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炮灰寡嫂——角木蛟
时间:2020-10-21 06:44:44

  镇上近乎所有酒楼都在争着寻陶家食肆霉头的时候,独独少了星月酒楼不搀和。
  刘小二同掌柜有些干系在里头,说上来也是表的不能再表的亲戚,好歹为人机敏,颇得人宠信,因而多嘴一问:“表姨父,您为何不同他们一起,由着陶家做大”
  食客上门询问,星月作为镇上最好的酒楼自然不可避免,光刘小二应付的就不下十来个,那可都是来送银子的,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银子在眼前晃了影,握不到手里。
  秦满闻言嘴边漫开一抹讽刺,心底下早给这群人立了墓碑,真是好日子过久了,什么人的主意都敢打,当县老爷家公子这几日频入陶家食肆这一点,就足够自己投鼠忌器,可惜那群被铜锈眯了眼的蠢货,一点都不知进
  他看了眼刘小二道:“我明白你的何意,但有些钱它在诱人,明知是死路,又何必要去送命”
  刘小二垂着脑袋不懂,但不经意抬头,看见他表姨父一副云淡风轻,没了往日的厚重拘笑,眼底下的讽刺直将他刺的一哆嗦
 
 
第22章 咱家不收昧良心钱
  火锅流毒甚广,崇尚之风这两日吹进了“雅俗之地”的即知堂,书塾几十来号人,不忌高矮肥瘦,空时聚在一团,三言不离两语。
  陶家食肆的老板娘钻研出一套排号子的法子,一日放出百十来张号,拿不到号,有钱也吃不上
  食客虽说不用空等,但好这一口的,时常有了上顿没下顿。即知堂谁若排上号,招呼一声,人缘不论薄淡,走时必定前拥后继,神气得很。
  “在下新得张陶家食肆的号子,能傍带三人,夜里可有人同去?”开金口的郎君唤许翀,素日身边围着群跟班,遂他一开口,争着同去的倒有不少。
  许翀有陋习,爱瞧自己高高被捧着,他并非多想吃,只是同昨日众星拱月的林桐较劲,今早吩咐下人替自己排号,吊着眉梢,从袖口里摸出柄红骨扇,唰地展开幽幽扇着,不紧不慢报着名字
  叫他点中的自然喜不自胜:“泉石兄慷慨,略待夜里薄酒几杯,以聊表诸兄敬意”
  没点中又拉不下脸,许翀状似无意道:“好说,好说,还待一人,却不知该如何选?”
  他面露为难,有人提议道:“抽签甚好,一人难选,索性写下名字,抽中谁这最后的名额便归其所有,泉石兄不用为难,不失为良策”
  笔墨纸砚皆在眼前,按理是最好的法子,许翀却一晃脑袋:“抓阄固然是好,若挑中同我性情相悖,岂非食不下咽?一顿好银两,十分不值当,岳亭兄觉得可是此理?”
  他这话一出,凑热闹的登时鸣旗息鼓,许翀夹枪带棒,任长脑子的都能听出里头的□□味,众人若有若无去瞥端坐在书案前的人,见他青衫浆白,长发用一桃木冠发,身无长物,唯坐如青松,想来是听见了,执书的手偏偏丝毫不动,倒是惊怒他前后。
  “许泉石,巴了你爷爷的,指哪门子桑,骂你家祖坟槐呢?”后座斜眼横肉最沉不住气,许是心宽,体态壮如山包,不过是起个身,身前的条案几经摇晃,险些被他当场掀翻,扬眉竖目要冲上跟前,被一只素手抓住衣袖拦了下来,空山环佩的声音好听是好听,就品不出半点人情味
  “习远,坐下”
  肉山铜锣嗓不服气吭哧道:“家兴,他欺人太甚.......”见人面无表情看着自己,钟习远像是铁拳锤击棉花,软绵绵没点回应,贼憋气,鼓着张脸坐了回去,细眼瞪圆也只能看见条缝
  他想不明白许翀这外强中干的怂蛋有啥好怕的,不就是仗着爹有两间衣料铺子,不知道还以他家是皇亲国戚。
  许翀乐得钟习远吃瘪,毕竟他们同陶家兴这乡野杂毛是一伙的,物以类聚,便是再读上十年,骨子里依旧逃不掉轻贱,找回场子,许翀从里到外透着得意,随手一指将“便宜”丢给身边离得最近的狗腿子。
  “便给你了,夜里带你们见识见识,好过整日坐井观天的强”
  钟习远闷了一日,午时用得不多,他怒其不争地盯着慢悠悠没事人似的陶家兴道:“你就半点不气愤?天,往日伯母少有叫你受气,你倒先无师自通”
  林云芝若在场,便能认出钟习远是那日同陶家兴来捧她煎饼的同窗,四人品貌不济,贵在讲义气,当然这义气是单方面的,陶家兴从未首肯,他为人不爱显山露水,至少从脸上--能挖出两分不同旁人来。陶家兴字是黄氏求老童生拟的,不常用,亲近些皆喊他家兴。
  他指了指他的肚子,哪儿方才闹动静,好大一声响:“饿了?”
  “你还管我饿不饿,人都趴你头上屙屎撒尿了”钟习远一副苍了天神情,他本来就磕碜,如今更是没眼看
  “钟习远,你恶不恶心,哪有像你如此精于描刻的,叫你说吐了!”几人如初一辄般作呕,钟习远登时大怒,冲上前去同几人扭打在一处,他满身横肉不是虚吹的,叫他压住气都喘不匀
  四人横躺着仰天喘气,骂骂咧咧道:“污言秽语,该有此报”
  陶家兴不知这些人火从何处烧起来,他道:“何必呢”四人一脸茫然,心中素养归天,闹半天尽是他们自作多情呗,就听陶家兴面无表情道:“他朝我家送银两,我应感激才是”
  “送钱?”
  “正是”陶家兴点头:“陶氏食肆主人瓮,正是家嫂”
  四人彻底惊住,钟习远脑子灵巧,率先明朗过来合掌大笑:“高,委实是高,陶兄潜藏之深,钟某佩服”后又接着道:“若食肆确是大嫂所开,陶兄嘴馋可要排号?”
  陶家兴摇头:“无须,家嫂特有为自己人留备”
  钟习远:.......
  他总觉得若此人有尾巴,怕是已然翘去天边了。
  “可能通融”他也想不排号吃火锅,陶家兴点头说:“可”
  钟习远四人乐开花,仿佛瞧见许翀撞见他们时青黑的脸色,啧啧,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叫这喜悦一激,肚子闹得越发响,他道:“走走走,即刻去食肆”
  陶家三叔今日送了好大一尾乌鳢,一臂长两掌宽,林云芝突然想吃后世名菜--水煮活鱼,原多是用草鱼,但相较起来林云芝觉着还是乌鳢口感更鲜美,少刺且肉弹,唯有不好的便是乌鳢是肉食鱼类,鱼肉里带着股腥味,处理不好很难下口。
  因鱼儿是人送的,林云芝让三堂叔喊婶婶表哥过来,说是有口福啦。
  陶家三叔常听媳妇夸大侄女手艺好,推脱不掉应下道:“唉,我这便回去载他们娘两,好给你搭把手”
  林云芝道犯不上,让人稳着些,水煮活鱼没多大功夫活,先将乌鳢洗净后掏去内脏,除开要小心刮破胆汁免得鱼肉发苦发涩外,切片的时候沿着鱼骨下刀,功夫好削片后,能剔出整条鱼身上所有的骨刺。
  鱼片过白水焯去血水浮沫,后头便是汤底,正好有现成的火锅汤底,配上豆芽,土豆,海带,豆皮,肉丸一锅烩,倒是比火锅更有滋味。
  厨房活忙到头,馒头颠颠跑来说有人跟小叔叔在店里闹起来,林云芝愣了愣,她确信陶家兴不会是如此莽撞的人,拿不准是何事,紧跟着出去看看。
  果真在人群中寻到人,她三步并两步挤到跟前,见撒野客人身旁带着三人,个头样貌比起陶家兴身旁的差得太远,林云芝压根没担心人会吃亏,光就前头堵着的人肉墙,若是伤那也是对方比较严重点。
  既然人无事,林云芝便问缘由,她是认识钟习远的,同他闹起来的自然是许翀,至于因果,许翀见他们四人来时大肆嘲讽:“你们没号来做什么?求着大爷赏你们口剩汤吗?”
  不得不说许翀煽风点火的本事委实厉害,钟习远炮仗脾气,一点就着,当即回嘴:“我再不是东西,也不会跟狗抢肉吃”
  两人原在书塾时就不对眼,算是孙悟空同老寿星比命长,吵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钟习远一力拦着怕是要掀桌砸店了。钟习远明白陶家兴随他怎么闹,唯有一点--不能在店里闹出大事,过过嘴瘾可以,真要动手那可不行。
  林云芝了解完来龙去脉,见没摔碎什么,就想着息事宁人,许翀尚不知晓陶家食肆是陶家兴嫂子的店,想着自己落不着好,怎么也要把你撕下一层皮来
  他昏了头道:“凭地他没号能进,穷小子出身,怕是这顿饭钱也结不上,瞎摆哪门子阔气,财气装给何方鬼怪看?”
  店中不少是常客,明白陶家兴同林云芝的干系,至于许翀,有认出是东街许大福的赌苗,看着人愈发起劲儿,忍不住扶额,许大福哪是生了个儿子,这是生了个冤大头啊!当人家嫂子面骂小叔子,心得多大?钟习远一脸宛如偏瘫般屈视许翀
  许翀倒不是真没心,他骂着骂着也察觉出不对,四下食客瞧他的眼神同钟习远如此一辄,连同素来温柔的老板娘面色也难看至极。
  真是活久见,林云芝头回见如此嚣张跋扈的人,敢欺负人到家门口来,能容他撒野?
  “我倒是想问问,郎君上自家吃饭,也用得上排号结账吗?如此,令尊怕是貔貅转世,落进钱眼去了”
  许翀迥然,他视线在她与陶家兴之间来回睃摆,喃喃道:“自家.....他不是....”
  “是穷小子吗?”钟习远倒是很会挑时候:“恕钟某一句劝,您那双眼睛该从脑门顶上拿下来了。”
  林云芝干脆利索道:“这位郎君,张口闭口便是穷小子,本店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还请您移步他家,您兜里的银锭,小店不赚”
  许翀第一次叫人如此明目张胆的下逐客令,一张脸憋成猪肝色,左右看他像看耍杂戏的猴子,怒火一时攻心,一手摁在桌面就要掀,不料钟习远蒲葵大的巴掌厚厚盖在上头,半生力气压了下去,他愣是没掀动,气急败坏地出店。那些同他齐来的同窗,一时也没脸逗留。
  店里静了下来,林云芝朝食客们致歉:“家中私事,扰诸位心情,还望海涵”
  林云芝后头又每桌送了盘肉丸,大家伙高高兴兴的看了场热闹,又白得了份吃食,直道:“若是每日有这热闹好事,我日日来光顾你家小店”而后朗声大笑
  林云芝哭笑不得,拉着陶家兴到跟前,咬着牙道:“你又是在闹哪门子花样?”
  陶家兴心里畅快,问什么便答什么,耸肩道:“他家银子脏,我们家不收昧良心钱”
  林云芝:.......
  这银子一天转那么多人手,你还能瞧出昧不昧?
 
 
第23章 朱韫上门
  林云芝打听过后,他们素来是对头,整日口头打-机锋,这回并非他们主动寻事。
  “许翀为人蛇鼠两端,嫂子莫怕他暗下挑事,他输赢都止于口头上”不怕说句出阁话,便是他亲娘也没胆子夸海口,说比自己更了解他儿子。
  钟习远偷瞄在旁面色如常的陶家兴,腆着脸道:“嫂子要怪就怪我们,这事是我们兄弟几个的主意,跟家兴兄无关”
  林云芝心底门清,钟习远是替他大哥揽罪呢,不愧是书里的男主,尚于青萍之末依旧高风亮节,瞧瞧这群友人争着替他背锅呢。
  “你们倒不必替他遮掩,这事真同他有关,我还能吃了他不成”林云芝好言好语:“家兴是自家人,自家不捧着,难不成要外头人来欺负。你们难得来,又这样巧,我细做了新奇羹汤,便留下尝尝”
  钟习远本就打着吃喝的旗号,破天荒文绉绉一回:“嫂子盛情,却之不恭”
  林云芝让陶家兴带人去后院,天井纳了张食案,用来招待亲近好友,她自己先往食肆内去,夜里家里人多,生意怕是没法子做,需得去交代,让大家伙帮忙传传,免得有不晓得内情,白跑一趟。
  绕过长廊,几人行庭走入园中,梁正用扇柄戳了戳钟习远的腰窝,没戳动。
  他神色怪异道:“你小子倒是厉害,我怎么就没瞧出来盛情,还却之不恭,先生若是知道你如此用词,少不得要赏你顿板子”
  钟习远听后却不乐意了:“我是实诚,明目张胆惦记嫂子手艺,没啥好丢人的,再说今日是占了家兴兄的光,你起哪门子哄?你若看不惯,方才你怎么不接嫂子的话”
  他看着陶家兴,为了口腹,笑得有些谄媚:“家兴不会嫌兄弟叨扰吧!”
  陶家兴斜睨着钟习远:“若是叨扰,你能不吃了?”钟习远快把脑袋摇下来
  “哪你又何必细问”余下几人肚皮都要笑破了。
  陶家兴好在还记得,他们替自己抱不平,只这一样,他不会让场面太难看。
  陶家三叔同婶子来时,林云芝正朝门外挂牌子--歇业,三婶陈氏模样并不出众,常年在地里,面色有些焦黄,眉宇颇有些英气。
  陈氏是同黄氏一道来的,这两日陶家小姑身子骨不大硬朗,黄氏留在家里照料,便没来店里帮忙,火锅没多大辛苦活,提着汤壶问客人添不添汤而已,自己和李氏两人能转得开,她教了馒头些数,能帮着收钱。
  黄氏一路上直夸老大媳妇手脚勤快,脑子灵活,陈氏叫她天花乱坠一通也紧着想见见人,两家虽有串门,但林氏在镇上开店,陈氏总是赶不上适宜,因而她这嫡亲的堂婶没见侄媳妇几面,印象寥寥
  如今面对面说上话了,陈氏弯着眉眼打量,嘴边挂着笑:“老嫂子,你家媳妇可比天仙还俊呢!瞧着我都嫉妒!”
  黄氏嗔骂老不正经:“你家媳妇在边上听着,你别叫她难受喽!”
  林云芝瞥见边上的美妇人,比起陈氏,身量要小上一圈,眉眼弯弯藏着两把温柔,琼鼻杏眼瞧去像是世家女郎,不济也是言情书网,问过知道是陶大年家的
  自己头回进镇搭得人家丈夫的顺风车,她侧身让出道来:“外头天冷,快进屋暖和”
  肆内停了营生,显得颇为宽敞,黄氏陈氏挨着说话,时不时喊几个小辈认人,得知三叔家媳妇原是镇上秀才家姑娘,姓柳单名个媛,林云芝由衷叹一句自己相看的本事,柳氏文文弱弱的,性子软和得紧。
  这年头秀才姑娘嫁于庄稼汉不是稀罕事,毕竟大部分秀才并非家境优渥,加之秀才品阶不高,虽有别于平头百姓,却也只是胜在名声上,有些日子还不及庄稼汉来得恣意
  高门阔户瞧不上,寻个有田有房的庄稼汉,不乏也是好亲事。
  陶三叔跟女眷谈不到一处,自去跟后院那群汉子扯皮,他吊着根-老烟枪,摸出火石点上,吞云吐雾连五官都模糊了:“老幺啊,过几日便是县试,这回可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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