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番茄锅和牛油锅。”苏盈枝搓搓手,挂上围裙就跑去打调料,“姐你坐着点菜,我帮你调,保准一绝!”
苏盈袖挥挥手让她去,又想着她马上就要开学回学校被关起来了,赶紧多点几个好菜喂饱才好。
许应这次接了个谈离婚的案子,他代的男方,原本是丁一楠的客户,但她打算休几天假,就把客户转介过来,是个在网上挺有名气的漫画家和游戏主播。
客户说:“原来谈恋爱的时候还挺好的,但结了婚,天天生活在一起,又都是自由职业,几乎24小时在一起,时间久了,就发现彼此有些地方的确合不来,开始吵架,吵到后来互相往地上摔东西,太累了。”
“感情破裂是肯定破裂了的,都同意离婚,趁还没有小孩,赶紧放过彼此,现在就是去谈谈怎么分配财产,我不太会说这些,去了之后就麻烦许律师你了。”
许应平时做大案子,越高难度有挑战性的越兴奋,但这样的案子也不是他想做就有的,于是这种离婚之类的案子他也做得津津有味,毕竟很接地气啊,他也有一颗八卦的灵魂么。
于是他点点头,“黄先生您放心。”
名门广场挺大,从他们坐的咖啡厅的落地窗看出去,恰好可以看见外头的音乐喷泉,还有出来纳凉散步的市民,有小孩子拿着吹泡泡的玩具边跑边吹,泡泡被灯光照出彩色来。
对面坐着女方和她的哥哥,正在追问男方:“你还爱我么?你觉得走到今天这步都是我的错么?”
许应和她大哥几次都想把话题扯回财产分配上,结果女方就不,一副我宁愿不要这半套房也要听个答案的架势,可男方就是不肯正面回答,许应的离婚协议书都快写完了,只要把房子分好,双方字一签,去换个离婚证,这事儿就了了,偏偏卡在这上面。
急也急不来,女方越是逼问,男方就越是不肯说,反倒说了句傻话:“实在不行这套房子我不要了,都给你。”
女方一听他宁愿房子都不要了也不肯回答问题,顿时就气哭了,起身就走,说不签了,法院见吧。
许应当场捂着脸叹气,这俩脑抽的真是配极了,干脆别离算了。
“你低个头顺着她说几句她想听的,大概率就签字了,明天咱就能去民政局办手续,不好么,非得谈崩?”
许应是真恨铁不成钢,同时告诉他,“现在最坏的结果,就是你们上法院,万一按照流程、排期之类的要拖一年,你可得现在就做好心理准备。”
反正对他来说是没有损失的,反而因为要诉讼,他还多挣一笔律师费,就是觉得气不过,这猪队友!
男方闻言给他一句灵魂拷问:“可是我真的不爱她了,而且就是觉得是她的错,我怎么骗她?”
许应:“......”你赢了,真的!!!
谈到这地步就没辙了,许应打发他回去再仔细想想,看能不能劝女方改主意,就收拾东西和林修准备回去。
走出咖啡厅大门,他意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像那些小孩一样,正幼稚的吹泡泡。
他愣了一下,笑着走过去,叫了她一声,“苏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许律师:……猪队友误我:)
苏医生:……应该说的不是我。
许律师:???我敢???感谢在2020-08-31 17:52:19~2020-09-01 18:51: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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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苏盈袖和妹妹吃完火锅,就在广场上随意走走,打算消消食再回去,结果苏盈枝看人家有玩具,顿时玩心大发,非得也买一个。
中午刚拒绝过她养猫的请求,苏盈袖不想再这件小事上也让她不高兴,反正零花钱是她自己的。
“行,去吧,注意安全。”
没一会儿苏盈枝回来,拿着一个五颜六色的瓶子,从里面抽出塑料棒来,一吹,就有大大小小的气泡飞出来,在灯光闪闪发光。
“姐,你也来吹一下,快点快点!”她跑过来拉苏盈袖,把塑料棒横着放到她眼前。
苏盈袖扭头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轻笑一声,呼的吐出一口气,就看见泡泡被吹了出来。
她恍惚间回到很多年前的童年,那个时候爸爸还在,刘敏刚嫁过来,吃过晚饭的傍晚,如果他们恰好都不用值班,就会带着她一块儿出门散步,路过街角的小卖部,会给她买点小东西。
可能是五毛钱一根的棒棒糖,或者是一盒大大泡泡糖,也可能是一个小玩具,其中就有吹泡泡的,她一吹啊,那些泡泡就在夕阳下五彩生辉,她围着泡泡跑啊跳啊,大人就在一旁笑着看她,说她长不大。
那是最无忧无虑的日子,要是真的能永远不长大就好了。她一边想,一边又吹出一串泡泡。
这是就忽然听见有个陌生中还有点熟悉叫她:“苏医生。”
她有些奇怪的回过头去看是谁,心说不会那么巧在这碰到患者家属吧?
结果定睛一看,呵,这人比遇见患者家属还要巧合,“许律师,好巧,你也过来这边吃饭?”
她脸上还有着真切的笑意,在夜色里蒙上一层温柔和愉悦,整个人看起来放松许多,穿着平底鞋和灰色烟管裤,白色的缎面中袖衬衣稍宽松,夜风一吹就轻柔的裹出她纤细的腰肢。
是许应没见过的模样,在他印象里,她还是那个穿着洗手服套白大褂,洞洞鞋穿着,走得风风火火的妇产科女医生。
“跟客户过来谈个案子。”许应在她跟前站定,笑着应道,又看一眼苏盈枝。
“我妹妹。”苏盈袖介绍道,苏盈枝长长的哦了声,“我认得你,华天的许律师,我在《法律视界》里看过你的专访,有照片的那种。”
她举着塑料棒,眼里带些好奇,“可是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我姐认识你,不会是你们......”
她的目光有些探究,不停在俩人身上转来转去,像在打探什么秘密。
“这几天刚认识。”苏盈袖瞥她一眼,淡淡应道。
许应觉得这姐妹俩性格有些不同,姐姐明显就比妹妹要沉稳老练很多,“苏医生的妹妹......哦,我想起来了,高三了对不对?”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真的跟我姐刚认识?”苏盈枝满脸你们是不是在骗我,眯着眼。
苏盈袖刚要说她疑神疑鬼,就听见另一道声音传过来,“老板......咦,袖袖姐?枝枝,你也在啊?”
“林修哥?”苏盈枝看过去,见是熟人,愣了一下,又高兴起来。
苏盈袖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林修是科里妇科组护长林晶的儿子,她知道他毕业后进华天所当了律师,可没想到他老板是许应。
“......这可真是......怎么这么巧?”惊讶过后,她又不由得失笑,“这世界真是小。”
许应也在最初的惊讶之后笑了起来,“就说呢,林修也没提醒过我他和你认识,要不然我早不用去站岗了。”
林修一听,赶紧喊冤枉,“你也没跟我说过是去找袖袖姐啊。”
在场四人,只有苏盈枝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苏盈袖不会和她说这些,于是她兴奋的在几个大人之间望来望去,几次想问什么事,又插不上话,急得直晃她姐的手。
苏盈袖看看天色,道:“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去超市......”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许应轻笑出声,于是停下来看他,有些纳闷。
“你说巧不巧,正好我也去超市,我妈交代我回去的时候顺便带些牛奶和水果。”许应笑起来,眼尾轻轻的往上挑,弯出一点小小的弧度。
苏盈袖眼睛眨了一下,“不会耽误挣钱么?”
“......我又不是挣钱机器。”许应一乐,顺着她的话反驳,又横她一眼,有些嗔怪似的。
苏盈袖抿着唇笑笑,和他一道走在前边,往商场里地下一层的超市走去。
“哎,林修哥,我姐跟你老板......怎么认识的?”苏盈枝实在太好奇了,特地走在后面,向林修打听消息。
林修其实也是在许应结束休假回去上班那天才知道他和苏盈袖的来往,当时是既惊讶又有点无语,他总不能跑去说,老板,每天怼你的那个人我认识啊,老板不要面子的么?!
不过现在大家已经碰面了,也就没那么多顾忌,见苏盈枝实在好奇,他便将事情经过修饰一下告诉她。
刚进超市那一段路有卖糖炒栗子和奶茶的,许应回头问:“林修,你和妹妹要不要喝奶茶?”
说完就看见苏盈枝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奇怪,像很努力的在强忍笑意,许应立刻就明白过来,不由得有些尴尬,立刻就将头转了回去。
苏盈袖立刻瞪了一眼自家妹妹,警告她收敛点,苏盈枝见状赶紧腻了上去,“姐,我想喝奶茶。”
苏盈袖点点头,她就拽着林修跑了,然后回头看看正准备推购物车的姐姐和许律师,忽然问林修:“林修哥,你老板有女朋友么?”
“没有啊,工作狂哪有空交女朋友,而且听一楠姐、也就是我们团队的丁律师,说他不想找同行当伴侣,因为不想帮人免费改合同。”林修摇摇头应道。
说完见苏盈枝还盯着那边,不由又一愣,倒吸一口冷气,“枝枝,你不会是......”
“不会是看上我老板了吧?”他压低声音小心的劝,“不行啊,我老板比袖袖姐还大几岁呢,这妹夫她不会认的。”
苏盈枝:“......”让我康康你的小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谁说我喜欢了!”她哼哼两声,“我就是好奇而已,专访光说团队伙伴对他多重要,我寻思套路怎么跟别人不一样,都不提一下贤内助,原来没有。”
说着叹口气,“真是太惨了,光棍一条,啧啧啧。”
林修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小小年纪,不要这么老气横秋。”
说着又催她快点点奶茶,不要让苏盈袖他们久等。
等俩小朋友买奶茶的时候,许应和苏盈袖闲聊,说起刚才的客户,隐去姓名说个大概,然后思索着道:“我处理离婚纠纷案件的时候发现,分手时男人相对果断,女人更喜欢强调感情,是不是这样?”
“可能是女性更感性,感情用事的概率会大点?”苏盈袖想了想,又摇头,“没试过,不知道。”
许应听了直笑,“原来也有苏医生不知道的事。”
苏盈袖抿着唇白他一眼,见苏盈枝和林修走回来了,就率先转身进了超市。
正巧赶上超市搞促销,牛奶买二送二,苏盈袖看得直皱眉,“买一送一不行么,真是的。”
她嘟嘟囔囔的,声音很小,许应却听得分明,于是扭头笑道:“所以说买的没卖的精,你要不要,咱们对半分?”
苏盈袖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不过要......”
她说着指指活动区里的另一个牌子牛奶,“买哪个吧,蛋白质含量高些,口感比较醇厚好喝。”
许应很少自己出来买这些食品,干脆就听她的,走过去哐哐往购物车里搬了四箱牛奶,然后推着小推车跟她一起去逛生鲜区。
水果还是苏盈袖替他挑的,又便宜又新鲜,出来之后他还感慨:“真没想到买点东西学问都这么大。”
苏盈袖笑了一下,“多来几次你就会啦。”
一行人就这样在商场门口分别,许应先送林修回去,路上他状似无意的问起他和苏盈袖的关系,“你跟苏医生很熟?”
“是啊,袖袖姐的爸爸原来是一附院口腔颌面外科的主任,她妈妈是心内的护士长,我妈是妇科的护士嘛,从小就认识,以前每个寒暑假医院工会都会组织职工的孩子参加讲座之类,都互相认识。”
林修解释到这里,又叹口气,“可惜她爸爸走得早,面试的时候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想当律师么,我说想让犯罪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其实最开始就是因为袖袖姐的爸爸。”
许应问了苏盈袖父亲的名字,听说叫苏和,一时间不太想得起关于他的事,于是用手机百度了一下,跳出来的第一条就是“容城医科大第一附属医院口腔颌面外科主任苏和遭昔日患者报复身亡,市民自发□□”,顿时一怔。
他从常用的政法网站上搜索到这桩案子的结果,发现凶手只是被判死缓。死缓全称是“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也就是说在缓期执行的这两年内,如果没有故意犯罪,两年期满减为无期徒刑,如果继续表现良好,那减成25、20年有期徒刑都是可能的。
这其实是体现了法律对生命的尊重,给你一个悔过反省的机会,争取洗心革面早日重新做人,毕竟最高法也说过“可杀可不杀的一律不杀”嘛,许应就曾经替自己代理的嫌疑人争取过死缓。
只是这都是站在做错事一方说的,换到受害者这一边,自然说法又不同,他无从得知苏盈袖和家人的想法为何,但想来不会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
他后来又问过熟悉的法官,知道这人还关押在第一监狱,尚有十五年刑期待服,许律师顿时莫名觉得气顺了点,这是后话。
苏盈袖姐妹俩回去的路上也在讨论对方,“咱们那天的话怎么就那么巧被许律师听见了?”
“是啊,巧合呗。”苏盈袖随口应着,又交代苏盈枝接下来几天在家要开始复习功课了,“等你上大学就轻松了。”
“你骗人!大学连考试不及格都不许!”
苏盈袖听了她的反驳直点头,“何止啊,还要写好多作业。”
医学院七年,苏盈袖每一天就是在繁重的学业和临床实习中度过,都说专业选的好期末像高考,大概医学生对此体会格外深。
第二天上午苏盈袖有半天门诊,照旧忙到两点才结束回病房,杨乐乐替她订了饭,是食堂送上来的,“今天的虫草花瘦肉汤格外好喝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