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早狗血虐文——黍宁
时间:2020-10-21 06:51:27

  桃桃立马伸手去接:“啊,谢谢!”
  常清静侧目:“多谢。”
  洞庭县的主簿是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 闻言不禁苦笑。
  “不打紧,只是县里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要麻烦仙长们多多费心了。”
  坐在花厅里, 桃桃埋头去翻刚刚主簿抱来的这这一沓案卷。
  这些都是洞庭县近年来失踪人口死亡的人口, 这些案卷积压已久, 略一翻动,半空中便浮起了细小的尘灰。
  这是项大工程,案卷一抱来,主簿静立了一会儿默默退了下去。
  谢溅雪、孟狄、宁桃、常清静更无一人说话的。
  这不查倒还好,一查, 宁桃惊愕地发现,这洞庭县短短数年来竟然失踪了不少人!
  隔了好一会儿, 这才传来了孟狄的嗓音。
  “这儿,这儿,和这儿。”孟狄神情凝重地将面前这案卷调了个位置,对准了桃桃几人, 伸着手指点了点。
  “你们没发现, 这几个人失踪的时间都有规律吗?”
  桃桃凑过去一看,拧紧了眉。
  “赵大, 熙宁三年二月……”
  “马博玉,熙宁三年五月……”
  “张缘, 熙宁三年八月……”
  “这是每隔三个月都有一人失踪了?”
  坐会位子上, 桃桃绞尽脑汁冥思苦想。
  古代的刑侦技术毕竟不如现代发达,再加上这又是个怪力乱神的修真世界,每个月失踪点儿人, 各地方已觉习以为常。
  毕竟这些人要不是被妖吃了,要不是被猛兽吃了,要不就是路遇强盗,想查也没处查去。
  而宁桃和常清静误打误撞发现的那堆尸山,纯属意外。
  “西洲馆那儿的呢?”桃桃问,“西洲馆的那儿的怎么说。”
  今天一大早,她与李寒宵就先来了洞庭县的县衙,孟狄与谢溅雪则是先行去了西洲馆。
  谢溅雪摇摇头,轻叹了一声:“西洲馆那儿的老鸨说,这儿在秦楼楚馆不算什么罕见的事儿,顶多是喝醉了不小心跌进去的,那地方人烟罕至故而也没什么人发现。”
  桃桃眉头皱得更紧了点儿,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又迅速将这些案卷往前几年多翻了几页。
  一目十行地在这案卷上浏览了一遍,咬着笔又画出了几个圈。
  “这是——”孟狄面色略白的惊叫了一声。
  这案卷上的年份,赫然已经到了“寿光四年”,从寿光四年到熙宁三年,这当中过了三十多年。
  “对方作案已经持续了三十年。”宁桃放下笔,神情凝重地说。
  三十年前,对妖或者修士而言不过一瞬,对凡人来说却是近乎漫长的半辈子了,也就是说,这就排除了凡人作案的可能性。
  “对方肯定是个很有耐心,很细致的人。若是用人性命来修炼。”桃桃摩挲了一下茶杯,缓缓分析,“容易走火入魔,贪得无厌,而这个人,却十分克制自己,每隔三个月才杀一人。”
  常清静抬眼:“问题是,他是如何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这些尸体埋入谢道友宅邸下的。”
  谢溅雪微微一愣,敏锐地察觉到了面前这少年若有若无的敌意。
  少年虽然苍白孱弱,但看着他的眼神尤为冷淡疏离。
  谢溅雪不由垂下眼,细软的眼睫微微一颤,于日光下显得分外温软,又兼之他本就病弱,此时更有些可怜的风采。
  青年眉眼如玉,无奈地苦笑:“李道友,我知道你怀疑我。”
  “这些尸身便埋在我之宅邸下,我也无处辩解,但只有一样,”谢溅雪看向宁桃,低声道,“桃桃,你也知道,我平日里在洞庭待得时间不多,凤陵那儿事务繁杂,三个月的时日我也不定能来这儿住上一回。”
  桃桃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事儿她是知道的,谢溅雪半年指不定才到这儿住上一次,还是为了探望她。
  孟狄不赞同地看向了常清静,“李道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先怀疑上了同伴了。”
  常清静:……
  目光落在点头如捣蒜的桃桃身上,又落在了眼露不满的孟狄身上,最后是垂着眼无奈苦笑的谢溅雪。
  常清静手指紧了紧。理智告诉他,此时最好什么都不要说,然而,少年却还是眉眼冷淡地冷声道:“我只是公事公办,谢道友嫌疑的确最大——”
  孟狄:“李同学你——”
  “不必了,”谢溅雪笑容微涩地打断了孟狄的话,“李道友也是好意,死了这么多人,道友心性纯善,必定心急。”
  孟狄不赞同道:“那也不能随便怀疑人呀。”
  桃桃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谢道友,你这宅邸是你自己购置的吗?”
  少女眉头微拢,目光灼灼,问出的话却敏锐得可怕,一针见血。
  谢溅雪一愣:“桃桃,你的意思是?”
  少女抬起眼,也不多说话,静静地等着谢溅雪的回答,眸光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谢溅雪顿了顿,“这宅邸确实不是我购置的,是凤陵的一位管事帮我购置,平日也多由他来打理。”
  孟狄恍然大悟地猛一合掌:“我觉得,我们得去问问这管事。”
  将这些名单重新抄录了一份交给了主簿,接下来就只能拜托县衙里的衙役们循着这名单挨个走访。
  一看到这份长长的名录,主簿立刻变了脸色,也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忙道:“好好,今日实在是劳烦诸位仙长了。”
  看出主簿的忧虑不安,谢溅雪也不留他,低声安慰道:“主簿不必忧心,这事儿本不该由凡人界的法司来管。修士妖魔神通广大,若有心杀人,凡人很难发觉其中蹊跷,稍后我会将此事移交给修真界罚罪司。”
  听到这话,主簿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儿。
  “我知道了,多谢仙长宽慰。”
  等主簿抱着案卷行色匆匆地离开后,桃桃与谢溅雪则站在主簿衙的阶前,并肩看着主簿衙前的老槐树。
  老槐浓荫如盖,如幢竖盖张。
  阶下水绕石阶,有瀯瀯之声。
  桃桃犹豫了半晌,开口道:“谢道友,今天,李同学的事儿你也别往心里去。”
  此时,李寒宵与孟狄尚留在花厅。
  准确地说是,常清静被孟狄单方面地留在了花厅内。
  “诶,我说你这样可不行啊!李道友。”孟狄神情严肃道,“你这样冷淡,是交不到朋友的。”
  照孟狄看来,这位李同学着实有点儿孤僻到不合群了,他有必要肩负起照顾新同学的责任。
  “就算你真怀疑谢道友,你也不能就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啊。”孟狄一脸恨铁不成钢。
  少年神情淡淡,低声动了动唇,道了声谢,便起身走了出去,也不知道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
  孟狄一怔,忙不迭地追了上去:“诶李道友!!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知晓,”谢溅雪唇角半弯,“李道友毕竟也是好心。”
  “此事我嫌疑毕竟最大,我倒也怕你们为我起了争执。”
  “我相信你。”宁桃忽然道。
  “嗯?”谢溅雪微讶。
  桃桃鼓起勇气,抬起脸:“我相信你,人一定不是你杀的。”
  少女眉眼很认真,她看着人时,总是这样。此时站在老槐树的阴翳下,更显得褐色的瞳孔黝黑幽深。
  谢溅雪有些始料未及,愣了半晌,旋即这才漾起了抹笑意,“桃桃,多谢你。”
  “说实话,我倒是很羡慕李道友,他虽不善言辞,性子冷淡。”
  “但想说什么话便说,想做什么便做,从不顾忌旁人脸色,直白得坦荡。”
  “却不像我这般虚伪,”谢溅雪自嘲般地笑了笑,“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自小体弱,幼时没多少人愿意同我玩,为了能和大家一块儿玩,我便养成了这副没脾气的性子。怕与人置气,怕人嫌弃我。”
  冷不防听到这一耳朵的悲伤往事,桃桃神情复杂地踮起脚,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呃……你也可以的,相信自己?加油?”
  ……
  “李道友——”
  孟狄刚一追出去,李寒宵便停住了脚步。
  “李道友你怎么?”孟狄皱皱眉,纳闷地看了这少年一眼。
  循着这少年视线往前一看,更加惊讶:“那不是谢道友和桃子吗?”
  远远望去,少女昂着脑袋,踮起脚,努力拍了一下青年的肩膀。
  青年愣了一下,旋即又“噗”地笑开,笑得眉眼弯弯,乐不可支。
  目睹这一幕,常清静忽道:“我想到还有东西落在了花厅,我去拿。”
  说罢又独自转身往花厅去了。
  孟狄一头雾水:“李道友?”
 
 
第101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四十六)
  “李道友——”
  孟狄刚一追出去, 李寒宵便停住了脚步。
  “李道友你怎么?”孟狄皱皱眉,纳闷地看了这少年一眼。
  循着这少年视线往前一看,更加惊讶:“那不是谢道友和桃子吗?”
  远远望去, 少女昂着脑袋,踮起脚, 努力拍了一下青年的肩膀。
  青年愣了一下, 旋即又“噗”地笑开, 笑得眉眼弯弯,乐不可支。
  目睹这一幕,常清静忽道:“我想到还有东西落在了花厅,我去拿。”
  说罢又独自转身往花厅去了。
  孟狄一头雾水:“李道友?”
  ……
  这回去凤陵仙家算是要出远门了。
  特地与宋先生告了假之后,桃桃有些惆怅。
  蹲在溪水前, 戳了戳溪水中的倒影,宁桃深吸了一口气, 告诉自己没关系,蜀山都已经走来了,常清静、谢溅雪、苏甜甜都见到了,也不怕这一遭了。
  身后传来了谢溅雪柔和的嗓音:“桃子, 来吃饭。”
  “哦好!”宁桃定了定心神, 飞快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走了过去。
  这回去往凤陵仙家,孟狄便没再同他们一起了, 他负责留守在洞庭继续调查这些线索。
  谢溅雪与李寒宵正坐在篝火前烤鱼。
  李寒宵平静地转动手上的树枝,极淡的眸子被这火光一照, 却也显得温暖了不少, 薄唇秀眉,挺直的鼻梁,分外俊美好看。
  谢溅雪看到她来, 便笑了,将手里的烤鱼递给她:“桃子,给你。”
  桃桃有些受宠若惊:“多谢。”
  埋头咬了一口,抬起眼笑道:“好吃。”
  的确好吃,这烤鱼鱼皮烤得又焦又脆,外焦里嫩,此时还滋滋地淌着油光。
  宁桃惊讶地问:“这怎么都不腥呢?”
  谢溅雪眨眨眼,笑道:“这是由我特殊处理过的,当然不腥了。”
  桃桃讶然:“是术法?”
  谢溅雪:“一个能祛除味道的清洁小术法罢了。”
  常清静垂着眼,默不吭声地收回了原本已经递出去的烤鱼,自己咬了一口。
  桃桃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谢溅雪说话。
  等到这些鱼都吃完了,三人这才和衣而卧,准备休息。
  拨弄了两下面前的篝火,谢溅雪莞尔道:“明日就到凤陵了,到时候我再请桃桃你吃些好吃的。”
  桃桃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谢道友,那我就先在这儿谢过你了。”
  凤陵。
  这个地方对于常清静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地方。
  一直到入夜,常清净都并未入睡。
  他坐在篝火微红的火光下,眼睫低垂,看着不远处的已然睡熟的宁桃。
  此时春夜已经渐渐地暖和了起来,少女靠着篝火而睡,身上还披着谢溅雪的衣服,脸色被热得微微泛着潮红,眼睫搭在眼皮上,投下了一片淡色的阴影。
  在凤陵,他做了很多错事,也辜负了她。
  常清静动了动手,他的手好像在此刻缓缓地摸上了少女温暖的发顶,顺着白皙修长的脖颈,他的指尖在脖颈顿了顿,又一路往下,抚摸着她的脊椎骨,一节又一节。
  常清静闭上眼,在心中缓缓勾勒她肌肤的触感。
  是温暖的又温软的。
  暖和得他掌心一阵又一阵的摩挲,舍不得放开。
  可最终,他也不过只是收紧了指尖,移开了视线,不敢再去看她。
  越靠近凤陵,他好像越没了底气去面对她。
  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自私地贪恋这温暖,洞庭城里的尸身也在告诉他,这事与凤陵脱不了干系。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知道宁桃是十分念旧,重感情的人,倘若他陨落,即便再恨他,她定会伤心。
  最理智的做法,是与她保持个恰当的距离。正如李寒宵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一样,他也会在某一日突然离去,再也不复相见。
  据谢溅雪说,这位为他购置洞庭宅邸的管事姓钱,凤陵仙家的人都尊称一句钱姑姑。
  “钱姑姑?”桃桃惊讶地打断了谢溅雪的话,没忍住插了一嘴,“那这是位女修?”
  “是。”谢溅雪顿了顿道,“桃桃,你其实是见过她的。”
  桃桃大脑飞速运转,猛然抬起头:“我想起来了。”
  宁桃皱着眉一点一点慢慢回忆:“是之前我们刚到凤陵的时候,那个接待我们的女管事嫂嫂?”
  “便是她。”
  可是,想到当初那位管事嫂嫂笑眯眯又很温和的模样,宁桃实在没有办法把她与那些命案联系到一块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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