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哥当然是爹爹的孩子!夜缚灵……夜缚灵它不过是个下人!是个玩意儿!”
“谁说叔叔了?”司予撇撇嘴道,“四夫人不是有个青梅竹马吗?”她欠揍地琢磨道,“搞不好你们是他的孩子也说不定呢。你说是吧,二姑娘?”
“妹妹,你莫要听这贱蹄子胡说!她小小年纪便如此寡廉鲜耻,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
有年轻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接着,便是一道剑气凌空逼近。
司予一惊,猛地拔出桃枝剑便匆忙闪避。
迎面而来的剑气太过凌厉霸道,即便她反应及时,还是心中暗道不好,觉着此番怕是要平白挨上一剑了。
谁知到头来却是司绵痛呼了一声。
也不知怎么的,司绵好端端的,竟突然扑向那剑气,严严实实地帮司予挡下了这一剑。
四脸懵逼。
司予:???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好气运吗?
那确实是极好的!好得好没道理啊!
司绵瘫倒在地,捂着伤口,吐出一口血来,哀怨地将年轻男子望着:“哥哥。”
司予心道,哦,原来是四夫人的儿子、司家二少爷司纶。
司纶眼见着心肝妹妹向着剑气扑来,虽说立即收了力道,但还是漏了一分剑气,眼睁睁地看着司绵受伤倒下。
他扑过去将司绵抱在怀里:“傻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这句话也正是司予想问的。
司绵忍着痛恨恨道:“她、她拔剑太快,把我给甩过来了。”
司予:……
空见也是目瞪口呆:“……妙啊!”它看了看司纶,又道,“小孩儿,这男人实力不错,你打不过的,快跑吧。”
司纶不同于司绵,方才那道剑气便十分高明了,司予也自知敌不过,趁着兄妹俩说话的功夫,悄悄后退几步便打算开溜。
谁知司纶极为灵敏,放下司绵便又挥剑砍来。
那剑气速度极快,裹挟着巨大能量破空而来。
又是这招!
司予低声咒骂了一句,自知躲不过,与其平白被砍,不如回过身,勉力以桃枝剑挡上一挡。
那剑气眨眼便到了眼前,她正咬牙打算硬拼之时,后斜方又冲来一道剑气,精准地撞在司纶的剑气上,卸去了力道。
司予扭头一瞧,惊喜道:“三哥哥!你怎么来了!”
司珩是追着司纶来的,没想到正瞧见他对司予下狠手。
他伸手将司予拉到身后,才冲司纶道:“欺负予儿没有哥哥护吗?”
司予小手将司珩的衣裳一攥,仰着小脸冲对面骄傲道:“予儿有三哥哥护!三哥哥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
司珩脸上带了些笑意,又道:“二哥,你还敢回来?我若是你,便趁着身在外地,远远地逃开。”
司纶明白,今日有司珩在,自是无法杀了司予那贱蹄子了。便收起长剑,将司绵抱起,淡淡道:“传闻终究是传闻,并非事实,我自然敢回来。”他狠戾地看着司予,“我不仅回来,我还会澄清不实传闻,将会将幕后之人揪出来,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司予迎着他的目光,未有一丝一毫的退缩,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司纶与司绵走后,司珩才有些慌了:“予儿,你没伤着吧?”
他这个妹妹只是个普通人,被司绵和司纶联手攻击,怎么可能讨得什么便宜?
一错眼看见司予脸上的血迹,更是心惊,忙道:“予儿,你是脸怎么了?是被司纶的剑气伤了吗?”
司予一愣,伸手摸了摸脸,果然摸到了一点血,想来是司绵吐血时被喷溅到的。
便摇头道:“我没有受伤,是二姐姐的血,二哥哥不小心将她错伤了。”
她还想继续装废柴,决口不提自己戳了司绵一剑的事。
司珩这才放下心来,转念想起落凤院,又愁道:“司纶手腕狠辣,不亚于四夫人,他误以为是你算计了四夫人,近日必会对你下死手。予儿,不如你搬来与我娘同住吧。”
司予心道,也不算误以为啦,确实是她算计了四夫人,并将四夫人欺负至此啊。
她打算提醒司珩一声,便佯装好奇,歪着头道:“三哥哥,他们又不是爹爹的孩子,为什么还能住在咱们司家呢?”
被这么一提醒,司珩才恍然大悟道:“是了,司纶和司绵不是咱们司家孩子,如何能在司家作威作福,欺负司家的姑娘!爹已经醒了,我将你送回去,便去找爹说!”
司予迟疑片刻,又道:“爹爹心善,二哥哥和二姐姐一哭,说不定他就心软了。毕竟养了这么多年,是放在心头疼惜的孩子,都说生恩不及养恩大哎……”
“我绝不给司纶和司绵单独见爹爹的机会!”司珩道,“我叫我娘把爹接到来仪院好生照顾!”
司予满意地点点头,打算再给司珩送个帮手去。
回芷兰院陪五夫人吃过午饭,司予也来不及去看夜缚灵,便只身躲回房中,唤出了风回铃中的二夫人。
二夫人自上回被太阳晒过,便始终病蔫蔫的,连鬼体都变得比从前更淡,薄薄的、透透的,仿若笼着一层烟雾。所以这些天司予一直让她在铃中好好休养。
眼角余光瞥见二夫人用头发将那张可怖的脸挡住了,司予才敢看向她,道:“二夫人,我三哥哥同我说,让你今晚去向我爹爹报个信。把你当年的冤屈和四夫人对你做过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爹爹。再顺便说一说你所看见的四夫人与她青梅竹马恋人的故事,我三哥哥说,你就算添些油、加点醋也无妨。”
二夫人有些急,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懂。
她拿出纸笔,开始写字:“你是想说你没办法与活人沟通吗?我知道呀,所以我帮你写下来了,你拿给爹爹看。”
空见抱着荷叶糕,吃得快快乐乐的,所以便愿意勉为其难地充当翻译:“她说她进不了家主的院子,里面有针对鬼魂的禁制。还说她如今这个样子,家主未必能认出她来。”翻译完,伸头看了一眼司予写的字,评价道,“字真丑,丑成这样,那个什么家主也不乐意看吧。等等,老子突然发现一个问题,这几个女人,好像都是那个家主的媳妇儿!家主咋那么多媳妇儿?”
司予不可思议地看着它:“厉害啊,这么隐蔽的事情,你都能发现?你是不是还发现了家主就是我爹?”
空见没听出这是句反话,其实也没发现家主就是司予爹,但它还是兴冲冲地收了这番表扬,骄傲道:“那是!不愧是老子!”
司予:……
司予早已料到家主的院子必有禁制,否则二夫人既已出了禁地,没道理不去找家主陈冤。
“二夫人,家主今晚会歇在大夫人院中,你尽管去寻他。”她咬着毛笔,歪着脑袋又道,“二夫人,你与家主有什么定情信物吗?或者专属物品、专属情诗之类的也成啊。我写在纸上,不怕他认不出你。”
闻言,二夫人的魂魄扭捏了几下,才小声说了句什么话。
空见翻译道:“她叫你画个蜡烛、皮鞭和小猫儿。”它咬了一口荷叶饼,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地嘀咕道,“咋?他们经常把猫儿打死烤着吃?”
司予:???
蜡、蜡烛皮鞭小野猫?
野啊宝贝!
第33章
准备好书信交予二夫人, 又将二夫人收回风回铃中,司予甚至来不及询问空见如何收回小炮灰的根骨,便忙迫不及待地试了试半个时辰前悟出的佛、道双修的法门。
待将以般若心法吸取的灵气束缚进风回铃中, 道门功法所汇聚的灵气便得以畅通无阻地在她体内穿行,两股灵气各司其职、互不相扰。
她有些小激动。这个方法虽说笨了些, 倒确实可行。不过这也亏得是她体质特殊,换个人也没这条捷径可走。
只是两种截然不同且同样深奥的修行体系同时进行,到底太艰难也太耗费精力了些。不过才小半个时辰,司予已是小脸煞白, 大汗淋漓,仿若从冰湖中捞出一般,颇为狼狈。
吃饱喝足的空见这才发现司予的异样, “哒哒哒”地跑过来:“小孩儿, 你咋了?”
司予顿觉挫败,将情况同它说了,鼓鼓囊囊地感叹道:“单修佛或是单修道好像都很容易,但佛、道双修就好难啊。”
不知若是把小炮灰的根骨拿回来,能不能让双修变得容易些。或者也可能是修补好丹田这个BUG, 从此与双修无缘。Emmm,就很烦。
“你道门功法也修得很顺利?”空见奇道, “你修习般若心法的进度老子闻所未闻。主上也曾将般若心法传授给几个有缘之人,他们本就有佛修基础,可终其一生,也不过才修到无相之境第五、六层。而你一个毫无基础的小孩儿, 才修行半个月,便已是无相之境第二层了。”它认真打量着司予,“这种速度有点诡异。”
司予倒是心不在焉, 蔫蔫地道:“我聪明呗,我就是全修真界最聪明的崽,冉冉升起的修真界未来新星。”
空见没搭理她的自吹自擂,只自顾自地道:“小孩儿,你一个没有慧根之人,不该学得如此快。奇怪至极,诡异至极。”它蹭蹭蹭地跳到她膝盖上,“小孩儿,你跟老子说实话,你该不会是哪个大人物,夺舍了这小孩儿的身体吧?”
司予:……
“要是就好了。”她撇撇嘴,“我要是什么大人物,就立马去落凤院,让那群人知道什么叫做日天日地、唯我独尊!我还要把小炮灰的根骨给拿回来!我的东西,摔了砸了都不给别人用!”
“哦,说得也是,你要有那本事,还能可怜成这样?”空见砸吧砸吧嘴,又道,“话又说回来,是般若心法不够强、还是伽蓝卷不能打?你佛门功法修得这么快这么好,也算是与佛门大大的有缘。做天下第一佛修不好吗?为啥还要修道?”
司予沉默了,也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为什么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专注一项不是成功率更大?
想了半天,才得出一个结论:“……大概是因为,我贪婪吧。”
再者,今日被司纶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她深受刺激,再次加深“修真界是一个以实力说话的世界”的印象,她必须强大,总感觉佛道双修者总比单修者实力强一些。
空见:……
“你竟然不要脸地承认了……”
司予道:“这么说吧,你吃了一下午荷叶糕,小肚皮撑得不得了,偶然发现桌上还有一盘荷叶糕,那么你的选择是——”
空见:……
“吃掉它。”它唏嘘道,“老子突然懂你了。不过说实在的,自古以来,也没听闻有谁成功双修了两门功法。”
司予蔫蔫道:“有啊。”
顾尘光嘛。在原书中,后期的他可是道、魔双修的变态大BOSS。
唔,回头再试试鬼降术,说不准如今的她已经能驾驭了呢。
司予向来目标执着、性子坚韧,这会儿不过是负情绪上头,随便找个人吐吐黑泥,很快便又强打起精神来,继续修行。
空见嘀嘀咕咕道:“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这般为难自己,何苦来哉?”又嘀嘀咕咕道,“也罢,待老子想想如何拿回你的根骨,助你双修一臂之力。”
当夜,累了一天的司予睡得极好,连二夫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第二天,她也没问二夫人昨夜之事的进展是否顺利,一大早就去找顾尘光答疑解难,甚至连午饭都没回家吃,直到傍晚时分才打算回去。
对于她这种求知若渴的学习态度,连拼命三郎顾尘光也觉得惊讶。想了想,才委婉提醒道:“妹妹,修行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慢慢来,身体要紧。”
司予正要回答,忽然看见不远处,火光冲天而起。
顾尘光这处院子与司家只相隔两条街道,起火之处从方位来看正是司家内宅。
顾尘光皱眉道:“不知是内宅哪里走水了。”
司予倒是没放在心上,反正看方位不是芷兰院。她冲顾尘光挥挥手,乖巧道别:“哥哥,我回家打听打听,明天来告诉你是哪里着火呀。”
不过没等她主动打听,便发现整个司家内宅竟都在讨论这件事。
来来往往的丫鬟们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司予因突破无相之境,听觉十分灵敏,将她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听入耳中。
“可惜了那么大一个院子。”
“要我说,落凤院这名字就着实晦气,叫什么不好,叫落凤,你品,你细品。”
“嗨,那不是取‘凤栖梧桐’之意么,院子里种了好些梧桐树呢。”
“别说院子了,你们说四夫人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不好说。反正听闻家主从禁地找出二夫人的骸骨了,好些真的被做成人彘了,那骨头碎的,啧啧,惨不忍睹。”
“好歹毒啊!”
“我哥在家主跟前当差,他说家主确实跟二少爷、二姑娘滴血认亲了,嘿,你猜怎么着,都不是亲生的!”
“太不知廉耻了吧!”
“都说大少爷的死也跟四夫人有关!人是被活活摁进池子里淹死的!”
“可不是!家主又震惊又失望,气得狠了,放话要四夫人和二姑娘受尽八十一道刑法,再除处以车裂之刑。”
“二姑娘没逃出去?四夫人放这一把火,不就是为了让一双儿女逃出司家吗?”
“二少爷逃了。二姑娘那个病秧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受了伤,跟四夫人一起被关进水牢了。”
“天道好轮回,果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几个交头接耳的丫鬟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司予心道,司珩和二夫人这事做得倒是极为漂亮,想来大夫人也推波助澜了一把。不过得想个办法把根骨给拿回来,等司绵死了,她根骨是不是也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