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花女配她只想咸鱼——钟意无
时间:2020-11-02 10:03:33

  尖叫声瞬间蔓延,所有人用恐惧的眼神望着他,而不是平时高高在上,不屑一顾,望着脏东西的眼神。那是他第一次尝试到杀戮的快感。
  少年轻描淡写地说着,仿佛并不觉得,自己杀人有什么错。
  少女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望见他眼底蠢蠢欲动的恶意,忍不住想,天生的恶,再加上在一个恶劣环境中生长,他根本坏到了骨子里。
  说到这,他又突然问她,“阿姐,难道你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特别想要的东西?
  少女脸上竟然罕见冒出茫然来,配合着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显得她如同一个剔透的琉璃娃娃,她没答话,心口却翻滚着莫名的情绪。
  被师父收养,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能耽于外物,她一直做得很好,大部分无悲无喜,从来过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连普通天人族少女喜爱的胭脂水粉,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唯一一次,是师父吩咐她来定弥城,对阿修罗王使美人计。
  她竟然记得很清楚,那个时候,她和师父一起坐在城主的座下,被城主以上宾之礼对待。
  身边婢女如云,衣香鬓影,她们端着一盘黄澄澄的果子,递到了她面前,语气第一次那么恭敬:“姑娘,请用。”
  芬芳馥郁的气息从果盘中溢出,她忍不住好奇地盯着那果子看,一个贴心的侍女小声解释,“姑娘,这是人间的水果,唤作橘子。”
  她点头,指尖犹豫想伸出去,就听到师父对她说,清雅面目中有几分参不透的慈悲,“去定弥城,诱惑那位阿修罗王,让他心甘情愿为你而死。”
  师父……
  她忍不住盯着眼前的少年看,堕落的感觉越发明显,她又断断续续道:“如果……你一定要攻打天都城……能不能不要伤害我师父?”
  少年心口妒意莫名高涨,他故意用锋利的犬牙咬了咬她的手背,“你师父,是男的还是女的?”
  她故意道:“你猜。”
  少年愉快地低笑起来,“如果是女的,我可以留她一命,如果是男的,我会将他千刀万剐。”
  少女睫毛颤了颤,轻声道:“他是男的,可是,我把他当作我的阿爹看待。”
  少年竟然感到茫然不解,“阿爹?是什么?”他自小无父无母,自然不懂得骨肉亲情这种东西。
  “他对我有养育之恩。”少女语气很轻,眸光却是少见的温柔。
  少年语气又变得阴沉起来,带着偏执的占有欲,他的动作变得有些暴烈,侵略的意味十足,“你喜欢他?那我呢?”
  唇瓣被少女安抚般轻轻一啄,她笑得有些违心,“不一样的。”起码,她并不喜欢他,还要想方设法拉他下地狱。
  少年双眸阴暗,恬不知耻开口,“可是,我对你也算是养育之恩,你被我娇养在定弥城,成为我的金丝雀,不如,你也叫我一声阿爹,好不好?”
  他这样的确有几分蛮不讲理了,少女心口的冒出一簇火来,眉眼竟然有几分乖张,不服输道:“叫你弟弟。”他们终于恢复獠牙的模样,抱在一起互相撕咬。
  被完全压制的少女被拖入欲望深渊。
  堕落的快感让她心口的酸涩却膨胀,她意识到,她终究还是会杀了他,一种不舍的情绪竟然在心口悄悄驻扎,眼角偷偷红了,沁出泪水来。
  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呢?
  其实有吧,为了骗得他的心,她自己的心也丢了。
  注意到她在哭泣,少年竟然有些无措,温柔地吻着她的眼睛,“阿姐,我弄疼你了?对不起,你别哭。”
  鼻尖一酸,她竟然瞬间没出息地哭出声来,就像那次第一次想要吃的橘子,却终究没吃到,她抽抽搭搭道:“我想……吃橘子了。”
  阿姐少有这么娇气的时候,他心里莫名也发涩起来,“好。”
  等他把南丰城打下来,种满橘子树,她想吃多少都可以。
  只是,少年不会知道,这一战,他把自己心爱的阿姐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不圆满的人在一起,有的时候不会互相治愈,反而会互相伤害π_π
 
 
第57章 心之所向
  谢伽罗望着床上羽睫紧闭的少女, 指尖伸出去,轻轻碰了她的发鬓,像是怕把她碰坏了, 动作十足的小心翼翼,身后忽然传来谢欢欢的声音, “伽罗。”
  少年伸出去的指尖瞬间仓促收回, 他回头,模样一如既往的乖巧, 温声唤了声,“姐。”
  谢欢欢叹了一口气, “余大夫说,郑拂师妹没事的, 你别担心。”郑师妹那一匕首刺得巧妙, 并没有真的让余楚冉死去, 只是为了平息董窈娘的怨气。
  一切都在看似圆满中解决。
  不过, 从阴煞那么强烈的场出来, 大家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而郑师妹又是纯阴之体, 受到的影响最大,才会昏迷这么久。
  “嗯, 我知道。”少年笑意淡淡, 眼底一片乌青,脸色沉郁, 像是好几天没睡好觉了,谢欢欢望着他,忽然道:“伽罗,你跟我出来, 我有话对你说。”
  少年一怔,望了昏迷中的郑拂一眼,才缓缓点头,“好。”
  谢欢欢带着他走在庭院中,谢伽罗望着她,少女红色的裙摆轻扬,背脊挺拔,整个人充满着骄傲肆意,风骨超然。
  他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注视过谢欢欢了,这个时候再看着她,那些曾经与阿姐息息相关微妙的代入感竟然怎么也对不上。
  也许是因为,阿姐终于彻底消失了。
  风送来树叶沙沙的声响,谢伽罗忍不住抬头一望,不知不觉间,四月份快要过去,海棠树上海棠花已经有了凋谢的痕迹,细弱的梗垂下,颓然欲坠。
  谢伽罗眼前竟然浮现出郑拂隐藏在树下的身影。
  那个时候,他藏在屋顶上窥伺着她,少女鸭卵青的裙摆如一副泼墨山水画,极浓转淡,光影声色都在她身上重叠。
  仿佛遥不可及,又让他想牢牢抓住。可他很清楚,自己望着的是郑拂,不是阿姐。
  少女并没看见他,她毫不犹豫地背对着他同厉绾绾翩然离去,光照在她身上,一半明,一半暗。
  他的心也跟着,一半明,一半暗。
  脚步声微顿,谢欢欢忽然停在了庭院偏僻的一角,海棠花吹落到她肩上,她仿若未觉,回过头来,眼眸深深地望着他。
  “伽罗,你喜欢郑师妹吗?”
  他没说话,唇瓣徒劳地动了动,半晌,终于露出个苦笑来,“姐,你也觉得我三心二意,是吗?明明心里早就有了一个念念不忘的阿姐,却还要同郑拂师姐纠缠,我这样很卑劣,是不是?”
  谢欢欢望着自己这个情绪永远不外露、心里藏着无数秘密的弟弟自暴自弃般的样子,第一次有种无力感,她轻声道:“那个袖纤衣姑娘,其实就是你一直念着的阿姐吧。”
  谢伽罗双眸空洞,声音很轻,“是。”
  “伽罗,你向来聪慧,又熟读佛理,应该知道,你心心念念的阿姐同董窈娘一样,只是一抹执念,代表着过去,如今,执念也消散了,你也该忘了一切,这样对你和郑拂师妹都好。”
  执念……他何尝不知道,可那已成为根植在骨子里的本能,仿佛打断骨连着经,若是强行剜掉,只会让他鲜血淋漓。
  少年怔怔的,心口宛如空了一块,他低声喃喃,却突然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姐,你从小到大,有没有过什么日思夜想,特别想要得到的东西?”
  谢欢欢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
  小时候,她的喜好就和别人小姑娘不一样,别的小姑娘都喜欢涂脂抹粉,她却喜欢舞刀弄枪,还被人取笑,称作野小子。
  幸好阿爹疼她,从来不拘着她,由着她喜好,还夸她很有捉妖人的风范,教授她剑法,并给她找来一把名唤长相思的宝剑。
  虽然,这把宝剑后来被她送给了弟弟伽罗,但是,她一点都不觉得肉疼,因为那个时候,她看见抱着长相思的伽罗笑得那么满足,竟然觉得,他很可怜。
  看见她若有所思的表情,谢伽罗笑意有几分落寞,还有一闪而逝的阴暗,“姐,有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一个得到足够爱意的人,是不会拘泥于那一点细枝末节的爱,自己也能够学会坦然付出。
  谢欢欢显然就属于这种。
  可他不一样,他太吝啬,得到了一丁点甜,那怕那点糖里面裹着利刃,会将他伤得鲜血淋漓,他都不肯放手。
  无论是虚幻的阿姐,还是真实的郑拂。
  只是,这种吝啬无疑也会伤害到郑拂,设身处地去想,如果郑拂心里有别人,他恐怕也会嫉妒到想杀人。
  无边的自厌在心口蔓延,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像个怪物。
  谢欢欢对他执着的态度有些疲惫,忍不住道:“伽罗,如果你真的忘不了你的阿姐,那就同郑拂师妹坦白吧,她如果会觉得受伤,你还是,不要同她在一起了……”
  即便伽罗和她更亲,可她也不允许他这么伤害一个女孩。
  谢伽罗忍不住在心里笑着,他这个名义上的姐姐,真是心安理得的坦荡啊,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是满身阴暗的怪物,深陷泥沼,苦苦挣扎。
  少年的发带轻轻扬了扬,好像唿哨一声,就会化作杜鹃鸟飞去,指尖的痂印不住摩挲,他应得很轻,“好。”
  雪白的衣衫伶仃越过谢欢欢,少年挺拔的身影义无反顾地在婆娑树影中消失。
  树影尽头,庭院路上洒满了光,分明那样亮,谢欢欢心里却是莫名一紧,仿佛他奔向的不是光明,而是泥沼。
  ……
  郑拂醒来的时候,房内空无一人,她呆呆地坐了起来,眼睛无神地望着窗外,心口疼得仿佛要裂开。
  她被寄存在傀儡中的魂魄回到了她的体内,一同回归的,还有那段不堪的记忆,指尖颤抖着,不受控制地攥紧了纱帐。
  师父……
  门被推开,谢伽罗走了进来,看到她醒来,眼眸亮了一瞬。
  可很快,他眼中变得死寂,慢慢走了过来,手指小心翼翼触碰着她的额头,带着几分怯怯,摸到正常的体温,一触即分。
  他的语气却是很温柔,“郑拂师姐,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少女仰头望着他,摇了摇头,眼里情绪复杂,像是难过,又像是很欢喜。
  没由来的,他想用手心盖住她的目光,可又有些不舍得。
  因为除了她,再没人会这样望着他。
  “谢师弟……”少女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慢又轻,少年已然来到她面前,手掌忽然捧住她的脸,那一直藏着阴暗怪物的眸子里,竟然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来,像暗夜里的星星。
  “郑拂师姐,对不起。”
  郑拂有些错愕,随即想到袖纤衣,她牵了牵唇,想说,“没关系的……”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难过。
  腰肢被紧紧禁锢,孤注一掷的留恋,少年的声音带着几分厌弃的苦恼,在她耳边响起,“我好像,还是没办法忘记阿姐,怎么办?”
  下一刻,他又缓缓道:“我这样,真像一个怪物,一边对阿姐念念不忘,一边又喜欢上了郑拂师姐,我说过了吧,让郑拂师姐不要对我太好,可是,我自己又可耻地贪恋着这种好,你说,世上怎么会有我这种人?”
  他唇间冒出一个轻蔑的笑来。
  艳丽又毛骨悚然,情绪像是处于快要崩坏的边缘。
  战栗感与愧疚在全身蔓延,郑拂纤薄的肩膀轻轻颤了颤,她忍不住盯着他看,像是怕惊扰什么,语气很缓慢,“所以,谢师弟想怎么做呢?”
  他没回答,依旧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脸颊,“郑拂师姐,你知道吗?我曾经不止一次想杀死你呢,因为,你是纯阴之体,我想复活阿姐,需要一个完美的容器承载她的魂魄,而郑拂师姐,自从积善寺那一次相遇,我就盯上了你。”
  少女脸色不可抑制地白了白。
  他忽然解开了手腕处的系带,露出那颗红痣来,“郑拂师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少女目光凝在那颗痣上,唇瓣轻轻碰撞,“痣。”
  “这可是鸩心痣,是我用为了复活阿姐种下的,代价是,我不能犯超过三次杀孽,否则会遭到反噬。”
  他心口微颤,像是无数把刀子在胡乱绞着,却依旧说着,“为了阿姐,我不能让你同任何人有牵扯,所以,每次郑拂师姐朝着裴行止笑的时候,我都好想,杀了你,可因为鸩心痣,我都只好压抑着这种念头,因为,容器要在郑拂师姐十八岁那年才能长成最完美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阿姐。”
  郑拂望着他,目光迷离,鸩心痣……
  种了这么邪门的痣,所以后来,他杀了鸟妖,杀了郑福才会遭到反噬,那样疼吗?
  野兽藏了许久的獠牙已经露出了锋芒,那便无所顾忌了。
  他的心口从剧烈的疼痛变成了自虐的快感。
  他继续说下去,“对了,你记得遇到鸟妖那次吗,其实我本来不是想去救你的,我见你为裴行止那么拼命,心里十分不舒服,便想着,寻到你后,我定要把你手脚折断,再用条链子将你栓在我身边,哪里都别去。”
  少年见她略微呆滞的表情,心口那种空旷感越发明显,他自暴自弃地想着,再多说一些,最好,让她彻彻底底远离他。
  不就是孑然一身?
  前世今生,从小到大,他不都是如此吗?
  “还有,从遗芳阁救下郑拂师姐那次,其实,我是因为被阿姐伤得太重了,那种感觉,仿佛要从万丈悬崖掉落,我才会想着,抓住郑拂师姐吧,就算要堕落,能够抓住一个人陪着自己,不是很好吗,你看,我多卑劣啊……”
  郑拂依旧望着他,试图要从他身上看出半点那个阿修罗王骄傲的模样,却是徒劳。
  她知道他一贯偏执,却没想到,那份畸形的爱恋会把他逼成这个样子。
  少年最后碰了碰她的唇瓣,带着几分把玩的恶意,说出的话,仿佛毒蛇在吐信子,“郑拂师姐,这么一个卑劣的怪物,你还要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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