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了看,检查了一下:“型不错,幸好还没被勒变形。”
孙晓倩解释道:“整天穿着束胸衣,影响正常呼吸和血液循环都是轻的。长期压力下,会致使乳腺回流不畅,引发一些较为严重的乳腺疾病。”
“同时还会引起周围的肋骨,脊柱,肌肉受到压迫,不想死的话以后就别穿束胸衣了。”
宁舒试图把那件束胸衣从垃圾桶里捡起来,被孙晓倩打了下手:“你是想死吗?”
宁舒的手背被打得生疼,不敢再动了。
孙晓倩把垃圾桶往旁边挪了挪,不让宁舒去够。
宁舒把自己的纽扣扣上,低头看了看高耸的胸部:“真的不能再穿了吗?”
医生最见不得病人糟蹋自己的身体,孙晓倩是真生气了,声音也大了好几分,指着宁舒的鼻子骂道:“你是生活在封建社会吗,就算是封建社会,也没见这样压迫妇女□□自由的。”
学校里其实有很多女学生,她们会对自己的发育感到羞愧,走路喜欢弯腰含胸。
宁舒整理了一下衣服,把校服也穿上,低声道:“孙老师,你不懂。”
她垂着眉,睫毛盖住了眼睛,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某些我不太方便说的家庭原因。”
孙晓倩看了看宁舒:“宁老师,我看人很准的,你骨子里并不是那种软弱封建的女人,你很聪明,也很勇敢。”
“我不管你的家庭原因是什么,作为一个医生,我必须对我的病人负责。”
孙晓倩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宁舒,她身上穿着学生的校服,没戴眼镜,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比高一刚入学的新生还让人感到心疼。
孙晓倩记得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宁舒的医疗信息资料时大吃了一惊,差点以为她是学校的学生。
孙晓倩的声音放柔了很多,像哄小妹妹一样,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听话,不要再穿束胸衣了。”
宁舒商量道:“那我以后不买小号了,穿正常尺码总行了吧。”
孙晓倩:“不管是什么尺码,整天穿着就是不行。”
她正色道:“以后再让我在学校里面或者学校外面看见你穿束胸衣,别怪我当场给你扒掉,反正被看光光的人不是我。”
宁舒相信,以孙晓倩的性格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她再也没往垃圾桶里的束胸衣看上一眼,不是因为孙晓倩的威胁,而是怕生病,怕死。
孙晓倩:“不要压迫它们,尽量释放它们的魅力。”
孙晓倩拉开宁舒的校服拉链,捏了捏,赞叹道:“你这个是非常理想的半球形的,线条流畅,富有弹性,很有美感,又大。”
“作为一个医学生,一个医生,我看过很多,你的最好看,将来你男人可太有福气了。”
宁舒被孙晓倩说得红了脸,赶紧把衣服拉上:“怎么突然说这个啊。”
孙晓倩知道宁舒是个什么性格,没再逗她,看了一眼时间站起来:“挺晚了,赶紧回家吧,需要我找个人送你吗?”
宁舒笑了一下:“我又不是学生,我是老师,外面那些小混混看到我都得绕道走。”
“为什么呢,大概是怕我给他们布置作业吧。”
孙晓倩看了看宁舒:“只要你闭上嘴巴不说话,也别再戴你那副黑框眼镜,谁能看出来你是老师。”
宁舒一走出医务室的门就闻到一股烟味,呛得她咳了出来:“你这是抽了多少烟,不怕被陶主任逮到吗。”
严乔摁灭烟头,仔细看了看宁舒:“抱歉。”
他转头看了看医务室的门,眉头紧紧拧着:“孙老师怎么说?”
宁舒非常感谢陶主任让她穿了校服,校服宽松,加上是晚上,根本看不出来她穿没穿束胸衣,不然他又得说她往里面塞棉花。
“没事,让多休息,多喝水。”
严乔还是不放心:“总得有个病因吧?”
宁舒开始胡扯:“病因是操劳过度,加上急火攻心,生气,才会一时胸闷喘不上气。”
她看了看严乔:“所以,麻烦您以后不要再惹我生气了,好吗?”她的眼镜还在他手上呢,还欠她一支口红。
两人下了楼往校门口的方向走,严乔突然说道:“刚才在操场,你是不是看见我和秦老师了?”
宁舒点了下头:“看见了,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两人一块出了校门,严乔转头看着宁舒:“我跟秦老师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别生气,气坏了身子进医务室不值当。”
宁舒:“我没生气啊,我为什么要生气?”
严乔想到赵宇杰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女人是最喜欢口是心非的一种生物,当她说自己不生气的时候,肯定在生气,你要是以为没事,不去哄,那你就完蛋了。
严乔解释道:“秦老师说今天该我和她一起值班,去操场抓早恋。”
宁舒颇为诧异:“陶主任说今天该我和他去,不可能再安排你和秦老师去。”
陶主任和秦老师,肯定是陶主任的话语权大。
宁舒稍一思索便明白了:“秦月香骗了你,她想和你去操场独处,谎称值班。”
宁舒转头看着严乔:“你怎么连这都看不出来,就算要值班,起码问陶主任要一份值班表看看吧。”
“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您可真行。”
“放心,这件事我是不会告诉礼礼的,也不告诉赵宇杰和罗明,尤其是后面两位,能笑掉大牙。”
严乔:“谢谢宁老师给留面子。”
“什么事,怎么就不能告诉我了?”头顶突然响起来一个声音,严乔抬头看见从青柠二楼窗户探出头的赵宇杰。
“乔妹,你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礼礼怎么办。”
严乔对宁舒说:“他脑子有病,别理。”
回到家,严乔从口袋里拿出来宁舒的眼镜还给她:“给你。”
宁舒接过来戴上,一整天不戴,咋一戴上,竟然有点不习惯。
严乔倒了杯水递给宁舒,颇为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明明不近视还要戴眼镜,整天把自己弄得这么老气。”
宁舒摘掉眼镜:“戴上显得成熟一些,严厉一些,这样才能镇得住那帮熊孩子。”
她重新又戴上给严乔看,瞬间变成一副班主任脸:“你看,这样是不是厉害多了?”
严乔帮她摘掉,放在自己口袋里没收掉:“不要总把自己放在他们的对立面。”
宁舒:“不然呢,像秦月香一样,带着班里的学生集体去网吧,对早恋的学生也不制止,还助纣为孽,说以后要喝他们的喜酒。”
她颇不赞同:“哪儿有点老师的样子。”
严乔知道,要一时半会改变宁舒的思想,让她学会更好地与学生沟通是不可能的。
所有的善意都不应该被辜负。
她或许不讨喜,但她是个好老师。
所以,慢慢来。
严乔随口问道:“你跟陶主任在操场抓到谁了?”
宁舒:“我们班的一个男生,跟秦月香班上的一个女生,具体是谁不能告诉你,反正不是严礼。”
严乔回了趟房间,出来的时候对宁舒说:“医保卡带上,带你去医院看看,检查一下,放心一些。”
他是真心实意地担心她的身体:“长期胸闷气短不是什么小事。”
宁舒知道自己的真实病因,只要以后不穿束胸衣就没事,她摆了下手:“我累死了,不想去,等有空我自己去。”
“再说了,晚上医院大多数科室都关了。”
严乔帮宁舒安排得明明白白:“胸闷气短挂呼吸内科,这个科室有夜门诊,先去看看,用仪器检查一下,后面再挂特需。”
宁舒:“……”
“没发工资,没有钱。”
严乔:“我有。”
宁舒:“不了吧,你一个新入职的体育老师,工资肯定没我一个老教师高,你得租房子,还得养严礼,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严乔没想到宁舒担心的竟然是这个,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老子有钱。”
严乔出了客厅,又很快回来,递给宁舒一个黑色的摩托车头盔:“没女式的,你先用礼礼的吧。”
宁舒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数字,她接通,听了几句,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宁舒挂了电话,声音焦急:“先送我去别的地方,学生出事了。”
严乔锁上门,长腿跨上摩托车,转头看了宁舒一眼:“上来。”
“你们班的哪个学生?”她班里的学生他基本都认识。
宁舒爬上车,又无奈又着急:“不是哪一个学生,是大半个班的学生,二十多个。”
“开快点吧,不然对方就要报警了,说只给三十分钟。。”
严乔听宁舒报完地址,往她的方向偏了下头:“坐稳,抱着我的腰。”
宁舒第一次坐摩托车,还是这种一看就很野的改装车:“会翻车吗?”
严乔:“不会,哥哥车技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众人:怀疑你在开车。
严乔:本来就在开车。
宁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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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宁舒很快赶到了距离学校不远处的一家餐厅, 人均消费三百以上。
这对普通家庭的学生来说算是很贵了。
六班今天过来的人一共二十一个,全班四十八个人,占了整个班级的小半壁江山。
值班经理看见宁舒,看了看她身上的校服:“不是说叫老师来了吗, 怎么又来个学生。”
宁舒:“我就是他们的老师。”
值班经理笑了起来:“你们这种情况我见多了, 让同学假装是家长, 模仿家长签字这种事简直不要太多。”
宁舒:“我要真是学生假扮的老师,不会傻到穿着校服就来吧。”
值班经理琢磨了一下, 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又一沉吟:“不对,你一个老师,为什么要穿学生的校服?”
宁舒转头看了看严乔,发现他像是在看戏一样, 完全没有过来帮她解释的意思。
她只能再次在心底庆幸, 幸亏他不知道她穿着校服是因为她穿束胸衣, 而她的束胸衣又被孙晓倩活活给扒掉了。
宁舒对值班经理说道:“不管我是学生还是老师,就是个来解决问题的,您也希望早点解决吧。”
值班经理一想, 也是。
很快, 宁舒被值班经理带进来一间包厢, 一开门就看见场面一片混乱,桌子上是各种吃剩的饭菜,空气中有烟味,有人抽烟了。
几个女生站在窗边挤在一起,低着头,不太敢看宁舒。
她们身上没穿校服,穿的各种漂亮的裙子, 化了妆,涂了口红,发型也精心打理过,反正宁舒自己除了相亲那次,从来没打扮得这么漂亮过。
男生们有的靠着墙,有的坐在椅子上,还有两三个蹲在角落里头的,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看见班主任进来,三三两两地站了起来。
桌腿边东倒西歪地躺了不少啤酒瓶,?轻?吻?最?萌?羽?恋?整 理?居然还有一个学生喝醉了。
宁舒忍住蹭蹭往上冒的火气,告诉自己要稳重要冷静,她是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醉酒的学生一看见宁舒,晃晃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知死活地裂开嘴巴笑了笑:“宁老师,您来了。”
看见宁舒身后的人,眼睛又是一亮:“严老师,您也来了,快请坐。”
说着转头冲旁边的同学喊:“小二,傻站着干什么,上酒!”
宁舒扶了下谢成成的胳膊,皱着眉问道:“你这是喝了多少?!”
谢成成:“我没醉。”
跟一个醉鬼对话没有任何意义,宁舒转头问值班经理:“他们一共消费了多少?”
值班经理此时终于相信来的这个人是老师了。
他早就让人把账单准备好了了,就等着来个大人买单了:“九千,看都是学生,还给打过折了。”
宁舒接过值班经理递过来的单子看了看,都还挺会点菜,挑的全是贵的。
班长同学红着脸走到宁舒身边,小声说道:“是郑楠点的,他说请我们吃饭,结果钱包被人偷了,手机也一块被偷走了。”
班长看了看这一屋子的狼藉,低着头,有点惭愧:“我们不敢叫家长来,只能,只能把您叫来了。”
不管发生了什么,宁舒都应该先把单买了,尤其值班经理还在一旁看着。
宁舒攥了攥手上的单子,算都不用算,她银行卡里的余额不够。
值班经理催了一声:“老师,请问是您帮您的学生们买单吗?”
宁舒的脸班长的脸还要红,这一屋子吃霸王餐的,加上她一个工作多年却连九千块钱都拿不出来的成年人,可谓集体丢人,丢人丢到一中大门口了。
尤其值班经理自认为体贴地问了一句:“您是刷卡,支付宝还是微信付款?”
宁舒琢磨了一下,要不给郭老师打个电话,先问她借点,但以郭老师的作息,这个时候可能已经睡了。
还是问陶主任借点?
这位年级主任怕是要扛着一把四十米长的屠刀过来,把这些熊孩子跟她一起给屠了。
“我来,刷卡。”宁舒听见严乔的声音。
这个男人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就像教师节那次在办公室,他送给她的那支红色的康乃馨一样,他总能在她最尴尬窘迫的时候解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