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众情人/你来时星河闪耀——小红杏
时间:2020-10-17 09:57:17

  要说是对她没意思,夏图南并不排斥她的接近,要说有意思,却迟迟停留在这一步,没有往下发展的意思。
  就算是绅士,也绅士过头了吧?
  最让何西心中存疑的是另一点,她聊起朋友时候,他总是格外感兴趣,尤其有关宁佳书。
  可大家都是成年人,若夏图南喜欢的人是宁佳书,他根本没必要从自己这里迂回行事。何西只能每每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毕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从被横刀夺爱,她现在见哪个男人都觉得对宁佳书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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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机场的路上,宁佳书睡了一路,霍钦停好车,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把她叫醒,在自动贩卖机上给她买了杯咖啡。
  巧的是,这一次的搭档的刘方岩机长,正是宁佳书来申航首飞,因为临时感冒被霍钦抵上的那位。
  霍钦送她到楼上,正碰见,便顺便和刘机长打了个招呼。
  刘方岩机长近五十岁了,眉眼刚毅肃穆,面相上便有股正气,像极了宁佳书的中学数学老师,她打小最憷这种黑面阎王。
  不止她,连任可雅这次也提早到十多分钟,一改往日的散漫,竟是极小心的样子。
  瞧见霍钦站在她身后,也只是多看了一眼,便立刻收回视线。
  不过尽管再收敛,那一眼包含的爱恨情仇,依依难舍,还是让宁佳书品出了几分滋味。
  她悄声回头问,“这位刘机长什么来头,她今天这么乖?”
  “她跟飞时期的教员,飞行技术部的副总经理。”
  “你了解的倒是很清楚嘛。”宁佳书斜眼看他。
  霍钦虽然并不懂宁佳书为什么忽然生气,但男人的求生欲是本能,“我毕业就进公司,这些大抵都知道。刘机长出名的严厉,你要打起精神,认真点。”
  “比你还严厉?”
  霍钦想问自己算严厉?可看着宁佳书不信邪的样子,几次又忍了回去。
  不用他的答案,等宁佳书以后跟刘机长多飞几次,她就会明白自己有多好了。
  宁佳书上了飞机以后才明白,霍钦所言,实在没有半句夸张。
  飞机上客时,航班座位空着大半。有一家三口,因为座位被打散,便乱坐前排靠窗的位置,空乘三番几次劝阻也赖着不换,差点被刘教员赶下飞机去。
  每架飞机在起飞前,其载重平衡参数都会经过严格测算,保证旅客人数、座位安排与货舱货物重量达到平衡,倘若旅客随意更换座位,难保不会发生意外。
  宁佳书不能理解的时,三个位置而已,换做其他机长,兴许就妥协了,毕竟那么多空位呢,乘客下了机说不准还会逮着不放投诉,平白添麻烦。
  偏刘教员,宁愿延长关舱门的时间,也不容许飞行出现一点意料外的差池。
  既倔强又执拗,对细节要求严苛到极致。
  这个性子,难怪和霍钦聊得来。
  她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冷面的教员,明明她们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小菜鸟,驾驶舱门一关,在他面前,竟莫名其妙记起飞教练机考核的日子,处处小心翼翼,严阵以待。
  其实飞久了,她心中也有一套自己的判别标准,如果给民航飞行员的技术分分层级,刘教员当之无愧站在金字塔顶端。
  时间便是经验的累积,刘教员从二十来岁起加入民航,飞行技术是真好,从起飞到落地,完美得无可挑剔,连配合他落地的宁佳书,都实在不好意思出一点差池。
  十来个小时的航程,机舱里,宁佳书没敢说一句闲话,飞行途中刘机长主动起头的聊天,也全是探讨诸如航空机组建制的科学性、年终复训自己还有哪些项目欠缺……的话题。
  问起什么话时,任可雅像被老师点名背诵的小学生,昨夜躲在被窝看了一夜的小人书,猛地被抽查,如临大敌,结结巴巴,眼神不自禁朝宁佳书看过来……
  看她做什么?她也不知道。
  宁佳书赶紧厕遁,喝完水再回来,这一茬果然已经过了。
  任可雅被刘教员一番严厉的教导,气得跺脚,落地后,拖着飞行箱追上宁佳书,“你可真够机灵的。”
  宁佳书懒洋洋道,“不是我机灵,是你不够机灵。”
  “你在霍钦面前也这么伶牙俐齿、油嘴滑舌吗?”
  宁佳书斜看她一眼,“不然你去问问他?”
  “我喜欢霍钦,你知道吗?”
  “整个申航怕是没人不知道,”宁佳书唇角一扯,“不过我是她女朋友,你知道吗?”
  “我知道。”任可雅深呼一口气,点头,“你上次帮了我,我很感激你,但你们既然没结婚,我就不会放弃的,我会光明正大和你竞争。”
  飞行生活太枯燥,宁佳书很久没收到过这种年轻女孩的挑战了。
  她回头认真瞧了任可雅一眼,年轻漂亮,小鹿眼盛满天真可爱,是男人会喜欢的类型。
  确实让人很有危机感。
  她偏头一挑,扬起下巴笑,“不怕白用工,你大可试试看。”
  语罢,迈开步子远去。
  她身材比例好,腿生得长,迈开步子走路,女孩里很少有人能追得上。
 
 
第43章 
  民航业内的女飞比起男飞行员来少得可怜, 往常宁佳书出勤, 搭档都是异性, 抵达目的地后,酒店自然一个人住,这次却只能跟任可雅住一间。
  宁佳书一个人睡惯了, 和人共处一室实在不习惯,尤其还是跟个不讨喜的家伙。
  洗漱好,在脸上拍上精华和乳液,最后和霍钦煲完越洋电话粥, 便早早上床, 拉上被子前, 斜睨看了对床一眼。
  任可雅本来还有东西没收完, 接收到这个眼神, 下意识前倾关灯, 跟着躺下了。
  平躺在床上又才觉得不对。
  她干嘛要按宁佳书的作息来?干嘛要看她的眼色行事?明明时间还早。
  她越想越不得劲儿, 手指头好几次去摸开关,她还没出手, 倒先遭到了宁佳书的嫌弃。
  她闭着眼睛道,“别动来动去,吵死了,又不是油锅里煎咸鱼。”
  “谁让你睡这么早……”任可雅话音落下,慢半拍反应过来,宁佳书把她比作咸鱼!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她怒气冲冲坐起身,伸手就要掀被子, 又听黑暗中悠悠传来,“我的皮肤需要在凌晨两点钟进行新陈代谢,你要是睡不着可以出去吹风散步。”
  飞行员最要保障的就是睡眠时间,这一点,就算任可雅再不高兴,也是投诉无门的。
  而且宁佳书总有种让人莫名其妙跟着她节奏来的本事,听了两分钟的呼吸声,任可雅终究是重新倒回床上,偏头道,“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不能。”
  “我已经为了迁就你这么早关灯了,连问个问题都不行吗?我又不会问让你为难的。”
  那边静了一会儿才道,“几个?”
  任可雅一喜,拿出手指头比划,三个吧。
  意识到宁佳书看不见,又才放下来,“三个。”
  不理她今晚大概不会消停了,按亮手机看了眼时间,宁佳书不耐烦道,“问快点,逾期不候。”
  任可雅正按问题的重要性排列顺序,被一催促,只得仓促开口。“你和霍钦什么时候认识的?”
  “反正比你早。”
  “这算什么回答?”任可雅气急。
  “一个。”宁佳书计数。
  忍。
  任可雅深吸一口气,虽然宁佳书答得敷衍,不过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霍钦慢热,不会喜欢一个了解不深的人。
  她们相识很久了,或者还是从前就有的情谊。
  这样一想,心里终于平衡许多。这次细细思量后才开口,“那你俩从前在一起,是你追他的吗?”
  她问完,实在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提得聪明。
  “他追我的。”
  答案出乎意料,他们从前真的在一起过!还是霍钦主动!
  任可雅的声音陡然拔高半截,不敢置信:“你是骗我的吧……”
  霍钦在她心里一直是无欲无求的神仙模样,只有受人瞻仰的份,就算两人从前真的有一段,她也根本想象不出这样一个男人矮下身段求爱的样子。
  宁佳书无动于衷,翘起唇角提醒,“爱信不信。最后一个问题你要还问我男朋友,那就不用张口了。”
  女孩儿的矜持是美德。
  人确实是她先喜欢的,不过宁佳书深谙博弈里谁先暴露底牌、谁就落下风的规则。
  霍钦毕竟不是个普通男人,从宁佳书认识他那时候起,学校里追他的女生就已经可绕操场两圈了。
  重逢正是学飞那会儿,饶是宁佳书有一身讨人喜欢的本事,也使尽浑身解数、明里暗里耍光手段,才让霍钦动了心,率先表白的。
  他从前没交过女朋友,没有历任可供参考,她便从他的朋友入手,从衣着到言谈都要避开雷区。
  每次看起来顺理成章、理所应当的偶遇与交集,都是她精心策划。
  交往前,霍钦有一次盯着她的嘴巴出神了两秒,宁佳书整整一个多月没换口红色号,润唇膏打底,每每出门,都用绘笔精心把颜色、形状、光泽一模一样复制那天的唇妆。
  霍钦喜欢小动物,饶是她一碰到鸽子的羽毛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觉得那胖家伙又丑又凶,每次去霍钦的宿舍也最先要去看看它,扔几颗绿豆。
  摸清他的性格,揣测他的喜好,这世上大概没有几个人比她更了解霍钦了,连作妖都能确保不会超出他的底线。
  旁人看来霍钦多深情,多喜欢宁佳书,为她做这、为她做那,只有宁佳书知道,这是她努力得来的。
  世界上才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那我问个别的,我相亲那天,宋博闻看起来和你很熟悉……你们是什么关系?”
  “同学。”
  “撒谎,我看他明明对你很特别。还管你叫佳书……你是他前女友?”
  还真让她瞎蒙到了。
  睡前又一次提醒她这个麻烦还没解决,宁佳书烦躁地翻身拒答,却让提问的人越发好奇。
  任可雅恨透了宋博闻那种薄情寡性不讲道理的纨绔,那天相亲回来后,拼命上网搜索宋博闻网上的八卦黑料看以平复心情,其中就有猜测他换女朋友如换衣服,有仇女症的。
  楼底下有知情人爆料,说宋博闻上大学那会儿斯文又纯情,因为被骗了受情伤,才会从此对女人不屑一顾。
  爱的越深,受伤越深,想必宋博闻也是对那个人又爱又恨,才会放纵自己报复社会。
  宁佳书和他是同学……
  回想那天宋博闻复杂的眼神,那复杂的态度,任可雅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任可雅再联想从前在云航的女同事,说起宁佳书的性格做派,似乎越发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由此小声试探,“有人说宋博闻上大学时候被女朋友骗完甩了才会性格大变,你不会就是甩他那个人吧……”
  “你嘴巴上喜欢霍钦,心里却又对宋博闻穷追不舍放不下,该不会是也喜欢他吧?”宁佳书用她的句式反问,堵得任可雅面红耳赤辩驳,“怎么可能,我不过是……”
  “三个问题我已经答完了,现在轮到你遵守信用,闭上嘴巴安静点睡觉。”
  整晚果然再没传来一点翻床声,宁佳书睡了个好觉,直到临近早餐时间才起。
  任可雅昨晚磨磨蹭蹭不睡,早上磨磨蹭蹭起不来床,直到乘务们打过来的内线电话里,提起刘教员,才瞬间清醒。
  和乘务员们一起下到餐厅,刘机长已经在等候,这位教员连等人的画风也与众不同,别人都低头玩手机,偏他把飞行手册当报纸看。
  到取餐,宁佳书装满盘子正要回餐桌,却见刘教员接好的牛奶忘了拿,她手上没空,便喊一声,“机长,你的牛奶忘了。”
  男人并未转回来。
  宁佳书以为是餐厅里人多,没听清,便又扩大分贝叫几次,直到周围的外国人都回头看了,教员却还是头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座位,低头用餐。
  宁佳书有点儿奇怪,按说一片英文里听中文,应该挺容易辨认的啊。
  直到牛奶杯放在面前,刘教员愕然抬头,瞧见是宁佳书,才后知后觉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哦,宁副驾,我忘了拿牛奶,谢谢。”
  宁佳书笑道,“机长没听见吗,刚刚叫了你好几声呢。”
  “可能餐厅里太乱了,耳朵晕沉沉的。”他的脸色不如昨天好看。
  ……
  餐桌的位子不够,机组分开几桌坐,宁佳书聊了几句再回到自己座位,任可雅抬头瞟她一眼,“你怎么又回来了,不跟教员一桌?”
  “你听见他的名字都要挣扎着起床,叫我过去坐安的什么心。”
  任可雅顿时语塞。
  学飞时候被吓破了胆,她现在确实怕她师傅怕得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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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航回上海的途中,后半程由刘教员和任可雅执飞,宁佳书和另一位机长因为飞了前半程,在休息舱休息,宁佳书估摸着时间快要抵达了,才打算回驾驶舱学习观摩,刘教员的技术堪比教科书。
  下休息舱时,正逢飞机正遇上气流,轻微颠簸几分钟,指示灯亮,空乘们纷纷回座位坐好。
  呆到颠簸过后再回机舱,宁佳书才进门,便只见任可雅花容失色的模样,她惊慌喊了好几遍刘教员的名字,刘教员对耳朵又揉又拍,却始终听不见。
  “怎么了?”
  刘教员脱下耳机,顺着任可雅的视线转回头,“宁副,我的耳朵忽然出问题,听不见声音,你马上把张机长叫过来,代替我执行降落。”
  他的眉毛皱的很紧,紧得像他握紧的拳头一样。
  宁佳书话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教员口中的“听不见”是个什么意思,他的面上像平日一样冷静沉着,仿佛只是一次普通的命令叫人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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