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微轻踮起脚尖,摸了摸傅楚的头,“小傅子,你真是个好小傅子,真听话。”
说完后,得意地拉着他走了。
傅楚很是无奈跟上。
旁边的晴空和晚照偷笑,来宝觉得他家郡王爷堕落了,竟然都让郡王妃喊他小傅子了。
言微轻一路很是愉悦地拉着傅楚进了一家布坊,打算挑些艳丽的布料,回去让晴空给小灰灰做衣服。
想到小灰灰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衣服后摆出一副高冷鄙视众人的模样,言微轻就觉得很是愉悦。
“虞家的案子不是还没破吗,你怎么还有心情出来逛街?”一进店,就遇到了像炮弹一样的姚冰瑶,她身边站着一个一身月白衣裙,长相温婉的女子。不过此刻她眼神里有着愁容,整个温婉的气质多了些哀愁,让言微轻一下子就想到了丁香花。
她见姚冰瑶语气不好,拍了拍姚冰瑶的手背,“好好说话。抱歉,冰瑶脾气有些急,她并无恶意。”
虽然言微轻和姚冰瑶不是很熟,但她也差不多了解她的个性,自然知道姚冰瑶的话并无恶意。
言微轻对她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女子也朝她笑了笑,而后眼神里又挂上了愁容,垂头看着面前的布料,也不说话了。
“嫂子,你慢慢挑,我跟她说说话!”说着,姚冰瑶就跑过来拉言微轻,把她拉到了一旁的角落里。
言微轻还没问她要和自己说什么,姚冰瑶就噼里啪啦地说了起来。
“那天我把我哥拉回去给我嫂子道歉了,我哥也不知道跟我嫂子说了什么,他离开房间后,我嫂子脸色更差了,这几天都郁郁寡欢的。我问她我哥说了什么,她也不肯说。哎呀,你说怎么办,我嫂子都快闷出病来了。这不,我特意让我嫂子出门逛街,她心情也不见好。明明我心情不好,逛了街心情就好的,我嫂子心情怎么就不好。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言微轻挑眉,姚冰瑶这人比她还自来熟,现在竟然跟她说起哥嫂的事了。言微轻看了一眼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女人,原来她就是方茴,看来姚冰瑶与她感情很好。
姚冰瑶见言微轻没有回答她,又噼里啪啦地说着,“你说我哥怎么回事?他不会外放三年,在外头有人了吧?我问我嫂子,她什么都不肯说,急死我了!我哥也是的,当初明明是他求着我爹把嫂子娶回来的。人娶到手了,是不是就不珍惜了?两人成亲都还没一个月,我哥就跟我爹吵起来了,说要外放。外放就外放,也不把我嫂子带过去,让她独守空闺三年,真是气死人了!现在回来了又不跟我嫂子好好过!我以后若是遇到这种夫君,我立马让我爹好好家训他!”
姚冰瑶这是把她当垃圾桶吐槽了吧?这种私人的事都跟她讲,是相信她不会说出去?不过她的话确实让言微轻有些好奇了,“你哥和你嫂子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听到言微轻是问话,姚冰瑶脸上的神色有些纠结,“好也不好,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言微轻见她确实在心烦,说道,“或许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没说开吧,这是你哥和你嫂子的事,你插手也没用。”
姚冰瑶神色很是烦恼,“你说的对,唉,算了,我不管了。对了,那案子查的怎么样?有没有发现嫌疑人?找不到可以让我帮忙啊,我身边下人多,可以帮忙调查的。要不,你跟我说说案子?”
姚冰瑶这人关注点变得很快,立马缠上她要了解虞家案子的进展。
言微轻摇头拒绝。
姚冰瑶生气,“你这人怎么这样?我都把你当朋友了,你连案子都不肯跟我说。”
被单方面宣布为朋友的言微轻微笑着拒绝。
姚冰瑶有些泄气,不问了。看了远处依旧心不在焉看着布匹的方茴,人有点丧,“唉,好无聊啊!我现在就等着两个月后的秋围狩猎。我学了那么久的马,现在开始温习箭术,这次肯定能拔得头筹。对了,到时候你去不去?那些大家闺秀娇滴滴的,骑个马像骑乌龟一样慢吞吞的,拉弓像挥帕子一样软绵绵,连个小鸟都射不到,特别没意思。你去了,我们可以比赛!”
言微轻微笑着对她说,“我也娇滴滴的,骑不了马,拉不动弓,我要跟傅楚哥哥一起呢。”
姚冰瑶上下看了她一眼,而后对她哼了一声,“我不管,等到秋闱的时候,我一定要跟你比赛,一定会赢你的!”
说完,仰着头走回方茴那边去了。
方茴显然没有心思再看布料,见姚冰瑶过来,就提出回家。
姚冰瑶见逛街真的不能让方茴心情变好,只好放弃了这一做法,和她离开了布坊。
“嫂子,你听说虞家的案子了吗?”姚冰瑶想想还是不行,方茴身体不好,再郁郁寡欢下去肯定又要生病。逛街不行,那就跟她说说其他事吧,说不定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虞家案子,什么案子?”方茴近几日根本没有心思关系外面的事,也不是很想关注外面的事。不过姚冰瑶跟她说话,知道她想让自己开心,便问了句。
“就是城南黄平路一姓虞的人家,前几天他们家着火,烧死了一老一小,还是被人杀死的呢。现在案子都还没破,我都跟傅楚哥哥说了,让我参与查案,他不肯。要是我参与了案子肯定破了。”
方茴听着,没有多问,思绪好像又从姚冰瑶的话中飘走。
姚冰瑶见她刚刚还有兴致,不想她又陷入愁绪中,赶紧又说道,“嫂子,听说他们也是灵州人呢。”
方茴听了,并没有如姚冰瑶所想的那样听到同乡出事会好奇,而是因此整个人变得更忧愁了。
姚冰瑶摸不着头脑,她刚刚说了什么让嫂子难过的话吗?
“秋围狩猎是什么时候?我们都要去吗?”见姚冰瑶离开,言微轻立即问起傅楚。
说实话,她对秋围狩猎还挺好奇的。这种皇家活动以前经常在电视上看过,若真有机会,她想去现场感受感受。
“十月初五,不强求。不过,你想去?”傅楚朝她的小身板看了眼,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傅楚在鄙视她,肯定是!
言微轻朝他瞪了一眼,而后要多嗲有多嗲地说道,“夫君,人家娇滴滴的,到时候要靠你了。你可不要让人家失望,一定要拿个第一名,好嘛,夫君~”
晴空和晚照两人都被言微轻的语气嗲地起鸡皮疙瘩了,更别说一本正经的傅楚了。
傅楚忍了忍,实在忍不住勾起了手指,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了。
言微轻看他一副受不了的模样,愉悦地轻哼,顺手挑了好几款大红大紫的布料。
她决定了,她不仅给小灰灰做花衣服,给傅楚也做。瞅了傅楚一眼,这人天天穿青色的衣服,实在太单调了,换换颜色。
就这个大红色吧,傅楚换上去肯定肤白貌美。要不就这个黑色,冷脸杀手……
傅楚对上了言微轻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到她手中一块比一块颜色艳丽的布,有点头大。
言微轻挑好了布,心情愉悦地带着傅楚等人回了府。
而此时,姚冰瑶和方茴也回了国公府。
一路上,方茴都没有再跟姚冰瑶说过话,整个人更加的郁郁寡欢了。
姚冰瑶偷偷看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着急的很。只好跟着方茴前往她的院子,绞尽脑汁的想法子。
“少夫人,少爷回来了!”守在院子外的丫鬟一看到方茴回来,立即高兴激动地上前。
少爷在泉州时,少夫人天天想念少爷。少爷外放没有带少夫人过去,虽然少夫人表面上理解,还把姚国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但她们这些做丫鬟的都知道,少夫人天天盼着少爷回来,三年来一直很难过。
她们这些做丫鬟对此没有办法,也只能盼着少爷回来,让她们少夫人心情好起来。
可少爷回来后,她们少夫人还没开心几天,人更加难过了。少爷也只进了院子一回,之后一直宿在西院。她们也不知道少爷和少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少爷又回院子来了,是不是说明少爷要和少夫人和好了?因此,丫鬟才这么激动。
方茴听到姚君旭在里面,有些呆了下,脸上有着希冀又有着担忧,双手紧张地握在了一起。
“嫂子,你快进去。我哥肯定是过来跟你道歉的,快快快……”姚冰瑶把方茴推回院子,而她就在院子外等着。
方茴的脚步在院内停了两下,眼神里的担忧全都化成了希冀,朝房间越走越快。
姚君旭就坐在屏风前,依旧一身月白的华服。他右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杯茶,而此时,他正盯着那杯茶水出神。
“夫君。”方茴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叫了他一声。
姚君旭怔了怔,而后朝她看了过来。看到消瘦的方茴,他眼神里有着心疼,但同时又有着纠结以及更复杂的情绪。
“过来吧。”姚君旭看她小心翼翼不敢上前的模样,强忍着心里复杂的念头,柔声道。
听到他这样的话,压在方茴心上,沉甸甸的让她喘不过气的东西仿佛变轻了,她漂亮的眼睛里有了泪花,朝他走去,步子快得就怕他又拒绝她。
“夫君。”方茴走到了他面前,眼神里有着期待与紧张,素白的小脸仿佛在风中摇曳的丁香,惴惴不安。
姚君旭突然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很用力。
方茴忍不住痛呼出声。
“抱歉。”姚君旭盯着她,眼神又复杂起来,人看起来有些疲倦。
“夫君,你累了吧?”方茴也不理自己手上的疼痛,担忧起他来。
姚君旭把头转向另一处,点了点。
方茴握了握自己的手,“那,夫君你先休息,晚膳时间我在叫你。”
姚君旭看了她一眼,站起来朝里屋走去。
方茴跟了上去,等他走到床边时,伸手想帮他把外袍脱下。
没想到刚刚还好好的姚君旭突然挥开她的手,仿佛嫌弃什么一样,迅速转身往外走。
刚伸出手的方茴僵住了。
姚君旭走到门边,脚步又突然顿住,转头看了一眼难以置信的方茴,眼神矛盾纠结难受,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少夫人?”丫鬟见姚君旭脸色不好地离开,赶紧跑了进来。
此时方茴泪流满面,嘴角因为悲伤不自觉地抽动着。而后悲伤过度,呼吸不上来,整个人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丫鬟见此,吓到了,“少夫人!少夫人!”
“哥!”姚冰瑶看到姚君旭脸色不好地出来就知道不好了,她本想再说说他,话没出口就听到了院内丫鬟的惊呼声,赶紧带着丫鬟跑了进去。
姚君旭也听到了丫鬟的声音,他神情痛苦又纠结地站在院外。“好好照顾少夫人。”
说完,闭了下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旭儿。”书房外,姚国公叫住了他,他神情严肃地看向姚君旭,“你可不要因为小事误了大事,有什么事情,好好与方茴说,她是个通情达理的孩子,会懂你的。你回京也有几天了,明天我就向皇上上折子,让你先到吏部历练历练。”
姚君旭恢复了温润的神情,“知道了,父亲。”
姚国公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就好,玩也玩够了,该静下心来了。旭儿,可别让为父失望。”
姚君旭恭敬道,“是,父亲。”
“那你进去吧,为父不打扰你了。”姚国公对姚君旭是很满意的,这孩子像他,有野心。
姚君旭点头,进了书房,只不过坐在书房里,他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刚刚的温润如玉渐渐变成了烦躁不安,头隐隐作痛。
瑞郡王府里,言微轻一回府,就偷偷握住鸠占鹊巢,霸占了她软塌的小灰灰的脖子,比了比脖子的大小,而后拿起笔翘着腿画起了图。
傅楚看了一眼,发现她笔下是一些花花绿绿奇奇怪怪的衣服,赶紧拿着案卷去了书房。
言微轻瞅了他一眼,跑的这么快,就以为她不知道他的尺码了吗?她决定了,让人给他做一套大红的衣服,正好跟小灰灰的一样。
多好啊,亲子装。
“郡王妃,言少爷过来了。”晴空进来汇报。
言微轻放下笔,“去请郡王爷过去。”
言越泽来找她,肯定是在那只被毒死的狗身上发现了什么。
表面上言微轻心情很好,仿佛并没有因为虞家案子没有线索而着急,其实并不是如此,她没有一刻把案子放下。
放松心情,只不过是她前世养成的习惯。面对越难的案子,她越要放松心情,因为她往往在心情放松的情况下,紧绷的大脑会灵光一闪,发现新的线索。
言微轻和傅楚一同去了前厅,言越泽坐在厅里面无表情地喝着茶。
“发现了什么?”言微轻不跟他客气,直接问。
言越泽抬头看了她一眼,却对傅楚说道,“毒死那只狗的药方是马钱子、苦参、苍耳、曼佗罗、天南星、狼毒、山宫兰、白天翁。”
傅楚想了想,“这是普通老鼠药的药方,里面的药草都是普通的药草,随便一家药店都能买到。”
这就是为什么梁和调查了多天,也没从毒死狗的药上面找到线索。因为卖这个药的药店很多,买这个药的人很多。而且,买这个药是不需要记录的。
对药方,言微轻确实不是很了解,不过,“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
如果单单只是这些,言越泽不会找他们的。
言越泽点头,“对,它里面多了两味东西。”
言微轻问,“是什么?”
“龙涎香和番红花。”言越泽肯定道,“我从那块猪肉上发现了这两种药。龙涎香和番红花并不会改变老鼠药的药性,番红花作用只是给老鼠药定色,而龙涎香,只是让老鼠药味道更好闻。”
果然是狗鼻子,那么一小块猪肉,且腐烂了几天他都能闻出异常来。不过显然确定这两种香料不是简单的事,言越泽肯定是花费了不少时间才能确定下来,不然不会隔了这些天才找她。
言微轻不由不得夸赞言越泽的鼻子以及他在医药方面的天赋。“这两种药有什么特殊性?”
傅楚:“很贵。”
言微轻眯了下眼,“所以,一般人家是不会买的,更不会把它们加到老鼠药中,只为了让老鼠药看起来更好看,闻起来更好闻。这样做的人要不是附庸风雅就是有特殊癖好。这两种药很贵,药店卖药时会不会有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