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清楚真相,但是我并不认为宇智波一族仅仅是因为写轮眼或者傲慢就被木叶灭族,他们肯定触及了当权者的逆鳞。但是,你让我相信宇智波一族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全都有罪?那简直是在违背我的认知。
奈良君,不要觉得你的宁静生活有罪,因为同样的,你也不觉得毫无征兆地迎来了死亡的那些生活在宇智波族地里的普通人,无辜的人有罪。
你们都是无辜的,被挟持的雪花而已。
我曾经因此陷入谵妄,即使我没有生活在木叶村里,但是这个世界上某个地方,发生了那样的事,而我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手足无措地站着——
你说的对,我确实在憎恨这个世界,因为它害我不得不憎恨自己。
我本来可以不憎恨自己的,我本来不该是无能的。
我写这么多文章有什么用?我还不如冲到木叶村里去救下一个无辜的可怜的孩子。
我本来不会是无能的,我本来不必憎恨自己的。
是这个世界让我变成了一个无能的、自我厌恶的人,我憎恨它,怨怪它,为此,在同样的爱的驱使下,我必须要改变它。
这件事之所以给了我那么大的冲击,是因为它将一个非常清晰且冷酷的事实摆在了我眼前:在这个世界里,明明是没有意义的情况下,也会有人选择让一个孩子去杀死他所有的亲人。
十三岁,真的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哪怕宇智波一族真地犯了十恶不赦的罪,每个人都死有余辜,宇智波鼬会是其中一片雪花吗?
所以他们认为宇智波鼬也是有罪的,他必须要通过弑亲灭族来证明自己?
我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
如果说宇智波鼬也是宇智波事件中有罪的一份子,那么他就应该已经死了五年;如果说他在其中无罪,是属于木叶村,属于火影派系的人,那么他们怎么能让他去做制裁者?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这样丧心病狂的事,这样以各种大义为理由导致的可怕现实,怎么可以?
被无辜裹挟的雪花本身就已经很可怜了,怎么可以?
这里就可以联系到最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
三代目火影是一个好人吗?
他不是的,一个好人是不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好人的,特别是在现如今的世道,大家只会觉得他蠢。
不会有好人能当上领袖,更不会有好人能坐稳领袖的位置,他当了几十年的火影,不是靠他人好。
他或许在很多时候都是一个好人,可是在他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时,当他的私心开始冒头时,他就绝对不是一个好人了。
在这里,我必须要强调,没有人要求一个领袖必须是光明磊落正派高尚的好人——这样的人值得被所有人尊敬,但是他不得不非常痛苦才能担好一个领袖。
一个领袖,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一个奴隶。
他应该将一切都奉献给自己所掌控的村子,一切言行都该为了村子的最高利益。他不是不能当一个纯粹的人,享受自己的生活,但是当他站在领袖的位子上,他绝对不能有私心。
火影拥有很大的权力,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权力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2)
或许你会说他从未以公谋私,为自己或身边的人谋求不应得的利益——四代目火影。木叶四任火影,俱是师徒传承,木叶白牙的高声望就是他的催命符。
同样曾为四代目火影候选人的大蛇丸杀戮同胞,毫无人性地将同胞当做实验品,结果呢?自由自在十多年,全忍界秘密实验所都开了不知道多少个。
但这甚至都不是问题所在。
最让人恐惧的地方在于,他所做的一切,他都坚信是为了木叶村,他以为自己毫无私心,以为自己没有带上任何偏见,以为自己已经牺牲了很多,非常的委曲求全。
周围的人,包括他自己,都会让他产生自我感动的错觉,他仿佛已然鞠躬尽瘁,所有人都应该尊敬他爱戴他将他捧上神坛——历代最强火影?
他在错觉中以为自己做出了很多牺牲,为了心爱的村子,那么为了让牺牲不白费,他就绝对会保护好这个村子——即使这会让很多无辜的人也去牺牲。
“我已经牺牲到这个份上了,我们都是木叶的一份子,怎么你就不能跟着也牺牲一下呢?”
这样的想法曾模糊地存在于他的思想深处。
至此,用大义去架空大义,用道德去杀戮道德,用深爱去毁灭深爱……
“牺牲”从来都不是一种义务,也永远不会是一种义务。
“牺牲”只是一种个人的权力,只属于选择了牺牲的那个人。
“拜托你牺牲一下吧”,说这种话的人,是在逼迫。
…………
我或许还是愿意称呼他为一个好人,放宽视野,比起更多更可恶的人,他已经算好了。
但是奈良君,只有这一点请你相信我:这样的好人,比纯粹的坏人还要可怕一百倍。
因为大家都以为他是好人。
以上,关于三代目火影的评价,我希望你能知道,这是我的偏见:我显然不可能真地了解他,甚至于通过他的行为方式去解读他都不算恰当,我对他的了解只有非常狭窄的一部分,而我甚至不能保证那一部分的真实。
我的评价可能全部都是错的,也有可能只对了一丁点儿,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用相信我的评价,你可以有自己的评价,然后来纠正我,我会感谢你的。」
之后,北极星又顺畅地解释了一遍为什么自己无法对三代目火影作出一个全面且正确的评判,并引申出一个人在死亡前,他人将永远也无法将其评价全面。当你评价一个人的时候,你要记得你唯一能评价的就是对方的过去,因为你定义不了任何人的现在和未来。
北极星说强调必须要谨慎对他人的评价。
随后,北极星话锋一转,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但是。
任何人,甚至神,都只有让自己去牺牲的权力,没有让别人去牺牲的权力。
一个人可以让自己成为一个无私的人,但他不能因此而逼迫别人也变得无私。
无私甚至都不符合人类这种生物的本能。
还有一些人,自己自私,偏偏还让别人去当个无私的人——剥夺这种人一切影响他人的能力,是每个人的义务。
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应该接受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同时接受他人是自私的人,并在真正理解了这一点的基础上相互往来共同生活,只有这样才能创造出符合绝大多数人的利益的未来。
…………
至于宇智波佐助的事,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告诉他,因为这是我在承担了这么久北极星的角色后一定会做的选择,我追求真实,即使那真实是痛苦的。
我宁肯下真实的地狱也不愿上虚假的天堂。
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都是你的自由。但是,在那之前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事吧?别忘了,大蛇丸盯上了宇智波佐助,如果他的计划成功的话,那么你再也不用考虑这个问题了,因为一切都没意义了。
请万分小心,生命是很可贵的东西,哪怕是朝生暮死的浮游,也会度过波浪壮阔的一生。
衷心祝愿你一切平安顺利。
期待你的回信。
——北极星」
第31章
大蛇丸将苦无放到恩师颈间时, 鬼使神差地走神了。
他想起了当年叛村时, 老师的那一声叹息。
那件事发生了很久之后, 他才在看书时忽然回忆起来, 那时候老师沉重地叹息了一声, 仿佛即将被什么一直存在着的东西给压垮。
四紫阳阵逐渐地升起来了, 很快,他就要秽土转生出历代火影, 亲自送老师去极乐净土。
晴空猎猎,老师似乎在说些什么,然而大蛇丸的视线却控制不住地往屋顶下方一掠, 很快地便被深紫色的阵法给阻隔了。
那不计其数的一尾人柱力影分|身, 大概解释了那一晚奈良鹿丸去找宇智波佐助的目的。
可是一尾人柱力不是该忙着逃跑吗?为什么在这混乱的最佳时刻留下来,帮奈良鹿丸转移普通人呢?
还有宇智波佐助,不追着我爱罗或者其他实力不俗的人, 跟在奈良鹿丸身后是为什么?
如同神经末梢微微一亮那么短暂的刹那, 大蛇丸收敛思绪,眨掉眼中的泪水, 听清了老师的话。
他的老师。从小教导他培养他照顾他重视他的老师。
早该死了的老师。
“人老就罢了, 何苦成精?「1」老师, 北极星先生的这句话,用在你身上可是再合适不过了。”
“……”
“死水一潭的忍界是多么无趣啊, 老师, 这样的沉闷会腐蚀人的意志, 连曾为‘忍雄’的你都腐烂了……您也能感觉到吧?夜晚, 站在火影大楼楼顶俯瞰时,您也看到了吧,那一点点微弱至极的,甚至连温度都几近于无的火光——木叶崩溃计划就是助燃火势的风。至于结果是壮大还是熄灭……无论结果是壮大还是熄灭,不都是生平罕见的美丽景致吗?”
“……大蛇丸,连你也认同北极星的思想吗?践踏他人生命的你,也会认同和自己截然相反的人的观念吗?”
“谁知道呢……不过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老头子,你所珍爱的这个村子里,火光比你所预想的要多得多啊。”
“什——”
“来吧,三代目火影大人,死在我手上,以保护村子壮烈牺牲的名义死在火影的位子上,总比被村子里的人烧死在耻辱柱上要好——!”
我爱罗的影分|身留下帮助奈良鹿丸对骤然遭难的村民进行救援,而他的本体则在奈良鹿丸、宇智波佐助和漩涡鸣人等人或有意识或无意识或单纯捣乱的另类掩护下迅速往北极星所说的地点赶去。
赛场内,奈良鹿丸和被奈良鹿丸阴了一把——“佐助,快拦住这两个人,他们是敌人!”——的宇智波佐助挡在了手鞠和勘九郎身前,被奈良鹿丸第一时间解了幻术的漩涡鸣人瞄了眼和砂隐上忍、我爱罗的指导上忍对峙的考官,又看了眼和砂隐下忍对峙的,脸色阴沉的宇智波佐助,茫然地挠了挠头,目光落在了整个战场最显眼的地方——四紫阳阵。
奈良鹿丸努力维持着影子秘术,瞥了漩涡鸣人一眼,觉得这家伙实在扶不上墙,“鸣人,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用影分|身术救人啊!”
你不是想当火影吗少年!
难道你要把村民的好感度都让给外村的人柱力吗???
漩涡鸣人一怔,目光一扫,下意识地沉了脸色。他把额前戴着的护额摆正,难得正经道:“放心吧鹿丸,我一定会从我爱罗手里救下大家的!多重影分|身之术——!”
奈良鹿丸:?
奈良鹿丸:!
奈良鹿丸:“喂——!鸣……你给我……笨蛋!”
宇智波佐助冷笑一声,完全没把对面的勘九郎放在眼里,反而想问问奈良鹿丸到底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自己教给他的禁术会出现在砂隐村的我爱罗手上。
不过宇智波佐助没找到机会,马基和考官的战斗波及到了他们这边,冲击之下,手鞠和勘九郎找到机会,立刻去追已经没影儿的我爱罗本体。
奈良鹿丸咬了咬牙,目光接触到在村子中心肆虐的大蛇,他看向宇智波佐助,“佐助,你能用写轮眼控制通灵兽吗?”
宇智波佐助面沉如水,“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我爱罗会影分|身之术,又为什么在救援我们村子的人。鹿丸,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有理由怀疑你私通敌村忍者。”
让你满意?告诉你全部真相是吧?
奈良鹿丸发现宇智波佐助撇开高傲不理人的时候,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不过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你急什么啊,先解决眼下的事好吗?!”
宇智波佐助咋舌,略微移开了视线,“等着吧。”
说罢,宇智波佐助脚下覆上一层查克拉,往最近的大蛇跑去。
奈良鹿丸稍微放下了心,在资源有限时间紧凑的情况下,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
其他的事交给已经有了准备的奈良鹿久他们,他要去确保我爱罗成功离开。
奈良鹿丸看了一眼正从观众席上跑下来的春野樱,收回视线,没有理会旗木卡卡西的喊声,转身往约定地点赶去。
才远离战争中心没多远,奈良鹿丸就发现了被打倒躺在枯枝败叶上的手鞠和勘九郎,他心头一跳,咬牙加快了速度。
很快,奈良鹿丸便看到了一前一后疾驰的两道人影。
前面那个他很眼熟,背着个大葫芦的我爱罗;后面那个他也很眼熟,他的指导上忍猿飞阿斯玛。
奈良鹿丸心脏猛地拧了一下,还没等他思考要怎么办,猿飞阿斯玛便发现了他的存在,“你别来添乱,快回去辅助村民转移到避难所,他是一尾人柱力,不是下忍能够对付的。”
果然会这么说啊……
奈良鹿丸心里浮起一阵浅浅的感动,不过他速度不减,反而又咬牙加速到了极限,终于渐渐地缩短了三者间的距离,“阿斯玛,火影大人被大蛇丸困住了,这边是出村的方向,还是我来追吧,我能控制他远离村子。”
阿斯玛含怒的声音伴着风刮在奈良鹿丸脸上,“不要开玩笑了!这不是你们能掺合的事,给我保证自己的安全!相信火影大人,他可是火影啊!”
最前方,我爱罗停了下来,站在树枝上,双手抱胸俯视着一前一后的老师和学生。
奈良鹿丸急得都直接给他比了个“快走”的手势暗号——木叶版本的。
我爱罗视若无睹,面无表情的脸看上去很有气势,让人轻易便联想起预选赛时他面无表情扭断洛克李手脚时候的模样。
奈良鹿丸站到猿飞阿斯玛身边时,背对着他的阿斯玛恰好伸出了手臂,拦在了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