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晨乔曦见着江柳烟直往怀里扑:“妈妈我好想你。”
“这才两天就想了?等你们长大到外地上大学,好几个月见不着妈妈呢。”
“我们不上大学,不要和妈妈分开。”
江柳烟揉揉两个小脑瓜:“那可要把妈妈累死了,得养你们一辈子啊。”
娘儿仨玩闹半晌,小家伙陪狗狗玩去了,江柳烟到厨房帮母亲打下手。邱含翠冲角落里的两个箱子努努嘴:“昨天李静来家里,送了些酸奶和干货过来。”
江柳烟瞄一眼,道:“下次您别收她东西,她工作赚不到多少钱,还得贴补娘家。”
“嗐,不就是网上说的扶弟魔?她弟弟长得人高马大,要不是精神有问题,说对象应该不难。”
日子依旧悠然平淡地过。
小城里春意渐浓,偶尔气温飙升,穿件单衣业已足够。江柳烟到医院取下肩膀的夹板,除去不能拎重物不过量活动,和从前没两样。
县里给退休教师补发工资,邱含翠有一大笔钱进账,便同江柳烟商量,抽空带晨晨和曦曦出去旅游。
“等上小学只能寒暑假出去玩,人多还涨价。反正幼儿园的课缺几天也没关系。”
原本江柳烟打算跟着一块去,谁知万磊打电话来,桂花苑项目提前完工交付,事太多忙得他晕头转向,委婉地询问江柳烟能否重返工作岗位。
这次病假委实够本,再不回归都有点过意不去,江柳烟干脆地应下。
乔晨和乔曦听闻妈妈不能陪她们去旅行,小嘴撇得跟什么似的,“没有妈妈哪儿都不好玩!”
私企一个萝卜一个坑,江柳烟养病的这段时间,由徐姐兼着她的活,江柳烟不好意思总麻烦别人。
她对俩孩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妈妈得回去工作呀,大人有大人要做的事。就像你们老师,在幼儿园教你们唱歌画画就是她的工作。”
邱含翠也劝:“跟姥姥姥爷出去不一样吗?到内蒙住大酒店,沙漠里骑骆驼,大草原骑马,多快活?”
小家伙们既没有见过沙漠,也没见过草原,向往极了。虽然要离开妈妈,到底是不用上学又能旅行的诱惑更大。
早间江柳烟送晨晨曦曦去幼儿园,顺道替俩孩子请假,老师告诉她:“园里打算这周五举办春季亲子运动会,刚好赶得及。要是您工作忙抽不开身,可以让姥姥姥爷陪宝贝参加。”
公立园和私立最大的区别是不搞超前教育,注重习惯和品格培养,对应的五花八门的亲子活动也特别多。江柳烟同二老商量,又征求女儿们的意见,决定把参赛机会让给江崇礼和邱含翠,自己则当拉拉队加油助威。
乔曦不太放心:“别的小朋友都和爸爸妈妈去怎么办?姥姥姥爷能比过他们吗?”
江崇礼撸起衣袖把小臂伸到曦曦面前:“姥爷虽然年纪大点,但经常锻炼身体,不比那些爸爸差哪儿。”
关于父亲年轻时的样子,江柳烟早已印象模糊,但家里有老照片,那上面的江崇礼青涩英俊。
邱含翠也说过,她当年正是看江崇礼长得好才同意结婚。“就是个子高做衣裳太费布料,想想还是不划算。”
江崇礼身高一八二,幼时江柳烟小时候总嚷嚷,长大了要和爸爸一样高。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搞笑,一米八几的女生,除非当模特儿,在大街上猛地撞见还挺吓人的。
老师当天又在家长群通知一遍运动会的事,小朋友自己选择参与项目,乔晨和乔曦报名的是两人三足和小鸡下蛋。
因为有玩具做奖品,俩孩子放学就拉着姥姥姥爷陪她们练习。小鸡下蛋是最近时兴起来的游戏,公司团建也常玩这个。
道具是淘宝买的,把装满小圆球的塑料箱绑在腰上,努力摇晃身体,小圆球会从塑料箱的洞洞里掉出来,跟鸡在下蛋似的。最后剩球最少的选手获胜。
两老两小光脚踩在地垫上,又蹦又跳地拼命抖动腰身,笑声快把屋顶掀了。
喵喵来家里窜门儿,伸出小手也要玩,江崇礼喘着粗气说:“正好让你,我得歇歇,这比跑步还累人呐。”
江柳烟帮喵喵绑塑料箱,小家伙口齿不清,“谢谢奶奶”说成“谢谢来来”,惹得乔晨和乔曦齐齐笑弯了腰。
乔晨说:“你要认真比赛,小姨可不会让着你呦。”
场上只剩下三位小选手,邱含翠也坐一旁看热闹。
乔晨和乔曦有了之前的经验,很快便有球陆续掉落,而喵喵头一次玩,根本掌握不到要领,蚯蚓似的左扭右扭,结果小球不听话,全躲箱子里不出来。
小娃儿心里着急,一屁股坐地上哇哇大哭。
两位小姨姨忙过去哄,一个拍背,一个擦眼泪:“喵喵乖,等你再长大点就能学会了。”
“我两岁多的时候,走路还摔跤呢。”
小伙伴安慰一句比大人哄十句都顶用,喵喵很快又爬起来,接受乔晨和乔曦手把手的指导。
到周五正式比赛那天,孩子们换上小鸡连体衣,嫩黄嫩黄的,可爱极了。
江柳烟全程跟拍,玩两人三足的时候,乔晨因为急于求胜摔了两跤,不过都没有喊疼,立马爬起来再战。
小鸡下蛋的过程录了像,二老多少年没玩这样开心过,乐得像两个老小孩。
最后江崇礼和乔晨得了二等奖,邱含翠和乔曦得了三等奖,回到班级颁发完奖状奖品,小朋友们紧接着举行穿衣服大赛。
幼儿园午睡要脱去外套和长裤,小班的宝宝起床有老师或阿姨帮忙穿。孩子们九月份升中班就要自己动手,所以老师现在就有意在锻炼他们。
姐妹俩平时穿衣服基本不用大人帮忙,在这项比赛中表现尤为突出,老师着重表扬了她们。
在外贸公司工作时,有女同事曾对江柳烟说,儿子幼儿园毕业典礼上,她哭得稀里哗啦,不敢相信孩子这么快就长大变成小学生。
彼时江柳烟不理解,幼儿园毕业有什么好哭的。但这日,亲见女儿们小大人似的越来越懂事,她竟然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养孩子是世间最难的事,却也是最不会后悔的事。
乔晨和乔曦一路抱着运动会的奖品不撒手,恨不得见个人就显摆显摆。
江崇礼和邱含翠一人牵一个,有说有笑地往家走,没成想在小区里遇见许母。她手里拎只透明食品袋,装着几个手工大馍,看样子晚上准备煮稀饭。
邱含翠奇道:“不说要在北京多照顾儿媳妇一段时间吗,怎么又回来啦?”
许母羡慕地打量两只“小黄叽”,含混地答:“过不习惯就回来了。”
邱含翠能理解,她也是这样,在兖城呆不到两月准和江柳烟闹不愉快,各种嫌弃。
傻妞乔晨不懂瞧人脸色,巴巴地凑过去:“奶奶,今天幼儿园开运动会,我得了第二名,这是我的奖品。”
许母低头看看她手里的颗粒积木,夸奖道:“真厉害!妹妹也有奖品?”
“妹妹是三等奖!”
许母问她们吃不吃新出锅的馒头,俩孩子在运动会上又跑又跳正好饿得慌,不客气地猛点头。
邱含翠拦着:“马上不就到家了吗?咱家也有。”
许母已经把馒头塞她们手里:“隔锅饭香,你买的不见得有我买的好吃,虽然都一样。”
放学前孩子们在园里排队洗过小手,江柳烟索性随她们去。许母大约有话想和邱含翠聊,邀请她去许家坐会。
邱含翠惦记着给外孙女做饭,江柳烟说:“您去吧,时间还早,晚饭我来弄。”
这一去,邱含翠快七点才回来。
乔晨乔曦吃饱了在看动画片,其间老江几次想打电话催老伴回家,都被江柳烟拦住:“阿姨估计有心事,能有个人聊聊总比憋在心里强。”
是以邱含翠一露面,江崇礼就问:“聊啥呢能讲几个小时?”
“说她家嘉睿,屁股尽往老丈人那边歪。”
邱含翠把米粥端上桌,三口围坐在餐桌旁。“还不是因为二宝随哪家姓的事。人亲家说,二宝姓季的话,继承老季家财产,保证一辈子锦衣玉食,他们也会全心全意助力嘉睿发展事业。”
江柳烟插嘴道:“嘉睿哥媳妇不是独生女嘛,难道儿子不随母姓,她家的财产能分给别人?”
“话是这么说,不得等二老百年之后?那时老人会不会糊涂可难讲。季家长辈允诺的是眼前唾手可得的利益,嘉睿又不傻……”
江柳烟笑笑,问:“换成您呢?您愿意吗?”
邱含翠白女儿一眼:“我们年纪大的都是老封建,什么不要得要面子。”
依许母的说法,她虽然一时间接受不了许家长孙跟妈妈姓,但儿子儿媳商量好的,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真正气不过的是许嘉睿的做法,在宴席上拿出他给季曼荷写的保证书,白纸黑字摆桌面上,说婚后若生两个孩子,老二必须跟媳妇儿姓。
许家二老一身是理却无话可说,憋都憋屈死了。
而且亲家的态度颇有些高高在上,意思是你们小县城出来打拼的,能有咱家这样的靠山,该烧高香才是,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第29章 chapter 29
江柳烟没那工夫替别人操闲心, 刚一返回工作岗位,她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可见万磊说事情多不是作假,好久没有光接电话就接到嗓子哑。
也没办法再按时下班, 不过万磊不好意思让江柳烟工作到太晚, 一般八点左右就催她先走。
江柳烟当他还因为李叶鑫的事过意不去, 手头的活忙完便坦然离开。结果某日无意中在厕所听见同事聊八卦, 她们居然说,万磊之所以招她入职, 完全是卖许子慕面子。
“尽管名校毕业,可一直在外贸公司做业务, 没有房地产行业经验啊。刚来的时候开会她都听不懂。”
“许总是不是对她有意思?听说他们打小就认识,如今都离了婚,凑一块倒也合适。”
“合适啥?许总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又不是找不到未婚小姑娘, 干嘛想不开找带俩孩子的给人当后爸?”
另一人笑着打趣:“老话说得对, 女人学得好不如嫁的好。让你跟许总结婚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可惜他看不上我。”
等到二人离开,江柳烟从隔间里出来。
不得不承认, 自尊心有被小小地打击到,洗手时江柳烟对着镜子给自己鼓气:“就算起初是看在许子慕的份上录取我,我入职后的付出也对得起那份工资。”
没过几天万磊请江柳烟和他参加朋友聚会,听闻许子慕也会去, 江柳烟想也不想便找借口拒绝:“我得回家陪孩子。”
万磊一脸懵逼:“你女儿不是去内蒙了吗?”
江柳烟比他更懵:“你怎么知道的?”
父母带孩子们去旅行的事, 江柳烟没在公司提起过。万磊当然是从许子慕那听来的消息,邱含翠成天在朋友圈分享带外孙女旅行的照片,许母瞧着眼热, 拿给许子慕欣赏,话里话外地敲打他:
“看看人家日子过的,我不晓得猴年马月才有机会带孙子孙女出去玩。”
万磊笑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怎么回事?许总惹你生气不乐意见他?”
江柳烟忙摆手说不是,难得孩子们不在,她想抽空忙些个人的事情。
万磊劝道:“就当帮我个忙。你是不知道,那些哥们老挤兑我,让女秘书挡枪算什么男人,你去解释一下,还我清白。”
老板这般放低姿态,江柳烟不好执意推辞,只得答应。但她心里清楚,才不是万磊说的那样。
算起来她与许子慕自兖城回来后便未曾谋面,连在小区里偶遇都没有。
这晚由万磊做东,他和江柳烟最先到饭店包厢,把茶水菜式安排妥当,客人陆陆续续抵达。范鹏、孟凡君江柳烟都认识,许子慕另外带个人过来,介绍说是他合作伙伴,名叫严书亦。
听他们闲聊江柳烟才得知,许子慕这些日子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来是忙活起新生意了。
等人到齐,江柳烟喊服务员上酒起菜。
万磊替许子慕和严书亦斟酒,依照北方人的喝法,开席前连饮三杯,之后各自找人喝。
整桌就江柳烟一位女性,自然成为瞩目的焦点。她的座位被安排在万磊和许子慕中间,万磊特意提前讲明,江秘书绝对不能沾酒。
范鹏取笑他:“不喝酒不是因为人家酒量不行,全赖你这老板,要没有江秘书你今天说不定还跟医院躺着呢。”
严书亦问怎么回事,范鹏添油加醋把事件经过叙述一遍,末了总结道:“至少暴露出他们工地管理有问题,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出……”
万磊忙解释:“看工地的师傅被我撵走了。”
“还有你身为男人不能给人安全感,不然江秘书怎么笃定你受不住那一棍子?”
众人哄笑,万磊给江柳烟使眼色,让她帮自己挽尊,江柳烟只当没看见。
插科打诨的话聊几句便足够,男人们开始交流起生意经。江柳烟插不上嘴,默默地听,静静地吃菜,她不喝酒,别人也不来打扰她。
偷偷摸鱼翻朋友圈的时候,许子慕歪过身体小声问:“你怎么不陪他们一起去?”
江柳烟笑道:“本来想去的,万总说公司忙,喊我回来上班。”
万磊在一旁听见,赶紧撇清责任:“我是问你能不能回来,你要告诉我有其他安排不就算了?”
饶是如此,仍吃了许子慕一记白眼。
万磊心知这黑锅他背定了,端起酒杯对许子慕说:“我的错,我道歉。咱哥俩杯酒泯恩仇行不行?”
江柳烟晓得他们是好兄弟,故意这样说活跃气氛,甚至于后来他们开她和许子慕的玩笑,她也十分配合。
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场面上总得学会应付,让人调戏两句就脸红脖子粗,着实没必要。
许子慕见她得空就捧着手机翻照片,假意埋怨:“你朋友圈还把我屏蔽着呢,害怕我看?”
“没有,我习惯加好友的时候勾仅聊天。”她抬头对上许子慕的视线,“我朋友圈很无聊,顶多晒晒娃,不屏蔽你你哪天也会受不了把我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