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写《化蝶》跟《白蛇传》,纯属为了推广白话文跟标点符号,目标达成后,她就咸鱼了。
陈钰沁笑了笑:“娘娘如今贵为皇后,日理万机的,哪还有闲空写话本子?”
顿了顿,她又笑道:“偷偷告诉娘娘个秘密,其实和贵人妹妹也在偷偷写话本子,不过她脸皮薄,咱们就权当不知道吧,且待她完本之后再说。”
“好。”庄明心应了一声,心想陈钰沁跟程和敏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自个一块儿住了几年,她俩心思比旁的妃嫔活跃多了,这么快就给自个找到了目标跟出路。
才女就该笔耕不辍,努力产出精神食粮,如此方不负老天爷给她们的这份天赋嘛。
与陈钰沁说话的工夫,庄明心已经收拾妥当。
于是打发陈钰沁回去补眠,她坐上新配备的凤辇,去往太庙。
太庙门口,宗亲们早已列队站好,黑压压的一片,想来数得上名号的宗亲都到场了。
一身明黄朝服的毓景帝背对众人立在太庙廊下,听到李连鹰的通报声,他转过身来。
顿时冷肃的脸上挂上一抹温暖的轻笑。
不待她走上前,他就快步走下来,牵住她的手,与她并肩往太庙里头走去。
太庙里头供奉着裴氏历代皇帝跟皇后的灵位跟画像,另还有配享太庙的一小部分功臣的灵位。
入内之后,毓景帝牵着她走至最前头,然后一左一右在明黄蒲团上跪下。
高巧忙点香,贡茶,烧纸。
之后作为宗亲代表的秦王上前,展开祭文,朗读起来。
祭文十分晦涩难懂,大意就是告诉祖宗庄明心有多优秀,替皇家诞下优秀的太子,又德才兼备,能料理好宫务,是内外命妇的表率,堪配皇后之位,当母仪天下。
足足朗读了半个时辰,才朗读完。
然后庄明心随着毓景帝磕了三个头,并洒了水酒。
之后毓景帝前往金銮殿等待,而庄明心则坐上凤辇,从太庙绕到紫禁城南头的午门,由午门长驱直入,去往金銮殿。
历朝历代,后宫嫔妃们,只皇帝正妻皇后方有资格自午门入宫。
庄明心并非毓景帝的结发夫妻,乃是由妃嫔扶正的,大婚是不可能补的,但可以在封后大典这日自午门入金銮殿,补回该有的体面。
过午门的时候,庄明心将窗帘掀开一条细缝。
看着宏伟的城门跟巍峨的城墙,她抿唇笑了笑,曾经视皇宫为囚笼,如今她却甘之如饴。
世易时移,人生就是如此的充满戏剧性。
过金水桥,一路沿着紫禁城的中轴线往里走,最终来到金銮殿前。
金銮殿前的广场上,已站满了文武百官,一眼望不到尽头。
她下了凤辇,沿着汉白玉的台阶,一阶一阶往上走,台阶的尽头,毓景帝负手而立,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终于来到他跟前。
“跪。”高巧高声道。
庄明心跪了下去。
毓景帝流利的背诵完将她夸的天花乱坠的赋文,然后自高巧手里接过皇后宝册跟金印,授予庄明心。
庄明心高举双手接过来。
高巧高声道:“兴。”
庄明心站了起来。
然后转过身,面朝文武百官。
然后高巧又喊道:“跪。”
这次目标不是庄明心,而是文武百官。
文武百官们立时跪了下去,齐声道:“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巧喊道:“兴。”
如此重复数次,行完三跪九叩大礼。
然后毓景帝跟文武百官们继续上朝,而庄明心则坐凤辇回坤宁宫,在前头的交泰殿升座,接受内外命妇的叩拜。
宗亲倒罢了,到底人数有限,而一位官员,就有母亲跟妻子两位诰命。
可想而知,内外命妇的人数,比金銮殿前广场的文武百官还要多。
从交泰殿正殿一路排到坤宁宫正殿明间,这才堪堪盛得下。
众人在李连鹰这个赶鸭子上架的内廷太监总管的吆喝声中,行三跪九叩大礼。
这其中,就有庄明心的祖母、大伯母以及她的母亲裴氏等人。
平时庄明心可以免了她们的国礼,但这个场合,是万万免不得的,故而也只好强忍着不适,等待这茬过去。
跪拜结束后,庄明心这个皇后才算是名正言顺正位中宫了。
身为新出炉的一/国/之/母,内外命妇的表率,她象征的训话了几句,然后便叫卫贤妃安排她们坐席。
她们已等候了一个多时辰,有些年老诰命怕是要撑不住了。
好在坤宁宫足够大,前有交泰殿,还有后殿,偏殿、倒座跟后罩房无一不全,堪堪塞得下所有女眷。
得亏卫贤妃足够能干,又有丰富的张罗宴席的经验,有她给庄明心打下手,这场封后宴兼生辰宴办的还算漂亮。
宴席是御膳以及皇后娘娘的独创菜肴,酒是千金难求的皇后娘娘自酿葡萄酒,助兴的是教坊司话剧班子的新话剧《凤还巢》。
饶是那些挑剔的高门贵妇,也说不出不是来。
申时三刻,送走众内外命妇,庄明心还不得安歇,得看着宫人们替她搬家。
虽说正月二十二毓景帝就下了封后圣旨,但制作皇后凤冠跟朝服需要时间,筹备封后大典也需要时间。
未行封后大典前,她名不正言不顺,不好正位坤宁宫。
故而仍旧在钟粹宫住着,今儿才能正式搬迁。
之所以说是正式搬迁,乃是因为先前一阵子,她就不时打发人过来送东西过来。
钟粹宫那边除了家常用到的几样物什,大部分都已提前搬到了坤宁宫。
今儿只须将下剩的那些家常使用的物什打包起来,搬至坤宁宫就成。
然而身为一个皇后,家常用到的物什也不少,直到日暮西山,才将将折腾完。
庄明心歪在坤宁宫东次间的罗汉床/上,漫不经心的看崔乔跟琼芳忙碌的归置着多宝阁上的摆件。
琼芳抱着那颗毓景帝从前赏下来的翡翠玉白菜,问庄明心:“娘娘,这翡翠玉白菜是摆上去呢还是收进库房里?”
心想,不摆的话皇上兴许会不高兴,摆的话又与金碧辉煌的坤宁宫有些格格不入。
庄明心笑道:“自然是要摆的,回头本宫还要叫人收拾菜园子呢,摆着这翡翠玉白菜,本宫的菜园子才能繁茂兴旺。”
“是。”既然主子拿了主意,琼芳也没多说什么,小心翼翼的将翡翠玉白菜架到了紫檀木的底座上。
“皇上驾到!”
外头突然响起高巧的通报声。
庄明心才从罗汉床/上站起来,毓景帝就掀帘而入,笑问道:“梓潼这里收拾的如何了?”
依照大齐规矩,皇帝对皇后的爱称为梓潼。
“臣妾恭请圣安。”庄明心福身行礼,笑道:“东西倒是都搬过来了,只是还未归置完,瞧,她们这不正忙活着呢。”
毓景帝在罗汉床的锦垫上坐下,斜了站在多宝阁前的崔乔跟琼芳一眼,笑道:“先将要紧的归置好,其他零敲碎打的玩意儿,后头慢慢收拾就是了。”
“臣妾也是这么说的,偏她们不听。”庄明心无奈的摇了摇头。
毓景帝突然凑到庄明心跟前,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蛋,笑道:“梓潼今儿这脸画的可真好,朕先前在太庙门口瞧见时吃了老大一惊,心想,世间怎会有如此仙女般的人物?”
庄明心失笑:“皇上您这嘴抹了蜂蜜不成,说话怎地如此好听?”
毓景帝凑得更近了些,在她耳边笑道:“抹没抹蜂蜜,梓潼一尝便知。”
庄明心推了他胸/膛一把,侧目扫了崔乔跟琼芳一眼,嗔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崔乔跟琼芳对视一眼,两人立时识时务的蹲身告退。
两人才出东次间的门,毓景帝就伸手将她捞到自个怀里,笑道:“现在没人碍眼了,梓潼还不快尝尝朕这嘴抹没抹蜂蜜?”
庄明心含/羞/带/怯的瞪了他一眼,半晌后,这才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将自个嫣/红的嘴唇送了上去。
她从前在床榻上为了求饶,也曾主动亲过他的嘴儿,不过都是蜻蜓点水似的嘬一下。
这会子她不但肯咬允吸,舌儿还钻进他的嘴里去撩/拨他的舌/头。
长长的与他来了个法式深/吻。
毓景帝被亲的双目失神,身/子微微抖/动着,两手紧紧搂/住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个身体里。
好一会儿后,他这才回过神来,哑声道:“不得了,亲朕一回,朕连命都想给你了。”
庄明心失笑:“臣妾要皇上的命作甚?臣妾可没那么贪心,臣妾就只想要皇上的心跟身而已。”
“朕的心跟身早就已经是你的了。”毓景帝将她抱坐到自个腿上,嘴巴在她耳垂上摩/挲着。
如此美好的时刻,不速之客猛然闯了进来。
“母后母后,兔兔糖人。”太子晟年,年哥儿迈着小短腿跑进来。
门帘处,张娘子识趣的站定,没敢进来,只在外边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太子爷吵着要找皇后娘娘,臣妇哄了,但是没哄住。”
“知道了,你下去吧。”庄明心应了一声,然后忙从毓景帝身上挣扎着滑下来。
毓景帝脸都黑了,不善的看着年哥儿,哼道:“你母后累了一日,哪有闲心替你做糖人?叫你琼芳姑姑替你做去。”
如今一岁零三个半月的年哥儿,说话比抓周那会儿利索许多,闻言立时皱起了小脸:“不,母后做,父皇坏坏。”
“哎,朕这暴脾气。”毓景帝站起来,将手扬了起来,作势要打他。
年哥儿立刻往庄明心身后一躲,嚷嚷道:“母后救救。”
庄明心虽不赞同毓景帝的“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教育理念,但也不是那种一味护子的母亲,见状公正道:“年哥儿,你怎能说父皇坏呢?子不言父之过,此事是你不对,快跟你父皇赔罪。”
顿了顿,又威胁道:“不然,你父皇打你,母后可不管。”
前头那些甚“子不言父之过”的话,年哥儿显然是听不懂的,但他听得懂“母后可不管”这几个字。
于是识时务的认错道:“年哥儿错错,父皇不坏坏。”
庄明心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夸赞道:“知错善改,是个乖孩子。”
她从旁边高几上取了个攒盒过来,打开从里头拿了根前几日做的小兔子糖人出来,剥掉上头包着的油纸。
递给年哥儿,她笑道:“给,小兔子糖人,母后亲自做的。”
年哥儿立时喜笑颜开,接过小兔子糖人就舔了一口,然后满足的眯眼。
庄明心趁机教育道:“糖人不能多吃,否则牙牙就被虫虫吃掉了,过七日才可以再吃一根,知道么?”
年哥儿乖巧点头:“不要虫虫,过七日,吃兔兔。”
庄明心满意的笑了,朝外喊了声“张娘子”,让张娘子带年哥儿去玩了。
毓景帝原还嫌弃年哥儿打扰他俩的好事儿,但见到方才庄明心与年哥儿母子相得的场面,他顿时心里暖暖的。
头一次切实的体会到了话本子上所说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感觉,果然令人满足。
他真心实意的夸赞道:“梓潼头一次当母亲,教起孩子来却比生养了好几个孩子的夫人们还在行。”
庄明心笑道:“臣妾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好在年哥儿比旁的孩子懂事听话,凡事多与他讲道理,教起来并不难。”
心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古代讲究慈母严父,做父亲的成日里端着张晚/娘脸,动辄训斥,一言不合就打板子,以为这样就能让儿子有个怕性,会知道长进成才。
譬如《红楼梦》里的贾政,就是如此,待儿子如待仇人一般。
然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先帝并不是甚好父亲,荒唐都荒唐不过来呢,哪里有空理会教育儿子的事儿?
故而毓景帝只怕也不懂怎样当好一个父亲。
故而她劝道:“皇上您以后也试着多跟年哥儿讲道理,只要别讲太深奥的道理,他都听得懂的。别动辄就喊打喊骂的,他是您的儿子,又不是您的仇敌。”
说到这里,她又哼了一声:“年哥儿还没开蒙,如今是臣妾在教,您看他这般不顺眼,莫非是觉得臣妾这个母后不合格?”
“梓潼怎会不合格?天下间,怕再也没有比梓潼这个母后更合格的了。”毓景帝连忙澄清自个,然后承诺道:“好好好,你莫生气,朕保证以后只要年哥儿不犯大错,朕绝不打骂他就是了。”
言下之意,如果年哥儿犯下大错,他还是要打骂的。
这话留有余地,但庄明心并无甚意见。
倘若年哥儿果真犯下大错,不必他出手,她这个母后就先将他揍个半死。
她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满意道:“如此臣妾就放心了。”
毓景帝动/情道:“打今儿起,咱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今晚咱们……”
后头的话语,他压低了声音,变成了耳语。
庄明心被他直白的话给羞的脸颊飞红,嗔道:“今儿您丑时就起来了,折腾一整日,竟还有这心思?也不嫌累!”
毓景帝笑嘻嘻道:“累,今儿夜里咱们早些安置,明儿一早敦/伦便是,横竖明儿休沐,不必担忧起晚了。”
他都计划的如此周祥了,她还能说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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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两人早早就安置了,睡了个舒服的安稳觉。
卯正(凌晨5点),庄明心还是熟睡中,毓景帝就爬起来进行前序工作了。
庄明心被折腾醒,无语道:“您对这事儿可真够上心的。”
上心到懒觉都不睡了,一大早就爬起来奋斗。
不过很快她就顾不上吐槽了。
生娃之后,她身/子更敏/感了许多,毓景帝只须花费以往一半的工夫,就能折腾的她冲上云霄,落地之后流/水/潺/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