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起点时，速度慢下来。
欢呼声接踵而至，一群人簇拥上来。
林愿松开把手，摘下头盔，视线定格。
季桃悠闲自在，甚至吃起了别人给她递的冰淇淋。
动作闲散，完美融入人群，不见一丝突兀。
“愿哥，是她自己去的……”有人看着他的脸色，先行辩解道。
“嗯……”林愿不咸不淡地应声。
视线更为锐利。
“哟，他来了！”青年咬了口冰淇淋，朝季桃努嘴。
“那我走了，下次再聊。”季桃起身，对他挥了挥手。
“好叻，记着哥说的啊，有空就打电话……”青年同样挥手。
“好。”季桃边走，边对他点头笑。
迎面而来的视线里，似有若无带了些探究，又有些锋利。
季桃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着的少年，黑发细碎，摘下头盔的俊秀脸颊，渗着微汗。
他直视她，漆黑瞳仁里，不见碎光。
“桃桃……”他忽然开口。
季桃清楚望见，他身旁不远处的女生，在他话音落下后，眼睫猛然一颤，落向他的视线包含情绪万千。
她握着全新矿泉水的手，慢慢放下，好心情一瞬全被打乱，唇抿得很紧，话不带客气。
“你以前，也是这么帮她的吗？”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滞。
即便山风不断，也不能吹动半分。
少年的目光更加深邃，薄唇平直，没了半分的弧度。
“那你和他们呢？”
片刻后，他回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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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季桃不怕难堪。
只怕是林愿让她难堪，而他周围有她不喜欢的人，他们全都在憋着笑，眼里兴味十足，仿佛在等一场难得的好戏。
“那你和她在一起吧！”
矿泉水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林愿的方向准准砸了过去。
季桃调转方向，扭头就走。
对面同样在看戏的一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甚至更有招呼她的，让她来和他们做伴。
季桃真的走了过去。
林愿抓着水瓶的手，微微收紧。
“愿哥——”赵明砚嘴里正蹦出两个字，就看到水瓶砸过来，他只有伸手接住。
接下来众人看到，在道路的中间，林愿扯住女孩的手，不让她继续走。
她要挣扎，他直接干脆，拉她进怀里。
犹如最开始的那个吻一样，霸道而强势，带了不容抗拒的力道。
戏更精彩了。
只不过有的人脸红，有的人脸白，更有的人脸绿。
“我不是为了她。”
林愿的力道带了压迫，圈她在怀里，将她桎梏得动弹不得。
季桃听见他的反复解释，慌乱的话语，怦然乱跳的心脏，以及一度收紧的手掌。
或许是日头晒多，头有些发晕，季桃抬头时，看见仿佛染了光晕的脸，黑瞳中的担心流露无遗。
和她最开始时，担心他一样吗？
季桃垂头埋进他的胸膛，手握成拳头，不留余力，往他腰侧砸了两下。
现实版的偶像剧狗血桥段。
既然他们喜欢看戏，那就给他们看个够。
经由山风吹拂，林愿身上的烟味很淡，掺杂了隐隐的混合花果香，大概是他沐浴露的味道。
季桃找寻着他身上残余的烟味，和唇上的味道如出一辙，熟悉而又陌生。
于是她的话里，不可避免带了些哽咽。
“什么时候开始的？”
林愿一度缄默。
他的手再收紧，不留心间指尖触碰到裸露在外的肌肤，光滑细腻，余光望见似雪一样的白，在强光下，尤为晃眼。
他偏开视线，手不动声色往上，摸到薄薄的一层布料，像是一颗心才终于安定。
他的语气放得很低，诱哄着她：“不是说好了去坐摩天轮吗？等到时，我全告诉你……”
季桃的小拳头，又往他背砸了一下。
不疼。
林愿的睫毛甚至都没颤动。
他松开她，拉住她的手回去。
四周的人散开，他将头盔给她，跨上机车，像骑单车那样要示意她横坐时，眉几乎是在众人毫无察觉之间，轻蹙了下。
“脱件衣服。”
林愿微抬下巴，话里没什么情绪。
赵明砚往两旁各看一眼，最后食指一指自己。
“我啊？”
当即有人嗤笑：“不是你还谁啊？就你他妈肾虚，大热天的，得捂两件……”
“对啊，就是……”又有人附和，“看嫂子穿得多清凉，愿哥眼睛都移不开了，生怕别人多看一眼。”
“滚你——”赵明砚想回脏话，顾忌着季桃在，又咽了下去，边脱衬衫边说，“那是刺激过头了，导致的感冒，懂不懂？”
“噢……刺激过头啊，”有人意味深长附和，“哪的房这么刺激啊，好的话，推荐给愿哥和嫂——”
一群人玩得熟了，从来都是口无遮拦。
林愿看见了季桃听得津津有味，在她眼眸睁至最大的那一刻，及时淡声浇灭了引爆点。
“瞎喊什么？”
季桃无辜地望向他。
林愿眉眼微挑，单手接过赵明砚脱下的衬衫，抖了两下，递给她：“围着穿。”
有眼色的一群人哦哟起来。
愿哥真会疼人，真体贴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赵明砚更会看眼色，面向季桃，放低了姿态出声：“嫂子，愿哥没跟我妹有过什么接触，这回……也纯粹是帮兄弟，真的，不然兄弟们就混不下去了，这纯粹是面子问题，你要相信愿哥，嫂子……”
季桃的眉眼越笑越开，甚至觉得眼前这个白毛，有一点点可爱起来了。
“我信你。”她将衬衫围到腰间，横坐在林愿身后，抱紧他的腰，笑意盈盈说。
赵明砚有一瞬间觉得，真他妈好看。
五官小巧，眼神清澈，两个酒窝仿佛在招魂。
不管林愿是被迫还是乐意，占了她便宜，都不算亏啊。
“你看什么呢？”
不轻不重的话，掺了点质问，忽然间袭来。
赵明砚移开目光的速度足能够参加吉尼斯记录。
他的反应也极快，马不停蹄地问道：“愿哥，庆功宴还办吗？”
林愿淡声道：“你们去。”
赵明砚：“那不行，你都是主人公，要是你不去了，这还办个啥啊？”
林愿的眸中透出不耐前，一只手及时捂住了他的嘴。
“办吧，”季桃温柔笑着，“你们经常去的地在哪？我好让人提前订个包。”
“……”
林愿似有若无望了她一眼，没了声。
人群都散开，各自归位，蓄势待发。
落点在对方那群人身上的视线，不徐不疾收回，林愿正视前方，拧动了油门把手。
速度不快，比起之前，简直是乌龟和兔子的较量。
燥热的风不断，季桃的长发往后扬，紧紧贴合着他腰腹的手，一刻都不放松。
“原来这种感觉也挺好的！”
生怕他听不到，她扯开嗓子喊。
季桃不愿意戴头盔。
林愿透过黑色的镜片，看见她紧扣在他腰间的手，十指纤细，修长而圆润的指甲晶亮，点缀了不少星星月亮的亮片。
他的视线猝然上移，握紧把手，没有应声。
“虽然他们跟我说了你的很多坏话，但是我相信你！”车开到无人路段，望着一侧的田野，季桃继续扯开嗓子喊，“我不会管你抽烟喝酒，也不会管你交多少朋友！但是你去哪！都必须！带上我！！！”
林愿刹了车。
马达的转动停止，世界一瞬间，都变得清静了。
季桃晃荡的双腿停下，莫名其妙地，双脚点了地。
林愿同样下车，摘下头盔，面上渗出微汗。
净白的脸，漆黑的瞳，薄红的唇。
他的身后是一大片的田野，再往上，湛蓝的天，各种形状的白云，不断飘浮着。
现在的天气甚至算不上初夏，可盛里位置偏南，就是如此炎热。
他单手抱着头盔，静静望着她。
漂亮到过分的脸上，唇瓣微张，声线平而温和。
“闭嘴。”
林愿从没这么和她说过话。
季桃微愣，有些不知所措。
“我说话是我的自由，你可以不听，但不能命令我闭——”
又是一阵燥热的风。
林愿低头，揽住了她的腰。
薄唇毫无预兆触上，清冽又熟悉的薄荷烟草味，在唇齿间蔓延。
他撬开她的唇，舌尖游移，不留一分情面，攫取着她的气息。
或许是觉得姿势不太对。
林愿辗转，将头盔放到她手上。
旋即，两手扣紧了她。
即便是隔着衬衫，也能感受到手掌的温热。
“哐当~”
季桃直接把头盔甩在了地上。
踮起双脚，勾住他的脖子，热烈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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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个吻持续得足够久，悠远而绵长，即便分开，仍有余韵。
田野里的风一阵阵来，季桃将落到脸前的几丝碎发撩到耳后，望着去捡头盔的某人的唇畔，好心情地笑了出来。
林愿走得不算远，捡起平白无故多了几道擦痕的头盔，回身望见季桃的轻笑，往前几步，已经站在了她身前。
“笑什么？”
热吻过后的嗓音，带了股无法言说的低磁，醇醇入耳。
“你嘴巴……”
不知名的小雀跃慢了一拍跃然于眼底，怕被察觉，季桃阖下一半的眼眸，嘴角轻弯着出声。
“嗯……我帮你擦掉。”
林愿高出她近一个头，站在原地不动，她得稍踮起脚。
不过她喜欢这样的感觉，食指指尖轻触他被吻得湿润了的唇瓣，似有电流在指尖绽放，整个人有种被电晕过后的天旋地转的回味。
老实说，林愿的吻技可谓是烂。
即便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也许是今生第一次深吻，她没技巧也没经验去批判另一个人。
但与他整个人截然不符的，丝毫不体贴的攻势，一度磕到她牙齿有些生疼。
偏偏滋滋的电流作响，她的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的颜色，只有落在腰间的灼热的手，以及他不那么灵巧的柔韧的舌。
呼吸一度不能。
她快要溺死在他的怀里。
也曾想过，溺死就溺死吧。
反正她不吃亏。
思绪被拉扯着回到了现实，季桃的动作过于柔和，尽落在某个人的眼中。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片刻失神，他略偏过头，嗓音偏低哑。
“我自己来。”
“好。”
季桃看着他用右手拇指，两下拭掉了沾染在唇畔左侧的口红，动作堪称粗暴，衬得那双赏心悦目的眉眼，无形中流露出一股子痞劲。
明明神情温和，但卸下伪装过后，还是有什么不一样的了。
林愿的舌尖有一瞬在上唇内侧轻舐了下，是不自觉间的，但余光注意到她眼中一瞬即逝的变化，微一怔。
随即，他片刻不停将头盔抬起，扣在她脑袋上，隔绝所有的视线。
“我男朋友好可爱……”
跨上车身的那一瞬间，背后传来似有若无的嘟囔。
林愿的手略微一僵。
季桃跟着坐了上来，手很自觉地环在他腰上，脸颊紧密贴着背部。
嘟囔声又传来。
“一会小狼狗，一会小奶狗的……”
轰的一声。
林愿直接拧下了油门。
絮叨叨的声音都落在身后。
过了足有一会，身后的人大概是摘下了头盔，吼声嘶声竭力，余音绕梁一般回绕在耳畔。
“我嘴巴上也有！全糊了！！！”
“你！都！不！告！诉！我！”
林愿微一抿唇，唇齿边缘的味道，仿佛还辗转于唇畔。
最有可能是日头过烈，头晕目眩间，大脑支配着身体，做出了实在算不上是理智的事。
男朋友的义务吧。
就这么想。
不然他有可能，会后悔。
从内心暗处滋生的后悔，犹如泽上的萤火，从一开始的微弱光芒，逐渐扩散，最终到席卷森林的程度。
他不该招惹季桃的。
他想。
-
庆功宴在间四星级饭店。
点过菜后，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命运的碰撞，那个总是饱含情绪望林愿的女生，坐在季桃的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