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皇后的美食人生——风过水无痕
时间:2020-10-11 09:17:39

  她抿唇一笑,恭维道:“多亏你们曹公公领导有方,不然就凭本宫那半瓶子水的验尸本事,只怕猴年马月也无法水落石出。”
  小太监能被派来,显是个机灵的,立时也恭维道:“娘娘过谦了,娘娘的本事可是有目共睹的,阖宫上下娘娘敢说第二,谁敢称第一?
  我们曹公公说了,有了娘娘这样的指路明灯,往后宫里可就太平多了。”
  其实曹公公原话是:“有婉嫔娘娘在,那些牛鬼蛇神的必不敢再草菅人命,宫里以后可就太平多了!你们一个个的也给杂家绷紧了皮,别去触婉嫔娘娘的霉头,要是不小心犯在她手里,杂家可没本事替你们脱罪。”
  两边一通恭维,庄明心又叫琼芳给他抓了一把银锞子,这才把人打发走。
  琼芳揪着空了一大半的钱袋子,发愁的皱紧了眉头。
  “娘娘手也太松了,这才进宫没几日,就已花去恁多的银钱……
  嫁妆虽丰厚,但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这只出不进的,早晚有花光的时候,到时可该如何是好?”
  崔乔也劝道:“琼芳姑娘说的是,奴婢也替娘娘捉急,再没见过比娘娘更大方的了,难怪外头那些人都乐意往钟粹宫跑,可比别处打赏丰厚多了。”
  “横竖就那么些银钱,再节省也有花完的时候,很不必在这上面扣索。”庄明心很有些不以为意。
  在她的理念里,钱不是省出来的而是赚出来的,节流不如开源。
  故而前世她法医正职之外还撰写刑侦小说,赚了不少稿费,不但还清了房子的贷款,还多买了一套房子。
  这会子也是一样,且不说这三万多两的嫁妆,十年八年的花不完。
  就算花完也不打紧,水泥跟玻璃的配方她大概记得,高价卖给毓景帝,后半辈子应该就不愁了。
  琼芳还要再劝,李连鹰快步走进来。
  他高兴道:“娘娘,匠作监将您要的打蛋器送来了,他们人在门外候着呢,您且瞧瞧,若有不妥当的地儿,叫他们立时拿回去改了。”
  因昨儿庄静婉提起廖太妃,庄明心倒是想起入宫前母亲裴二夫人嘱托她多关照关照其堂姐裴太妃的事儿来。
  虽不知裴二夫人哪来的道理堂堂太妃还得要自个一个小小的嫔来关照,但好歹是自个的姨母,裴氏出身的尚衣局尚宫裴瑾也对自个颇费心,多去寿康宫走走也该当。
  她初来乍到的,除了吃食,似乎也没甚拿得出手的礼物。
  凉皮就罢了,老人家未必能吃辣,而不辣的凉皮没有灵魂,吃起来有甚趣味?
  面包也不成,目前钟大、钱喜只会做外皮酥脆的法式面包,老人家牙齿未必遭得住。
  于是她就打起来了蛋糕的主意。
  烤个六寸左右的蛋糕胚,中间切开放入果酱,上头用奶油涂抹起来。
  外头花坛子里剪一朵玫瑰簪上去,又体面又好看,还很好吃。
  然而蛋糕做起来比面包费劲多了。
  蛋清要充分打发,没有电动打蛋器,她只好画了张手工打蛋器的图纸送去匠作监,让他们用铁丝缠了两个出来。
  手工打蛋器无甚技术含量,庄明心接过来看了几眼,点了点头,叫琼芳打赏。
  琼芳脸拉的老长,不情不愿的拎着钱袋子出去了。
  庄明心把打蛋器递回李连鹰,搭着崔乔的胳膊站起来,三人一块儿往后殿小厨房走去。
  *
  她给钟大、钱喜分别安排了活计。
  钟大负责制作低筋面粉。
  办法就是将中筋石磨面粉装入铁盆,用木铲压严实,上头覆盖笼布,放蒸笼里蒸两盏茶。
  取出放凉后将面粉打散,用细筛过筛,得到的就是可以制作蛋糕的低筋面粉了。
  钱喜负责打发蛋白。
  方法就是将与蛋黄分离开的蛋清倒入小铁盆中,加入一半糖。
  用打蛋器打出泡沫后,再加入另外一半糖。
  打至硬性发泡,提起打蛋器来不会滑落,末端蛋白呈三角形即可。
  待钟大做好低筋面粉,便把蛋黄、牛乳、低筋面粉以及一勺菜籽油放入小铁盆里,搅拌成糊糊。
  滴几滴醋去腥,再分两次将钱喜打好的蛋白倒入拌匀。
  小铁盆在案板上敲几下,去除里头的气泡,就可以放入提前烧好的面包窑里烤制了。
  等待烤制的时间,两人又接力用蛋清、牛乳、糖跟菜籽油打出了一盆奶油来。
  两刻钟后,窑门一打开,甜香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庄明心抽了抽鼻子,才想夸赞一句“好香”,就听背后有人抢先道:“好香!”
  不用回头,光听声音,她就知道来的是毓景帝。
  暗暗翻了个白眼,她这转过身来,蹲身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安康。”
  毓景帝今天穿的颇有些魏晋之风,宽袍大袖的,头上也未戴冠,只是束了条宝蓝缎带,乌青的长发披散着。
  脸上神情也比往日柔和许多,整个人散发着惬意而又慵懒的气息。
  “平身。”毓景帝抬了抬手,接着抽了抽鼻子,眼睛盯着还散发着热气的面包窑。
  嘴里问道:“爱妃在做什么吃食?怎地比面包的味道还要香甜?”
  庄明心表示十分无语,蛋糕才出窑,他就踩着点跑过来了,即便派人监视钟粹宫,好歹也掩饰一下吧?
  “准备做几个适合老人家吃的蛋糕,去拜见下太后娘娘、廖太妃娘娘跟裴太妃娘娘。”
  “老人家”三个字她咬的特别重,希望狗皇帝能识趣一些,别抢老人家的东西。
  只给裴太妃送蛋糕,略过郑太后跟廖太妃,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自己不招人待见不说,还会给裴太妃拉仇恨。
  横竖也不是什么她承受不起的值钱物什,索性三人处各送一个。
  毓景帝显然不识趣,不但不识趣,还得寸进尺的挑了挑眉:“哦?正好今儿休沐,朕陪你一起去吧。”
  庄明心:“……”
  大可不必!有他在场,她还怎么跟裴太妃好好说话?
  她给托着蛋糕盆的钱喜使了个眼色,呵斥道:“没眼力见的,皇上在这等着呢,还不赶紧把蛋糕脱膜填好夹心涂上奶油再切块呈上来?”
  只好将蛋糕舍出去填饱他的嘴巴了,希望他吃完赶紧走人,别在这里给她添乱。
  不一时,切块蛋糕被呈到了正殿东次间的餐桌上。
  毓景帝拿勺子挖了一大勺蛋糕胚送进嘴里,咀嚼几下,立时被其软绵香甜的味道征服了,幸福的半眯起了眼睛。
  咽下去之后,又好奇的挖了一勺最上头的奶油送进嘴里。
  只觉细软滑腻,淡淡的甜中泛着奶香,入口即化,让人有些意犹未尽,不自觉的又挖了一勺子。
  连吃三勺奶油后,他才挖了一坨桃酱送进嘴里。
  然后立时就皱起了眉头:“哪里来的桃子酱,竟如此难吃?”
  送蛋糕过来的钱喜吓了一跳,连忙将锅甩了出去。
  “回皇上的话,是从内膳房买来的,内膳房的师傅说是用今年津州才贡上来的六月鲜做的……这一小瓶,就值五钱银子呢。”
  作为一个隐性吃货,毓景帝在吃食上很有些见地。
  闻言“嗤”道:“胡闹,六月鲜是脆桃,拿来做桃子酱,简直驴唇不对马嘴。好的桃子酱,得用黄桃才成,旁的桃子一概不能与其相比。”
  顿了顿,他又转头看向因被他吃了一块蛋糕而肉疼的眉毛都皱起来的庄明心,大方的一挥手:“等月底济南府贡了黄桃上来,赏你两筐熬桃子酱使。”
  “那臣妾就先谢过皇上了。”
  庄明心站起身来道谢,黄桃是个好东西,熬桃酱是小,最关键的是可以做黄桃罐头。
  这个可是她前世的最爱,一口气吃三大瓶都不带腻的。
  
 
  ☆、11
 
  毓景帝足足吃掉了四块蛋糕,拼起来的话估计得有大半个六寸生日蛋糕那么大。
  竟也不嫌腻。
  庄明心简直无语,辛苦折腾一两个时辰,结果自个一口没吃上,反倒便宜了他。
  更过分的是吃完蛋糕还想吃凉皮。
  她听到凉皮就头皮发麻,先前惠嫔讨要凉皮时她答应的干脆,过后才发现自个过于天真了。
  这般别人口里的“稀罕吃食”,给了大皇子的生母惠嫔,能不给二皇子的生母宸妃跟三皇子生母宁妃?
  给了三位皇子的生/母,大公主母妃张德妃能落下?
  给了张德妃,能不给与张德妃共掌凤印的卫贤妃?
  以及,父亲属祖父一系又处处维护自个的孟嫔处也不能落下。
  既是送人,份量就不能少,尤其是有皇子、公主所在的妃嫔处,起码得两大份儿。
  小厨房忙活了大半天,宫人们又东、西六宫来回送了好几趟,整个钟粹宫被折腾的人仰马翻。
  这还不算完,收到凉皮的妃嫔们又礼节性的打发人来回礼。
  回礼的人她还得亲自接见,虚情假意的客套几句。
  实在扰的她不得安宁。
  早起她还算盘着,得空把凉皮方子写出来,免费给御膳房、内膳房以及各宫小厨房处各送一份儿。
  想吃您就自个做吧,她不伺候了!
  不是她小气,原材料还真花不了几个钱,但费时费力费人工。
  而且吃食是最容易被人拿来做文章的,她虽不惧这个,但真遇上不长眼的,也得花功夫去撕掳开不是?
  作为一条有尸就验尸,无尸就躺在钟粹宫吃吃喝喝的咸鱼,不必要的纷争能免则免罢。
  她站起身来,一脸遗憾的说道:“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凉皮用的面水得沉淀大半日方可,小厨房今儿忙着试制蛋糕,并未准备面水。”
  毓景帝刚想说“未准备面水那就赶紧去准备,朕傍晚再来吃。”,就被她下一句话给噎了回来。
  庄明心道:“既皇上爱吃凉皮,臣妾一会儿就把方子写出来,叫人送去皇上的御膳房。往后呀,皇上想什么时辰吃就能什么时辰吃,再不必如现在这般扫兴。”
  “爱妃竟如此吝啬!”
  毓景帝一拍桌子,拿手指指着她,冷冷道:“先前吃你几块蛋糕,你就跟被捥掉了身上的肉一般眉毛都皱成麻花了。
  这会子倒好,为了不叫朕吃你的凉皮,竟连方子都肯舍出来。”
  说着说着,还攀扯上了庄羲承:“朕倒要问问庄首辅,到底是怎样苛待的你,竟让你一堂堂庄家大小姐眼皮子如此浅!”
  庄明心:“……”
  这是钱的问题么?
  这明明是对他避之不及的问题!
  丫又不傻,必能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却装傻充愣借题发挥,分明不安好心。
  原先他故意冷落自个,同时抬高陈钰沁跟程和敏,目的是让祖父投鼠忌器,也让其他两位内阁阁臣气焰大涨,三人之间争斗更加激烈。
  如今却频频往钟粹宫正殿跑,又是索要面包又是打赏首饰的,俨然是“宠妃”的待遇。
  所图为何?
  要知道她一旦顶上“宠妃”的名声,朝臣们倒向祖父一派的更多,更唯他马首是瞻了。
  这对毓景帝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思来想去,大概是想将自个跟陈钰沁、程和敏一样都塑造成“宠妃”的形象,让她们三人之间大乱斗,让其他妃嫔跟她们大乱斗。
  后宫一团乱,前头朝臣们看不清风向,自然就不敢随便站队,只能投向皇帝。
  靶子要有靶子的自觉,唯顺从可保命,但她显然没有这个自觉。
  她眨了眨眼,一双本就随时氤氲着一团雾气的桃花眼顿时水润湿漉起来。
  “臣妾是为皇上着想,这才忍痛割爱,谁知皇上不但不领情,还污蔑臣妾吝啬。
  臣妾要真吝啬,哪会将皇上喜爱的凉皮送与其他妃嫔品尝,早捂的严严实实的了。
  不过几块蛋糕罢了,臣妾还不至于小气到这地步,之所以皱眉,乃是因为昨儿夜里没歇息好,眼睛有些磨得慌。”
  说到这里,她生气的一跺脚:“既然皇上说臣妾小气,那臣妾就小气给皇上看,以后臣妾这里再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定不叫皇上知道。”
  你宫里有朕的人,你不叫朕知道朕就不知道了?
  毓景帝腹诽了一句,虽知她在演戏,但还是被她这幅委屈巴巴使小性儿的模样给勾的心/痒痒,恨不得立时把人捞进怀里哄上一哄。
  “罢了,都怪朕,是朕误会爱妃了。”他哄了一句,语气轻柔宠溺。
  庄明心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声音清雅磁性,关键人还长的俊俏舒朗,没个千八百年的道行,这谁顶得住?
  她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吃软不吃硬,要早这般温柔小意,而不是一副谁都欠他八百万的讨债脸,别说蛋糕凉皮,水泥玻璃方子她都乐意给。
  他从餐桌前起身,来到罗汉床边,在坐褥上坐下,然后迎枕上一歪,略带懒散的说道:“不过就算你给了御膳房方子,朕还是乐意到你这里来吃。”
  庄明心:“……”
  老话说的对,“色是刮骨钢刀”,好看的皮囊迷恋不得,指不定里头就藏着只癞蛤/蟆。
  水泥玻璃方子是不可能白给的,没个十万八万的银子,休想从她这里拿走。
  既然做小伏低都不能阻止他要塑造自个当搅屎棍“宠妃”的念头,那就随他去吧。
  横竖她是不会主动招惹别个的,但要是别个主动来招惹她,那她也只好迎战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勉为其难的说道:“您高兴就好。”
  毓景帝目的达到,果然很高兴,吩咐高巧道:“朕吃蛋糕吃饱了,传话免了今儿的午膳。”
  然后站起身来,张开双臂,对庄明心道:“替朕更衣,朕在你这里歇个晌儿。”
  庄明心:“……”
  好在这是中午,歇晌就是单纯的躺着歇晌。
  她深吸了一口气,叫人撤走罗汉床/上的炕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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