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太监我承包了——余生怀
时间:2020-10-11 09:16:58

  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她往身后看去,江璃棠还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这真叫她吓了一跳,忙扑过去试探他的鼻息,“江哥哥,江哥哥,醒醒啊。”久喊不醒,她无法便掐了他的人中。
  “嘶……”江璃棠沉吟一声睁开眼,梁绯絮焦急的面庞映入眼帘,他不由弯起唇角,然而下一刻他便收了笑,因为他们俩此刻在牢里,“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我们被人算计了。”梁绯絮起身行至铁栏杆前,外头只一条空旷的走道,石壁上点满了火把,亮堂倒是亮堂,也不晓得这会儿是什么时辰。脑中乍然想起一个人,她立马回身,“林琛怎么没跟我们俩在一处?你说他是不是出事了?”
  “不会。”江璃棠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才起身,安慰道:“他武功那么好,应该是逃了。”
  “但愿如此。”梁绯絮垂眸回想起昏迷前的事,他们是进入靳府之后才晕的,靳府里有奸细?那魏栖岂不是凶多吉少。
  “谁这么大的胆子,敢算计你?”江璃棠贴上铁栏杆往外望,这条道前后都长,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守卫。
  “我猜,也是个公主。”梁绯絮冷哼一声。
  “公主?”江璃棠侧脸,脱口道:“大公主?”她前头的三位公主远嫁他国,六公主刚生产,七公主准备嫁人,只有大公主是闲人一个。
  石壁上并无口子,他们看不到外头。梁绯絮在四方桌前坐下,用力一拍桌面,怒道:“应该是她。”
  “她将你绑来这儿做什么,嫉妒?”江璃棠走了几步在她身前坐下,他实在不懂女人的心思,能想到的只有嫉妒。
  “不,她是偏激,有病。”梁绯絮慌乱地搅着双手,梁媛一定不会对自己下手,她死了,她的戏便不好唱了。
  她绑她来,难道是为了诱魏栖前来救她?她想让自己也尝尝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
  这个疯女人……
  眼下她还不清楚魏栖是个什么情况,真病了,怕是来了也是凶多吉少。
  “江哥哥,我觉得自己会害了你。”梁绯絮缓缓转向他,眸中满是自责之色,“我不该同意你一道去靳府。”
  “害了我?我不是还没死么?”即便身陷囹圄,江璃棠也笑得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公主别咒我行不行。”
  “纵然我不清楚她为何将你一道绑来,不过我想,她不会放过你的。”梁绯絮懊恼地用力拍着桌面,倘若江璃棠因自己而死,那她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别拍了,我不怕死,何况人总有一死。”江璃棠一把按住她的手,想了想道:“我猜,她之所以绑我是图我长得俊。”
  “……”梁绯絮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哑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这不是笑话。”江璃棠松开手,叹着气道:“唉,可惜,你还没给我多介绍几个姑娘,我都没遇着心仪之人。”
  迎着火光,梁绯絮盯着他俊逸的面庞坚定道:“你别怕,我想办法救你。”
  “公主,我是男人。”他浅浅笑了,“你别看不起我,还是让我想办法救你吧。”
  *
  回禀梁钊后,梁淳火速带着五队锦衣军来了公主府抓人,而此时的梁媛还在院子里看皮影戏,目光温柔似水,显然是入迷了。
  一簇簇明亮的火把如长蛇一般包围了公主府,照得整个府邸全亮了,两队锦衣军抽出佩刀一左一右冲进大门,领头人眼尖将管家拉了出去。
  梁淳负手在后踏下石阶,对着面前之人冷声道:“仇公公,没想到吧。”
  “什么仇公公?”管家被两锦衣军押着,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覆满了不解之色,浑浊的眼球更是呆愣,与之那个管家区分明显。
  “……”心头疑惑,梁淳伸手便想撕了管家面上的面具,然而他在他耳后并没摸到东西,他没带面具,是货真价实的管家。
  “二弟。”梁媛从院门口走出,飘逸的裙摆在熊熊火光下开出一朵清新的水莲花,她柔柔地问道:“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要抓我的管家?”
  “大姐。”梁淳的面色并不好看,又让仇末这个老贼逃了,“没什么事,惊扰着你了吗,我给你赔不是。”视线一顿,他暗忖,大姐今晚同以前也不大一样,太显柔弱。她以前看人带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疏离感,而眼前之人的眼神亲切温和。
  “你是在抓谁?”梁媛问。
  “暂时不便透露,我还有事先走了,改日登门谢罪。”梁淳说罢匆匆领着锦衣军离去,仇末果然难抓。
  *
  翌日。
  阳光一入,“咳咳咳……”魏栖醒了,他佝着身子躺在榻上咳嗽,一下接着一下,不间断地,似乎快要喘不上气来。
  “听你这一直咳嗽,我脑袋都大了,为何还不见好。”凤瑀抓了把棋子扔在棋盘上,无趣地地摆弄着。
  莫瑆走上前,端详着魏栖的脸色狐疑道:“御医开的药,应该比一般大夫强才是。”
  “嗯。”魏栖应声后停了片刻又开始咳嗽,“咳咳咳咳咳咳……”从轻到重,嗓音一次比一次哑。
  “将军,二皇子来了。”管家突然进门。
  “咳咳咳……”魏栖没说话,也说不出话,只是抬手示意管家请人进来。
  梁淳大步进屋直接道:“你们俩出去,我跟他聊聊天。”
  “是。”莫瑆凤瑀应声出门,管家好心为两人关上房门。
  “咳咳。”魏栖往外瞄了一眼,没人在附近。
  用力一拍床榻前的凳子,梁淳用嘴型说道:“昨晚让他逃了。”
  “咳咳咳……”魏栖咳完快速做出嘴型,“不怪你,是他的易容术实在高。”
  “眼下怎么办。”梁淳问。
  魏栖抬眸,眼光寒如利刃出鞘,“我还不清楚他想做什么,但他一定会对付我,内奸我已找出来了,以后也不必装病。下一步,由我来引仇末现身。”
  “嗯。”梁淳点头,面上飘着一层赞赏,“昨晚我回宫后绯絮已经歇下了,没来得及告诉她你的事。”
  “无妨。”魏栖起身到书案前写了张纸条,“麻烦你交给她。”
  “嗯。”梁淳接过纸条收入怀中。
  *
  说是地牢,其实干净地很,床板上的被褥有人更换,一丝异味也无。
  梁绯絮与江璃棠被关在这儿并没挨饿,有人定点会来送东西吃,可惜那人是个聋哑人,什么都不懂,口开不了,问了也白问。
  梁媛迟迟不现身,弄不清她打的什么算盘,梁绯絮心里头更慌了。这地牢暗无天日,只能通过吃食来判断大致时辰。
  糟糕的是,她让柳色扮做自己待在灵素宫,其他人一时半会儿还真发现不了她是假的。
  念起柳色,梁绯絮下一个想的便是林琛……
  “你怎么了,别哭啊,我在想办法。”江璃棠见梁绯絮摆出一副要哭的模样急地不行,这个时候也不顾及男女之防了,用力按住她的双肩道:“我一定能想出办法,相信我。”
  “……嗯。”对上他难得展现的严肃脸,她愣了一下,微微笑道:“我相信你。”
  牢门口没人看守,但江璃棠知道,前头有一个守卫,每次聋哑人来送饭时,那个守卫便会跟过来,他记得,他走了四十步左右。地牢里静谧,加上他极佳的耳力,但凡有一点声响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怪他学艺不精,若有暗卫那般的身手便好了,这人的武功他看不出深浅。
  零零碎碎想了个办法,江璃棠靠近梁绯絮耳边道:“人身上有三十六个死穴,你待会儿装病将守卫引过来,我试试看能不能点中他的百会穴。”
  陌生男子的气息一近,梁绯絮下意识往旁挪了点位子,耳尖不争气地红了,尴尬地应道:“嗯。”
  儿时不懂事时她也曾装过病吓母亲,这难不倒她。酝酿出当年的情绪,梁绯絮做足准备后躺在草垛上抽搐出了起来,眼白上翻,模样可怖。
  “有没有人,来人啊,公主晕过去了!公主晕过去了!公主晕过去了!”江璃棠扒上铁栏杆大喊,撕心裂肺,回音在走道里更显悠远。
  “咚咚咚……”脚步声临近,一名守卫听得这话便走了过来,不耐烦道:“喊什么喊?”他看着梁绯絮皱眉,“怎么回事?”主子可是交代了,男的可以出事,女的不行。
  江璃棠扶起梁绯絮恳求道:“公主老毛病犯了,得找御医开药,你能不能行行好放我们出去。”
  “御医?”仿佛听了笑话,黑衣人冷嗤一声,“你当这是皇宫呢。”
  “这位大哥,你若不送她看大夫,她很快便有性命之忧。”江璃棠抬头直盯着他,十分确定道:“你的主子应该不希望她出事。”
  “麻烦!”黑衣人啐了口,正要拿出腰间的钥匙打开铁门。
  “我怎么不晓得五妹有这病。”
  “……”江璃棠一听这声音当即怔住,还真是梁媛。
 
  第82章 一眼万年
 
  “主人。”守卫赶忙收起钥匙跪在地上, 脊背发着抖。
  走道里的火把全天都亮着,照得人不知今夕何年。梁媛来了,梁绯絮也不打算继续装下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 她们俩也算知根知底。
  “大姐, 你不怕我回去之后将这一切全告诉父皇么?”她整整仪容站起身, 从容地走到铁栏杆前,直视梁媛。
  梁媛“呵呵”地笑了一下, 挑着秀美的眉道:“我为何要怕?第一, 你确定自己能出去?第二,对付你的手段我有不少,想不想真失忆?”
  不愧是李皎凤的女儿,她这些手段怕不是从冯桦那儿学来的。稳定心神后, 梁绯絮散去面上的怒气, 放柔声音道:“大姐, 你到底怎么了?我相信上次在雪海阁里你是真心愧疚。”
  “愧疚?”梁媛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 短短两字, 透着好笑和讥讽,“我对你从来不曾有过愧疚。至于我怎么了, 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叫人作呕。”她挪着步子走近铁栏杆, 素来柔美的面颊因愤怒变得狰狞起来,“年夜饭那晚, 父皇不是说一视同仁么,不是说我喜欢便给我赐婚么。呵呵, 都是屁话!他最疼的还是你!”
  “你为何非要选魏栖?”说这话时,梁绯絮没恼,神情淡淡, “他并不喜欢你,难道你还想再过一遍当年的日子?”
  闲着无事,江璃棠坐在一旁默默听戏,女人之间的战争他从不插手,也插不上嘴。真看不出,梁媛对魏栖有那种意思。
  “因为你喜欢他所以我不能挑是么?”梁媛讥笑着,随后叹道:“你真霸道啊,五妹。”说罢,她招手让身后的丫鬟上前来,丫鬟手里捧着一把色泽上好的古琴,命令道:“江大人,弹一曲《月华调》。”
  江璃棠侧眸,对上丫鬟手中的古琴旋即一愣,他轻笑道:“我弹了《月华调》,你便会放过荣华公主么?”
  “不会。”梁媛不假思索道,眉眼间寒气迫人。
  “那我为何要弹,没好处我的手动不了。”江璃棠惋惜道。
  “是么。让我想想,你们俩今晚的饭没了。饿一顿,我看你的手还能不能动。”梁媛嗤笑地看着两人,“阶下囚还是得有阶下囚的样子。”
  “公主……”江璃棠偏头看向梁绯絮,梁绯絮无所谓道:“不吃便不吃,你饿我吧。”
  “不,我不会饿你,毕竟过两日我还等着看好戏。”梁媛诡异地笑了起来,冷冽的眸光直往江璃棠而去,“但是他得死,五妹,你该知道我的脾气。”
  “……”梁绯絮一时无言,她真的疯了。
  此刻,通明的火光仿佛被无形的压抑冻得凝结了,江璃棠的视线在两人面上往复来回,“好,我弹。”
  “江哥哥。”梁绯絮轻轻喊他。
  “无妨。”江璃棠豁达地扫了眼四周,感叹道:“你看,我们眼下住在牢里,什么东西也无,弹琴还能排解寂寞,不是么。”
  “你识相最好不过。”梁媛抬手示意守卫开门,丫鬟低头捧着古琴进入牢房,小心翼翼地放在木桌子上。
  “铿……”江璃棠坐于桌前,随手一拨试了试音色,单听这余音还真是把好琴。
  片刻后,下人端来一把椅子,梁媛缓缓坐下,一动不动地望着江璃棠。
  一曲古老的《月华调》从江璃棠手中倾泻而出,冷冷清清的,如十五夜的月华一般。
  这才是真正的《月华调》,他弹得很像,像极了。梁媛情不自禁闭上眼,单手搭着额际,静静回忆自己曾去偷看廉冠弹琴的画面,一幕幕,如走马灯花一般。
  冬日,北风凛凛,公主府下起了大雪,廉冠素来不喜与她多说,可他喜欢在院子里弹琴。很奇怪,他一个武将竟会喜欢弹琴,并且弹得极好。
  他吸引她的,不只是一个少女的梦。
  清透的琴音在地牢里弥漫着,顺着走道往四处飘散。梁绯絮坐在石床上观察梁媛,她听得目光空空,痴痴的,仿佛入了迷。倘若他的琴音能蛊惑人心那该多好,兴许他们还能借此逃出去。
  如此看来,江璃棠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怪不得大姐抓他又不杀他,原是存了这心思。
  *
  灵素宫。
  夜幕四合,距离梁绯絮出宫已有一天一夜,音信全无,柳色待在寝房内都快扮不下去了,时刻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被皇上发现。
  皇上若真生起气来,她大概人头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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