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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仰起床后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响了五分钟,卫惟从被子里露出脑袋仰天长叹一声,随手摸了摸没摸着,又拿被子盖住了脑袋。
应仰走进来关了闹钟,拿开她盖住脑袋的被子,“八点半了,快起床。”
“才八点半。”卫惟翻个身不理他,“我又不用上班。”
她拖着长音眼都没睁开,“你自己去,我不去了。”
应仰拉开了窗帘,顺便告诉她,“我今天也不去。”
卫惟抱着被子痛诉,“那你叫我干什么?我好困。”
“今天有别的事。”
他前些日子一刻不停处理完手边积攒的工作,只为了腾出这几天的空闲时间。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应仰隔着被子轻轻拍拍她屁股,“快起来。要不你今天一天也别下床。”
“滚,”卫惟不痛不痒往后蹬腿,“大早上耍流氓。”
应仰弯腰哄她,“早上吃馄饨,再睡十分钟,我煮好了叫你。”
卫惟听见“馄饨”两个字终于睁开了眼,没精神的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应仰正给她重新定闹钟,好脾气地告诉她,“刚买回来。”
她昨晚半夜叫他,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想吃原来那家鸡汤馄饨”。
这里离那家店有些远,打包带回来会坨,早起倒是能去买生馄饨回来煮。也正好,家里还有鸡汤。
卫惟看着他打了个哈欠。应大少早起去买馄饨给她煮早饭,实在是盛情难却。
她掀开半角被子,伸出胳膊伸懒腰。应仰看着她正想表扬,看见人家舒服了之后又伸回胳膊盖上了被子。
“......”
卫惟只露一个脑袋装可怜,“我这是正常作息,控制不了。”又敷衍他,“你快去吧,我一会就起。”
——
卫惟坐在餐桌前哈欠连天,应仰倒了一杯温水给她,“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卫惟还没醒,她重复一遍又反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
应仰没回答她,去料理台端了两碗馄饨出来。
卫惟按开手机锁屏,看见今天的日期——九月一日。
“九月一号?今天是教师节?”
应仰给气笑了,“祖宗,九月十号才是教师节。”
他和她说,“今天是我们开学的日子。”
卫惟咬着馄饨抬眼看他,应仰喝了口水,“吃完饭我们去学校。”
“?”没人和她说过今天是这个行程。
卫惟慢慢咽下一口馄饨,她试探他,“你重生了?还是失忆了?你今年二十六,不是十六。”
应仰知道她那个脑袋里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知道你今年也二十六,不用去上学。别废话,赶紧吃饭。”
——
卫惟还不是很清醒,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哄骗着换好衣服化好妆上了他的车。
她托着下巴看前方走神,应仰开着车问她,“你想好定位了吗?”
“嗯?什么定位?”
应仰转眼变成成功人士应总,“事业定位。”
卫惟什么都接触,各方面都有小成就,又总不合她自己的心意。无论是她自己在搞的公司,或者是她握在手里的苏家外供财政。
她什么都做,随便被拎到哪里都能撑一片天,却都不是为了自己。
杜拉斯算是她的私有物,她却根本没操过心。应仰的地皮应仰的人,她就是个说几句话等着数钱的吉祥物。
“哦,”卫惟想了想,“没有。”
又想了想,她原来还能有点斗志,现在真的被应仰养废了。但不得不承认,当金丝雀也是真的舒服。
大小姐觉得当金丝雀舒服,大佬也是这个想法。毕竟大小姐在各方面都不输给他,万一哪天没看住又跑了,他可不敢再和她折腾浪费几年。
一想起这种坏事,应仰就感觉心焦。
他让自己平静点,想了想该怎么开口。卫惟好像一点都不急,又想起他那天和她说话时她睡着一句都没听见,应仰觉得心口更堵。
他打方向盘拐弯,终于开口,“我这儿有个终身职位,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什么?”
“应太太。”
卫惟已经猜了个大概,没正形问他,“应太太不是阿姨吗?”
应仰心里有热锅上的蚂蚁,却忍着不能表现出来,他严肃纠正她,“是我的应太太。”
“那你得说清楚点,”卫惟笑道,“是小应太太。”
应仰的心跳得太快,不想和她胡搅蛮缠。
卫惟见好就收,问他:“你要先说说什么待遇?”
“合伙人待遇,财产分利你九点九,我零点一。”
卫惟从副驾驶储物盒里拆了块饼干吃,“怎么还不能十比零?”
“过节纪念日要买花买礼物,”应仰回答她的语速飞快,说完又赶紧随她的心意,“行吧,直接折现,你十我零。”
卫惟是真想笑。人话都快说不利索了,像后面有兔子在追他。
她拿了块饼干塞他嘴里,“还面试挑选吗?”
应仰咽下那块饼干才能回话,这次语速正常许多,“就你一个,直接上岗。”
“听起来还不错,”卫惟应得痛快,“什么时候上班?”
此时正好到了育津门口,应仰停下车转头看她,一字一句清楚道:“今天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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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还有一更
第107章 求婚
育津北校, 故地依旧。
高三去东校之后,卫惟再没来过这里。
她下车看见那块辉煌牌匾,瞬间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这地方太难忘了, 梦里的地方和人都和这里有关。
世上很多地方,很多人,如果不是故意有心, 单凭运气和缘分, 是再也去不了,见不到的。
应仰在她愣神的时候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往学校里走。
刚才得到了确定回答, 应仰已经找回勇气。他像十七岁那时那样牵着她,重新走在这条路上。
进校门能看见育津大广场,今天是九月一号,卫惟还以为能看见新高一开学。
应仰给她解释,“今年开学早,高一已经在上课了。”
广场一侧有一条大道, 隔开广场和体育场。
这条大道宽阔且长, 两旁栽种着枝繁叶茂的大树,此时还属夏日,太阳高照, 树叶遮挡住多数阳光,大树影子落在道上,路上没别人,就他们两个。
卫惟想起了普林斯顿的那条林荫道。
回国前让许昌源给她拍了张单人照, 她看了许久都觉得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少了身边的人。
身边少了人,即便是走在相似的路上,也永远无法弥补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应仰领着她往前走,“你知道成人礼那天我在想什么吗?”
他自说自话,“我想那要不是成人礼该多好。你都穿上白裙子了,怎么就不能是婚纱。”
卫惟赶紧打断他,“好好说话别抒情。动不动就眼红要哭,你丢不丢人。”
应仰笑笑握紧她的手,“最想哭的人说话最正经。”
两个人安静走了一会儿,走到林荫道的后半段,卫惟突然问应仰,“那张照片你还有吗?”
成人礼上蒋弘抓拍的那一张,他们牵着手走在一起的那一张,她穿白裙他穿西装的那一张。
“有。”应仰说。
“给我看看。”
“别看了,”应仰停下来看她,“看我,我比照片上好看。”
——
两个人一路走进校园里,走到学校后墙处。
头顶大太阳,卫惟抱着应仰的胳膊撒娇耍赖,“您真是有闲情逸致,把我带出来和你参观学校。走了一圈也看见有什么新风景。”
应仰给她指指那边的新楼,“正在盖。”
“那是个什么楼?育津一个校区哪里需要这么多楼。”
“一到三楼室内体育场,四到六楼社团活动室。”
这么清楚?
“你捐的?”
“校董联名。”
卫惟不想再走,拖着他胳膊停下来,“你怎么混上校董的?林树望老师知道吗?”
应仰笑得肆意,“荣誉校董。林副校长拉赞助,很乐意我为学校做贡献。”
“您能不往您自己脸上贴金了吗?”
应仰抬手给她遮太阳,“卫诚和蒋姝给南校捐了艺术楼,你怎么不说?”
“我嫂子感谢学校培养了她。我哥替我嫂子感谢。你感谢什么?”
“我感谢学校培养了你,感谢学校让我遇见我的妻子。”
“还不是呢。”卫惟笑靥如花。
应仰带她去阴凉处,“再等几个小时,我等得及。”
此处无人,是监控盲区。两个人贴着后墙处的杂物小屋站,卫惟忽然想吻他。
故地重游,该与故人做故事。
正想着往哪亲,会不会沾他一脸口红,卫惟听见小屋后墙处有人落地的声音。
“谁他妈说的有后门,严严实实的连个洞都没有。”
又一人落地,“这真有,你看,被堵住了。”
卫惟看应仰一眼,“刚开学就翻墙,比你还狂。”
“.......”
应仰不想和她计较,计较什么,反正又计较不过她。
“操,竟然在这儿,本来以为就是个洞,还真像个门。可惜堵上了。”
“我就说有吧。我哥说的,他们都走过这道门。”
“真的假的?”
那人不服气,“当然是真的!我哥63级的,他说这是他上一届的学长大佬为了不让他女朋友翻墙找人通开的。这个门当年藏的严严实实,啧,真牛逼。”
“行了,行了,赶紧走,堵上了就没用了,别让林树望逮着。”
两个少年溜得飞快,没注意早有人把他们的三言两语听得清楚。
卫惟问应仰,“你说林树望到底知不知道这个门?”
应仰也不骗她,挑眉道:“知道。”
“.......他怎么这么待见你?”卫惟感觉林老师看见他这样要被气死,“你还这么得意?”
“我砸他一堵墙,赔他一座楼。他多够本。”
“那怎么又堵上了?”
“我让人堵的。”
卫惟不解。
应仰侧侧身子给她挡住太阳光,“我给你开的门,不想让别人走。”
“怎么样,”应仰问她,“是不是特别感动?”
“你嘚瑟什么?”卫惟反击,“要是没有我,你能有在办公室里坐着补作业的待遇?”
“也是,”应仰点点头,“你也够有本事。”
卫惟今天穿的平底鞋,稍稍踮脚在他唇上蜻蜓点水。
不论谁有什么本事,都是彼此成全。没有他,她根本就不用艰难翻墙。没有她,他也不会老实去办公室补作业。
开始都以为是羊入虎口,强弱异势,最后没想到是狐狸和狼,旗鼓相当。
——
两个人绕了一圈往回走,应仰接到电话临时有事,两个人说好在广场上见。
卫惟刚走到教学楼,突然出来个女孩子和她打招呼,并送她一朵玫瑰花。
接着教学楼里的学生鱼贯而出,一群人涌向她,手里都有一朵玫瑰花。
给她一朵玫瑰花,向她叫一声“学姐好”。
卫惟笑着应声,想拉住一个人问问,他们都跑得飞快。
“学姐好,这是第五百二十朵玫瑰花。”
卫惟接过花来,好不容易逮到了人,问道,“你们是下课了吗?”
女孩点点头。
卫惟还要再问关于玫瑰花,女孩赶紧跑开了。
她是被人簇拥到育津广场的。不过一会儿功夫,广场上已经不是刚才的空旷样子。
卫惟远远看见一片玫瑰花海。手里拿到的最后一朵玫瑰为什么是第五百二十朵已经有了答案。
育津规矩多年不变,每一年都会为了迎接新学生重新粉刷地上格子。
还是在高一四班的位置上,高一四班的格子前站着叶珍。
卫惟能想到应仰和玫瑰花,却没想到还有叶老师。
她是她的恩师,她是她最器重的学生。只是后来事发突然,期待成空都变为叹息和怜痛。
“老师,这是......”卫惟朝后看去,高一四班的格子里,第五位之后都站满了人。
叶珍并不回答她,笑着和她说,“真是难为他了。也难为我这些学生。”
一个男孩站到第一位,有点害羞地和她说话,“学姐,请站到你的第二个位置上。”
叶珍冲她点点头,卫惟抱着玫瑰花配合站好。
玫瑰花海里,高一四班的地方站着四班的学生。卫惟站在开学第一天的位置上,蓦地想哭又想笑。
第一位的男生突然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对她自我介绍,“同学你好,我叫周豫鸣。”
卫惟还没平复好心情,又听见男生说:“请你转身和后面的同学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