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盈袖被他冤枉,一甩手就要走,“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哎——”见她要走,许应下意识的伸手一拉,就握住了她的手腕,“信,我信,就是有点惊讶。”
苏盈袖被他突然拉住了手,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在的甩甩手,回头瞪他,“你信就信,拉拉扯扯......是想做什么?”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点羞恼,横眉瞪过来时眼里光芒四射,在光芒的尽头,是小小的一个他。
许应愣在了原地,手不知不觉就松开,苏盈袖再轻轻一挣,就抽回了自己的手。
然后朝他哼了哼,“......再有下次,剁了你的猪爪子!”
凶巴巴的,跟之前每次他得罪了她时一样,却又好像有些不一样,许应眨眨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但心尖尖上那股渐渐蔓延上来的酥麻总不会是错觉。
苏盈袖甩开他以后,回更衣室拿外套,再出来等电梯时还特地跑到楼梯间门口看了一眼,见他低着头像在研究地上都有什么,木呆呆的,忍不住撇一下嘴。
左云也刚好下班,见她往楼梯间里探头探脑,也忍不住好奇来看一眼,见到许应在那儿,愣了愣。
“许律师在那儿干嘛?”她压低声音问苏盈袖。
苏盈袖摇摇头,“可能是在反省自己的错误吧。”
“呃、他犯什么错了?”
“我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就告诉他了。”苏盈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忽悠着同事,“走啦,电梯来了。”
天虽然已经黑了,但却正是下班晚高峰,苏盈袖没有提前告诉刘外婆自己要过去,怕老人家饿着等她吃饭。
所以当她一路堵车堵回到刘家老房子时,已经八点多,刘外婆开门看见她来了,惊讶得直问:“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吃饭没有?冷不冷啊?渴了吧,快坐着,我给你煮面去......”
“好些日子没过来了,来看看您。”苏盈袖笑着应道,倒了杯热水断在手里,跟去厨房看她忙碌。
家里只有刘外婆一个人,吃饭总是简单,苏盈袖也是存了点看她都吃什么的心思,看着老人给自己张罗着炒鸡蛋,她忍不住劝道:“家里有什么您得多吃,别总想着留给我和枝枝。”
“知道知道。”刘外婆笑呵呵的应道,手脚麻利的给她做了碗汤面,炒鸡蛋覆在面上,密密匝匝的厚厚一层,再配点小菜,就是很丰盛的一顿了。
吃饭的时候,刘外婆坐在她对面,笑眯眯的看着她,和她说一些家常话,比如谁家遇到了骗子之类的,苏盈袖边听边点头,偶尔抓紧机会给老人打预防针,小心出门被骗了。
说着说着,话题又回到她的身上,问:“袖袖最近有没有认识新朋友哇?”
要是以前她就直接说工作忙没空了,可今天她犹豫片刻,又想到许应,于是点点头。
刘外婆一见似乎有戏,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前倾,“真的啊?男孩子女孩子哇?做什么工作的,你们怎么认识的哇?”
“呃......是个律师,偶然认识的。”临到要解释了,苏盈袖却又觉得麻烦,随口就想含糊过去。
可刘外婆到底经的事多,一眼就看穿她心里那点小九九,笑着道:“不说就不说,你早晚会告诉我滴。”
苏盈袖不吭声,低头嗦了一口面,心道,那就等到那天来了再说罢。
老人家精神短睡得早,苏盈袖吃完饭也没坐多久,叮嘱了一些在家和出门的注意事项,就出了门要回去。
走到楼下,和一个男人迎面碰见,借着楼道口的路灯光,苏盈袖看清了对方的脸孔,愣了愣,“......涂律师?”
涂川刚结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还没走近楼道口就听见有人叫他,忙抬头去看,看清是苏盈袖时,原本有些警惕的目光瞬间变得友善,“哦,是苏医生啊,您怎么在这儿?”
“我外婆家住这儿。”苏盈袖应道,笑了笑,“许律师没告诉你么?我记得我妹妹跟他说过的,你家对门的刘家,是我们外家。”
涂川一愣,“......是么,真巧......啊、师哥可能是忘了,您别怪他。”
“我能怪他什么。”苏盈袖闻言失笑,又听见涂川问她丁一楠怎么样了,“还行,在恢复中。”
天冷,俩人也没心思在寒风中闲聊,寒暄几句就分开了。
涂川看着她的车子开远,想了想,得给许应去个电话,可是那边在通话中,他就挂断了。上楼,刚站定就看见对门的刘阿婆正站在门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她头顶橘黄的灯光朦朦胧胧。
涂川:“......”吓得我差点原地去世:)
“......阿、阿婆,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啊?”他定定神,问道。
刘阿婆嘿嘿嘿笑了几声,苍老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差点又把涂川给送走,“......阿、阿婆?”
“小川呐,阿婆问你哈,你和我们家袖袖怎么认识的?”刘阿婆说着一瞪眼,“不许骗我,我听见你们在楼下说话了。”
涂川这会儿已经满背都是冷汗了,哪里还敢隐瞒,“......呃、通过我老板认识的。”
“你老板?谁?好人坏人?”刘阿婆平日里听得八卦多,听见老板这个词很敏感的,生怕自家外孙女被二五眼缠上了。
涂川忙解释道:“是我们律所的合伙人,我师哥,是个律师来着,好人,您别担心。”
也不知道苏医生跟没跟老人家说她和师哥是怎么认识的,稳妥起见,他还是不说的好。
刘外婆可不在意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一门心思开始打听涂川的师哥是什么人,家住哪里啊,读的什么学校,当律师多久了,等等。
将涂川问得晕头转向,能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屋。
涂律师:“......”心累,为什么搞得好像查的是我户口???
等回了自家屋子,涂川再给许应打电话,依旧是正在通话中,他想了想,不再继续打电话,而是开始整理材料,因为过不了几天,之前申请延期审理的那个案子就要重新开庭。
许应的电话一直通话中也是因为这件事。
一般来说,普通程序中的合议庭,参与审理案件的一般三位法官,其中一位是主审法官,另外两位就是打酱油的。何知非打招呼的一定是主审法官,那他就帮涂川跟参与审理该案的另两位法官打招呼好了,省得一个人受两份人情,为难不死他。
许应想到这,好笑的哼了声。
这边打好招呼了,许应又接到在精诚明达的熟人电话,大概意思是询问另一个案件的一些情况,三两句就讲完,闲聊了一会儿,他便听说好像何知非有点闹独立的意思。
“你也知道我们黄主任那人,控制欲强得很,何知非是他手里最好使的一杆枪,怎么可能放他走,我看他啊,五年内都摆脱不了这局面喽。”
许应听了心里顿时一动,“......话别说得太满,万一何律遇到贵人了呢?”
“我看悬,除非你老子那级别的大佬出面......”对方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我说老许,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怎么,不行吗?”许应摩挲着书桌上一个玉麒麟镇纸,声音慢悠悠的,“万一我求贤若渴呢?”
那边干笑两声,半晌正色道:“那可是条养不熟的狼崽,难驯得很,你小心别被反咬一口。”
许应嗤了声,“狼?就算是狼又能怎么样,放出去养嘛,只要给我把猎物带回来不就得了,要求别那么高,什么忠诚,没必要,利益到位了,自然就有忠诚。”
“......得,你牛,要不然哥们儿帮你透透口风?”
许应闻言眼睛微微一弯,声音透着愉悦,“行啊,事成之后请你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苏医生:我感觉我被套路了,知道吧?就是那种感觉……
许律师:自信点,把感觉去掉←_←感谢在2020-09-23 20:34:34~2020-09-24 18:1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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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许应有心撬精诚明达的黄主任的心腹爱将何知非, 虽然知道他有这心思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但许主任听他正式说起的时候,还是愣了愣。
“......你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当然是因为他的能力啊。”许应轻笑,“有了他帮忙, 我升高伙不是指日可待么?”
许主任看着他, 提醒道:“何知非这个人, 是不可能一辈子甘于人下的,他现在能跟黄钟闹独立, 以后就可能跟你闹分家。”
许应耸耸肩, 神情有些漫不经心,“没有人会愿意一辈子跟着一个上司的,我也不需要,只是互惠互利罢了。”
许主任闻言点点头, “行吧, 你既然想清楚了, 我就帮你去说和一下,大家都同行嘛,老黄也没必要跟他闹得那么难看, 毕竟还有几分师徒情分。”
“不过......”他顿了顿, 似笑非笑的看向许应, “何知非是不是跟你团队代了同个案子?”
许应点点头,“是啊,涂川那个合同纠纷,他原本代的是原告,结果又被反诉,现在何知非那边是反诉原告。”
许主任闻言立刻举起手里得水杯准备将他打出去,妈的, 事情都没解决完就想着撬人墙角,也不怕说出去被人家戳脊梁骨。
官司赢不赢不知道,撬了被告的代理律师,这操作真够骚的。
许应忙起身往角落躲,“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这只是提前跟您通气,又没说今天就要做成。”
“......你等着,今晚回去收拾你。”许主任刚要骂他,手机就响了,于是匆匆改口。
许应笑笑,“那我今晚不回去了,住酒店。”
说完他转身就溜了,出了主任办公室,走过几间办公室,又经过一片公共办公区,见到梁博,刚想叫他,就听他先开口了,“许律,长利的杨总来找您,我已经带他过去一号会议室了。”
长利集团的杨总?
许应眉头一挑,点点头,“送两杯茶过来。”
说着脚步一转,往会议室方向去了,一进门就看见杨总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杨总,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许应一边进门一边笑着和他寒暄,“公司的事你打个电话我就过去了,何必劳动你亲自跑一趟。”
杨总苦笑着摇摇头,“正因为是私事,所以我才亲自求上门来了。”
许应倒也没觉得多意外,点点头,“不如说说?”
这位杨总在长利主管法务,本身也是学法律出身,能有什么事是他搞不定的?许应很好奇。
“是这样......”杨总似乎有些尴尬,清清嗓子,接连看了几眼许应,见他没露出什么奇怪的神色来,这才开始说出自己的事。
事情很简单,说白了就是他出轨同公司的女同事,被他老婆知道了,闹着要离婚,他同意了,愿意把两套价值千万的房产和车子全都给妻子,自己只带走一部分存款,“毕竟我们也是要生活的。”
他说的是自己和情人,从他的言语中,许应听出来这位是把情人当真爱了,难怪会同意离婚。
“所以杨总来,是想拟一个离婚协议?”
“不仅如此,主要是还想请你出面跟她谈谈,不要闹到单位去,不好看,我说的话她不听......”杨总苦笑着摇头。
这不是什么难事,许应觉得,而且毕竟是熟人,他很干脆地答应了下来,按照惯例,他们走流程签订代理合同,许应就代理了杨总这个离婚案。
送走杨总以后,许应回办公室继续看自己的材料,顺道把一些资料交给梁博拿去翻译,忙到下午五点左右,忽然想起苏盈袖还答应请他吃饭来着,也没见个动静,别是给忘了吧?
他想了想,拨通苏盈袖的电话,响了许久也没人接,干脆就挂断了,根据经验,他猜测这时候她可能在手术室。
苏盈袖的确是在手术室,一台剖宫产术,患者是她在门诊的老病人。
一次人流清宫后宫腔粘连,此后两年内辗转多地求医,只为要个孩子,最终到了苏盈袖门诊。治疗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那个月,监测排卵时看到宫腔内膜下段厚度只有3.7mm,上段也只有7mm,苏盈袖觉得没戏了,偏偏就那个月怀孕。
此后一路小心翼翼地保胎,做产检,随着孩子越来越大,一家人的期待也越来越大,眼看着到35周了,又被确诊是中央型前置胎盘,苏盈袖考虑许久,决定让她住院继续保胎,保了两周,今天满37周了,终于可以安排手术。
手术很顺利,下午六点半,剖出一个哭得很响亮的男婴,苏盈袖抱着给她看,她看着皱巴巴的婴儿,眼泪和汗水瞬间混成一片。
苏盈袖松口气,心情分外愉悦,从手术室回到办公室,看手机才发现许应的未接来电,一边回拨,一边准备开始写手术记录。
电话很快就接通,她问什么事,那头的人沉默半晌,才有点委屈的开口:“你昨天说的请我吃饭还算不算数?”
苏盈袖一愣,随即有些讪讪的干笑两声,“......呵呵、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这样吧,地点你定,行么?”
许应听了还没说话,就听见她那边有别的声音传来,“苏医生,你的16床说镇痛泵医保不报销,不用了。”
“行,那就不用吧,我这边DC掉。”
苏盈袖应了声,又对着话筒道:“就这样吧,你挑好地方给我发个信息,我这边事情多,先挂了。”
苏盈袖挂了电话,改完医嘱,起身去看看16床,就是刚刚从手术室送回来的那个产妇。
“怎么了,我听护士说你不想用镇痛泵?”苏盈袖走到她的床前,看了看床头的心电监护,“能不能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