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青松突然也想起来了,“对对,可能是他!”
“谁?”傅楚问。
“洛生!我们到京城后不久,我小妹就及笄了。我和我娘想给小妹找个夫君,经人介绍,看中了洛生。洛生长得不错,还是个书生。原本我们和洛家就要定下了,后来有人偷偷跟我们说洛生人品不行。我就偷偷去调查了,发现洛生不仅书读的不好,还喜欢挑猫逗狗,我们就推了与他的婚事。婚事推后第二天,洛生就找到我,放狠话说要给我们好看。但几年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就把他忘了。大人,洛生身高也是五尺半左右,是他,肯定是他!”
李臻言锤手,“难道真的是洛生嫉恨虞家,所以杀人?”
“梁和,你带人去查查洛生。”虽是这么说,但傅楚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
李臻言有些兴奋地跟着去了,不过很快就一脸失望的回来了。
“洛生在案发当天和前天都不在城里,跟着他父亲去亲戚家蹭吃蹭喝,烂醉如泥了两天,我们过去的时候,他才刚从城外回来,人都还是醉的,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和精力。”
正当李臻言失望的时候,突然又有所发现的虞青松从外面匆匆跑来,“大人,有一个人有作案动机。林小年,醉香坊的一个小二,他以前跟我娘有一点小矛盾。”
言微轻问道,“什么矛盾?”
“我娘平时很节俭,几乎很少去酒楼。两个月前,我儿子三岁生辰,我娘听说醉香坊的蛋羹很好吃,特地带我儿子去醉香坊。我娘给我儿子点了蛋羹,那个叫林小年的小二上错菜了,我娘见我儿子等太久饿了,说了林小年一句。正巧她说的话被醉香坊的掌柜听到了,酒楼的掌柜就训了林小年一顿。”
梁和听了,疑惑,“这是个很小的矛盾,怎么也不会导致林小年有了杀人之心吧?”
虞青松悲痛地说道,“我也觉得这点事根本不算事。可我刚刚听到,林小年那天不仅被醉香坊的掌柜教训了,还把他辞了。会不会,会不会他因此怀恨在心,要……”
虞青松没有说下去,一脸痛恨。
做事出差错被掌柜骂那是小事,但若因此被辞了,林小年有可能因此对虞李氏怀恨在心,有杀人动机。
傅楚和言微轻去了醉香坊。
“林小年这人平时不怎么合群,少言寡语,工作出了不少差错。我那天心情也不好,见到他又出差错了,忍不住便骂了他。没想到他平时少言寡语,那天竟然话都听不下去,和我吵了起来。还拿起椅子想要打我。这种人我怎么敢继续让他留在醉香坊,所以把他辞了。”醉香楼的掌柜想起那天的事,脸上的表情就不好。
傅楚问道,“林小年身形如何?”
“又高又壮的,五尺半吧,反正醉香楼没一个人比他高。”
言微轻问道,“他住在哪?”
“就在名扬坊,就住在金名扬坊的翡翠街。”
名扬坊就在附近,于是言微轻他们直接去了名扬坊的翡翠街,找到了林小年的住处。
“问了,林小年不在了。案发第二天他退了房子搬走了。我问了房主,房主说不知道他搬到哪了。不过房主说他搬得急匆匆的,还有,房主说他当天包着头,还一脸惨白。房主怕他死在自己的房子里,赶紧给他办了退租。”
如此巧合?言微轻敲了敲傅楚的手臂,傅楚也觉得太过巧合。
李臻言皱着脸,“林小年头上有伤,又匆忙离开,他有重大嫌疑!郡王爷,我现在就带人去查查林小年。”
林小年没有跟任何人说他要去哪,李臻言的人查了两天都没有线索。最后还是梁和的人从一个小酒馆的掌柜那里得到了一些线索。
林小年失踪前在金城坊出现过几次。
李臻言蹙着眉,“又是金城坊?难道林小年真的是凶手?”
傅楚思索一番,“既然他在金城坊出现,金城坊里必然有人见过他。小酒馆的掌柜说林小年喜酒。梁和,你让人到金城坊的各个酒馆,赌馆都查查。”
果然,在金城坊的一个私人赌场里发现了林小年的踪迹。
“林小年在虞家起火当天中午来这里的,小人记得很清楚。”赌馆的老板见到傅楚和言微轻等人,赶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林小年当时包着头,小人看到他的头流血了,应该是受了伤。他那天情绪非常激动,在小人这里赌了两局后突然大喊大叫起来,说要杀了他们。赌馆里的客人都被吓到了,小人是做生意的,当然不能容忍他这样的行为,就让人把他丢出去了,而后就没见过他的人了。”
言微轻一直看着赌馆的老板,看出他并没有撒谎,“他有没有无意间说过要去哪里?”
赌馆老板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好像他在郊外的李家村有亲戚。”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客人突然说道。
“你知道他的亲戚叫什么吗?”傅楚问道。
那满脸横肉的客人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出了赌馆,傅楚立即让梁和带人去李家村。没想到刚到李家村村口,就发现了疑似林小年的人。
当时梁和还不是很确定,但在他看到他们后拔腿就跑时,梁和确定就是他,立即追上去。
林小年虽然人高马大的,但体虚的很,一下子就被梁和抓住了。
林小年被梁和抓住后,表现的非常紧张,语无伦次。梁和问了他案发当天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他含糊其辞,一点重点都没有。
梁和黑着脸,把他带回了府衙。
李臻言直接审起来,“相似的身高身形,头部还有外伤,说话还含糊其辞,肯定有猫腻!本官觉得凶手肯定是你了!说,你是不是因为虞李氏当天说了你一句,导致你被掌柜辞了,怀恨再心,夜里偷偷去把虞李氏杀了?杀人偿命!”
原本支支吾吾的林小年听到李臻言要判他杀人后,也不敢藏着掖着了,赶紧边喊冤边把事情说了出来,“大人,小人冤枉!小人没有杀人!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小人在七彩街的葫芦巷里和赵昂打架,小人把他打伤了,小人自己的头也被赵昂打伤了。小人打了赵昂就去了赌坊,后来想到他可能会报复我,所以才匆匆忙忙退房,到亲戚家躲几天的。大人,小人说的都是实话。”
李臻言派人一查,林小年所说无假。他非常的失望,“我以为抓到凶手了,没想到又是空欢喜一场。”
两个相似身形,且与虞青松一家有些关联的嫌疑人都排除了,虞青松和柳香再也想不出可疑的人来了。
而毒死狗的毒药,几天调查下来,也没有线索。
现在线索只有一道黑影,但要靠这道黑影抓到凶手,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案件都倾向于仇杀。”傅楚敲了敲桌面,而后发现自己竟然受到言微轻敲他手背的影响,止住了动作。
言微轻没看到,“仇杀,那必定要有仇人。从调查虞青松一家结果来看,几乎没有发现与他们有仇的人。”
傅楚站了起来,“或许我们漏掉了什么细节。”
“我们再去现场看看。”
言微轻拉着他就走。
几天过去了,当时湿漉漉的现场已经变干了,烟尘重了起来。
言微轻和傅楚等人仔细在查看现场,只是很遗憾,现场烧的太干净,除了之前发现的疑点,再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样难度的案子,没有监控,无法做DNA等验证,别说在明启,即使在前世也是一件难度很大的案子。
言微轻从里面出来,走到院外。
虞家的院子很简单,连着的东屋西屋及东屋一侧的一间耳房。
西屋是虞李氏住的地方,东屋是虞青松夫妻和儿子住的地方,丫鬟小环住在耳房。
当晚虞青松夫妇不在,所以他们的儿子和虞氏一起睡在东屋。
言微轻走到院门口,就静静地看着被烧的光秃秃的房子。傅楚也从里面走了出来,言微轻看到他仔细查探的神情,突然有了一个想法,立即跑了过去。
“凶手作案之前经过一番查探,但他应该没有进入过院子。你说,凶手会不会想要杀的人是虞青松夫妇?因为按照习俗,住在西屋的应该是虞青松夫妻,而虞家,住在西屋的事虞李氏。”
傅楚点头,“是有这个可能,但还是需要找到与他们有仇的人。”
重点还是在与虞家有仇的人身上,言微轻知道这是最大的难点。
“我已经让梁和派人去灵州调查了,或许能查到些什么。”
虞青松一家三年前才来到京城,人际关系简单,傅楚让梁和等人已经对虞青松一家在京城的人际深入调查过了,确实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虞青松和柳香的族人都在灵州,或许他们的族人与他人有仇,凶手选择在他们身上报复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只希望去灵州的人能带些有用的信息回来。
不过去灵州的人不可能那么快回来,因此案子一时没有进展。
案子一直不破,李臻言坐立难安,他这段时间一直让人在金城坊打探与那道黑影相似的人,也没有什么线索。因此他心烦,连他儿子中了进士都没有心思庆祝了。
言微轻和傅楚几人从三元楼走过,听到敲锣打鼓和鞭炮声才想起来今天是放榜日。言微轻想起了自己那只要有人下注,自己就稳赚不赔的彦仙玉的牌子,打算进去看看有没有赚钱。
三元楼的掌柜看到言微轻进来,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原本他以为瑞郡王爷看重的人肯定是个大才子,没想到这个叫彦仙玉的,连最后一名进士都没考上。他当时把他的名牌放在第一位,导致很多人对这个横空出世的彦仙玉充满了好奇,下注的人不少。
现在秋试结果出来了,彦仙玉的名字都没上榜,那些学子都在骂他是不是故意圈钱。
天地良心,他也是被猪油蒙了心!
当然,骂是被骂,下注赚的钱当然不可能退回给那些学子了。
不过见到言微轻,他脸色很复杂就是了。当初言微轻说过赌注是她自己下的,输了她给钱,赢了两人平分。他也是个有信誉的掌柜,把赢来的一千两分一半给言微轻。
“果然,人傻钱多!没想到真的有傻子给我下注。”言微轻喜滋滋接过钱,顺便可怜了一下被她骗了钱的傻子。
一旁被骂傻子的傅楚:……
白捡了五百两,言微轻很是大方地说请客,拉着傅楚,带着李臻言梁和上了楼,把三元楼所有好吃的都点上了。
当然,现场也只有言微轻主仆几人吃的津津有味,喝着汤的李臻言这几天因为虞李氏的案子,抬头纹都多了几条。
他们刚吃不久,楼下又喧哗了起来。他们这次并没有在包厢里,因此能看到楼下的情况。
一身月白华服的姚君旭带着一群书生从外面进来,他左边站在林台,右边跟着邓茂,这两个人正是此次秋试的状元和探花,姚君旭与两人都相谈甚欢。
一脸抬头纹的李臻言抬头纹仿佛又多了起来,“姚君旭这是要做什么?替姚国公那老贼拉拢学子?”
第五十一章
梁和想到朝廷近日的情势, 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好,说道,“姚君旭回京, 姚国公如虎添翼, 最近一段时间行事越发嚣张,如今皇上做决定越发受佐。皇上前几日让户部拨款维修雍州河堤, 姚国公都拦着户部,至今银两都还没批给工部。”
李臻言皱着眉,脸上有着愤怒, “姚国公要做什么?雍州年年水灾,粮食收成少, 他阻止户部拨款维修河堤,这不是让雍州百姓更加雪上加霜?”
梁和想想也有些气, “姚君旭之前不就是外放到雍州隔壁的泉州吗?他上书说雍州水患之灾不在河堤,而在官。维修河堤之前要先把雍州的官员换了。”
李臻言呵了一声,“要换成他们的人吧?原以为姚君旭跟姚弘文不一样,没想到是一丘之貉。郡王爷,显王可是有对策?可不能让姚国公一直这样行事下去, 他的行为对明启不利啊。”
言微轻想,李臻言这人虽然有时候有些怂,看重他的官位, 但人还是很忠君爱国的。
傅楚没回答。
梁和无奈摇头, “李大人, 其他事还是先放一边,你我愤怒也没用,我们还是说说案子,再梳理梳理案情。”
说起案子, 李臻言脸上的愤怒就变成了烦闷了,“梳理梳理,什么都梳理不出来。线索就一个黑影,这样的线索就是大海捞针,整个京城有这样身形的人数不胜数,去哪找?”
说着,李臻言烦闷地喝了口酒。看着楼下的姚君旭等人,闷闷又发泄道,“楼下就有几个身形相似的,看那状元,看那探花,还有那姚君旭,他们身形都跟那黑影相似,我看他们统统都有可能是凶手。若是姚君旭就是凶手就好了,把他抓了,断了姚国公一条臂膀。”
梁和拍了拍他,“李大人,想想就好。虞青松一家和姚君旭一点干系都没有,凶手怎么都不可能是他。姚国公势力盘踞京城多年,皇帝年幼,太后又控制着皇帝,姚国公如今又在极力拉拢学子,想要削弱他的势力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李臻言又喝了一口酒,抬头纹又多了一条。
虞家的案子在京城挺轰动的,虽然案子由大理寺协查,但主责在李臻言这里,案子一日不破,他头顶的压力就一日不散。
说要梳理案子,但线索有限,也梳理不出什么来,反而越让人脑袋打结。
白赚了五百两,言微轻决定拿着它去放松放松,豪横一把。
用完餐后,李臻言赶回衙门了,梁和继续去调查毒药的来源,言微轻拉起傅楚,一副贵妇模样,装着腔调道,“小傅子,跟着本郡王妃,本郡王妃带你逛街去。”
说实话,到京城这么久,她太懒了,就上次出来给小灰灰买东西逛了一会春熙路,对京城一点都不熟。现在白捡了五百两,当然要去好好逛一下。
傅楚被那一声‘小傅子’喊的一个激灵,僵了下。
言微轻见此,故意惊讶地道,“小傅子你怎么了?小傅子你怎么僵了?小傅子你竟然不听本郡王妃的话?小傅子……”
一个个小傅子从言微轻嘴里蹦出来,让傅楚耳朵遭受到了暴击,他无奈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