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卿卿入我心——五点零九
时间:2020-10-28 09:54:51

  没等英姑说话, 老板娘赶忙说道:“这帷帽哪里配得上这位娘子,我这里有面纱。”
  立刻拿出一个白色绣着银丝边的面纱,陈逾白接过, 给卫婵沅戴上。刚戴上就摇摇头, 不行, 那双明亮的眼睛越发显得清澈动人。
  将面纱取下还给老板娘,“还是帷帽吧。准备好的衣服,我晚些时候着人来取。”
  说完就拉着卫婵沅要出裁缝店,那老板娘突然说,“几位是今日刚到吧,肯定要住店吧。”
  陈逾白停下脚步,“的确, 这里最好的客栈是哪一家?”这几日赶路,每次护送的队伍在郊外扎营,只要离附近的镇子村庄不远,陈逾白都会带卫婵沅住客栈或是借宿,为的是让她睡的舒服一些。
  “就在这条街的最中间,喜来客栈,是根石镇最好的客栈了。”
  陈逾白作揖,“多谢。”
  四人都换上了麻木衣服,英姑和卫婵沅也戴上了帷帽,虽然有人驻足,但至少不影响正常行动了。
  闵行舟嚷嚷着饿,拉着英姑就进了一家酒楼。陈逾白抬头看了一眼酒楼,比较大,有两层,人很多,想来应该味道不错。
  找了个空桌子,四个人坐了下来,小儿立刻上前问道:“四位客官,吃点什么?”
  “把这里最好的最贵的都拿上来”闵行舟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还有好茶来一壶。”
  小二躬身收了银子,“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准备。”
  客栈人生嘈杂,但他们身后一桌人的谈话,还是引起了陈逾白的注意。
  “最近呀,那北狄的南部落首领带兵造反,他们终于不来抢夺了,我家里养的牛都快让他们牵完了,还怎么耕地呢。”
  “如果这次南部首领赢了,是不是北狄就要换王了?”
  “换谁还不是一样,最好都死了,让我们大晟朝攻占了最好。”
  只听一个响亮敲击脑袋的声音,“你是真傻呀,都死了也有人来当北狄的国王,再说攻占那是要打仗的,这一打仗,我们的日子就更苦了!说不定被拉去参军,还要战死沙场。”
  “呸呸呸,还是不打仗的好,他们虽然隔三差五来抢,但也不致于伤了我们性命,倒也能应对,但打仗就真的没命了!”
  “你还别说,之前还好,自从那个什么被贬的皇子来了静思塔后,怎么北狄的抢夺倒频繁了些。”
  “谁知道,我们普通老百姓饿不死就是好日子了。”
  ……
  这些话传入陈逾白的耳中,他不动声色的记在心中。
  吃饱喝足,陈逾白道,“行舟,今夜辛苦你留在营地看守,我有事情要交代给秦善和六安去办。”
  闵行舟懒懒的回道:“你又有什么新打算了?”
  “你还真是了解我,我们先去客栈,送英姑和阿沅休息后,再回去,和秦善六安商议后做决定。”
  喜来客栈比陈逾白想的要大很多,但却有些冷清,把二楼东侧的厢房整个包了下来,又嘱咐掌柜准备了上好的糕点茶水,就和闵行舟先离开了。
  常禄跳着脚等在营地路口,陈逾白离开的时候没带他也没带随从,他挺担心的,平常自家主子带着太子妃住客栈即使他不跟着,肯定也要带起他小太监的,太子那些服饰最是繁琐,平常伺候不惯的人都要费些功夫,要是没人更衣,太子殿下恐怕只能和衣而睡了。
  刚念叨着,就见两个穿着粗布衣衫的男子走进了营地,他仔细一瞧,天呀,这不是殿下和闵郎君吗?
  这……身上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常禄冲上去惊讶的问道:殿下,这衣服……”
  “哦,常禄,你找人去根石镇靠近城门的第一家裁缝铺去取衣服,我现在有事要和秦指挥使和六安商议事情。”
  “是。”
  陈逾白往前走了两步,又喊住了常禄,“文芯水土不服的问题解决了吗?要是没有,另找个宫婢跟着你一起去,你们取了衣服就直接到喜来客栈伺候太子妃,我稍晚些到客栈。”
  常禄走后,闵行舟瘪着嘴,“啧啧,我们的太子殿下,刚才瞧着倒像是总管的模样,我看呀,干脆把太子妃变成拇指大的小人,你揣在怀里才好!”
  陈逾白嫖了一眼闵行舟,“快走,有正事商议。”
  的确,刚才听了那些百姓所言,计上心来。如果北狄国内正乱,他倒不急着和谈,反正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和谈。
  “六安,今晚你领几个斥候去打探一下北狄国的真实情况。”
  “秦指挥使,把有关大晟军队的旗帜和标示都收起来。”
  “行舟,你不是最懂经商吗?先从和谈物资里挑选出最好的布料和茶叶,各自装箱,等六安回来后,我再告诉你如何办。”
  三个人面面相觑。闵行舟问道,“不是,表哥,你究竟想做什么?”
  陈逾白道:“我们来和谈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北狄了,只是现在还不是和谈的最佳时机,等六安回来,我再告诉你们,若是和我所想不一样,那自然也没必要说了。”
  “好了,都各自去行事吧,我要先回客栈了。”陈逾白转身出了营帐。
  闵行舟摇摇头,“这火急火燎了,似乎太子妃离了他就活不了了一样。”
  何六安扑扇着眼睛,咳嗽一声,低声说道,“闵郎君错了,是太子离了太子妃就活不了了才对。”
  “嗯,嗯,六安呀,还是你说的对,对吧,秦指挥使。”
  秦善苦笑一下,“两位都说的对,你们聊着,我先出去了。”
  何六安也给闵行舟作揖,“我也去挑选斥候了。”
  闵行舟坐在营帐里,仰天轻叹,“表哥啊表哥,你倒是潇洒去会心上人,把你忠心的表弟留在这里,独自想念他美丽的姑娘呀。”
  陈逾白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刚看见客栈外的灯笼,就见灯笼下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他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他绕道这些人身后,躲在一颗大树下。
  “那老板娘的话可信吗?”
  “怎么不可信?她看人一向可准了。”
  “你说他们有银子,我刚偷偷让小二乘她们下楼吃饭的时候去房间里翻找了,连个包袱都没有。”
  “不是还有两个男人吗?怎么不见了?”
  “我看这次要不就算了,近来和南部落的战事吃紧,又有晟国来和谈,要是让阿豺将军知道我们干这事,吃不了兜着走呀。”
  “阿豺将军自己,前段时间还不是时常来根石镇抢夺。”
  “我觉得等两天,他们看样子是要在根石镇待很久的,说不定过几天值钱的东西就有了,之前不就是也有等货物的商人吗?”
  ……
  陈逾白不动声色的回了客栈,再看这里的时候才发觉确实有些古怪,掌柜和店小二比根石镇的百姓白净一些,说话口音也不像是本地的人,而且这客栈很冷清,但修缮的却有些华贵。
  是个黑店无疑了,但听刚才那些人的意思,今夜是不打算动手的。
  陈逾白稍稍放下了些担心,来到卫婵沅的房外正要叩门,里面却恰巧熄了烛火,他这手停在半空中。
  缓缓收回手,轻声叹气,背靠房门,两手抱胸站立了一炷香的功夫,又转身想推开房门,却最终回了自己的厢房。
  朝阳升起,陈逾白从床上坐起来,常禄忙问道:“殿下今日要穿什么衣袍?”
  陈逾白看了眼摆在一旁桌子上的衣服,都是昨日在裁缝店买的麻布衫,倒是没什么好挑的。
  “就中间那个墨蓝色的吧。”
  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很自然的伸开胳膊让常禄更衣,却在衣服刚搭在身上敞胸露怀之际突然想起了阿沅在裁缝在给自己穿衣时的情景。
  落了胳膊问道,“太子妃起身了吗?”
  常禄停了更衣的动作,“起了,现在应该正在梳洗。”
  话刚说完,就见陈逾白披头撒发衣衫大敞,疾步来到了卫婵沅的厢房前,一把推开门。
  卫婵沅此时刚由婢女梳好发髻,听到动静,心中一惊,往门口一看,愣住了。
  陈逾白衣衫不整,发丝凌乱的站在门口。
  那婢女更是愣了,一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瞅,常禄一把将她拽了出来,关上了房门。
  “殿下,这是……”卫婵沅不明所以。
  这里不是皇宫,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从小被约束惯了的陈逾白,今日不知是怎么了,脑子里就像是住了一个放肆的小人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只想抛开自己的身份,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抿着唇,脉脉地瞧着卫婵沅,拢了拢身上的衣衫,“阿沅可否为为夫更衣束发?”
 
 
第67章 心悸
  “咳, 咳……这,常禄不是……”卫婵沅有点不明白,平日里稳重惯了的人,怎么今日看起来格外的有些不同, 那神情中似乎透着一些名为撒娇的东西, 不过, 他这副样子……
  若影若现的胸肌,缭乱的发丝, 还真有点像新春里他们夜夜相伴那时的清晨……
  “咳, 咳……”卫婵沅的双颊立刻红了,这都是想到哪里去了,她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向陈逾白走了过来, 拿起了他的半扇衣襟, 想把另一边的衣襟合过来, 却在碰触到他温热的皮肤时,手抖了起来。
  浓郁的龙涎香扑面而来,这昨夜是点了多少香料, 但还真是有些好闻。
  这普通百姓的衣袍没那么多讲究, 卫婵沅很快就替陈逾白更好了衣。
  整理好衣领的手滑下时, 却突然被陈遇白抓住。
  “昨日,我发现自己生了病。”
  卫婵沅仰头,睁大眼睛慌忙问道,“什么病?”
  看到阿沅担心自己的模样,陈逾白嘴角上扬,“心悸。”
  卫婵沅心一惊,脱口而出, “那我们快点和谈,早些启程回宫,让太医好好整治,我知道的,李家那小娘子就是这病,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不易动怒,将养好了也是能长寿的。”
  陈逾白却轻轻的摇摇头,“此心悸非彼心悸。”
  卫婵沅不解的看着他,陈逾白将其揽过来,让她的耳朵贴近自己心脏的位置,“阿沅你听,我现在心跳是不是很快,这病我一直都有,自从遇见你就从来没好过。”
  这下她算是听懂了,听着他的心跳,心渐渐安稳了下来,虽然二哥的事情她已经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但两人相处始终不似从前那般自然。
  想起这一路,他始终对自己小心翼翼的样子,而自己也始终不曾主动靠近过。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他对自己做的确实已经够多够好了。
  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日日面对着如此用心待自己的人,况且这个人是自己心上的人,若丝毫没有动容是不可能的。
  抬起胳膊环住了陈逾白的腰,脸在他胸前蹭了蹭,细声说道:“殿下这病,阿沅愿意给你治。”
  陈逾白一时怔愣,突然扶住卫婵沅的双肩,“阿沅,你说什么?”
  卫婵沅轻轻一笑,“我说,殿下这病,我治。”
  陈逾白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一把将人牢牢锁在怀中。
  他此刻有多么高兴,就像是在心中放了一场烟花,还是那种不会熄灭的烟花,不断地喷射出火花,莫大的愉悦充斥着他的头脑。
  “阿沅,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就想起了她在被罚抄写佛经,想起了她在浔州受伤,想起了她被困假山,想起了卫若书的失踪。
  心里的烟花突然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害怕自己的誓言不能实现的无力。
  “我知道,我做的不好,一点都不好,有的时候我也很疑惑,为何我那么努力的避免,却最终还是让你受到了伤害。”
  卫婵沅不说话,轻轻拉起他的袖口,“殿下,让我为你束发吧。”
  坐在铜镜前,卫婵沅拿起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他的头发,这人的发丝又黑又顺,倒是比女子的还顺滑,镜中的人看着她,始终不曾离开过视线。
  绾好发髻,戴好发冠,陈逾白回身,仰头看着卫婵沅,“今日我要回营,也许晚上回不来,你若是想四处走一走,一定要带上英姑,还有,戴好帷帽。”
  起身在卫婵沅额头轻轻一吻,“等和谈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带你去找那处四季都是冰雪的地方。”
  卫婵沅点点头。
  陈逾白想到昨晚的那些人,这两天应该不会动手,他就抓紧时间将事情安排好,如果顺利,大可以将计就计。
  到了第三天,何六安带着斥候回来了。
  “殿下,北狄现在正在内乱,老国王已经年迈,国内诸事皆由吐延王子做主,但南部落首领是老国王最小的弟弟,正值中年身强力壮,而南部落也是四大部落里兵力最强悍的,自然觊觎王位,只不过听说我们要来和谈,南部落这才停战了两天,就为了等我们的物资。”
  陈逾白挑眉,“看来不论是哪个国家,争那个至高的位置都是不讲情理的。”
  他停顿一下,郑重说道:“接下来仔细听我说。他们并不知道前来和谈的是皇子,只以为是骑兵营的将军,现在由秦善接替我的位置去和他们和谈,而我和行舟假扮成绸缎商和茶商住在喜来客栈。”
  “这喜来客栈是个黑店,专门给北狄的人提供消息,他们会前来打劫,到时候行舟将准备好的绸缎放在客栈后院,让他们劫走。”
  “不……不,这就不必了吧,我以为你让我选布匹是要特意送给北狄皇室的呢。”
  “行舟,你提醒的好呀,再选一些上好的春茶,到时候我们就‘送’给北狄皇室。你们想,如果货物丢了,是不是要找?普通货商只能自认倒霉,但对于我们来说却是机会,等到他们劫走货物后,六安就派人跟在后面,看他们把货物运往何处,据我所知,他们是吐延王子得力属下阿豺将军队伍里的人,这样一来,我们以找货物为由先见到阿豺,再想办法见到吐延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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