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卿卿入我心——五点零九
时间:2020-10-28 09:54:51

  陈逾白也意识到这样不行,“我护着阿沅,秦善护好文芯,六安你带人先拦着他们,之后去找常禄,我们在前面一家染布坊见面。”
  何六安颔首,大声喊道:“所有人拦住他们!”
  几十名护卫行动迅速都放弃了纠缠,挡在了陈逾白身前,护着他们先行逃走。秦善叹息,“早知道就从和谈队伍里多带些人马过来了。”
  “无妨,三皇子的这些人马纠集不过数月,怎么比得上训练好多年的精兵。”
  他们匆匆往染布坊跑去,路上文芯醒了,秦善将她放下,拉着往前跑。很快就听不见打斗声了,卫婵沅扶住墙喘着粗气,“早知道就同英姑学一学武功了。”
  “染布坊就在前面,那里方便躲藏,等六安和常禄到了,我们就再想办法。”
  陈逾白蹲下身,“阿沅,你跑累了,我背你。”
  “我可以坚持,你受着伤,不能再多用力了。”
  陈逾白二话不说,扶住卫婵沅的小腿,身子一起,就将她背了起来,往前一路小跑。
  到了染布坊,门刚一打开,那小厮还没说话,秦善就拿出一锭银子,“找个柴房就好,我们在这里过一夜,一会还有两个人回来,麻烦你将他们放进来,我还会再给你银子。”
  小厮见钱眼开,将他们放了进去。
  四人躲进柴房,陈逾白胸口的料子已经红了一大片,秦善道,“殿下,让末将为你包扎。”
  文芯忙转过身去,秦善撕了自己衣服的内衬,不消片刻就包扎好了。
  卫婵沅想起刚才那一幕,陈逾白为了自己甘愿放弃活的机会,要不是六安及时赶到,恐怕现在她面前的就是一具尸体了,她又心疼,又后怕,眼眶湿了起来。
  “殿下,你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
  陈逾白摸一下卫婵沅的脸颊,“傻丫头,你又不重,我这不过是皮外伤,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不是,是……”卫婵沅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
  陈逾白忙站起身跳了两下,“你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他蹲在她身边,仔细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卫婵沅破涕为笑,一把搂住陈逾白,“你知不知道,上次你用刀伤了自己我有多害怕,现在又看到你受伤,我又有多害怕,你别再受伤了。”
  “好,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陈逾白拍着卫婵沅的后背,“我会保护好自己,因为我还要保护你呀。”
  秦善和文芯走到柴房的另一边,文芯偷偷往后看,眼中带着笑意,秦善心中全是酸涩。
  过了很久,天色都暗了,几人还没等到何六安和常禄,不免担心起来。
  秦善道:“殿下,我出去找找他们吧。”
  “不可,三皇子也许就是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文芯突然站起来说道:“我去吧,三皇子认得你们几人,不见得认得我一个宫女,如果被发现我随便说个谎话搪塞过去就行了。”
  卫婵沅不无担心,“文芯不会武功,万一被发现了身份,也许就是死路一条。”
  秦善却突然说道:“虽然我也不想让文芯去犯险,可是文芯说的没错,她现在看起来就是普通的百姓,没有武功更不会引起怀疑。”
  “放心吧,我机灵着呢。”文芯说着就打开房门往外走去。
  “文芯!”
  卫婵沅走到她身边,“千万小心。”
  看着天空的残月,陈逾白说:“我们等到五更天,若是等不到他们我们就先走。”
  又叹口气道:“此事怪我,完全没想到陈逾行有这么大的胆子会私自招兵买马。”
  “也怪我,以为事情定会顺利,让和谈队伍先回去复命了,早知道就留他们驻扎在附近。”秦善也有些懊恼。
  卫婵沅说道:“殿下,阿善兄长,你们都别自责了,事已至此,既然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就先休息保存体力吧,等到五更再做定夺。”
  陈逾白将卫婵沅揽入怀中,“好,听你的。”然后慢慢躺下,“睡吧。”
  三个人谁都没有睡着,睁着眼睛一直到五更,六安、常禄和文芯谁也都没有回来。
  陈逾白道:“我们走吧,一会天亮了,那小厮也会让我们走,不如趁着天黑先行离开。”
  秦善道:“殿下,我们去当地的官府吧,拿出太子印以证身份,寻求帮助。”
  陈逾白摇头,“我们现在恐怕连官府周围都去不了,陈逾行一定会派人守在那里等我们过去。”
  卫婵沅道:“那我们去求染布坊当家的,也许能多留我们一日,万一文芯他们回来了,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陈逾白道:“不可,我们身上的血渍如此明显,如果让陈逾行的人发现,岂不是连累了整个染布坊的人。”
  话音刚落,柴房的门就被踢开了,那个帮他们开门的小厮被扔了进来。
  陈逾行从门里面走进来,“你们倒是为这染布坊考虑,可是这个小厮却为了多拿几两银子出卖了你们。”
  手一挥,“格杀勿论!”
 
 
第78章 染布坊(2)
  陈逾白和秦善架起卫婵沅, 跳窗来到了染布坊的前院。
  院中挂着各种的彩色布条,在月光下不甚清晰,微风袭来,飘飘荡荡。染缸里的水反射着光, 一时看不清人藏在何处。
  陈逾行大喊:“掌灯!”
  突然院子里的灯笼全都亮了起来, 染布坊的人也都醒了, 叫喊着来到了前院。
  “想活命的就给我待着别动,别叫!”有人凶狠的大喊。
  刚才还混乱的人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陈逾白他们躲在染缸旁, 卷缩着,尽量藏在黑暗处。
  陈逾白看看院中的灯笼,又看看长廊上的人群。
  “秦善,这院中|共有十个灯笼, 我们一人解决五个, 趁着黑下来点灯的间隙, 跑进长廊的人群里。”
  “好。”
  两个人摸着地下的石子,然后互相点点头,十个石子齐齐射了出去, 院中顿时一片黑暗。
  长廊上的人群一整骚动, 呼喊声跑动声杂乱无章。
  “安静!掌灯!”
  院子里又重新亮了起来。
  陈逾行吩咐, “给我搜!”
  那些身穿黑衣的人,分散在院中的角落里,不留一点余地的查看。
  “回禀殿下,没找到!”
  陈逾行眯起眼睛,“难不成长翅膀飞了?”他的视线落在了人群中,“给我到人群里去找,还有这染布坊的所有房间, 不能错过一个地方,务必要给我把人找出来!”
  “是!”
  三人半蹲在人群中间,看着陈逾行的人自两头开始查找。
  卫婵沅说道:“殿下,秦善,你们听我的,别管我,各自逃,也许还能逃出去。陈逾行即使抓住了我,也不会立刻杀我,之后你们再来救我就是。”
  “不行,你说什么傻话呢。”陈逾白脑子飞速转动,却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能逃过这一劫。
  搜找的人越来越近,他心中慌乱无比,不能再让阿沅受到伤害了。
  “陈逾行要找的,要杀的人是我,秦善,你带阿沅走,我这就出去。”
  秦善和卫婵沅同时拽住了他的衣袖,摇头。
  卫婵沅看见灯笼中的烛火,又看看不远处的柴房,突然说道:“这染布坊都是布,极易起火,你们再打灭一次灯笼,我们身后不远处就是厨房,里面肯定有很多火折子。这个染布坊很大,虽然灯笼灭的时候不够我们逃走,以你们的武功,拿到火折子扔出去的功夫还是够的。等走了水,人群肯定慌乱,人们为了活命,都会想着逃出去,不会听陈逾行这些人的话乖乖待着等死。染布坊的损失,我门之后再弥补。”
  陈逾白和秦善相看一眼,点点头。
  下一刻,十盏灯笼又同时灭了,陈逾行冷笑:“二哥,这种把戏最多让你们换个地方躲,是逃不出这里的,不过多活个一时半刻,你还是真是不嫌累。”
  “掌……”话音还没落,先是库房冒出了火光,又有火折子扔了出来,满院子的布料都起了火。
  陈逾白摇头,心想,还真是多亏三弟你说了几句话废话,能多准备几个火折子。
  这下别说是染布坊的人了,就是陈逾行自己的人都害怕被烧,开始纷纷往后退。
  趁乱,陈逾白和秦善又多燃了几个火折子。
  人群中有人大喊,“我的布匹呀,我的钱呀,快救火呀!”
  “郎主,快走吧,这火势越来越大,保命要紧。”
  火势迎着风很快就烧了起来,陈逾行和秦善护着卫婵沅往外走去。
  陈逾行大喊,“给我把门看住!别让他们逃了!”
  奈何逃命的人像洪水一般往大门外闯,黑衣人拦也拦不住,而且他们也害怕自己被困在里面,都在外围,不敢靠的太近。
  三人顺利的逃了出来,弓着身子,低着头一个劲往前行去,丝毫不敢回头。
  正是这个动作,让陈逾行身边的人看见了,“殿下,你看那三个人!其余逃出来的人,都纷纷回头不肯离去,因为他们靠着这个布坊生存,是他们的家,自然舍不得,但那三个人却丝毫不留恋!”
  言语间,那三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看不清楚了。
  陈逾行思索片刻,喊道:“留一队人马在这里,其余人跟我来!”
  这时,天渐渐亮了起来,已经有百姓出来劳作。
  三人快步走着,途径一处马厩,秦善挥剑砍断绳子,牵出马来,刚骑上,就听见身后有人追赶。
  陈逾白回头一看,“不好,他们发现了我们,快走。”
  挥鞭,架——,马儿快速奔跑起来。
  陈逾行看着三人的身影,心中更加确定了。
  天虽然亮了起来,让他看清了三人的背影,但追过一条街后,路上的百姓越来越多,再追过一条街,就快要到城门口了,他却犹豫了。
  城门的守军认识他,自己作为被贬之人在静思塔思过,是不能出北地边界城门的。
  眼看着陈逾白三人即将骑马过城门,从身后拿出一支箭,吩咐身边人,“用这支箭,射左边那个人!”
  耳边都是强劲的风,陈逾白心中清楚,陈逾行出不了这北地边界的城门,怀中护着卫婵沅,对着旁边的亲善大声喊道:“别回头,冲出城门!”
  出城门要路引,他们虽然有,但万不能停下,守城门的士兵,眼看着两人骑着快马冲过来,迅速站立在门口拦截。
  亲善从怀中掏出骑兵营的令牌,高高举起,“让开,帝都骑兵营执行公务!”
  在北地这样的小地方根本就没见过这种令牌,守城的几个士兵乍一听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两匹马掠过了城门。
  紧接着就看见一只箭跟着射了出去,直直射中了其中一人。
  陈逾白后背猛然钝疼,喉头一甜,嘴角冒出血来。
  秦善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刚要开口说话,就看见陈逾白对着他摇摇头,用眼神告诉他,别让阿沅知道。
  这一刻,让秦善动容。他紧紧捏住缰绳,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陈逾白,他眼眸微颤动,心疼起这个男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心疼一个男人。
  他细细想来,在北狄走的每一步,都是这个男人出谋划策,为每个人都细致入微的考虑到了,尤其是对阿沅,那份思虑是他所不及的。
  他喜欢阿沅,但是又为她做过些什么呢?反而让她为自己挡了一剑,险些丧命。可是陈逾白,无数次救阿沅于危难之中,一直在尽心尽力的保护着阿沅。
  回头看去,陈逾行的身影离他们越来越远,一颗心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不无担心的再看陈逾白,只见他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眉目紧紧蹙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单手打开,倒出药丸放入口中,然后紧紧揽住卫婵沅,另一只手拽住缰绳。
  “殿下,陈逾行的人没有跟上来。”
  他在等陈逾白说话,却见他喉头微动,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眼眶发红,似是用力的忍耐着什么。
  卫婵沅听见秦善如此说,高兴的回转身体。
  带着笑的面容瞬间就僵住了。
  “殿,殿下,你怎么了?”
  煞白的脸色,额头的汗渍,乌黑的嘴唇,还有嘴角的血迹,无一不让她心惊。
  颤抖的手抚上他的嘴角,“你受伤了?我们快去找郎中。”
  陈逾白拉住缰绳,马慢慢停了下来。他喉头微动,张了张嘴,一句话都无法再说,大口大口的血不断吐了出来,
  “别,别怕,别……”
  终于撑不住,所有的意识全都散去了,直直掉下马来。
  “殿下!”卫婵沅慌忙跳下马,扑倒身前,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的流了下来,将陈逾白揽在怀里,去抚摸他的脸颊,颤抖着从袖中拿出帕子给他擦嘴边的血。
  “这是怎么了?这是这么了?”她心里真的害怕极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模样的陈逾白,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阿,阿善兄长,你快救救他,他这是怎么了?”
  秦善早就察觉到那箭不对,小心的将箭拔了下来,细细看了看,说道:“怪不得,他们不曾追来,原来是淬了毒。”
  卫婵沅只觉得牙齿打颤,心下一紧,“毒!我,我们,快,快找郎中。”说着就要扶陈逾白起来,“阿,阿善兄长,你,你帮帮我。”
  她的眼里全是泪水,什么都看不清,但她知道,自己一定要坚强起来,必须要救他,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要救他。
  “阿沅,你冷静点,别紧张,前面就有人家,我去找马车来。”
  卫婵沅点点头,“嗯嗯嗯,对对,找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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