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久想到这里,忍不住冒出一个了有点过分的念头:
……他当时不会真的有认真听取了她的意见,后来才这么装修的吧?
那确实还挺好的……挺适合做婚房……
只不过这个想法在清醒的时候出现,就显得过分羞耻了,慕久默默转头埋进被子,自欺欺人地装死了一会儿。
直到最后,才忍不住在黑暗中,小声地挤出来一句劝诫:“慕久,要点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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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沈宴几乎一夜没怎么睡好,他本身有点认床,加上平时两三点才睡,时差一时半会儿倒不过来,被鸠占鹊巢之后只能躺在硬邦邦的沙发上沉默地放空。
但主卧没门,隔音效果实在不怎么样,他在客厅能清晰地听见小姑娘在他床上翻来覆去的动静,明显也睡不怎么安稳,就弄得他更不安稳了。
所以等早上六点的闹钟响的时候,沈宴甚至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睡着,第一时间抬手把闹钟关了,坐起来的时候头疼得快裂开。
这会儿天已经亮了,透过客厅的窗帘薄薄地扑进来。片刻后他起身看了眼猫,三只都还在睡,连小八也老老实实待在它的窝里,估计因为他昨晚在沙发上镇守着,不太敢造次。
然后等了一会儿,听主卧里没什么动静,估计慕久没被闹钟吵醒,才轻叹了口气,头脑昏沉地拖上鞋到卫生间洗漱。
只不过刚开灯照了眼镜子,沈宴就意识到他的剃须刀还落在主卧里面,脸上一夜之间就冒出了胡茬,看起来很憔悴。
这一来他只能做贼似的回自己房间拿剃须刀,甚至不敢拖着拖鞋进去,就怕吵醒她。中途不小心瞥到床上的光景,她整个人蒙在被子里,连头也没露出来,只是睡姿即便隔着一层被子,看起来也四仰八叉的。
沈宴莫名被她这副样子看笑,轻摇了摇头,拎着自己的东西出去。
……
洗漱完毕后,沈宴时隔不知道多少天再次踏进自家厨房。考虑到慕久是胃肠炎病人,不能跟他一样不吃早餐,至少得喝点粥才能吃早上的那顿药。
只不过在冰箱里翻了一会儿后,他没找着想要的东西,难免有点怀疑自己的记性,只好打个电话给他妈,手上一边把橱柜一个个打开来检查:“妈,你上次来的时候是不是给我带点五谷杂粮?”
沈雁雪几乎从来没在早上六点接到过他的电话,有些不确定地又看了眼来电显示后,才回答:“是啊,给你带了赤豆、绿豆、黑豆、薏仁……我都收拾好放你橱柜里了,不是让你煮点杂粮粥喝吗?”
她的话音刚落,沈宴几乎是同时找到了柜子里用密封罐整齐收纳的六七种杂粮,挨个把它们拿出来放到流理台上,一面搪塞地回:“嗯,找到了……现在正要开始煮呢……”
沈雁雪一听这话,也知道他是个什么秉性,简直给她气笑了:“哦,你现在才记得要煮啊?我那些东西可是六月份就带过去给你了,就为着你天热老胃口不好,喝点绿豆粥能消消暑。现在夏天都快过完了,你才想起来要煮?”
沈宴听着她的数落,只是眯起眼睛,耐着性子不吭声。末了挠了挠头,岔开话题问:“妈,要是胃不好的话,粥里放点什么合适?”
“小米南瓜啊,山药红枣啊,我记得我给你带了小米啊,黄的那个,这东西对胃好,”沈雁雪下意识给他回答,然后一直到话末才反应过来,语调跟着直线上扬,“怎么了,你胃不好了?我就说,你老不吃早餐……”
沈宴知道她接下来会念叨他什么,第一时间开口否认:“不是我,一小姑娘。”
沈雁雪微怔,口气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开始喊他全名了:“沈宴,你谈女朋友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咳咳咳……”沈宴手头还在找小米,冷不丁听到这话,呛得直咳嗽,良久后才回答,“没有,就一亲戚家的小孩。”
沈雁雪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问他:“哪个亲戚?你有什么亲戚是我不认识的?你真当你妈老糊涂了好糊弄啊?”
沈宴听她这么问,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沉默片刻后,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回答:“周承基那边的,他不是再婚了么,他老婆亲戚那儿有个小孩在北舞念书,昨天晚上急性胃肠炎。”
电话那头跟着安静了一会儿,最后抛来一个生硬的“哦”字,便不想多聊这个话题:“行了,那你煮粥去吧,挂了。”
沈宴应了声,放下手机,皱眉把自己挑挑捡捡出来的几颗豆混着大米小米一块儿洗干净,加水放进电饭锅,调成煮粥模式。
只不过等上面的提示音响起之后,他站在原地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总算意识到一个问题:
怎么自从慕久来了之后,他就跟个老妈子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宴宴:这就是爱情吗:)
久妹:你说呢:)
第26章 朝思慕久
慕久在半梦半醒间, 隐约觉得自己枕头边上挨了个东西,热的,毛茸茸的, 还会动。
等她好容易睁开眼睛,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左一右两个猫咪头, 四只眼睛齐刷刷对着她,吓得她第一时间蹬腿往后缩了一下,然后“咚”一声撞到了床头。
“嘶——”慕久抬手揉了揉脑袋,被这么一撞也清醒了, 认出面前这两只猫是十一和小七。
小七看她被撞到后就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无辜地喵喵叫着。
一旁的十一看它这样,不屑地瞥了它一眼, 然后重新转回来观察这个入侵它家的人类, 不论是眼神还是动作都高傲得很,四条毛茸茸的小白腿站得笔直,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用蓝眼睛睨着她。
慕久看它这么盯着自己也懵了,只好在贵妇猫的监视下小心翼翼地从床上坐起来,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等沈宴闻声从衣帽间出来时, 看到的就是她傻乎乎跟两只猫僵持的样子,大概是才刚醒, 脑子转不过弯,头发也被睡得有点乱,还不如他家猫打理得整齐。
于是轻声提醒了句:“十一,小七, 下来。”
小七闻言,第一时间跳下了床,跑回他脚边。十一看它怂得要命, 也只能不情不愿地下了床,叛逆地从主卧的另一个出口出去。
等两只猫作四脚兽散,慕久才后知后觉地抬眼看他,然后就被眼前的画面看得有点不好意思。
沈宴今天挑了件难得正经的黑衬衫,估计刚才听到外面的动静就探头出来了,领口剩好几颗扣子没来得及扣,露出锁骨和大片白皙的皮肤,在晨光里显得质感很好,像胶片机自带的复古滤镜。
但这也就算了,过分的是他右手中指上还勾着条偏窄的黑色皮带,冷峻的金属扣很衬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扣扣子的动作间轻晃着,映着长裤扎紧衬衫的窄瘦腰身,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慕久看着他这样子,只觉得自己的鼻血都快让他勾引出来了,下意识伸手捂了捂鼻子,小声问了句:“你、怎么在穿衣服啊……?”
沈宴闻言,有些疑惑地歪了下头,反问:“不然呢,还不穿衣服了?”
“……”慕久被噎了一下,片刻后反应过来这里面的逻辑……明明这不是穿不穿衣服的问题,这是能不能给她看的问题!
但沈宴没给她申辩的机会,只是重新返回衣帽间,在暖色灯光下隔着那层浅咖色的玻璃低头扣好皮带,一面出声提醒:“已经七点多了,你今天不是开学典礼么,还不起床?”
慕久闻言,这才从一大清早的顶级男色中反应过来,赶紧爬下床,拖着跟水袖似的碍事睡衣进去洗漱。
这头沈宴还在慢悠悠挑选今天合适的配饰,末了只是在食指上套了枚银色戒指,然后从表盒里拿出已经换好表带的黑陶五十噚,一边从衣帽间出来一边提醒正在刷牙的某人:“我给你煮了点粥,去学校之前把药吃了。”
顿了顿又想起来问:“今天胃里好点了吗?”
“唔,嗯……好点了……”慕久听他这么一问也想起来自己还有胃肠炎这么回事,在电动牙刷滋儿哇儿的声音中含糊应了句,转而道,“不过……喝粥……你能帮我先盛好晾一会儿吗,这样快一点……”
沈宴从昨晚开始就是个没感情的工具人老妈子,闻言懂事地应了句“知道了”,便转身从主卧离开。
然后等他走后,慕久才在镜子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总觉得他们刚才的对话好像wedfrtyukk;显得太自然了。
就跟她爸她妈那种……老夫老妻的对话似的。
虽然她还不够老,待会儿还得参加开学典礼。
……
粥里没放糖,喝起来没什么味道,加上沈宴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她一个人在偌大的餐桌上喝粥就更没滋味了,只能远远看他给三只猫的小饭盆里倒猫粮和各种保健品,也总算看到从早上到现在都不见踪影的小八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开始吃饭。
中途还听沈宴教训了它一句:“慢点吃,怎么家里就你跟乞丐似的。”
随之而来的就是小八龇牙咧嘴的叫声,一听就知道是在骂人。
等慕久把那碗粥喝完,沈宴回厨房给她泡药,也总算让她找到机会问他:“我能摸一摸你家的猫吗?”
“摸小七和十一可以,那只狸花猫太野了,离它远一点。”沈宴提醒。
“好。”慕久应下,便蹲去几只猫的饭盆边上看它们吃饭。
然后等时机成熟,她伸出手,在看起来最亲人的小七头上试探性地摸了摸。
小七在过程中只是动了两下耳朵,也算表示回应,没怎么挣扎。
慕久幸福地弯起眼睛,挪了挪位置,又把另一只手伸到了银渐层的头上。
十一呼哧呼哧吃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友好。
慕久只得讨好地冲它弯起眼睛,轻声喊了句:“十一?吃饭啊?好吃吗?”
这位男贵妇听了,似乎被打着了软肋,只得没好气地看她一眼,重新低下头吃饭。
这一来慕久就满足了,一手一只猫地来回摸了它们好几把,最后发现沈宴的养猫技术是真的不错,猫咪的毛发都很滑很有光泽,那些保健品确实没白吃。
只不过就在她觉得自己快抵达生命大和谐的时候,边上的狸花猫已经率先刨完了自己的猫饭盆,把盆地都舔得锃光瓦亮,然后抬起头来看她。
小八那双眼睛是琥珀色的,带着圈金色,在转头和她对视片刻后,尾巴跟着翘了起来,一只前脚微微抬起,是很有攻击性的姿势。
但慕久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在它的威胁之下,只好默默收回了放在小七脑袋上的手。
于是等沈宴从厨房端着药出来的时候,恰好捕捉到了小八伸爪子袭击她的那一幕。慕久被挠了一把之后显然也懵了,就这么愣在原地,片刻后喃喃了句:“你怎么这么凶啊,小八?”
这头小八作案完毕,抬头看到自家家长出来了,第一时间撒腿就跑。
慕久跟着转头看了眼,总算反应过来,一边站起身一边跟他打小报告:“你家猫挠我,我可没动它。”
“看到了,”沈宴走近,把两只玻璃杯递到她手上后,冷声警告那头正在肇事逃逸的某猫,“再跑?再跑你就滚出家门。”
小八闻言,被迫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他叫了两声,企图给自己辩解。
“你还觉得自己很有理由?”沈宴过去,一把拎起它的后颈皮,一手托着它的屁股,小八的四条腿在空中蹬了两下,意识到跑不掉之后也只能僵在那儿,老实听他教训,“她碰你哪儿了?你以为她稀罕?你跟小七和十一比比得过谁?个头不大脾气倒挺大,有本事今天饭都别吃了,刚刚吃进去的也给我吐出来。”
小八在过程中时不时哼哧两声,最后被强制发落到阳台上,只能隔着落地门暴躁地走来走去。
尤其十一跟它一样都是公猫,看到它落难之后还挺神气,趴在自己的猫盆边上冲它懒洋洋甩了甩尾巴。
小八看它这副样子气得挠了一把玻璃门,下一秒被沈宴的眼风扫到,又只能含恨放下爪子。
慕久也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混乱的场面,被这些猫之间的勾心斗角看得津津有味,都快忘了自己才是被挠的那个。直到沈宴过来看了眼她的手臂,才发现自己被抓破了皮,抓痕周围泛起鲜艳的红色,还微微鼓起,渗出了几颗血珠子。
沈宴有点头疼地“啧”了声,转身去给她找药箱,一边道:“先把胃药喝了,小八定期打疫苗驱虫,倒是不用打针,用肥皂水冲十分钟再上药。”
慕久应了声,皱着眉把那杯冲剂就着药丸咽下去,又猛喝了一大口水冲淡嘴里的味道,然后把杯子放回到厨房,在伤口上打上肥皂冲了会儿。
也就是这么一冲,那两条血线就火辣辣地作疼,慕久想想自己开学到现在,不是中暑就是胃肠炎,现在又被猫抓,也是够倒霉的。
这头沈宴跟着她到厨房,示意她把手伸出来,低声提醒了句:“疼也忍着点。”
慕久老实把手臂递给他,然后就看这人二话不说,扣着她的小臂毫不怜香惜玉地捏着血痕两侧挤了一会儿,生生又挤出了一颗血珠。
“嘶——”慕久觉得自己疼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拧眉问了句,“你就不能轻点?”
“抱歉。”沈宴知道她娇气得很,只好低声道歉。这会儿把血挤出来之后也放心不少,重新把她的手放到流水下冲,末了从医药箱里拿出家中常备的棉签和碘伏,帮她在伤口上上了药。
慕久虽然时不时疼得嘶嘶作响,但看他这熟练的动作,忍不住问了句:“你是不是也经常被挠啊?”
“嗯,习惯了,”沈宴收起医药箱,看了眼手表后道,“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慕久这才注意到他今天带的是她买的那只腕表,心情瞬间明媚了不少,带上胃药跟他从厨房出来。
只不过就在穿鞋的时候,她才发现那只狸花猫还在阳台上关着,看起来有点惨,于是轻扯了扯他的衣角,问:“小八……就这么关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