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卿卿入我心——五点零九
时间:2020-10-28 09:54:51

  阿豺恭敬行礼,“太子,吐延王子请您换上战甲入军营。”
  陈逾白点点头,“好。阿豺,时间还早吧,你先等一会,我还有件事没做。”
  阿豺退了出去, 等在门口。
  陈逾白拉着卫婵沅坐在铜镜前,细细擦去已经被蹭的有些淡的三瓣莲花,重新打开胭脂,拿起毛笔画了起来,“都说了,每天要为你画眉间三瓣莲,就一定不会食言。”
  当笔触停下来,卫婵沅扶住他的胳膊,“殿下……”她知道按照无言的说法,最后的君王一定是陈逾白,但似乎有了自己的参与后,一切都有些改变了,就比如这次中毒,若不是因为要带她一起离开,不会发生中毒这件事,也可能这就是无言所说的自己无法承受凤冠之重。他们两个人,前世不得善终,重活一遍,仍旧一次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她不得不担心。
  “我等你平安归来。”
  “放心,秦善知道如何做。”陈逾白拍拍她的手,嘴角上扬,盯着她眉间道:“今日画的比昨日更好看了。”
  放下笔,往门口走去,卫婵沅未起身,看着他的背影。
  走到门口,陈逾白回转过来,给她一个笑容,开门,离去。
  北狄的秋天已经寒风瑟瑟,但是今日似乎无风,烈日高挂,映在陈逾白银色的战甲上熠熠生光。
  陈逾行得意地看着对面的队伍,在他眼里,这些蛮夷都有勇无谋,打败他们不过是时间问题,现在他有了几十万的大军,肯定能够踏平北狄,到时候有了战功的自己,储君之位,必定唾手可得。
  两军隔得有些远,他眯着眼睛,看到对面军中多了一位穿着银甲的将军,却看不清面容,想必是位人物。
  “阿豺将军,今日是想单挑吗?”
  “是!请你们的娄振老将军应战。”阿豺喊道。
  秦善伪装成小兵,立在娄振身边,看着对面身穿银色战甲的陈逾白,轻轻拽了一下骑在马上娄振的衣袂,娄振回头,秦善给他使了个眼色。
  娄振应声:“好!”
  手里的马鞭还没扬起来,就见陈逾行伸手拦住了娄振,看着对面的阿豺喊道:“娄老将军岂是你们想战就战的,先让我身边的副将同你们这位新将军玩玩”
  阿豺看了一眼身边的陈逾白,陈逾白点点头。
  阿豺喊道:“好,就会一会你的副将,不过若是我们赢了,就请娄老将军前来对战。”
  陈逾行拉着马鞭,身子后仰,无谓的说道:“好呀,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音刚落,陈逾行身边的人就驾马来到了两军阵前,阿豺两腿一夹想冲出去,却见陈逾白拦住自己,“说了是我,何须旁人。”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长|枪,冲了出去。
  既然是陈逾行的狗腿,也没什么好姑息的,先解决掉他的一位得力手下也是一件美事。
  长|枪在握,直直向着这副将冲了过来。
  这人明显是认识陈逾白的,在看清陈逾白的面容时,他惊讶不已,自己分明拿着三殿下给的毒箭射杀了太子,为何还能起死回生?
  趁着他发愣的一瞬间,陈逾白毫不客气地直直挑落了他的盔帽。
  北狄军队即刻起了欢呼声,陈逾行定睛一看,觉得此人的身行好像有些熟悉,只不过带着盔帽,又逆着光,看不清,很快,这人又背对着自己。
  副将丢了面子气急了,手里的剑向陈逾白刺来,陈逾白此时还不想让陈逾行发现自己,将人往北狄阵前带,离晟朝军队远了一些。
  两人一个用长|枪,一个用长剑,打斗在一起,但很快,大家就发现,那副将明显不敌,手中长剑被打落,却见陈逾白飞身下马,拾起长剑砍断了这副将的胳膊,利剑直抵他的喉咙。
  这人他认识,就是他拿着剑架在阿沅脖子上,也是他紧追他们不放,用毒箭射他,那今日他就要他以命偿还。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眼前的人是谁!今日就让你当个明白鬼,到了阎王殿尽可以去讨说法!”
  那副将想说什么,陈逾白却没给他机会,话音刚落就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他掉下马来,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陈逾白回到北狄军阵中的背影,死不瞑目。
  陈逾行大怒,喊道:“娄将军,上!”
  娄振骑马来到阵前,却见对面,陈逾白慢吞吞的骑在马上向他而来。
  娄振眼睛眨都不敢眨,自他听说太子被害死在北狄,心就咯噔一下,第一个想法是自己的女儿该怎么办?是不是又要受制于皇后了,三皇子此人好大喜功,奢淫又自负,并不是个好君王,若是晟朝落入他手,必定战乱连年。
  在军帐中,秦善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心中惊喜之余又很害怕,会不会是空欢喜一场,所以他现在很紧张。
  眼前的人慢慢走近,直到他看清了来人的脸,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娄振下马,脱去盔帽,单膝跪地,一手拿盔帽,一手触地,大声喊道:“老臣恭迎太子殿下。”
  这一声可谓是震耳欲聋,在安静的两军阵前,显得异常突兀,却又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只见马上之人亦脱下盔帽,露出一张俊朗无比的脸庞,他远远的向陈逾行看去,勾起嘴角,轻蔑一笑。
  陈逾行瞬间呆住,似乎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拿起手中的箭就要射去。
  陈逾白丝毫不在乎,对娄振说道:“娄将军,起来吧。”
  箭直直射向了他,可是陈逾行的箭法比起他的副将真的是差的太多了,陈逾白身子一偏就躲了过去。
  娄振见此情景,立刻上马迎着晟朝军队大声喊道:“是太子殿下,殿下安好!都不得放肆!”
  太子殿下?军中人人惊呼,这场战事因何而起,大家都知道。而且陈逾行被罚到静思塔后,剥夺了手中的兵权,现在军中大多都是娄振的兵将,听见自己主帅这么说,自然相信。
  “他是假的!是假的!”陈逾行大喊。
  娄振重新上马,来到陈逾行面前,“三殿下,太子殿下安好,和北狄的战事当从长计议。”
  陈逾行又起弓,打算射箭,娄振挡在身前,“三殿下!”
  陈逾白见此情景,向晟朝军队这边骑马而来,阿豺突然赶了上来,挡在了他身前,“王子说,今日一定要带太子回北狄。”
  陈逾白笑笑,“阿豺,别急,阿沅还在哪里,我不会走的,我只是想平息这场战乱,你相信我。”
  阿豺不知为何,竟然一点都不怀疑,退让开,让陈逾白走进了对方的阵营。
  来到阵前,陈逾白大声喊道:“各位将士,吾乃晟朝东宫太子,因被奸人所害,幸而天不亡我,而北狄以礼待客,爱好和平,此战如今师出无名,大家可早日回家看顾老母妻儿。”
  陈逾行气的直捏拳头,此刻他却没有任何办法。
  陈逾白看一眼娄振,娄振下令,“撤兵!”又喊道:“秦将军!”
  秦善突然从军中走出,娄振说道:“还请秦将军,好生照顾三殿下。”
  “是!”
  队伍浩浩荡荡向后撤去,秦善向陈逾白行一礼,紧跟在陈逾行身旁也撤了下去。
  陈逾白对娄振说:“老将军,此次多亏了你,若不是父皇下令让你带兵前来,这件事还没这么容易解决。”
  娄振道:“这是老臣的荣幸,还望殿念着老臣的忠心,能好好待汐月。”
  对于娄汐月,陈逾白还真有些头疼,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将军,你先派人给父皇传去消息,让陛下别为我担心,今日我还要回北狄,尚有事情未完成,希望此次能让晟朝和北狄达成百年不战。”
  “殿下仁义,一心为民,是我晟朝百姓的福气,那老臣就在驻地等着殿下的好消息。”
  陈逾白点头轻笑,马鞭一挥,向对面的北狄军队行去。
  见此情景,阿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心中也更加佩服,能置自己的安危不顾,继而顾全大局,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太子大仁大义,我阿豺佩服。”
  “走吧,我有些话要对吐延王子说。”
  两人来到北狄皇宫门口,就见吐延王子率众已经等在了宫门前。
  两人下马,吐延王子大笑道:“今日之事,本王已知晓,太子殿下果然有明君之德。”
  陈逾行道:“王子,晟朝退兵,我也不便久留,此次我希望以两国名义签订契约,”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这封信早就应该给王子了,但愿现在还不晚。”
 
 
第87章 和亲
  吐延打开信, 如行云流水一般的行楷映入眼帘。
  吐延王子亲启
  始承王子恩泽,性情多有契合,治国理政亦不谋而合,实乃良师益友。怎奈吾与尔同类, 隐瞒身份、不告而别实属无奈。吾弟三皇子逾行欲杀我, 为保命, 也为将其治罪,遂到你处, 欲尔等行之书信为据。道哉, 君王之位是也,本是同根生,自相残杀无两相保全法。吾与其弟品行王子可自行定夺,吾虽不能诺三城, 但诺, 长生天不佑北狄时, 晟朝佑之,两国长安百年不战。如何行之,还望王子几多思虑。
  陈逾白亲书
  “汝之所思, 正乃吾之所思也。”吐延自动忽略同陈逾行来往书信一事, 爽朗的哈哈大笑声又起, “是长生天保佑我北狄,让我遇上了你,若你们晟朝之人都如那陈逾行一般,怕是两国百姓要一直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陈逾白会意一笑,“即是如此,我们就尽快签订契约,算来, 离开晟朝已有近一季,是该回去复命了。”
  “我也知道留你不住,但不舍之情也是真的,到你登基那时,我定然前去恭贺。”
  “王子切不可如此说,陛下万寿……”
  吐延打断了陈逾白,“和我,还说这些做什么,我们何曾见过万寿之人。”
  陈逾白也笑了起来,自嘲道:“这份洒脱无谓,我倒是比不上王子了。”
  “来人!”吐延大笑,“设宴!”
  这个晚宴上,陈逾白没有拒绝悦延送来的两套服饰,似乎都是早就准备好的晟朝服饰,男女各一套,虽不及东宫的奢华,也尽显诚意了。
  “我一早就让人做了这两套衣服,以为没机会穿在你们身上呢。”
  卫婵沅拉着悦延的手,“怎么会,这身衣服我很喜欢,悦延,是送给我的吗?”
  “当然是,你喜欢我最开心。”
  陈逾白携着卫婵沅,与吐延一同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两张桌子相隔不远,北狄的朝臣大多已经在上次篝火晚宴上见过陈逾白,这次再见都知道了身份,时不时在底下议论纷纷,而卫婵沅温婉的坐在身旁,亦成了大家关注的重点。
  陈逾白看着人们的眼神,小声对卫婵沅说:“他们都在看你,我的阿沅是最美的。”
  “殿下如今倒是不怕我见人了。”
  “阿沅,有时候没了身份,就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之前我只是普通的茶商,他们难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如今你是太子妃,他们只会感叹你的美丽,是万不敢多想一分的。”
  吐延听见转头说道:“太子说的不错,从古至今都是强者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保护自己想保护的。”
  举杯,“太子,太子妃,虽然我千万般不舍,但也知道如今身份不同,你们归期在即,我想留也留不住。其实不论是何种人,都没有人能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
  卫婵沅淡笑。陈逾白举杯一饮而尽,他们处境相似,吐延此话也是说到了他心上。
  正在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中时,突然有人通报说晟朝三皇子使者求见。
  吐延看向陈逾白,陈逾白轻轻摇头,表明他对此事丝毫不知。
  “请!”
  使者进来,看见陈逾白先行一礼,再对吐延说道:“此次讨伐北狄乃是晟朝皇帝命三皇子带领军队前来,三皇子并未说退兵,今日是娄将军自作主张,特派我来传达此意。”
  吐延哈哈大笑:“当初攻打我北狄,是因为你们说我杀了你们的太子,如今太子好端端坐在这里,你们又有何理由再起兵?难不成本就是找个攻打我北狄的借口罢了?”
  还真让吐延说准了,用毒箭射杀陈逾白后,陈逾行十万里加急让人把消息送到了皇宫,有皇后吹耳边风,很快皇帝就派了娄振前来,陈逾行就是想借此攻占北狄,让北狄成为晟朝的附属国,如此他登上皇位,也能在历史上记一笔开疆扩土的功绩。
  使者道:“非也,今日我前来也是谈和的。”
  “哦?说来听听?”
  “简单,听闻吐延王子有一位妹妹,若与我晟朝和亲,嫁给三皇子岂不是一桩美事?”
  当日退兵回去后,陈逾行明白,他想攻占北狄的想法已然破灭,遂立刻集结谋士为他出谋划策,有人建议,既然陈逾白没死,娄振又当场倒戈,而且在战场上那北狄似乎也与陈逾白相交甚好,若是回了帝都,怕是他一个人包揽所有功绩,眼看着到手的储君之位就这么没了,实在可惜。而且现在想杀陈逾白难如登天,倒不如逼着北狄王子支持自己,和北狄和亲,也算是功劳一件,回帝都后,这储君之位还能再争一争。
  悦延就坐在吐延下首的位置上,“嚯——”的起身说道:“和亲我没有意见,但是要我嫁给三皇子那样的小人绝不同意!”
  吐延知道陈逾行的为人,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妹妹断送下半辈子的幸福。
  “既然悦延这样抗拒,还请使者回去告知三皇子,我已经和你朝太子签订了百年不战契约,和亲这件事就此罢了。”
  那使者不屑的笑笑:“此次带兵的是三皇子,皇命可没有给太子殿下,我们自当听从三皇子的,三皇子让攻,我们绝不后退。”
  吐延看一眼陈逾白,陈逾白开口问道:“恐怕你们三皇子闭锁了我活着的消息,不想传信给父皇吧。”
  使者冷哼一声并不说话。
  吐延道:“这是国事,亦是家事,不如使者先回去,给我们考虑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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