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狮子大开口,提出请旨正妃之位,文官最后的心里底线,自动就放在侧妃之位上。
双方争持不下间,皇帝提出侧妃之位,李牧之欣然同意 ,文官们也愉快的认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且这般一闹,朝中大臣,谁家还敢把女儿嫁给他做正妃?
没有正妃,侧妃不就是正妃吗!
李牧之以往接触的文官,说话总是打恨不能拐上十八个弯。
被云舒直白点破,没有气恼,反而觉得看他为人直白,性格爽利,哈哈笑了起来。
拍上云舒的肩膀道,“说起来,我能抱得佳人,还多亏了你那平妻给我出主意,她是个好的,这月十六,是我成婚的日子,带上你的夫人,一起来观礼。”
“那下官便却之不恭了。”云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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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一条迸跳的鱼
对阿古未知的恐惧,加上对圣旨亲赐平妻的嫉妒,沈昭的心头的嫉妒已经达到了伸出恶念的地步,镯子炙热的红光搅的她五脏六腑都在熊熊燃烧,面目扭曲,一旁的画眉吓的魂都要丢了。
她猛灌了几壶凉茶也消不下去,狰狞着一把拽过画眉的衣角,厉声道,“你快速准备凉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画眉觉得自家主子是疯了,但沈昭封魔狠厉的样子,实在是太恐怖,还是哆嗦着身子,快速去备了凉水。
沈昭迫不及待扑进水里,奇怪的是,灼热并没有降低她对冰水的敏感度,一入水的那一刻,四肢百骸被冷意浸头,全身哆嗦着直打颤。
好在能清晰的感觉到,镯子和五脏六腑都在缓慢降温。
但冰火两重天折磨的非人折磨,让她身不如死,她不知道还要煎熬多久才能完全消退,便异常绝望。
她知道,于自己而言 ,前方未必是天堂,但地狱一定在身后。
死死咬牙忍着,嘴角咬出的鲜血,顺着下巴一滴滴落入冰水中晕散开。
阿古欢快的绕着她的浴桶跑圈,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欣赏她的痛苦。
眼见最后,沈昭如得了羊癫疯一般,浑身抽搐。
阿古咂摸着下巴得出了个结论论:这沈昭,折磨起自己来,那也是毫不手软。
牛!
***
汀兰苑内,圣旨平铺在雕花梨木小几上,沈念嘴角擒着柔和笑意,纤细的手指细细摩挲每一个字面。
芙蓉花开在她身侧的园窗之外,鹅梨帐中香从熏笼内打着旋飘在小几一角。
“你可欢喜?”阿古身子一转,神体现身,半躺至贵妃榻,手肘撑在引枕,凝腮问她。
“什么?”沈念本能抬头,嘴角的笑意未停。
“你可欢喜?”阿古另一手指轻扣贵妃榻,又轻轻问道。
沈念想明白阿古的问题后,笑意凝住,须臾一丝丝退去,直到不见。
低头,怅然拧在眉梢,轻叹一声,又渐渐淡去,看向窗外,神态平和。
阿古明了,便不再问,眯起眼,向窗外眺去。
廊下,洁白的梨花,随风轻落进窗牖内。
勘破情爱历经生死的人,内心平和从容,风吹不动,水渡不了。
***
随着皇帝下达的两道圣旨,京都各世家大族女眷都在议论沈念和清欢这两个出自青楼的姑娘。
李牧之虽是一介武夫,长的却是品貌非凡,气宇轩昂,加之大权在握,是京都一众闺秀的心头好。没想到最后被清欢这个青楼女子俘获,不少人咬碎了银牙。
纷纷好奇,这女子究竟美成什么样。
相比对清欢的好奇,对沈念就是明明白白的赞赏,有情有义,怀瑾握瑜。
而平民女子在知道沈念的事迹之后,纷纷将她视为偶像楷模,励志向她学习。
有那好奇大胆的小姑娘,日日跑到云府门口守着,盼一瞻偶像的面容。阿古被几人瞧见几回之后,被惊为天人,一时间成了京都流传的人间绝色。
沈昭则沦为众人的谴责不耻对象,亲姐牺牲名节养活她,居然还好意思代替姐姐做正妻,还敢受姐姐的妾室之礼。
养不熟的白眼狼。
沈昭不知,自己还未以云舒的正妻身份,出席过一次宴会,便已经得了全京都贵妇的不耻。
而春满楼的李妈妈,自觉清欢和沈念给青楼姑娘争了脸面,让她与有荣焉,亲自下令,将清欢曾住的屋子空出来,留作春满楼的招牌景点,只供人观赏,不许人入住。
而沈念曾经用的梳子,也供在供桌上,供人瞻仰。
一时间,京都所有青楼的姑娘,都希望跳槽到春满楼。实在进不来的,也要塞些银钱,来摸摸沈念的梳子,清欢睡过的床……
就盼着沾到些福气,哪天也被这样痴情的恩客赎回家……
接待恩客的时候,分外真诚热情。
沈念和清欢,嫣然成了众青楼女子的偶像。
沈念曾经设计的发饰,妆面,舞蹈,人人争相效仿。春满楼的李妈妈,瞅准时机,将这些刊印成书,一时间,市面上的贵妇都争相购买。
当然这是后话,自是不提。
***
晚间,刘福亲自来了绿芜院,说是少爷派了人来接她出府。
阿古换了一件鹅黄上襦,月白色曳地长裙,腰带将腰肢掐的极细。
对镜在眉心细细描了一朵怒放的红梅,又配上一对石榴红饵珰,晃在天鹅颈见,头上插一株雕海棠花玉簪。
飞驰的马车渐渐停稳,云舒撩起车帘,见了盛装的阿古,呼吸一滞。
她如宛在白瓷碗底的红色锦鲤。
又如珐琅釉上的绝色侍女图。
更像开在冰雪之上的簇簇红梅。
阿古盈盈一笑,将手放进看痴了的云舒手中。
云舒被这明艳的笑容晃的回神,将阿古牵下马车。
阿古下车,抬头,便见着,悬在二柱金丝楠木匾额上的“沈府”二字。
阿古疑惑的看向云舒。
云舒笑着在她掌心,放上一张契书,柔声道,“我给你赎回来了。”
阿古打开,上面如今已是沈念的名字,粲然一笑。
云舒牵着阿古的手,急切往府里走,重温两人的童年趣事。
随着沈府大门的打开,曾经熟悉的画面一一传来。
两人在通往沈之航书房的廊下停住,云舒指着通往后院的岔道,闭眼回忆道,“还记得吗?每次我来府中,总是能凑巧在这遇到你。”
阿古脑中闪过一个天真的少女,每每拿个团扇遮住脸,装作在这里偶遇云舒,乘她不被,透过团扇,偷偷看两眼云舒。
每回被云舒抓住,两人目光相交,她便羞红了脸跑开。
这是自幼守着规矩的沈念,在闺阁时做的最出格的事。
院子里的凉亭,是儿时两人玩过家家的地方,阿古走到背光一角,倾身拨开被花草挡住的地方,那行字还在。
是沈念刚学会写字时偷偷刻的,歪歪斜斜的刻着,“我要嫁给云舒哥哥。”
云舒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
忽的又拉着阿古跑起来,最终在一颗海棠树下停下。
“我把女儿红拿回来了,又新添了三坛,重新埋了进去,岳父没能做的,我给你补上,我们今晚饮一坛如何?”云舒转头问阿古,眼里的柔情,比天边的落日还暖。
“嗯。”阿古欣然点头。
云舒俯身,也不用铲子,用手将土拨开。
两人背靠背坐在海棠树下,喝着女儿红,忆着童年的往事,那些事仿佛就在昨天一样近,又像是上一辈子那样遥远。
天边落日渐渐隐去,月儿悄悄爬上柳梢头。
那树,那酒,那花,那月依旧,其人不存。
阿古不胜酒力,睡在云舒怀中。
云舒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她微蹙的眉抚平,一遍遍呢喃道,“若是当年我没有误会你多好……”
这淡淡的疏离,浅浅的忧伤,到底要怎么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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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条迸跳的鱼
沈昭那日在冰水中冻坏了,迷迷糊糊烧了三天,云舒虽不喜他,却仍记着自己为人夫的责任,每日下朝都来看上一眼。
这日府医又来给她看诊,她总算能掀开了眼皮。
老大夫诊了半天脉,摸了胡须,拧眉道,“夫人已无大碍,再吃上几副药便可痊愈。”
沈昭是个精明人,最会看人脸色,当即冷了脸,带着一丝威严道,“老大夫也是府中惯用的医者,何故要用这般浅显的谎言来诓骗我呢?”
她掀开纱账,目露精光道,“大夫,您就和我说实话吧,我受得住。”
老大夫怕她受不了,本是好意隐瞒,见如此,便直白说出,“夫人身子受寒气损伤严中,以后怕是于子嗣上会艰难一些。”
磨难害人也锻炼人,沈昭受过镯子那非人的折磨之后,沉稳不少。
此刻听见这是个女人都受不了的消息,竟也没有生出怒气,平静的接受了,在心里谋划一番,必要时,抬个丫鬟去母留子,也是个路子。
淡淡吩咐道,“劳烦大夫了,只是此事,还是莫与旁人说的好。”
为医者,最忌透露患者隐私,老大夫当即便应下,又坐到一旁小几上,开药方。
沈昭颓废的靠在引枕上发愣,半晌,忽的想起云舒手臂上的伤,随口问道,“我夫君手臂上的伤,你可去看过了?”
老大夫恰写好药方,放下小楷毛笔道,“少爷受伤了?并未曾寻过我。若需要,老夫便去给少爷看上一看。”
沈昭拧眉,觉得有点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思索一番道,“罢了,本就是轻伤,应该也结痂了,不劳您了吧。”
老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道,“若是有摔伤,这个可一用,不必留疤。”
“不是擦伤,”沈昭摇头,“是刀……”
不对,云舒是书生,怎么会有刀伤?
沈昭脑中忽的蹿出了一些疑问,脑子里快速分析起来。
成亲那晚还没有,第三日便有了,中间只回过一趟门,他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为什么要瞒着?
她一定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随后压下心中想法,对大夫道,“那便谢过大夫了。”
大夫一走,沈昭便将画眉唤进屋中,问她汀兰苑这几日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画眉暗暗叫苦,您个铁公鸡,文银一两没赏过下人,居然妄图打探汀兰苑!
那边从成婚次日,到三日前成平妻,下人拿赏银拿到手都软了,绿芜院的丫鬟婆子恨不得都找门路调去汀兰苑,你让我上哪给你打听去?
自己为什么要被她选中座贴身丫鬟?
貌似还是个随时会犯疯病的疯子!
画眉压着不满,思考一番道,“没什么不同呀,二夫人照旧每日正常作息,闲时逛逛园子。”
“不对,肯定有不寻常之处。”沈昭低头思索折磨,沈念自打成婚之后邪门的很,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
“你把从成婚之日开始,汀兰苑所有的事情都给我讲一遍。”沈昭吩咐道。
画眉竹筒倒豆子一般讲起汀兰苑各种琐事,讲到绿萝洗元帕之时,沈昭脑中豁然开朗。
那晚她曾求云舒一起到床榻上,他却仍在水中碰她,自己也没有落红元帕,汀兰苑也没有,云舒手臂有伤。
沈念有问题!
这发现,让她欣喜若狂,好像抓住了敌人的把柄一般。
沈昭嘴角擒着阴鸷得意的笑,一扫这几日的病气。
***
这日晚间,云舒回到府中之后,向云氏请安之时,不小心被云氏贴身伺候的王嬷嬷泼湿了茶盏,擦拭水渍之时,不小心掀起了云舒的衣袖,云舒心中警惕,立刻将衣袖拢回腕间。
看向云氏和王嬷嬷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审视,心中疑惑,不知两人有没有看见。
云氏眼皮一跳,立刻将视线移开,若无其事道,“快回院中换身衣裳吧。”
云舒和云氏相依为命几十载,感情深厚不说,更是什么话都聊,此刻见母亲脸色语调无异,便暗暗松了口气。
内心深处还带了一丝愧疚。
那一瞬间,居然以为母亲知晓了什么,在试探自己。
他们自小便比一般母子亲厚,若是母亲有所疑问,该是大大方方问自己才是,不会这般绕着圈子试探。
云舒一走,云氏便沉了脸。王嬷嬷不解的问道,“太太,您怎么不问问少爷?”
云氏冷哼,眯眼看向门口道,“他连这等事都愿意替她瞒着,我问了有用吗!”
“已经被那狐狸精迷的是非不分了。”
云舒出福瑞园门口时,忽的停下,问守门的婆子道,“少夫人今日可有来过这院子?”
守门的婆子回话道,“少夫人病着,已经几日没来请过安了,除了府衣来诊过平安脉,并没有外人来过。”
云舒心中最后的一丝疑滤也消去,隧放下心
云舒换好衣裳之后,照例又来绿芜院看望生病的沈昭。
云舒进了内室,撩开纱账,沈昭被忽然闪进来的光线刺的咪开一条缝。
成亲这几日,云舒消除了那种染指小姨子的怪异感觉之后,如今已经能对沈昭,不带感情的应酬,面面俱到,给一个原配最基本的体面。
也是因着这个,虽然绿芜院的丫鬟婆子,私下里对沈昭颇有微词,却仍然不敢怠慢她。
“今日可好些了?”云舒拿过引枕,扶她半靠起来。
“好些了。”沈昭柔声道,“听画眉说,相公日日下朝都来看我,劳相公挂心了。”
“无妨,”云舒道,“你好好休息,将养好身子最重要,后日晋安候娶亲,你也一道吧。”
“妾身省的了,”沈昭轻咳两身之后,道,“相公,我这一身病气,若是过给你就不好了,相公还是去姐姐那吧。”
云舒对沈昭的体贴颇为满意,也没再停留,起身往汀兰苑而去。
汀兰苑中,阿古正在百合花架下荡秋千,绿萝小力在她身后推。
阿古脸上的笑意活泼又天真,漾在洁白的花丛中,云舒也被带起一丝玩闹之心。
放轻脚步,偷偷走到阿古身后,朝绿萝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绿萝会意,笑着退开。
云舒忽然大力推了阿古一下,阿古被荡上天际,手攥着秋千绳,脑袋回头,云舒正笑的促狭。
待停下,小粉拳锤上云舒心口,娇斥道,“相公真坏。”
云舒把她揉夷按在胸-膛,带了一丝霸道,道,“我曾听人说,女子喜坏坏的男人,传言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