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鹞愣了愣。
真的是壁咚?
但下一秒,身后的墙壁发出“滴”的一声轻响,靠着墙壁的舒鹞忽感失重,整个人向后栽了一下,幸好周酩远抬手拉了她一把,她才没摔倒。
舒鹞站稳后猛地回眸,看见墙壁已经向里侧打开。
居然是个暗门!
这房子她也住了三年了,从来没发现里面有暗门!而且看上去空间还挺大。
“周酩远你家里居然还藏了个密室?”
哪来的密室,只不过是为了美观把门做了一下隐形处理而已。
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周酩远偏头瞥了舒鹞一眼,绕过她走进去:“储物间,放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他说是储物间,但舒鹞扒着门往里看,分好类别的置物架上明明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两台没拆掉包装的新笔记本电脑。
周酩远从里面拎出一套换洗的衣物,又拎了一张自带棉垫的单人折叠床出来:“我睡外面。”
他说完话迟迟没听到舒鹞回应,放下手里的折叠床,再回头去看舒鹞,才发现这姑娘已经钻到储物间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亮着眼睛,蹦来蹦去。
这一幕似曾相识。
曾经也有人这样蹦着站在一间破房子里,对他说:
还是要找找的,万一有什么吃的呢。
会不会……
脑海里刚闪过这三个字,周酩远偏过头嗤笑自己。
不会。
不可能是她。
哪怕他曾经挣扎过,留下过自己的名字,但他仍然不相信那个人真的回来找他。
大概都是些徒劳的挣扎吧。
窗外是被灯火笼罩的夜色,时间隔得太过久远,周酩远不愿意想起这些“无望”的事物,干脆坐在折叠床上拿出手机看数据。
舒鹞在储物间里晃了几圈,新鲜劲儿过了,就哼着歌洗澡去了。
临进浴室前,还特地出来告诉了他一声。
只不过方式不太寻常。
舒鹞手里挥着一条墨绿色的小内裤,像是挥着绢帕似的:“酩远哥哥我要洗澡了呦,鸳鸯浴吗?”
周酩远看了一眼,移开目光,重新把视线垂在手机屏上,手背向外,摆了两下。
平时看文件时周酩远专注的,旁的声音几乎听不到,这样才能达到效率最大化,用最短的时间处理完堆积的公务。
白栩经常吐槽他,说只要他看起文件,叫多少次他都没反应,就像个聋子。
但今天不行,说不上是为什么,总觉得专心不起来。
舒鹞洗澡大概是没关严浴室门,连卧室门都只是虚掩着,一点防备人的心思都没有。
水流的哗啦声断断续续从她的卧室里传出来,一并飘散在空气里的,还有她哼着歌的声音。
这些窸窣的声音直往周酩远耳朵里钻。
这种对人对事不防备的样子,也似曾相识。
5分钟后,连一页数据都没看完的小周总霍然起身,下楼走到玄关,拿起了进门时看见的那一团耳机、充电线和发圈缠绕在一起的乱麻。
不能理解,耳机怎么会缠绕成这个样子。
解开耳机几乎花费了周酩远毕生的耐心,等他再回到楼上,水流声还在继续,歌声变得更加高亢、更加旁若无人。
周酩远有些头疼,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世界回归平静,缓缓流入耳蜗的轻音乐声音被周酩远屏蔽掉,等他看完一堆数据,又处理完两份文件,再重新抬眸,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夜色更浓,舒鹞的卧室里也熄了灯。
周酩远关了头顶的灯带,整个二楼陷入黑暗中,他把手机扣在一旁。
刚阖了眼,舒鹞卧室里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小动静。
别墅里格外安静,这些声音也就越发明显,像是有人蹬掉了被子,又摸索着下了床,听声音,现在应该正在光着脚原地转圈圈,找拖鞋。
舒鹞睡眠质量一直不错,就是她不争气的胃总是拖后腿。
感觉到胃部不适,她皱起眉翻了个身,挣扎着醒过来。
睡意还没完全消褪,只觉得自己应该去一楼倒一杯温水喝。
恍惚间想起周酩远睡在卧室外面。
舒鹞身上就穿了一条真丝内裤,睡得正香还要起来折腾一趟,她实在是懒得再套一条长睡裙,连眼睛都没睁开,摸索着拎起枕头挡在胸前。
意识浑沌地想,反正不开灯,周酩远又看不见。
躺在外面折叠床上的周酩远不是这么想的。
他闭着眼睛,听见卧室里的舒鹞折腾了半天,也没开灯,找脱鞋的时候不知道撞在了哪里,屋里的姑娘还闷哼了一声。
嘟嘟囔囔的声音传出来。
这是在骂床头柜?
起夜为什么不开灯?
梦游?
随后黑暗里响起趿拉着脱鞋的脚步声,走两步,还要停一会儿。
像个喝醉的人。
他就这么耐心地听着,一直到舒鹞的脚步声离楼梯越来越近,周酩远忽然拢起眉心。
梦游会下楼梯?
怕舒鹞从楼梯上摔下去,周酩远瞬间坐起来,迅速拍开墙上的一整排灯光开关。
灯带射灯水晶吊灯同时亮起来,光线明炽得能晃瞎人。
灯光亮起来的一霎间,周酩远不适地闭上眼睛,还不忘惦记着叫醒梦游的舒鹞:“舒鹞!你是不是梦……”
话没说完,周酩远被一个枕头样东西砸得身形一歪,险些从只坐了一个边边的单人折叠床上摔下去。
听见舒鹞带着恼气的声音:“周酩远!你流氓!不要脸!”
“哐当!”
卧室门被关上。
周酩远终于适应了光线,睁开眼睛,看着脚边米黄色的小枕头,神情冷得快要冻住了。
他甚至不可置信地反问自己:“我?流氓?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周酩远:我tm什么都没看见!超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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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二更在10分钟后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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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反常
周酩远早晨起来离开别墅时, 舒鹞卧室的门还死死关着。
昨晚被误会成流氓的事情没有下文,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说什么“我只是担心你是梦游, 从楼梯上跌下去, 才会开灯”这么啰嗦的解释。
因此站在别墅外的车子旁, 周酩远看了眼二楼紧拉着遮光窗帘的卧室窗口,整个人气压都是低的。
周酩远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过?
就做过两次担心人家姑娘的事儿,上次被关在别墅外看着里面欢声笑语, 还有就是这次。
好心反而被冤枉, 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了。
好在下午时, 舒鹞终于睡醒了,理智回笼,也知道自己肯定是冤枉周酩远了, 连着给周酩远发了好几条信息。
周酩远的私人手机放在黑色的办公桌上,连着震了几下, 在安静的空间里发出“嗡”鸣。
起初他没动, 还挺矜持。
手里握着钢笔, 镀了铂金的笔尖潺潺流淌出墨色,一行漂亮的行楷没写完, 最后的“械”字只写了个“木”字旁, 钢笔就被他放在一旁, 转而拿起手机。
屏幕上果然堆满了信息。
都是舒鹞发过来的。
【酩远哥哥我昨天睡懵了, 你不会跟我生气吧?】
【我也不是故意的,[哭哭]有没有砸疼你?】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赔罪!】
【看见记得回我信息哦。】
【超级爱你的小舒鹞,[爱心]。】
周酩远没回,又把手机放回原位,拿起钢笔写完后面的一行字。
只不过写字时, 他的唇角是扬起的。
白栩就坐在办公室的另一张椅子上处理文件,看见周酩远弯起来的唇角,像见鬼了一样。
说实话,白助理今天都没敢和周酩远多说话。
刚才午休,两人一起去楼下餐厅吃饭的时候,小周总臭着脸走进去,吓跑了好几个小主管。
连隔壁办公室的副总,刚才都吩咐助理下楼帮他买胃药去了,说是中午胆战心惊地没吃好,消化不良。
昨晚双子酒店门口车子刹车失灵的事情白栩是知道的,还以为周酩远今天都不会有好脸色了。
更别提上午周酩远还打了一通堪称惊悚的电话。
周酩远淡着脸把手机虚贴在耳畔,电话一接通,他就像开了嘲讽似的:“祖父,文件您应该收到了,瑞美恩乐我不接。”
白栩当时吓了一跳。
小周总这是在跟老爷子说话?
态度这么强硬?
电话那边的周憬不知道说了什么,周酩远毫不掩饰地冷嗤了一声:“呵,为什么不接?鬼楼里恶鬼缠身,先是被困电梯后是刹车失灵,我看我还是歇一歇,携夫人一起去找个道士看看比较好。”
白栩跟了周酩远9年,从来没听过周酩远嘲讽人。
这得是动了多大的怒气?
本以为周酩远今天这一整天都要当座冰山,没想到只是看了几眼手机,这人就像是冰雪初融似的,连嘴角都扬起来了。
不管因为什么吧,白栩松了一口气。
战战兢兢、正襟危坐了半天,终于可以放松的白助理,悄悄翘起了二郎腿。
快到傍晚时,周酩远的私人手机又震了好几次,这次他回了一个字:
【好。】
周酩远拎着西服外套起身:“白栩,送我一趟,去横渡。”
横渡的全称是横渡饮食商业广场,围绕着横渡湖而建。
夏天时候湖里开满荷花格外赏心悦目。
这个季节荷花虽然开败,但湖旁的茂密的银杏树变得金黄金黄,落叶飘在湖水上,里面湖里又养着锦鲤,景色不比盛夏差。
最有名的是横渡的几家西餐厅,从国外请回来的厨师,牛排和龙虾都做得原汁原味。
只不过周酩远平日里不太喜欢往那边去,嫌吵。
凭感觉猜测,约周酩远吃饭的人是舒鹞。
白栩拿了车钥匙跟着周酩远往外走,坐进车里时还是没忍住,用一种挺正式的语气开口:“小周总。”
“说。”
“你没觉得你最近情绪起伏方面,有些反常吗?”
白栩既是周酩远的助理,也是他的好友,有些事情旁人比当局者看得清,“而且是回国之后,确切地说,是在遇见舒小姐之后。”
确实是有些反常的,周酩远自己也知道。
从周憬的生日宴上离席开始,再到这次正面和周憬起冲突。
很多事情如果仔细想想,不难分析出,里面或多或少,是有舒鹞的原因在。
白栩继续说:“怎么说呢,我觉得你变得好像比以前冲动了?你是不是对舒小姐有什么想法?”
其实白栩这话问得很正经,“想法”两个字一点情情爱爱、儿女情长都没掺合的。
他是想知道周酩远对舒鹞的态度。
周酩远如果觉得舒鹞有问题,那以后有什么是不是也要背着舒鹞说?
或者说,是不是有必要减少两人的接触?
而且,几次意外这么凑巧都和舒鹞有关系,那舒鹞会不会是周家老爷子的人?
特地放在周酩远身边监视的?
白栩越想越愁,表情也绷得很严肃。
结果坐在车子后座的周酩远不知道在想什么,皱着眉,忽然开口:“她有个白月光。”
“什么?”
白栩一愣。
-你是不是对舒小姐有什么想法?
-她有个白月光。
反应过来周酩远说的是什么之后,白栩几乎变得震惊。
不是,这儿聊着商业利害关系呢!
这这这,怎么突然就吃上醋了?
“……小周总,你是不是有点、有点喜欢舒小姐?”
被这么直白地问了一句,周酩远反而淡下脸色,拒不承认:“没有。”
只不过她有时候,让我想到一个很久以前相识的故人。
周酩远在心里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理由。
车子快要开进横渡时有些堵车,窗外正好是一家大型商场,人流熙攘。
门口广场的音乐喷泉里放着一首节奏很快的歌。
周酩远起初没仔细听,无意间听了两句后,偏过头去。
这调子,好像在哪儿听过?
揣摩片刻,高.潮部分放到第二遍时他才想起来,这歌是昨天晚上舒鹞洗澡时哼唱的那首。
前面的路上堵成了一条长龙,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车子长久停在原处。
见周酩远留心在听,白栩搭话:“你还喜欢这种歌呢?没看出来啊,我妈也喜欢他们,天天听。”
“谁们?”
白栩冲着车窗右侧指了一下:“就那几个啊,好像叫Healer吧,都是小鲜肉。”
周酩远顺着白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才看见商场楼上的巨幅广告是6个年轻男人。
而且这几个男人他还见过,一个个都有能按开他家的指纹锁。
最眼熟的是其中一个黑色短发的男人,眉清目秀的,笑得也比较内敛。
昨天晚上在双子楼的A座里,舒鹞就是在同这个男人说话。
周酩远扫了一眼名字。
哦,岑月白。
名字怎么看怎么讨厌,就像是倒过来的“白月光”。
小周总默默打开手机浏览器,输入这个烦人的名字。
今年才20岁?
脾气好性格温和,深受广大女粉喜爱?
他的粉丝名字还叫‘白月光’?
周酩远抿了抿唇。
舒鹞心里的白月光,不会是这个年轻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