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轻轻地说,“我妥协了。但至少,我还想为了自己和吴邪努力争取一次。如果要我结婚,就只能是他。”
面容尚算和善地送走吴邪,虞妈妈在虞唱晚对面坐下,已经全然变了脸色。
她讽刺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他比你大十六岁,就算你现在一时鬼迷心窍,但总要考虑,将来他老了,死了,你怎么办?他肯不肯和你要孩子?”
“说得难听点,他社会阅历多你太多,找你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小女孩,图的是什么,能安什么好心?”
虞唱晚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裙边。她眼眶泛红地深呼吸。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冷言嘲讽,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那些刺耳的话用来形容自己像宝贝一样放在心上的人时,她还是好像被点燃了一样愤怒和委屈。
她在心底的声音大声地哭喊,不是的,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好。
虞爸爸推了推眼镜,在一边搭腔:“我同意你妈。且不论他这个人,你一个人嫁到南方去,将来被人欺负了,或者是遇到事情,爸爸妈妈都不好帮你拿主意,还是算了吧。”
“这是我的人生。”虞唱晚摇头,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努力地想要咬清每一个字眼,重重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这是我的人生,你们已经插手的够多了。”
“你们管的这么多,无非就是把我的人生当做自己人生的一段延续,把我当做你们的所有品,想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摆布。可是,凭什么?你们不觉得这太荒唐太自私了吗?”
“我有意识到错误和承担错误的能力。请你们相信我,即使我错了,我也会及时意识到,迷途知返。所以,我的人生可以由我自己去试错,我不需要你们一辈子指导我,我需要学会自己为我自己做决定。”
这是她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鼓起勇气如此公然和父母对抗。
为什么呢?
虞唱晚浑浑噩噩地走在路上,她的大脑还因为方才委屈的痛哭和剧烈的情绪波动而混沌。风吹在她还没有擦干眼泪的面庞上,轻微的凉意让她的思绪变得逐渐清晰起来。
早就意识到父母的教育是有问题的,却只会在矛盾出现的时候选择隐忍和沉默,大概还是这么多年来父母的打压式教育奏了效。
她已经无法自信了。
在每一次她本笃信是错误的说教和辱骂后,她都会不确定地问自己,我所坚持的真的是对的吗,父母真的是错的吗?
他们那么笃定,他们比自己多了几十年的面对这个世界的经验。而我一直以来,好像都不够好。
她继续向前走着,看到在楼下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吴邪。他一眼便看见了她,大步向她走来,只几步就走到了她对面。
小姑娘的脸上还残存着哭泣的痕迹,吴邪觉得鼻子有些酸,他伸出手替她擦干了泪痕,没有说话,将她抱在了怀里。
虞唱晚靠在他的肩头,听到他有些慌乱的心跳隔着衣服传来。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吸了吸鼻子。
虞唱晚终于意识到,在遇见吴邪之后,他给予了她什么。
是温柔而真挚的爱和认可。这份认可治愈了她二十多年来潜藏在心底的自卑,让她变得足够成熟,足够勇敢地去面对这个世界。
虞唱晚咧开嘴笑了笑,话还带着哭腔,但语调却是真的开心。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难过什么啊,傻瓜。”
她拉开自己的包。吴邪低头,顺着她的示意看去,一个红色的小本本正安静地躺在里面。
所幸那些你即使痛苦万分却仍愿意相信和体贴的那些人,是真的爱着你。
现实生活中的父母不会是无理取闹的十恶不赦的反派,他们也会被点醒,会反思。在你为了他们妥协时,他们也会为了你,向自己原本坚信的东西妥协,即使过程有些漫长,或是表面上依旧强硬不近人情。
虞唱晚扯出那本户口本朝吴邪晃了晃,破涕为笑:“走,我请你结婚去。”
作者有话要说: 越写越觉得自己在写纪实文学,希望你们不会讨厌如此现实的文风。
吴邪于我来说,是有血有肉的,那么也要有一个有血有肉的、活在人世间种种烦恼中的姑娘与他匹配。所幸他们都在因为彼此的爱而变得更好。
接下来就是众望所归的结婚了~既然问题得到解决,诸如此类的现实因素会在后文渐渐淡化,通俗的来说就是要开始放肆地甜了。
你们对结婚有什么期待可以评论告诉我啦~
还欠两更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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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赤霞鸾歌
吴邪取过快递回家,才关上家门,就看到虞唱晚正跪在客厅里的瑜伽垫上,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下腰。
他知道,这个姿势是为了练下颌线。虞唱晚到底年纪不大,还处在非常爱美的阶段,所以在努力地为不久后的婚礼做准备。
此刻她的锻炼应该已经接近尾声了,身上只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很是惬意的模样,做这个动作时恰好露出一截又白又细的腰。
她的上半身倒立着,两只手举了一只倒过来的平板电脑在眼前,似乎在认真读着什么。
吴邪将快递的大箱子找地方放好,换了拖鞋走过去,发现她平板电脑屏幕上是满满一页的小字,看上去是在一边读文献一边锻炼。他在心里默默地敬佩了一下。
越了解越发现,标准的乖乖女培养模式反而让小姑娘在循规蹈矩的外表下藏着无比跳脱活泼的一颗心,人生一大乐趣就是变着花样折腾自己,尝试各种不一样的东西。
吴邪觉得,和虞唱晚相处这件事,永远会让人觉得新鲜。
等他走到身边,虞唱晚才察觉到。她把平板电脑丢到一边,冲他笑了笑。
她的头发随意扎成一束马尾,几缕碎发被几乎已经干掉了的汗水黏在她的脸颊上,这个笑容湿漉漉的,又很青春逼人,一下子就把他击中了。
吴邪的心跳快了几分,他站在她前面,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揽向自己。虞唱晚惊呼一声直起腰,额头撞在了他的腰上。
她撞得头晕眼花,一手扯着他的衣服下摆稳住身形,一手去撑着自己的腰揉了揉:“吴邪,我的老腰要被你撅断了!”
吴邪手向下移,顺势捏了两把她的腰。他笑了笑,带着几分暗示意味,用喑哑的嗓音贴在她耳边说:“我怎么不觉得,我觉得你特别柔软。”
虞唱晚从吴邪的腰间抬起头,佯装愤怒了挥了挥拳头,正准备起身,没想到被对方一把抓住了小拳头,俯身吻了下来。
虞唱晚被他抓住一双手臂,一下一下亲得晕头转向。
他的嘴唇很软,吻却不算太温柔,整个人不由分说地向她贴近,木质香气和墨香的气息将她牢牢笼罩起来,令她完全失去了清晰思考的能力。
只想贴近他,温热的胸膛,好闻的气息,越近越好。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将身体贴了上去。
直到吴邪几乎也跪在她面前的地上,揽住她腰的手开始慢慢带着她向后倒在瑜伽垫上,她才清醒过来,意识到事情的走向。
虞唱晚狠心稍稍推开他,护住身下的瑜伽垫:“不行啊,这里不行!你不能弄脏我的瑜伽垫,很难清洗的!”
自从领证之后,她和吴邪的日子过得越来越没羞没臊。客厅的沙发套、书房的地毯,全都送去清洗过,更别提床单这样的易耗品了。
但毕竟瑜伽垫材质不同,想要清洗起来更麻烦,还不好送去洗衣店。虞唱晚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美色当前还保留的理智点了个赞。
被虞唱晚推开,吴邪看着她,有些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气息不稳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很好看了,别瘦了,以后咱们都不练了。”
话虽如此,还是将手伸到她的膝弯下,作势要抱她去卧室。
虞唱晚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什么,连忙挣扎下来,光着脚一路小跑跑到厨房,关掉电磁炉的开关。
她揭开锅盖,再转过头来时的神情已经变成了孩子般单纯的开心:“差点忘了,肉要煮好了,血渣我也都撇掉了,你快来给我做糖醋排骨!再煮下去就要老了!”
吴邪看着虞唱晚因为期盼糖醋排骨而亮晶晶的眼睛,感到稍稍有些无奈,他长出一口气,纷乱的思维冷静下来,刚才酝酿的那点心思和气氛也都不见了。
他摇头,笑了笑,理了理自己有些乱的衣服,也整理了一下心情,然后依言去洗手,接过炒菜的勺子。
虞唱晚立即谄媚地替他穿好围裙。她在他身后系围裙带子的时候,吴邪逗她道:“不是在减肥吗?”
“这是欺骗餐嘛。”虞唱晚系好带子,觉得舍不得就那样远远站在一边看着他,于是伸出手臂亲昵地从背后抱住吴邪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背上。
她好喜欢他,所以从不吝啬在言语和肢体上表达,生怕他没有完全感受到。
她不是粘人的性格,但是新婚燕尔,总忍不住想要多亲近他,觉得他的一切都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虞唱晚蹭了蹭吴邪,仰起头,不经意间看到吴邪白皙的脖颈上那一道刺目的长长伤疤。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
虽然吴邪在她面前会有意无意地遮掩伤疤,但是她还是早就看到了。这道伤疤和吴邪身上的一切改变,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所以她总想再珍惜他一点,再珍惜他一点。说来外人会觉得好笑,她才二十四岁,居然把四十岁的他当做宝贝、当做小孩子一样珍视。
舍不得他有哪怕一点点难过,舍不得他经历任何苦难。
如果能看到他依旧快乐,她愿意为之付出任何努力。
黄昏的金色日光照进厨房,两个人的身上都镀了一层柔和的光。
女孩子整个人都几乎黏在了男人身上,像小动物一样蹭来蹭去,眉眼生动地和他说自己一定是最近吃得太素了所以基础代谢下降导致手脚冰凉,需要多吃点好吃的补补。男人一边手持锅铲一边微微笑着听她撒娇狡辩,还要时刻注意着不让这只不老实的小树袋熊从自己身上摔下去。
闻到锅里浓郁的糖醋排骨香气,虞唱晚从吴邪肩头探出头来,毫不客气地亲了一口他的侧脸:“好香好香,最喜欢你了。我去洗澡啦。”
吴邪将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听到客厅里传来虞唱晚严肃的声音。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清楚。”
他心里吃了一惊,一边解开围裙一边探身向客厅看去,只见才吹干头发的虞唱晚叉着腰站在体重秤面前,言之凿凿地威胁:“你好好想清楚,我到底多少斤?”
然后她重新站了上去,不过从表情来看,结果显然依旧不尽如人意。虞唱晚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走过来,开始帮忙分碗筷。
吴邪解下围裙,摸了摸她的头:“多少斤了?”
虞唱晚自暴自弃地坐下,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道:“一百多斤吧。”
排骨炒得刚刚好,糖醋汁完全腌进肉里,裹上一大口软糯的米饭,美味得根本停不下来。
吴邪做饭很好吃。虞唱晚认为,他是一个懂得生活的男人,有着超乎自己年龄的阅历和对人生的思考,但依然会选择认真对待生活。
其实虽然两个人的思维方式不会完全相同,但到底殊途同归,所以才会相处得这样舒服。
吃过饭后,两个人一起洗好碗,吴邪负责写请帖,虞唱晚则坐在地上拆开他取回的快递。
那是两个人的婚服,定做好后商家送来给试穿,如果有哪里不合适,可以再送回去改。
婚服是中式的,婚礼也是中式的,是虞唱晚的提议。因为她记得,曾经作为孟瑜的她许诺过吴邪一场汉服婚礼,但是最后无疾而终。
即使他可能这辈子也无法知道了,她还是想要偷偷兑现这个承诺。
她按照教程穿戴好,站在镜子前转了转,手执却扇,转过身笑嘻嘻地问吴邪:“好不好看?”
却扇在女孩子的面庞前调皮地挥了挥,然后她从手里的却扇后面探出头来,眼波流转,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吴邪执笔的手顿了顿,而后又恢复了神色,笑着点了点头。
记忆里曾经也有一个姑娘,她曾留在他脑海中的幻想与眼前这个女孩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重叠在了一起。
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笔下的请帖,瘦金体写成的“吴邪”和“虞唱晚”并列在一起。
曾经的那个姑娘已经永远地留在了回忆里,而眼前的她,会穿着大红的嫁衣一路奔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一领证就想开车怎么办。
还欠三更,我也不是很想活了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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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之子于归
伸筷去夹盘子里的丸子的时候,趁桌上其他人都在纠缠吴邪,虞唱晚偷偷伸了一只手到身后,将自己喜服马面腰部的系带扯松了一些。
明显感觉到腰上的束缚减轻后,她悄悄松了口气,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将一颗饱满多汁的丸子送进嘴里。
即使是看上去宽袍大袖的中式喜服,其实也蛮难为女孩子的身材的。越瘦越好看是亘古不变的穿衣真理,所以今早在穿婚服的时候她的系带系得很紧,勾勒出好看的腰部曲线,走起路来才婷婷袅袅。
身边的吴邪正被胖子揪着喝酒。虞唱晚才和他挨桌敬过酒,累得要命,此时撸起袖子,开始直接上手剥虾,一边吃一边仰头笑着看他们。
胖子举着酒杯侃侃而谈:“当年咱们爷仨儿走南闯北,上天射过雕下海斩过龙,为九门那点破事操劳了大半辈子,那真是过命的交情。本来以为老了能三个单身汉一起颐养天年,没想到天真转头就抛弃我和小哥,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他抹了抹脸,举起手里的酒杯和吴邪碰了一下:“说实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但是还是恭喜你。瓶仔不会说话,但我们都真心为你开心。你和晚晚要好好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