娘哥哥们报仇。”她止住抽泣,笑着拉过他的手放在脖子上,一字一字道:“我不想你痛苦,与其夹在爱与恨之间为难,不如选一个。”
  “我做不到。”他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眉心搅在了一处。
  “要如何你才不会痛苦?”她环着他的脖颈,将脸靠在他肩头,叹息道:“想离开么,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许久,谁也没说话。
  “我明日走。”他开口。
  “……好。”她心头一哽,难受地喘不上气,“靳誉……”留恋地喊了一句,她柔柔地摸着他的侧脸,“前世今世,我都喜欢你。”
  他喉间一动,眸中泛起烛火般的暖意,“我爱的,也只你一个……”
  “你希望我以后嫁人么?反正我不希望你以后娶别人,就算娶不了我你也是我的。”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连串晶莹顺着面颊滑下,在下巴处稍稍停留,最后落进了衣衫里。
  “我不会娶别人,没想到,我们两世都有缘无分。”他捧起她的脸,轻轻吻着她的眼,沿着泪水走过的痕迹一路向下。
  两人相拥陷在被褥上,她深深抚着他的眉眼,指尖从眉心划过,用力地想要将这张脸印在脑中,“你要了我吧。”
  “暗卫在,何况你父皇也不会允许。”他浅浅地笑了一下,翻身躺在她身侧。
  “我知道,你有办法解决他们。”她环着他,半挨在他心口,小声道:“上次在那羽族,他们为何没跟来。”
  “公主……”提起上次那事,他难为情地挪了一下。
  “混蛋,我要一辈子当处女么。”
  “我陪你当一辈子处男,不亏。”
  *
  主院。
  柳色拉着汪氏在屋内各种拖延时间,哄得她忘了事,谁知“哐当”一声,房门被人从外打开,来人正是秦毅,他疑惑道:“你怎么在这儿,絮儿回来了?”
  汪氏还好对付,秦毅是真难对付。柳色只得讪笑道:“公主已经睡下了,她怕老夫人闷便让奴婢来陪着聊聊天。”
  “是么,我去瞧瞧。”秦毅显然不信她的说辞,他看人可准。
  “老爷留步!”柳色快步挡在秦毅面前,状似为难道:“公主真的睡了,她近日睡得不大好,今晚好不容易睡着,您还是别去吵醒她吧。”
  秦毅仔细瞧了她一眼,淡淡道:“谁说我要去看絮儿了。”
  柳色狐疑道:“那老爷想去哪儿?”她心想,一晚时间什么误会说不清,帮人当然要帮到底。
  “去王昼那屋,我突然想起有件事要问他。”秦毅好笑地看着她,“这你也要拦我?”
  怏怏地移开步子,柳色想了想道:“王昼他一贯睡得早。”
  “他没事,即便他睡着了老夫也要见。”
  秦毅说着便往那住满人的院落走,柳色急坏了,若是让秦毅知道魏公公不在房内,那岂不是得多想。
  可她再拦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走一步看一步。她战战兢兢地跟了上去,没想最后一间房里竟有两道呼噜声。
  嗯?魏公公这是又回来了?怎么回事。
  “哦,都睡了啊,那算了。”
  秦毅捋捋胡子,两人路过第一间厢房时,柳色心头又紧张了起来,然而秦毅并未多做停留,径自回了自己的院落。
  *
  屋内明媚的烛火不知何时灭的,黑暗中,他怜惜地抚着她的面颊,“你不怕你的外祖父么,他会随时闯进来。”
  “不怕。”她搂住他的脖子往下一压,迫使他贴近自己,“你能不能让他们几个别靠近,我不喜欢他们在附近偷听的感觉。”
  “好。”他取下她头上的珠花,飞速连弹十二次,须臾,外头响起一阵闷哼,“王昼在屋里,我打不到他,不过我想林琛和柳色会拦住他。”刚起柔情的目光又染上不舍,他暗忖,与她分离还真是一件难事。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面上,两人面对面躺着,“笨蛋。”他搂着她的腰叹了口气。
  “跟你说说前世你死后的事吧,我被孟苟带去了劲武国。”不想听他叹气,她的手抚上了他的脸,“他将我关在冷宫里,偶尔会过来看看,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这一关便是一年,我时常梦见你战死在皇城下的样子……”
  “别说了。”他打断他,撩起她细软的发丝把玩,“这些回忆对你来说并不好。”
  “想到便说了。”她仰起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哈着气道:“亲我。”
  “别哭,我会心疼。”他温柔地吻着她,使劲将她按入怀中。
  “你真是一个让我又爱又恨的混蛋。”
  “你也是,一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公主,我想同前世那样守护你,可惜今世我守护不了你。对不起……”
  *
  御书房。
  清晨,梁钊坐于案上批阅奏章,朱砂笔一点一滑,孟苟在数日前已返回劲武国,宫内还算太平,他教了梁砚书一月后派他去盯着仇末,一切还在可控范围内。
  “皇上,奴才有事求见。”李桑在外头喊了一句。
  “进来。”梁钊头也不抬,视线全在奏章上。
  “魏公公给奴才寄了一箱东西,说是让奴才交给皇上。”李桑上前跪地,手中捧着一只半臂宽的四方盒子,他不晓得里头是什么,也不好奇。“皇上要看么?”
  手上动作一顿,梁钊从奏章里抬头,视线骤然冷下,“拿过来朕瞧瞧。”
  “是。”李桑起身将木箱子放到龙案上,谨慎打开,里头全是一叠叠的纸,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东西,底下还有几本账簿。
  梁钊拿起里头的东西一件件看着,全是指向仇末贪污的证据,他在背地里还做了不少他不晓得的事,礼州的知府,崇州的难民,翼州的粮仓……
  “啪”,他捏着这些东西狠狠拍在案上,李桑急急下跪道:“皇上息怒,龙体为重。”
  “呵。他将这些东西交给朕,怕是不愿再回来了。”梁钊说这话时喜怒不明,默了一会儿道:“李桑,你速速派人去接荣华公主回宫,再传太子来御书房。”
  “是。”李桑应声出门。
  眼前,靳荼与魏栖的脸几乎重合在了一起。梁钊按着额头缓缓坐下,这些东西他都收集到了,几个官员也处理了,他让他办的事他都做到了,够格做他女婿。
  这一路上,他应该也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最后才会选择走人。
  臭小子,就不听听他的故事么。
 
  第67章 同回都城
 
  今日倒是个好天气, 只是热了些,清晨时分,秦府的院子里最是热闹,十几道黑影点剑而起, 相互切磋。
  昨晚虽是个离别夜, 可梁绯絮睡得异常香甜, 前几晚的相互折磨才叫她辗转反侧,说开了, 想开了, 什么都好。
  “吱呀”,柳色进门时带了一片暖洋的光,她放下洗漱用具后将屋内的窗子打开透气,霎时, 金光满屋。
  梁绯絮刚睁眼, 望着身侧微微凹陷的地方出神, 不知他是何时走的, 兴许是在她梦中。他会去哪儿呢, 天涯海角,反正是一个她见不到的地方。
  混蛋, 连个定情信物都不留给她。
  “柳色。”
  “公主醒了呀。”柳色回身见梁绯絮自己撩开帐帘不由一愣, 怎么不见榻上另一人,难道昨晚魏公公没在这儿过夜?“昨晚……”
  “昨晚什么, 你有话要说?”她伸了个懒腰,不明所以地扫了柳色一眼, 目光缓缓垂下。
  昨晚真短,自己明明有一辈子的话要对他说,明明一点都不困, 为何到最后竟睡着了,是他点了她的睡穴么。
  “没有。”柳色瞥着榻上那两人躺过的痕迹百思不得其解,魏公公是今早走的么,然而王昼方才出门时说他不在房内。她递上骨刷问道:“公主,你跟魏公公昨晚和好了么?”
  长长叹了口气,她接过她递来的骨刷,轻声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
  “公主这话什么意思。”柳色懵然,仰脸眨巴着眼道:“奴婢不懂。”
  她刷牙漱口后用布巾擦了脸,温柔地望着面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我现在开始羡慕你跟林琛了,若是你们愿意,我做主让你们在这儿成亲。”
  “公主……”柳色接布巾的手抖了一下,幽黑的眼中尽是坚定,“不,奴婢要等公主嫁了之后再嫁,不然便伺候公主一辈子。”
  一抹笑意从唇边滑落,梁绯絮拉着她的手揶揄道:“好姐妹,你终于开始向着我了。”
  *
  午饭时分,前厅里依旧摆了三张桌子,多数人在埋头苦吃,而主桌这张,是一群人看着一人吃。
  身为众人的焦点,梁绯絮这会儿的食欲格外好,吃嘛嘛香,饭量比起昨日也大了不少。
  能吃姑且算是好事吧。秦毅不动声色地看了她许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下一刻,他朝那两桌看去,某人依旧不在,这几天都没见他上桌,古怪。
  林琛撞上秦毅飞来的目光忙低下头,昨晚睡在王昼房里的人可是他,不晓得老爷有没有察觉出。
  经过一宿的独处,他以为今早能看到那两人如胶似漆,结果反而少了一个,真是豆腐里挽米汤,越弄越糊涂。
  “絮儿。”秦毅按捺不住地喊了一声,比起前几日的她,她今日瞧着确实开心,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着不对劲。
  以他几十年过来人的经验看,转变太快,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嗯?”梁绯絮放下碗筷,懵懂不解地看向秦毅。
  秦毅咳了一声道:“你若吃不下便别勉强了,万一吃坏了身子可是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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