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卿卿入我心——五点零九
时间:2020-10-28 09:54:51

  她喊着“二哥”起身来到窗前,想要抓住一些卫若书的痕迹,却看见窗外站着一个人。
  一袭玄色的长袍,望着天上的明月。
  是陈逾白。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是不是时常站在她的窗下?卫婵沅心里流过暖流,是二哥的指引吗?让她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有多用心,多在乎自己吗?
  只见陈逾白从袖筒里拿出一片柳叶摩擦着,又仔细的放回袖中,站了一会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离去。
  卫婵沅在他离开后,推门而出,呆呆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窗户边卫若书刚才出现的地方,心里那两个互相对峙的声音在这一刻破碎了。
  她知道已经有什么悄然发生了变化。
  心里平静了很多,又重新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她想,明天将会不同了。
  第二日一起床,她就装扮起来,好久没回卫府了,是应该回去看看了。
  但是应该先知会一声陈逾白。
  缓步走出了清心殿,看着殿外那两株未开的红梅树,似乎是自从绽放正艳丽的时候她就再也没走出过清心殿了,如今已经入夏,好几个月过去了,物非人亦非。
  当何六安看见卫婵沅向正殿走来时,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的揉了揉眼睛,最后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飞步跑过来。
  “太子妃,太子还未下朝。”
  卫婵沅淡笑,“无妨,我等一会。”
  她迎着议政殿的方向,一动不动的站立着,春风吹过,裙角发丝翩翩而起,朝阳照耀在脸庞上,温暖并不炙热。深深呼上一口气将心里的浊气都吐了出来,又深深吸上一口气,想要把这清晨新鲜的气息都纳入心中。
  远远的一个人渐入眼底。
  起初那人先是停了一下脚步,然后越走越快,最后飞奔而来,站定在她面前。
  “阿沅,你怎么会来?”
  卫婵沅福礼,“殿下,今日我想回趟卫府,可否允准?”
  “好,好。常禄,快去备车,在准备一些礼物,我要陪太子妃回卫府。”陈逾白双手扶着卫婵沅的肩膀,“等久了吗?先回正殿喝口热茶。”
  “今日我想自己回府,殿下不用相陪。”
  陈逾白怔了一下,但很快说道:“好,阿沅说如何就如何。”
  这次卫婵沅回府并没提前告知,却不曾想爹爹和大哥都在。
  卫瑞阳听到通传疾步赶到前院,看见三月未见的女儿,无语凝噎,拉着她瞧了又瞧,却仍旧说不出一句话来。
  卫若谦和冯婉瑜站在旁边也是红了眼眶,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卫婵沅先说了话,“我缝制了好些婴孩的衣服鞋帽,爹爹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当爷爷了。”
  又看向一旁的卫若谦和冯婉瑜,“大哥,你就要当爹了,婉瑜,真是辛苦你了。”
  “是呀,小妹,我们别站着了,婉瑜会累的。”
  卫婵沅调侃,“大哥,你可真是宠大嫂。”说着就往前厅走去。
  团圆饭上,所有人都可以避开不谈有关卫若书的任何事情,围绕着要出生的婴孩说个不停,欢声笑语不断,好几个月没有热闹的卫府终于热闹了起来。
  卫婵沅真的很感谢冯婉瑜,是这个未出生的孩子给他们带来了新生命的希望。
  一顿饭快结束时,卫婵沅说道:“爹爹,大哥大嫂,今日我是来辞行的,不日就将启程,同太子殿下去北狄,山高路远,这一去少则月余,多则,恐怕就看不到小外甥出生了。”
  “为父知道。”卫瑞阳语重心长,“女儿,殿下待你如何为父看在眼里,有时候人可以自私一些,这样才能活得不那么沉重,有些东西本就不该你来背负,是时候放下了。”
  二哥让她放下,爹爹让她放下,家人的关怀和释怀,果然是减轻伤痛的最好良药。
  五天后,去往北狄的车架从东宫启程,颠簸行驶了十多天终于来到了北地的根石镇。
 
 
第65章 乖
  根石镇常年气温不稳定, 干旱多风,昼夜温差大。冬季极冷,到了夏季倒是凉爽舒适。这里的百姓,常期与寒风干旱为伍, 性格豪爽, 民风彪悍。
  一路上有皇家的旗帜, 没有遇到任何盗匪,很是平顺。快到根石镇的时候, 押送和谈物资的营地驻扎在了镇外几公里的郊外。
  连日赶路, 再加上卫婵沅受寒后本就体弱,但她还是一声不吭的坚持着,就是不想因为自己影响了大部队的行进。
  陈逾白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营地一驻扎下来, 他就交代秦善留营, 照顾水土不服的文芯, 打算带着卫婵沅去根石镇走走看看,散散心。
  闵行舟一听可不乐意了,“我们也要去, 这几天赶路, 我都无聊死了。”
  “你是十多天没有人陪你下赌注, 才无聊吧。”陈逾白给他一个白眼。
  “表哥,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我是来考察的,看看这里的百姓缺什么,或者这里有什么稀奇的好东西,回去后我好根据所需来往货物,想必能赚很多银子。”
  此话说的倒是不错, 前世的闵行舟最后成为了晟朝最大的皇商,对于他的经商头脑陈逾白还是十分肯定的。
  “行,不过你可别惹事!”
  闵行舟一下子攀上英姑的胳膊,“有我家娘子保护我,我怕什么。”
  英姑一把将他推开,“我还不是你什么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此趟来北狄可不是因为你,是来陪阿沅的。”
  这一路真的是多久了这两个活宝的插科打诨,卫婵沅才觉得日子不那么难熬。
  可能真的是两次受伤,再加上二哥失踪伤了心脉,她自觉身体大不如前了,不过坐了十天的马车,她觉得快散架了。
  英姑一步跨到卫婵沅身边,“你离我远一点,我要同阿沅一起走。”
  闵行舟看了一眼陈逾白,对英姑说道:“你这……太没眼力劲了,是吧表哥。”
  陈逾白看不出喜悲,“我们走吧,正好找家酒馆,尝一尝他们这里的菜式。”
  在他心里,阿沅愿意来,自己就已经很知足了。
  四人一进根石镇,就迎来了百姓们关注的眼光,先不说四人的衣着都是上好的绸缎,就单说这面容,三位俊朗的男子和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就足以让人们挪不开眼了。
  陈逾白皱了皱眉头,由于常年的寒风和热烈的阳光,这里的人肤色普遍偏黑粗糙,走在街上的男子大多壮硕,女子体格也较为厚实,哪里见过像卫婵沅这样肤若凝脂,体态轻盈娇美的女子。
  只见很多人都停下了脚步,更有甚者跟着他们走了起来。
  英姑握紧手里的长剑,似乎随时都准备着解决扑上来的人。
  “这样不行。行舟,你和英姑把这些人引开,我先带着阿沅换身装扮。”说着陈逾白拉着卫婵沅进了一家裁缝店。
  人群一下子跟着涌到了裁缝店门口。闵行舟挡在门口,“来来来,小爷这里有骰子,赢了小爷这里有银子。”
  说着就大步向着不远处的小酒馆走去。
  有的玩,还能赚钱,人群一下子都跟了过去。
  但还有些人不肯走,有一个女子大胆上前问道:“不知郎君如何称呼?可有婚配?”
  “啊?”英姑有点哭笑不得,尤记得之前并不曾被人如此直接询问过,难不成自遇见阿沅闵行舟后,自己变得好看了,还是因为这身闵行舟新送的衣服?
  手中握剑,抱拳回应,“已有婚配。”
  突然一个小伙子大声喊道:“可是里面那个小娘子吗?”
  这些人可真是,把他们四个当作什么了?这民风也太过豪爽了些。
  “各位都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了吗?都散了吧,我们都已有婚配。”
  人群发出叹息的声音,才渐渐散去了。
  英姑忙低头到前面小摊买了个帷帽,遮住了面容。
  陈逾白和卫婵沅一走进裁缝铺,那老板娘眼睛都直了,一打眼就看见了他们身上穿的绸缎,绝不是普通人家,而且她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人儿呢,不过也算是镇子上较有名裁缝铺,世面见了些,忙说道:“郎君和小娘子是从南边来的吧,”又看了一眼卫婵沅身旁的陈逾白,道:“我这里的衣服可没有一件能比得上你们身上的衣衫,不知郎君来我这小店是何意?”
  的确,她这是实话呀,铺子里的布匹当真没有一匹能比得上他们身上所穿。
  陈逾白礼貌说道:“老板娘过谦了,请选一件适合我夫人的衣裙,然后给我随便拿一身长袍即可。”
  这老板娘也是精明人,赶忙将铺子里最贵的衣衫拿了出来,“小娘子这么美的人,我这小店恐也就只有这一件能配得上了。”
  还是太华丽了,太显眼了,陈逾白随手拿了一件暗色麻布绣花长裙,“这件即可。”又拿了一件差不多款式的长袍,“就这两件了。”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再选几件类似的衣衫包好,男衫女裙都要,稍晚些我让人来取。”
  真是太大意了,让尚衣局做了那么些子衣服,却都是在这里穿不得的,总不能来了这里,出门时都让人观赏瞧了去。如此行动也太不便了。
  老板娘将衣衫递给陈逾白,“两位请到里屋换衣服吧。”
  门一推开,卫婵沅一看,转身问道:“老板娘,怎么就一间?”
  “娘子这话说的,我这里有一间换衣服的隔间就够了,地方小,空不出那么多房间。”老板娘瞧瞧卫婵沅,又看看陈逾白,突然笑了起来,“夫妻俩这是闹别扭了呗,要是觉得不便,一个一个进去换就好,但是这么漂亮的娘子,单独放她在外面,我可不能保证一会我这铺子里会不会来其他郎君哦。”
  陈逾白一听,想到刚才大街上那些人的眼神,拉着卫婵沅的手就进了房间,一下子把门给关上了。
  老板娘看见这一幕笑出了声。
  一进门,陈逾白看着手里的衣服耳根红了起来,他和卫婵沅已经久不亲密,现在要宽衣解带,让他确实有点不知所措。
  转过身将衣服递给卫婵沅,“阿沅,你先换。”
  卫婵沅接过衣服,默默的换起了衣服。
  衣服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陈逾白耳中,他有些口干舌燥,身后站着的是他最心爱的人,可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逾越,当真是有些磨人。
  “殿下,我换好了。”
  陈逾白转过身来,看见穿着麻布裙的卫婵沅笑了,“我的太子妃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好看,看来一会出去,要以纱遮面了。”
  卫婵沅也笑笑,来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她对陈逾白产生了不自觉的依赖,这一路她几乎不曾对他的话有异议,而他做的每件事也都考虑了自己的喜好,挑不出任何不妥。所以,自己是前所未有的乖巧。
  陈逾白拿着衣衫道:“阿沅,你稍等一会。”
  卫婵沅也转过身去不看他。
  原本打算快速换好衣衫的陈逾白急的出了一头汗,他哪里自己更过衣,光是脱就脱了许久,再别提这根石镇的衣袍似是有点不一样,身后怎么多了条系带?
  好半天他都系不上,最后只得红着脸喊道:“阿沅。”
  卫婵沅转过身以为看见的是换好衣衫的陈逾白,但撞入眼中的却是脸颊发红,衣衫大敞,脖颈带汗的陈逾白。
  只见眼前人可怜巴巴的说道:“阿沅,这衣衫我怎么穿不好。”
  卫婵沅失笑,“殿下当真是养尊处优,连件长袍也不会穿。”
  遂走过去开始整理起了陈逾白的衣衫。
  当冰凉的手指触碰到温热的皮肤,陈逾白打了个颤。
  卫婵沅看见里面中衣的衣带末端打了结,衣衫已经松开了,衣带却顽固的解不开。
  似乎是个死结,有点难解开,“殿下,你是如何穿衣的,怎么能在衣带末尾打了死结呢?结也解不开,穿也穿不好。”
  卫婵沅的手一直在他后侧的腰间来回触碰,说话的时候,呼吸漾在他的脖间,又酥又痒,这简直是在考验他的忍耐力。
  卫婵沅一直关注着解系带,根本没有注意到陈逾白的异样,她只觉得,陈逾白的身体似乎有点僵硬。
  系带终于解开了,卫婵沅额头上也出了汗,她擦擦汗帮陈逾白整理好了里衣,又穿上了外衣,退开了距离。
  陈逾白看着面前的人,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阿沅,你总是有办法折磨我。”
  “殿下,这……”她自认为刚才表现的很好,很听话,很乖巧,而且她也把二哥和爹爹的话放在了心上,打算试着和陈逾白重新开始,她细细想了想,这一路她既没有做冷淡的事,也没有说过分的话,怎么就折磨人了?
  压抑的太久,稍微被撩拨一下,就有些受不住了,况且日日美人在侧,日日都想拥入怀中,但日日都在克制,生怕吓坏了重新对自己不排斥的阿沅。
  陈逾白一步就跨了过来,哑着嗓音缓缓说道:“太乖,也是会折磨人的。”
  卫婵沅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是靠在了墙壁上,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用一双深如清潭的眸子瞧着自己,有疼惜有痛楚也有期盼。
  双手慢慢捧上她的面颊,整个人俯身下来,却在即将贴近的时候,抵住了她的额头,不再动作。
  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卫婵沅似乎听到了如蚊呐一般的叹息,她轻推了一下,转过头去,说道:“殿下,我们该走了。”
 
 
第66章 衣袍
  看着她推在心口上的手, 陈逾白眼睑微敛,似是有什么地方被刺了一下,刻意忽略后,牵起卫婵沅的手, 拉开了一旁的房门, 走了出去。
  刚一出来就看见英姑和闵行舟站在裁缝铺里。
  “老板娘说你们在换衣服, 这进去的时间也太久了些吧。”闵行舟抛着手里的骰子,“这里的人赌术比起帝都的差远了, 哎哎哎, 你可放心哦,我最后还是把银子还了的。”
  陈逾白不理他,淡淡说道:“我让老板娘也给你们选了几套寻常百姓的衣服,赶快换上吧, ”又看了一眼英姑手里的帷帽, “这帷帽哪里买的?阿沅也需要一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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