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仰的声音好听,明明像山涧流泉,现在是滚烫热水,滋啦一声浇在卫惟耳朵上,又变成电流穿过她全身。
有一种人,他能把下流荤话说得极好听,明明白白向你无辜展示什么是“色而不淫”。
你也爱极了他说话,他说什么,你都爱听。因为你早就把他奉若神明。
卫惟看着他笑,眼角微微上挑,把手伸进他外套袖子里,晃晃两个人连在一起的胳膊,“完成你的心愿,现在距离是负数。”
应仰按住她要拿出来的手,“进去了就不能再出来。”
“断章取义自作聪明,该被好好教育。”
卫惟靠着座椅神情无畏,“你要是想教就教吧。珍惜这一晚上,你教完了我,我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至于我会被我爸妈关进哪座高塔,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莴苣姑娘的坚韧长发,你要是想救我就要自己徒手爬高楼。你要是不想救我,我就抱着回忆过活。先祝你幸福美满,再祝你良心不安。”
“还教吗?应老师。”卫惟顺势把手拿了出来。
应仰打方向盘,“不教了,先回去挖个山洞,换个故事情节。”
“恶龙啊,”卫惟看他的完美侧脸,“我喜欢。”
应仰抬手把她的脸转正。
本来就是深渊恶龙,庆幸你说喜欢,希望你真的喜欢。
——
又回到刚才的广场,卫骁已经在等着她。
卫惟解了安全带又坐回来,问他,“你还要再开车回去?”
应仰也不遮掩,“随便找个酒店。”
卫惟欲言又止,应仰吊儿郎当,“怎么,你想带我回家?行啊。”
“你想得美!”卫惟捏了捏他的脸,“我走啦。”
少年眼里都是她,“走吧。”
卫骁远远就看见迎面过来的奔驰。他降下车窗散散烟酒味,等着他小妹回来。
“大哥。”卫惟敲了敲车窗,卫骁给她开了车门。
卫骁又看一眼那边的车,车还没走,黑灯瞎火,看不清人长什么样,又回来笑卫惟,“未成年开车你也敢坐,胆子是越来越大。”
“我连顾苓骑的摩托都敢坐,这怎么了。”卫惟也不扎安全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年龄不能成为衡量能力的减分项。有人五十才平步青云,有人三十就功成身退。”
卫骁不否认她说的话,关了车窗发动车子,回头笑一声,“还没走,还挺执著。”
应仰坐在车里开了窗户,看着来接卫惟的那辆车一点点变小然后汇进黑夜。
回到家已经不早,卫骁解释说是带她出去转了一圈。卫惟困得睁不开眼,一边点头一边打哈欠。
进了自己房间强撑着精神告诉应仰她到家了。应仰很快回她,说自己也在酒店里。让她早点睡。
卫惟:晚安
卫惟:真的晚安
应仰:好
应仰:晚安
——
半夜下了雪,早上起来卫惟从二楼窗户里看见花园是纯白色。
爷爷正在晨练,旁边是苦逼的卫诚闭着眼睛在老人周围扫雪。
卫惟越看越想笑,飞快地收拾自己准备下去凑热闹。
飞快也快不了,等她下楼,花园里早没了人。吃饱喝足,卫惟开始收红包。
一句新年快乐收一个大红包,卫惟就是传说中的人生赢家。
她也不是白收,长辈给她红包,她给长辈礼物。
人人都有份,卫诚看看自己的那双鞋,又开始和卫骁感叹卫惟还算是有良心。
卫骁拿着两份,想着要不要都占为己有。正想打开看看另一个,听见卫奶奶叫他,“骁骁你去找小禹,中午和他一起回来吃饭,他昨晚没空就今天来,一起过年。”
卫骁梦想破灭。
大年初一街上人比往常少点,卫骁去找赵禹。
昨晚店里的乌烟瘴气还没散干净,卫骁进门没几步先踩了被保洁遗漏的烟灰。
“这么早?”赵禹从楼梯上下来。
“来看看你是不是还活着,趁热收尸。”卫骁把手里的礼袋给他,“卫惟带给你的新年礼物。”
赵禹熟络地收下,叼了根烟坐进沙发里也不谢,“等会儿你给她带个红包。”
“老太太让我带你回去吃饭,自己给。”
赵禹抬头,“好。”
卫骁坐到他身边大发牢骚,“你才算是她亲孙子。”
卫骁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少年时也是育津一届霸王。街头斗殴被赶出家门顺手救了个同样浪迹街头的无名小混混。你来我往,两个人互相救了好几次。
连卫骁的发小都戏称,他俩才是过命的兄弟。
卫家家风端正,知道赵禹是个苦孩子,干脆认了干孙子。
赵禹自知劣迹太多给人抹黑,只愿意保持地下关系。成人后卫骁上大学凭祖荫创业,赵禹不愿通关系,还是混在这一处,已经混出了小名堂。
这处地方的混混人都奉一声禹哥,赵禹也算是当了个定海神针。
卫惟一上午都没闲着,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又不知道应仰醒没醒。
昨天说了晚安他也不一定睡,谁知道他会睡到几点。
才过了一晚上就忍不住想他,距离根本没法保持。只恨不得每分每秒都知道他的消息,就算他在睡觉,也想看看他睡得舒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阅读
第39章 城南糕点
应仰慵懒叠腿坐在黑色真皮沙发里, 不理会周边旁人只自己看手机。他不经意地笑笑又恢复如常表情,轻轻敲了几个字。
应仰:睡得不晚,吃了早饭
应仰:你还想问什么
那边的消息很快回过来。
卫惟:我感觉你的语气十分不情愿
应仰:没有
应仰:你还想问什么, 多问问,我都告诉你
卫惟:你这么能猜,那自己猜猜
应仰突然间抬了抬头。对面沙发上一直小心打量他的中年人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对他连连赔笑。
不是什么值得发作的事, 应仰没理会。他又低头去给卫惟回消息。
应仰:问我有没有想你
应仰:想了,很想
卫惟正喝着水看手机,一激动差点呛着自己。还没想好回什么, 应仰又发了一句话。
应仰:该我问你了,想不想我
卫惟隔着屏幕被调戏,把键盘当成应仰狠狠摁了几下。
卫惟:想
应仰:你太不情愿,让人伤心
“......”
皮球被应仰踢回来,卫惟捧着手机不知该作何感想。活学活用,他还真挺会。
卫惟:你还会伤心?不太信
应仰:怎么就不信?整个心口都疼
卫惟想耍个小小的流/氓。
卫惟:(奸笑表情包)心口疼吗?
卫惟:要不要给你揉揉
应仰毫不迟疑, 精确计算绝对秒回。
应仰:过来揉
应仰:说揉就得揉, 不能抵赖
卫惟从屏幕上移开眼看向窗户外面的天空,赶紧把手机藏在了她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永远不要和流/氓耍流/氓。你耍不过的。这是人间真理!
——
春节期间,都有不同的事要应付。卫惟家教严谨, 陪着父母见亲戚,去聚会。应仰也有些事情。两个人大部分时间都在隔着屏幕交流。
应仰关上了手机屏幕。他根本不用等卫惟回他。卫惟脸皮薄,斗不过他,也绝对不会严词拒绝他。
而且现在也不再是和她聊天的好机会。
应老派人去请的人到了, 是应家专用的大师。
做生意信风水运势,应老少时就耳濡目染,毫不吝啬,对此百用不疑。
前不久商讨的项目敲定,今天先看日子和风水。那一日的孩子也确实是应左为亲生,打发了生母留下孩子,今天也一起定个名字。
应仰从来不太信这个,充个数来旁听。他对这些实在没心思,他只想让卫惟给他揉揉心口。
没听懂所谓大师旁征博引说了一通到底是什么意思,第一件事告一段落。
不相关的人出去,抱了两个孩子来。
亲长姐都成家,堂长兄也能独当一面。生母都不被承认的孩子,并没受到多大重视。龙生龙,凤生凤,凤毛麟角是万分之一,在座全都心知肚明。
大师姓白,随师父与应家渊源颇深。结束前还不忘了提一句应仰,“仰少爷年少有为,少人能及。”
应老指名让应仰参与项目历练,他无可奈何应允。却满脑子都是卫惟,直至现在也提不起精神。
只剩两个人,白大师冲应仰笑笑,“您今年过年可比常人过得都好,遇见了明星。”
应仰也不由得看他一眼。心想还真神。
还没感叹完,看见所谓大师收了笑。
应仰的心没由得剧烈沉了沉,拉开椅子坐定,往桌子上放了张卡,抬了抬眼皮先一步说话,“说点好听的。”
白大师熟知应仰的生辰八字,想了一会儿,拿过一张纸刷刷写了四行字:
前生注定是姻缘,女貌郎才并少年,失误踪由过北乡,如今休要乱猜详。
应仰拿过来看一眼,紧接着把纸倒扣在了桌子上。应仰的手压着纸,心情不算愉快,“说一句瞎一半。”
“遇见已经是难得,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应仰只紧紧盯着那张被他倒扣在桌子上的纸。
白大师宽慰,“事在人为,也不必太当真。”
——
春寒料峭,卫惟再次中招。
输液大厅里,苏夏拿了一个暖手宝给她暖手,和卫彬坐在她身边陪她。卫惟一只手刚打上针,另一只手艰难的掏手机,让苏夏瞪了回去。
“打针就好好打针,手机里有什么?”
“要是那天晚上不出去,你就不会冻着。”
才不是呢。卫惟心里不服气。
奈何卫彬苏夏夫妻俩一唱一和,卫惟只能闭嘴听着,生怕被追问自己那天干了什么事。
前排的小孩子转过头来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她,卫惟看他几眼越看越喜欢。
小孩子好可爱,他手里抱的关东煮好香。
好想吃。
卫惟拍拍手里的暖手宝,抱着一丝希望,“我也想吃关东煮。”
卫彬看看苏夏,苏夏没应,卫彬一切听从妻子意思,“不行,你嗓子不好,不能吃这些东西。我给你订份粥,你想吃哪家的?”
就知道不会有希望,卫惟的心情低落。哪家的都不想吃,她不想吃粥!
“你们下午不是有事要出去吗”卫惟抱着暖手宝问爸妈。“卫诚一会就来了,你们快走吧。”
卫惟生病得不巧,一大家人早就有了安排去探望卫老爷子的战友。卫骁要当司机,只剩下一个没用的卫诚负责和卫惟打针。
苏夏毫不留情,“卫诚来了也不能给你买关东煮。”
很快卫诚来接班,卫惟欢欣雀跃。翘首以盼盼来了拎着酒店环保餐盒的卫诚。
“.......”
卫诚公事公办把餐盒给她,“半岛湾的龙虾粥。”
“我想吃点别的。”
卫诚装模作样给她调调点滴速度,“比如....”
卫惟还没说话,卫诚画风飞快一转,笑得极度欠揍,“关东煮是不行。三叔交代了,你不能吃。”
“我不吃关东煮!”卫惟气急败坏
不吃就不吃,她一连被拒绝好几次,胃口都没了。
突然间想念软糯香甜的糕点,卫惟又接着春暖花开,“哥我想吃点心。”
“我想吃富膳堂的点心。”
“......”
卫诚研究完点滴管,置身事外一样笑了笑。
医院和富膳堂一个中心一个城南,你倒是会吃。
“我走过来的,”他摊摊手,“买回来你就饿死了。”又无所谓道,“当然,你饿死我也不会去给你买。”
卫惟捏着暖手宝看他,虽说是这个道理,但是话也不能说得这么难听吧?
卫诚丝毫不觉得自己怎么样,“这也怪不了我。谁让你挑食非得吃富膳堂,富膳堂就一家也不送餐。吃什么富膳堂,你不觉得他家的东西不是软的不用牙就是太甜太腻。他家做的御膳点心就是给老太太吃的,你年轻力壮得吃硬的。”
“......”
卫惟眨眨眼,一时无言。
有什么奇妙的诅/咒吗?立竿见影的那种。
烦人丫头终于消停了,卫诚很满足,百无聊赖玩玩手机,看见卫惟在打字聊天,卫诚想起来一件事。
“你除夕晚上去干什么了?”
卫惟转头看他,明知故问?
“确定关系了?”
卫惟闻言又把头转了过去,没理他。
“真是难为你打着针身残志坚不忘谈恋爱。”卫诚阴阳怪气感叹一声,突然想起来富膳堂的栗子糕确实还不错。
谈恋爱有什么用?不就为了能吃点东西吗?让人叫哥有什么用?不就是让人跑腿吗?平时嫌他不帮忙制造机会,这多好的独处机会啊,也不用连累他在这儿无聊了。
卫诚起身,“不就是富膳堂的点心吗?等着啊,哥让人去给你买。”
卫惟正在和顾苓说“最近很冷,落地前要裹上羽绒服”,一串字还没打完,卫惟反应过来要制止他,卫诚已经走出了大厅。
卫惟:完了
顾苓:?你冻死了?
卫惟:卫诚害我...你给我找瓶有毒的香水吧,我要送给他
顾苓:......巴黎不产毒药
——
白大师索性在应宅住了几天,把最后的事情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