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刀(锦衣卫)——田园泡
时间:2020-10-16 10:50:05

  “是啊。”
  陆不言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抵住那男人,压低声音道:“您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您的命吗?”
  男人笑道:“这不是有你嘛。”
  “我若护不住您呢?”陆不言双眸犀利。
  男人道:“那就是我的命了。”说完,男人单手按住陆不言的肩膀把人推开,然后朝身后努了努嘴,“喏,车钱还没付呢。”
  陆不言咬牙,掏出荷包,取出……三个铜板。
  “不够,不够啊,这位郎君,三个铜板怎么够呢?”老车夫摇头摆手。
  赵家大郎上前,毫不吝啬的给了一锭银子。
  老车夫眉开眼笑,那男人也是立刻眼前一亮,“哎呀,陆儿,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一位豪气的朋友啊?”说着话,那男人与赵家大郎拱手道:“在下张三。”
  陆不言:……出个门,连姓都改了。
  赵家大郎道:“在下赵大郎。”
  张三夸赞,“真是个好名字!”
  赵家大郎客套,“张郎君的也是极好。”
  “哎呀,彼此彼此。大郎不介意我在你这里住几日吧?”
  “荣幸之至。”
  张三跟赵家大郎两个一边说着一边入了府,仿佛至交好友,谁知道今日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呢。
  陆不言咬牙切齿的跟在张三后面,恨不能立刻就把这玩意踢回京师去。
  .
  赵家大郎知道,这个叫张三的男人身份一定不一般,故此,他立刻就联系上了主人。
  佛堂内,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在佛像前双手合十拜了一拜,然后抬手拿过上面的一块绿豆糕,从面具里塞了进去。
  正巧看到这一幕的赵家大郎:……
  吃完了绿豆糕,戴着面具的男人又抬手挥了挥那香,“怎么还没换?熏得慌,不然下次就换个地方见。”
  “母亲说还未看中好的,等看好了便换。”
  “行吧,找我什么事?”
  “杨彦柏好像发现了什么,要不要……”赵家大郎抬手划了划自己的脖子。
  戴着面具的男人摇头,“他是宰相之子,身边跟着的暗卫武功一流,你杀不了他。而且我可不相信凭借他的脑子,他会发现什么。”
  “今日我亲口听他说的,不会有错,定是发现了什么。”赵家大郎一脸严肃,“主人,我们做的事,只有小心小心再小心。”
  “既然如此,那就多关注一下他。”戴着面具的男人不以为意,又问,“今日你府上是不是来了一位贵客?”
  “是。”赵家大郎问,“主人,他是……”
  “自然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了。”戴着面具的男人深深叹息,“他来了,等了那么久,他居然自己出来了。”
  “主人,他真的是圣人吗?”赵家大郎霍然抬眸。
  “不要激动,现在还不是下手的时候,等时机到了,我会通知你。”男人拍了拍赵家大郎的肩膀,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对了,那柄匕首捅得太深,要不是我安排人在暗巷里临时安插了一个医士,陆不言怕是早就死了。”
  “我的人都有分寸。”
  “你呀,你呀,”男人继续拍他的肩膀,“就是容易儿女情长,你以为陆不言死了,你那好妹妹就会没事?”
  听到此话,赵家大郎面色煞白,他急道:“主人……”
  “嘘,”男人打断他的话,“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要急,我不会怪罪你的。你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的,喜欢一个女人而已嘛。即使那是一个女扮男装混入锦衣卫,一旦被发现就是砍头大罪的前朝罪臣之女,对不对?”
  赵家大郎的面色已然惨白,他猛地下跪,朝男人磕头道:“还望主人放过湄儿。”
  “当然了,我也不是什么杀人狂魔。”男人双手负于后,漆黑眼眸从面具之中露出一点光色,“我不杀她,可你若是保不住她的身份,让别人知道了,到时候别人要杀她,我可救不了她。”
  “多谢主人。”赵家大郎跪在地上,垂眸拱手。
  男人转身,路过佛像,又取一块绿豆糕,然后与赵家大郎道:“这绿豆糕委实难吃,下次换个芙蓉糕吧。”
  “……是。”
  男人走了,赵家大郎跪在那里,久久没有起身。
  他想,终归还是迟了一步。
  苏州城的风云,要开始了。
  .
  赵府来了一位新客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苏水湄正跟何穗意坐在一处吃茶。
  苏水湄是被何穗意硬拉来的,不然她现在还在寻找她那亲爱的弟弟的路上。不过若非何穗意把她拉过来吃茶,找得无比暴躁的苏水湄已经准备去厨房拿菜刀了。
  “听说是位生得风华无双的公子。”何穗意一脸的感兴趣,“小江儿,你带我去看看呗?”
  “这……不太好吧?”
  “我就偷偷地看。”何穗意伸手去拽苏水湄的袖子。
  苏水湄犹豫半刻,在何穗意亮晶晶的目光下终于点头,“那就看一眼。”
  “走走走。”何穗意拽着苏水湄去。
  其实苏水湄也挺好奇的,那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客人。
  苏水湄跟何穗意到的时候,那四人正坐在凉亭内赏雪吃茶。
  除了陆不言,赵家大郎,杨彦柏,剩下的就是那位新来的贵客了。
  “看不清啊,太远了。”苏水湄跟何穗意正趴在一假山石上,从两人的角度能看到有四个人,可是都看不清楚脸。
  “我们再靠近点。”何穗意拉着苏水湄往前去。
  苏水湄紧张道;“他们会武,耳朵厉害的很,我们会被发现的。”
  “没关系的,我们又不靠太近。”
  何穗意所谓的不近,就是找了一处离凉亭最近的假山石,然后爬上了那棵离凉亭更近的百年古树。
  古树上覆一层薄薄的雪,湿滑阴冷。
  苏水湄跨坐在那里,身边是何穗意。
  虽然这样被发现的几率很高,但来都来了,就看一眼吧。
  两人靠着树,往下看去。
  凉亭有四角,高高翘起,遮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还是看不见脸。”何穗意嘟囔一句,然后跟苏水湄道:“你拉一下我。”
  苏水湄拉住何穗意的胳膊,何穗意竟胆大的倾身过去,半个身体已经歪倒,马上就要摔下去。
  苏水湄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把人拉住。
  “看到了,看到了,长得确实好看,不过还是没有……”何穗意仰头,一脸兴奋的跟苏水湄说话。
  而从苏水湄的角度,能清楚看到凉亭内的四人仰头朝她看来。
  呃……被发现了。
  场面极其尴尬,尤其是陆不言的脸,黑得跟碳一样。
  “滚下来。”率先开口的是陆不言。
  苏水湄露出一脸为难之色,而突然听到声音的何穗意则是被吓了一跳,然后就那么拽着苏水湄往下摔了过去。
  “啊!”
  伴随着窸窣碎雪,凉亭下的四人中,有三人迅速上前。不过因为赵家大郎不会武,所以被落在了最后面。
  陆不言窜在第一个,他抬手接住了苏水湄。跟在陆不言身后的就是张三,他接住了何穗意。
  古树枝干粗长而结实,长得不算高,也不算矮。上头落了一层薄雪,黏糊糊的跟着人一起落,像下了一场极短暂的雪。
  在这雪色美景之中,苏水湄还期盼着自己的身体砸到地上时,骨头能完好无损,却不想一只手突然托住了她。
  眼前是落下的雪,雪色之中,是男人那张虽然臭,但依旧冲上来救她的脸。
  陆不言的面容艳而不俗,锋而不利,像一朵带着刺的花。好看虽是好看,但容易伤人。
  陆不言带着苏水湄落地,男人身上的伤还没好,落地时单膝一软,跪在了雪地上。
  苏水湄立刻紧张了,“老大,你没事吧?”
  “死不了。”陆不言抬手把苏水湄往旁边一推。
  苏水湄就那么趴在了雪地上。
  苏水湄:……
  她勉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就见那边,何穗意被一个风姿卓越的男人轻轻放到地上,然后男人又取下身上的大氅替她披到身上。
  何穗意脸色一红,却还记得站在一旁的赵家大郎,赶紧婉拒那大氅,然后跑到赵家大郎身后站着。
  张三问,“不知这位小姐是……”
  赵家大郎道:“这位是何家小姐,暂住在我家。”
  听到赵家大郎的话,何穗意原本还带着红润的脸面色一白,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只勉强朝张三一笑,然后转身就走了。
  “何小姐天姿国色,堪比天仙下凡啊。”张三一通赞赏,也不知是客气还是真心所想。
  说完,张三的视线从刚刚于雪地里滚起来的苏水湄身上移到陆不言脸上,问,“对了,这位小兄弟是……”
  陆不言从雪地里站起来,“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罢了。”
  “哦,是嘛。”张三脸上笑意扩大,“一个小小的锦衣卫校尉还需要你亲自动手来救?”
  陆不言面不改色心不跳,“总不能见死不救。”
  张三点头,“是啊,我们家陆儿一向是个好人。”
  陆儿?
  苏水湄听到这称呼,下意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陆不言虽然听惯了,但还是忍不住道:“您还是闭嘴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惊!惊天聪明杨彦柏!
 
 
第49章 
  能让陆不言称呼为您的男人, 大家都知道这位张三的身份不一般。
  赵家大郎不动声色的将张三安排到了赵家一处院落内,张三看着满园的梅花,发出惊叹之意,“这苏州的梅花长得还真跟我们那不一样。”
  “不知是哪里不一样?”亲自引着客人到院内的赵家大郎诧异询问。
  张三道:“我们那的梅花呀, 但凡有点出头的枝桠就会给剪了, 强制着它呀, 剪成咱们要的形状。可是你瞧你们这里的梅花,生得十分野趣, 真是想怎么长就怎么长。”
  赵家大郎略思虑, 脸上依旧是那副笑模样,“若是张公子不喜欢,我明日就让奴仆来修剪一下,按照张公子的想法, 张公子想怎么修就怎么修。”
  “哎, 不必, 不必。”张三连连摆手, “这是你的院子, 哪里有我做主的份。”
  赵家大郎却道:“这处院子是张公子暂住之处,当然要让张公子住得舒心惬意。”
  “赵公子实在是太客气了。既然如此, 那我便自己修吧, 只有自己修的,才最合心意不是?”张三笑着看向赵家大郎。
  赵家大郎回笑道:“请便。”
  .
  陆不言去寻张三的时候, 便见他这位主子正挥舞着剪子,在修梅花。
  地上满是铺散的梅花枝桠, 而他面前那棵梅树已然……惨不忍睹。
  陆不言踩过那些梅花枝,问,“您是一个人来的?”
  张三一边剪着梅花, 一边道:“别再您不您的了,我这身份都要装不下去了。”说到这里,张三叹息,“我说陆儿,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陆不言确实是故意的,“既然身份暴露了,那您就早点回去吧。”
  张三哼一声,“我不。”
  陆不言叹息,“这边鱼龙混杂,我都差点被杀了,护不住您。”
  “不用你护。”张三终于修剪完那梅树,然后招呼陆不言来看,“怎么样?好看不?”
  陆不言毫不吝啬道:“丑。”
  张三道:“我就喜欢你的大实话。”
  “对了,那个叫郑敢心的尸首呢?不是说,他是京师两命案的凶手吗?”张三抽出帕子,轻擦了擦手。
  陆不言道:“停放在他本来住的屋子里。尸体我已经仔细看过了,一剑毙命。”
  听到此话,张三的面色突然深沉下来,“户部尚书之子,仅凭郑敢心一人是杀不了的。”
  陆不言也严肃了面容,道:“郑敢心后面还有人,而那个人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将郑敢心杀人灭口了。”顿了顿,陆不言继续,“没有打斗痕迹,一剑割喉毙命。郑敢心武功不差,能将其一剑割喉毙命的人,这个世上没有几人。”
  “没有几人,那有几人呢?”张三转头问。
  陆不言沉吟半刻,道:“一个已死之人,一个江湖剑客,还有一个,站在您面前。”男人站在梅花树下,直视面前的贵公子,丝毫没有惧态和逃避之色。
  “唉,”张三叹息,伸手拍了拍陆不言的肩膀,“谁都知道你陆不言一柄绣春刀令人闻风丧胆,却不知道你最擅长的是剑,左手剑出神入化,一剑封喉不在话下。”
  陆不言站在那里没动,只道:“我永远都不会再用剑。”他眸色漆黑,暗流涌动,掩在宽袖下的手暗暗攥紧。
  张三看到他的表情,立刻又笑,“放心,我不会怀疑你的。这三个人里面呀,也就只有你不会杀郑敢心。毕竟他可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郑副使,只可惜,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陆不言的眸色黯淡下来,不过片刻后又恢复,他问,“我前些日子给您写信,让您查郑敢心在京师内的住处,您查得怎么样了?”
  “查过了。”张三仰头,“找到了一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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