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炮灰寡嫂——角木蛟
时间:2020-10-21 06:44:44

  陶家兴眉头微颦:“全力以赴,至于成果,恕侄儿不能给三叔答复”
  “你倒是跟你爹一样谨慎”陶三叔嘿嘿笑道:“事没到头,从不胡乱说话,这是好事,老三叔一辈子没啥大出息,靠着两条腿多走过些路,有些话还是想同你说说”
  陶家兴一垂眼道:“三叔是长辈,只是为我好”
  陶三叔手搭在陶家兴肩上,轻拍了拍:“谨慎虽好,你懂藏锋,往后也不至于叫旁人算计,于外如此无可厚非,可于内,当有破釜沉舟之心,锋芒太满伤敌伤己,反之锋芒藏得太久,你会忘了自己原是把利刃,对自己有些信任”
  陶家兴瞳孔稍滞,轻颔首应了声,陶家三叔满怀欣慰:“老陶家最根头也是出过举人秀才的”
  忆起幼时上学堂,夫子诸多典教他学得一知半解,直至如今,大半辈子才琢磨明白,人聚齐,林云芝将鱼片摆上食案,鱼肉皎白好似琥珀,汤极鲜,想着吃久些,林云芝折了好些菜、肉丸,同涮锅子般,大大小小围满食案,添了一角知训堂的白酒。
  钟习远四人头回吃,恨不能连舌头都吞进肚里,满头冒汗,嘴里含糊不清道:“好...唔,吃”
  就着屋里头的人情味,天色彻底黑下来时陶三叔道家中有事不宜多留为由回去,陶家兴也得去学堂,等肆内走的走,散的散,独留一盏孤灯并着孤影印在窗纱上。
  望着百家灯火阑珊,林云芝莫名有些伤春悲秋,她想如今日子越过越红火,自己是不是也该思虑在找个伴,不求上拜官卿,一辈子一双人便好。
  林云芝是被冻醒的,隔着窗牖见外头昏沉沉,被窝里有些寒,她披了棉衣起身,拉开门,未来得及细瞧.
  天地间一片脸色,飞雪糊了一脸,她揉了揉脸,入冬来的第一场雪终究是落下来了,白是天地间最纯洁的,一夜之间所有的晦涩黑暗,都被埋葬在洁白之下,雪,是老天爷粉饰太平的手段。
  下了雪,食客挨着冻,生意有些冷清,林云芝裹着厚厚的棉衣缩在柜台,身子骨从里到外犯懒,林云芝想这时候就应该喝杯奶茶--热乎身子,她是行动派,一旦念头在心底起来,就格外抓心挠肺,索性就把奶茶做出来。
  古人崇尚自然远胜今人,诸如茶圣酒仙之类的名人,林云芝不是要拿自己跟他们比,而是当一方领域出现卓尔不群之人,那这方领域发展定是胜过古今。
  热汤熬茶,待茶汤凝如琥珀晶莹透彻,林云芝没寻到牛奶便以羊奶替代,照着上辈子记忆,竟也做出来了。
  羊奶有些膻味,她煮了两回才掌握法子--用乌龙茶,其茶汤馥香厚重,能压过羊奶的膻味,混着烙浆味道有出奇好,她一碗没喝完,馒头已然两碗下肚,直舔嘴角道
  “母,我还要”
  林云芝摸了摸他滚圆的肚子笑道:“肚子还装得下?”
  馒头闻言面露苦色,肚子确是有些撑,但还是想着喝,林云芝说以后还会做,不急着吃饱,他才作保,乐颠颠窜到外头玩雪去。
  风夹着雪点子,街道清冷,一辆红梁马车缓缓驶来,像极一副活灵活现的山河图,马车停在了食肆门口,车夫架好椅子迎着一人下来,林云芝眯了眯眼发现竟是熟人--正是朱韫。
  他怎么来了?
 
 
第24章 严岐
  朱韫此次来意为的学艺
  “不瞒小娘子,朱某平生最敬医者,奈何不良行脉问诊”朱韫神色恳然:“那日见锅中药材,私下钻研寻医者解惑,确有戒肝火明目,养肾健脾奇效,食道者行医者慈悲,庖丁也能当郎中,一想到此处,某心痒难耐,以往歇下的念头又冒上来,风雪天前来相求,万望小娘子莫嫌某痴顿,能圆小子旧愿。”
  说罢,朱韫后退半尺,垂手于胸前,做了个深鞠,似要把诚意鞠出来。林云芝劝说也不听,大有自己不首肯,他便长鞠不起。来者是客,这样礼让委实不像话。
  林云芝斟酌道:“非我藏拙,实在是民妇技穷,没有体统方子,怕误教了郎君。郎君于我陶家有大恩,真瞧得起民妇,民妇定愿倾囊相授。”
  药膳不比做菜,咸淡可调,万物相生既也相克,按照上辈子老师的话,逃不出五行阴阳之间,人五脏应五行,循环往复方能气血溢,无灾无病。
  药膳亦称食疗,用对药材能养心健脾,不明药性,随性凭着一知半解,做出来的可能就是碗损命的毒药。
  她记得自己大学时看过一部电影,便是妻子以药力相冲,骗丈夫外头养着的情人做脾性不和的饭菜,丈夫想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一人吃两家饭,结果将身子吃垮,不及两年器官衰竭而亡,医生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小娘子原相授,某感激不尽,何来嫌弃”朱韫喜不自胜
  林云芝心想自己从未想过有日会收徒--还是药膳,老师要是健在,恐怕会气得跳脚骂:“自己都没学明白,也有胆子祸人子弟?”
  不知道是不是所谓药膳局固步自封,民间药膳食疗的知识基本全白,朱韫于学医上似真有兴趣,对药材的药性颇为了解,这倒有些意外。虽说自己尺有所短,但抵不过徒弟有底子,带入门不会太艰难。
  林云芝记得药王孙思邈的原话是这样说的:“食能排邪而安脏腑,悦脾爽志以资气血,待小病当先以食疗,若不治,然后命药”
  食疗源远流长,元朝医者葛可久所撰《十药神书》中补血益气,助力壮-阳之用的大枣人参汤,《遵生八笺》中的润肺清嗓黄精饼,乌梢蛇、龙眼肉、蜂王浆、甘草、当归、首乌皆以食为名,简单来说不仅仅可以入药,还能做好吃的
  林云芝看理论讲得差不多,挑着简单动一回手--茯苓糕,这是南宋的方子。
  取茯苓四两,白面二两,水调做饼,以黄蜡煎熟,有花样的糖心再辅以桂花、蜂蜜和茯苓粉,有安神、益脾、利水,久用更是养颜美容之用,垂髫娃儿挑嘴,用些茯苓糕保管能治这富贵病。
  林云芝对旁不敢错眼的朱韫道:“药性虽说都在糖心里,口感还是要靠外皮衬着,外皮若干硬苦涩,吃起来味同嚼蜡,糖心再甜也没人爱吃,最好选上等的精白面,都说糕贵于松,饼利于薄.
  茯苓糕虽说叫糕,其实是两张饼子夹糖心,因而烙时手如分花拂柳,再滚器上不可久留,烙出来的饼薄若蝉翼才好,其白如雪,状象满月,之后你要初一十五,拿把刀子都能切出来”
  朱韫听出后半句是打趣,不禁失笑。
  林云芝是边教边做,朱韫把前后理通,一张张满月饼子摆在瓷盘上,正巧李氏拎着馒头的耳朵训话,馒头方才玩雪弄湿了鞋袜,她伸手将人从李氏手下挖了出来,解围道:“弟妹,尝尝新糕点”
  馒头缩在他母怀里,朝他娘挤眉弄眼,气得李氏心肺叶子抽疼,干脆一甩手,眼不见心不烦,捻了块糕饼自顾吃去。
  掺了桂花的缘故,有股馥香,茯苓味甘,林云芝没熬烙浆,怕甜哈哈盖过茯苓饼该有的滋味,只混进些许蜂蜜,有一丝丝甜味又不至于喧宾夺主。
  李氏、朱韫不好吃糖,觉得滋味好,连着吃了好几块,馒头吃下一块便不再伸手,撅着嘴道:“不甜,老苦了!”
  李氏笑骂道:“光爱吃糖,悠着牙疼”
  今日落雪,天寒地冻的林云芝没贪做生意,风雪眯眼,食客们这会子大体是窝在热炕被窝里,有媳妇的漏媳妇,没媳妇的搂枕头,谁冒大寒天出来啊。
  朱韫晌午便走,说在镇上相中套院子,要回去同他爹商议,成了过两日便搬到镇上来,这样离店铺近些,来学手艺也方便。
  李氏一整日支支吾吾,又不晓得朱韫是来学手艺的,他品貌不差,县老爷幺子,家里不愁银两,听他口气往后怕会常来,你一富贵子孙无事总往寡妇门前跑,换谁能不起疑,次日雪停,她男人来店里歇着,两口子在屋里嚼舌根时李氏说起这事来
  陶老二厚实地脸有些惊:“当真?”
  “我亲眼所见还能诓你?”李氏学着朱韫神色给她男人瞧,而后道:“你是没瞧见,那朱韫看大嫂的样子,眼珠子恨不能脱下来黏在大嫂身上。别的不说,嫂子容貌我一女人家都瞧着动心,他血气方刚的,谁知道有什么心思”
  陶老二颦眉道:“话别说太满,这事如何都是大嫂吃亏,你可别瞎传”
  李氏说自己有分寸,同为女人,晓得流言蜚语的厉害,可又忍不住道:“其实,大嫂能嫁与他倒也是门好亲事,如今才不过二十,莫不成真有给你们老陶家守寡一辈子?”
  李氏暗下没说,当初新妇进门,她偷偷去瞧了床,素净得紧,半点没有女子落红后的痕迹。
  农家成婚被面褥子为喜色,独独单子选的纯色,为的是长辈能晓得两人圆没圆房,没有落红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新妇出阁前便不是黄花大闺女,这是要紧事媒人不敢忽悠,确保过是黄花闺女,原因只能出在大哥身上,许是压根没碰人家。
  你叫疑似黄花闺女守一辈子活寡,这不是作践人吗!
  “没影的事,你还当真了”陶老二翻身朝着墙面,瓮声道:“快些睡,明早店里活重,不然又该喊累,老三媳妇这两日闹要到店来,娘压着不让,吵得厉害,在家中没大睡好。”
  说罢任凭李氏再套话也不接茬,李氏自个胡想没意思扯过被子闭眼睡下了。
  大诗人王安石有诗讼梅,“凌寒独自开”,傲骨铮铮,镇外有山,及半山腰处活了片梅林,瑞雪过后梅花争相盛开,皑皑白雪落在树梢林间,一片黯淡里冒出片朱红粉黛
  美景盛况引得不少肚有文墨的行人观赏,诗笺挂于树梢,怪只怪这些人诗不作全,有头没尾的两句亟待同好来对,好似如此能觅得知音般。
  林云芝之所以知道这些,并非要一展文墨,她想扫落梅英,拣净溪之,以皑皑山泉水同白米煮上一碗粥,当是寒冬最有新意的吃食,毕竟在半山腰。
  自己一介妇人出门不便,遂拉上朱韫馒头,李氏原就严防死守哪能真叫他们独处,以看馒头为由跟着去,林云芝想人多更好,采得多了腌蜜渍梅花、梅花汤饼、汤绽梅吃,于是挑个空日,四人浩浩荡荡去了梅林。
  梅林外立起一座亭子,四角各挂有一铜铃,料峭春寒的风常戏-弄铜铃,山腰不时有脆铃余音绕梁不散。
  亭子里头有休憩的条案圆墩,想是供文人歇脚作诗用,雪天梅景赏的人不少,大半是挨着外头看个热闹,深入幽径的少有。林云芝不傻,自然不敢折外头的,遂而成了幽径深处的访客。
  朱韫有些囧道:“小娘子,真要采?”这红梅粉黛挂在梢头怎么都让人下不去手。
  林云芝面色不变道:“不然带什么篮子?”见人脸色渐青,她捧腹笑道:“逗你的,你往繁花满树的枝丫下站着,虽说没有雅趣,但也不会坏他人雅致,我们捡的是落英,又不是花骨朵”
  朱韫这才松了口气,梅林很大,枝丫交叠在头顶织成张花网,时不时风过林梢,漫天飘洒下花雨,捡起来倒是快,全然没有来时的担忧,约莫有一个时辰,除开玩得太野的馒头,余下人的篮子里铺了层厚厚的梅花瓣。
  林云芝交代那些沾染落泥的不要捡,洗起来太费劲儿,为了回馈梅林,林云芝从怀里取出先头写好的诗笺,挂在低矮些的枝头上,只见素白信纸上,书着四句诗:
  才看腊后得春晓,愁见风前作雪飘。
  脱蕊收将熬粥吃,落英仍好当春烧。
  诗成于杨成斋,林云芝觉得用于此处委实恰当。李氏大字不识,馒头半大孩子更没心思在上头,唯有朱韫走近细看,登时满脸难以言表。
  小娘子脾性乃他生平数十载仅见。
  梅林深处的风光有贪看的人来赏,满树枝头的梅花,豁然闯进诗笺这不速之客,无外乎引人留意。
  严歧得闻梅林美名前来,通赏过外头陈词断句只觉无趣,遂而渐往深处走,待见其上书写全诗起了兴致,细看后笑道:“诗文倒是别具一格,可惜字迹工笔,实难入眼”
  长随突闻自家大人满脸叹息不由得也看了眼,心下同为此念。此子确为潦草!
  不知是不是本次院试的童生,若是,大人判其案卷可是得为难喽!
  此人正是隰县学政官-严岐。
 
 
第25章 护膝护腕
  梅花存不住,林云芝剔出些熬粥,霁雪消融的梅香融在白米里,有股子严寒的凛冽清甜,这是最没讲究的吃法,洗净沥干顾自去煮,吃的是新鲜劲儿。
  相比起来,林云芝还是喜欢梅花汤饼,檀香末水,和面作皮,再用模子压成花瓣状,清鸡汤候煮入味,一碗盛二百余朵,呼啦下肚,比起羊汤易起躁火,梅花汤饼是温水养。
  梅花性寒,鸡汤性暖,贪吃也不怕血脉旺,淌鼻血。模子描刻精细,叶脉蕊心无一处不妙,梅花面皮吃足了汤沉在碗底,雾里看时倒像真花。
  李氏初时盯着瞧好一会道:“忒巧,我活这好些年,头回知道汤饼还能吃出花来。”
  都说“色令智昏”,饭菜要比画还精妙,任谁都忍不住多尝两口。
  “权当咱今儿眼福口福都占了!”余下的梅花林云芝想蜜渍着吃,左以半斤白梅肉,混梅花山泉水酝酿,在露天雪里埋一宿挖起来,熬大半碗甘蔗饧和蜜渍入味,封在陶罐十天半月后,挖出来可荐酒,也可扫雪烹茶,闲暇时饮上两杯,陶冶陶冶情操。
  瑞雪丰兆两日,攒在脑门顶上的阴云总算叫朔风吹散,瓦檐走廊底下层积了薄雪,
  林云芝怕食客打滑,挑了条帚扫雪,脑门沁出汗才把空地折腾出来,同李氏将木牌子抬出来,一尺高,半臂宽,有些类似上辈子的广告牌,贴着宣纸--书食肆的招牌菜,可以揭下来,菜品推陈出新,换也容易。
  字是陶家兴所提,不同自己“不着风雅”的狂草行墨,人家草得师出有名,跟她纯属手废不一样。
  肆内她起锅吊汤,熬习惯的活儿,没怎么费劲儿,等汤底熬好也到该用暮食的时辰,已经有三两个食客登门。
  “雪可算是消停了,这两日憋在家中,总惦记小娘子店里的火锅,差人来问,只得见挂在外头歇业的牌子”
  林云芝笑说店里冷清,索性放自己个小假:“某今日煮了茶饮子给诸位赔罪,冬日躲懒望客官见谅”
  歇业几日后上门来,多半是老食客,哪里会计较--毕竟他们自己大男人都恨不能缩在炕上,别提小娘子一介妇人了,不过是闹闹,发散发散心里闷气。
  有好奇小娘子煮何饮子,林云芝没做古方--便只是奶茶,不是说古方饮子不好,而是大晋似唐民众嗜甜,糖业发展飞快,绵白糖、甘蔗饧,对比自己上辈子那个年代还要精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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