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羞红了脸,跺脚绞着帕子给了云舒一个后背,道,“相公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混话,未免有些轻浮浪荡。”
云舒将人搂进怀中,隔着柔软的纱衣,揉-弄着怀中人,唇瓣靠近耳垂道,“我还有更坏更浪荡的一面,你要见识吗?”
“别,”阿古拽住四处点火的手,“这是白天呢。”
云舒在粉嫩的耳垂舔了一下,调-戏道,“你是说晚上就行?”
阿古气的双手盖上脸,羞的不愿露出来。
云舒哈哈笑着把人抱进室内为所欲为。
作者有话要说:
阿古:热烈欢迎云氏作妖。
云氏:……
阿古:云氏下线,倒计时开始
第19章 一条迸跳的鱼(有修改
这日十六,沈念亲自给清欢绞面上妆,梳了一个绝美的新娘发饰。
待所有妆发完毕,曾经春满楼的姐妹们也掐着时辰过来送嫁。
出嫁自是喜事,更遑论,清欢嫁的夫婿身份之高,是整个青楼界数千年以来,也没出现过的事。
清欢俨然将是青楼名妓第一名,将长留青楼史册。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恭贺祝福,羡慕。
不多时,这迎亲的轿子便到了浅月阁。
李牧之不通诗词,好在迎亲队伍中有云舒这个大才子,姑娘们绞尽脑汁出的对联,诗词,都被云舒一一轻松解出。
礼过之后,李牧之红绸牵着清欢上了喜轿。
李妈妈和一众青楼姐妹,站在门口,看渐渐远去的花轿,哭花了妆面,哭湿绢帕。
既是为清欢高兴,也是为自己难过。
自古青楼女子命运多悲舛,年幼时因着几两碎银被亲人卖进来,秒龄时恩客撒上几两碎银便可随意玩弄,色衰时,被遣出青楼,一人孤独老去。
如清欢,沈念这般,遇见倾心相待自己的,少之又少。
沈念见她们哭的伤心,想起了上辈子,独在院子里的荒凉时光,再一次被悲伤笼罩。
云舒走到她身后,无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
掌心传来温热,她本能回头,云舒眼中的柔情怜惜多的快溢出来。
他读懂了她的难过。
她楞了一刹那,随即收回视线,平静的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里,早有准备的云舒变戏法的拿出一只糖画来哄人。
小时候沈念最喜这些接头小零嘴,但沈母嫌这些小食不体面,不让沈念吃,她每回便央求云舒,偷偷买了带给她。
阿古接过,伸出丁香小舌,慢慢添了起来。
云舒心中那巨大的难过忽的就没了。
他仔细瞧去,明明是一样的神情,为什么自己觉得有些不同了?
暗自嘀咕半天,最终,将功劳归结在糖画上。
晋安候府这边,便清一色的都是官太太,男女不同席,云舒和阿古在通往内室的走廊处分开。
沈昭是一早便同云舒来的晋安候府,待阿古进了待客的花厅,沈昭已经在花厅坐了好一会。
当然,只是“坐”了好一会,因为官太太们对她代嫁的事,很是不耻,并不太搭理她。
在强行搭讪几次无果之后,那股子身负才华的清高劲,教她拉不下脸去捧别人,便孤傲的当石雕。
阿古来的迟,一进门便是众人瞩目,让人眼前一亮。
因着清欢成亲,沈念不想夺好姐妹的风头,发饰梳的简单,簪子低调,连衣裙也是朴素的一身天青色罩浅灰色纱衣。
偏她又生的莹白如玉,这一身低调的衣裙,反称的她气质出尘,容颜绝美。
简单来说,盛装的贵妇们,因为华丽的装扮,将容色提了三分。
而阿古却是反过来,美丽的容颜身段将素衣提出了十分美感,而这十分美感,又将她本人称的清雅绝俗,与众不同。
这让一向青睐华服的贵妇们打开了对审美的新世界,纷纷询问她的身份。
待知晓,她便是近日名满京都的沈念,更是好感度飙升。
不少人还买了李妈妈刊印的册子,便一一向沈念讨教这梳发穿衣之道。
沈念也不藏私,一一教她们,自己总结的三庭五眼比例,众贵妇听的认真不已,俨然将她视为行家。
对比沈念的众星拱月,沈昭面露不屑,嘴角嘲讽,不过也没人在意她。
待酒席散去,贵妇们依依不舍的和沈念告别,纷纷邀她改日去自己府邸做客。
沈念淡淡客气应下。
***
时光飞逝,转眼便是过去了两个月。
这日,云舒下朝来了汀兰苑,和阿古坐到食案用晚膳。
一块牛肉还未入口,阿古便吐的昏天黑地。
云舒慌了,立刻遣了小厮去请府医。
待一番折腾下来,老大夫摸着胡须笑呵呵恭喜,二夫人已经有两月身孕。
显然是洞房那日怀上的。
云舒欢喜的手足无措,花了好大一会才镇静下来,询问一番注意事项,用心记下。
重赏了老大夫之后,又赏了一众下人。
如此汀兰苑一片祥和欢喜。
消息传到绿芜院时,沈昭立刻称病闭了院门。
云舒亲自去如瑞园告知云氏。
云氏端着茶瓯的手,差点没拿稳摔在地上。
“母亲怎么了?”云舒仍然沉浸在喜悦里,“可是太过欢喜了?”
云氏换上笑脸,语调慈祥关爱,“你这孩子,怎么糊涂了,受孕一般得过了头三月,坐实了方可说出来,你这般高调可不稳妥。”
云舒点头道,“是儿考虑不周,如此儿便先嘞令汀兰苑下人不得对外言语吧。”
男人对第一个孩子总是有特别的感情,再加上他对沈念的感情深,此刻虽人还在福瑞园,心已经飞了。
云氏劝他,别光偏宠沈念,沈昭那头也要顾着,后院不平,易生事端,他便囫囵应着。
云氏瞧出儿子的急躁,对沈念愈发不喜,但她惯会做慈母,便催云舒早些回去。
再回到汀兰苑,云舒连走路都不让阿古一人独走,小心将她抱在塌上,给她禁止了诸如秋千之类的玩乐项目。
对此,阿古十分不奈,白眼嗖嗖射向云舒。
一向纵着她的云舒,这次却十分坚持,任阿古撒娇发脾气,丝毫没用。
云舒又迫不及待找了些古籍过来翻开,开始给孩子起名字。
阿古扶额无语,“还不知是男是女,就要起名字了?太早了吧。”
云舒不以为意道,“别看还有十个月,要娶个完美的名字,时间未必够用。这名字得响亮,寓意深远,不能常见,也不能太过生僻……”
阿古嘴角微抽,想的够远!
阿古半躺在引枕上,脑袋歪在一侧,用手肘撑着,静静看着云舒翻越书籍。
他看的认真,有几次,大约是看到了满意的字,便连上云姓,在口中反复念叨几遍,然后又摇头,继续翻看。
平日里出口成章的人,一晚上翻了六本书,也没取出一个满意的名字。
待到了睡觉的时辰,还有些恋恋不舍,被阿古催着,才放下书籍。
这晚睡觉时,手一直护在阿古腹间,将人环在臂弯,一整晚保持这个动作没有变过,嘴角漾起来的微笑,一直持续到天明。
睡梦恍惚间,似轻轻说了梦话,“念儿,别怕,孩子会好的……”
***
翌日一早,云舒前脚出了门,后脚,云氏便往汀兰苑而来。
身后的贴身嬷嬷手捧托盘,赤褐色汤药在白瓷碗中轻轻晃荡,淡淡热气飘出,漾出微微水纹。
阿古手中小楷沾上朱砂,对着铜镜,在眉心描上一朵狂惫怒放的红莲,宛若真花开在眉心,原本温柔的五官,立刻妍姿妖艳勾魂摄魄。
裙摆一撩,如打开的伞面,垂散在地砖,正襟危坐,平视前方,恭候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
偶放了个预收文,《霸总,本花蜜看上你了》,一个和阿古一样狂惫的女子,感兴趣的可以先收藏,在孟婆完结之后开。
第20章 一条迸跳的鱼
云氏穿过回廊,转角进了堂屋,被眼前的景象一惊。
眼前的人盛装坐在上首,胸有成竹看向自己,好像早就知道了一切,在等什么人,或者说,就是在等自己。
原本理直气壮的事,竟生出了一丝心虚,不知从何开口。
宽敞的房间内,两人一座一站,四目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半晌,云氏先移开目光,走到阿古左侧的主位坐下,带来的嬷嬷,放下药,有眼色的退下。
云氏酝酿好情绪开口道,“念儿,听舒儿说你有孕了。”
阿古语调闲凉,淡淡“嗯”了一声。
云氏怅然道,“你对我,对舒儿情深义重,怀孕本事喜事,我昨日很是为你高兴。”
顿了顿,拉过阿古的手,又道,“只是,你怀孕的消息刚传出来,下人便议论纷纷,背后里说的那些个浑话,真叫我气氛。”
“哦?”阿古抽出手,揶揄道,“今日刘福管教下人如此懈怠吗?既如此,便让他把嚼舌根的下人给发卖出去吧。”
云氏被抢了话头,眼珠子一转,又往回拉,“念儿,发卖奴才自是简单,可是你想过没有,新来的丫鬟婆子便不会嚼舌根了吗?”
“你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云氏叹气,“你这洞房之夜,也没个元帕落红,下人怀疑你身-子早已不洁,如今这又怀上了孩子,偏巧又是刚成婚便有了,若是生下来,难免被人闲言碎语诟病身份,怕是舒儿也要被人嘲笑。”
阿古嗤笑一声,语调冷然,“那没落红的分明是绿芜院,怎么婆婆硬要说是我没有?几个丫鬟的闲言碎语,婆婆便这般放在心上?什么时候,主子还要看丫鬟的脸色过活了。若是你实在管不住,那我便劳累一番,亲自管家。”
云氏心道,沈念好像有些不一同了,以往从不是个如此嘴利的,胆子也大了,还敢同我这个婆婆犟嘴了,看来自己是太过仁慈了!
这后院里,一个个的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又道,“念儿,我是为你好,为云家好。虽说我们是婆媳,可我念着你这孩子懂事,一直将你当亲生女儿来看待,如今你好不容易走出泥沼,又怎么忍心看你再被人议论?”
“如今你也已是妻位,这孩子生下来以后,便是嫡长子,身份贵重,那是要继承家业的,若是身份有瑕疵,以后被人诟病,你让他以后如何立足?云家如何立足?”
云氏将药碗推到阿古面前,道,“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们没那母子缘分,你还年轻,将养几个月,便又可以怀了。”
阿古耳朵微微响动,听见来人脚步声,嘴角微微勾起。
端起药碗至唇边,云氏心下一喜,却见阿古只是用鼻子吸了吸,复又放下。
“你”
“这药名唤美人肠,里面含有大量麝香和藏红花,药劲十分霸道,寻常女子,只需一剂,便可终身不孕,青楼妈妈向来用此药,对付花楼里的姑娘。”
“有孕之人,服下不出一炷香,便胎死腹中流血不止,能不能保命全看造化。听闻婆婆也是书香世家出生,平日里端的也是慈爱和睦,不曾想,竟也通这阴私之药,来对付自己的亲儿媳,亲孙子。”
云氏脸色霎时由红转白,开口道,“你”
阿古不给她辩驳的机会,继续道,“我很好奇,若是我这孩子真的流了,婆婆如何与相公交代?”
“想来是和相公说,我去逛园子,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孩子摔没了。把自己摘清楚了,还顺便给我上点眼药。你和相公相依为命几十载,相公自是不会怀疑自己的亲生母亲。”
“至于我,死了最好。”阿古手指摩挲在白瓷碗边缘,“那样,相公永远不会知道,你辛苦操持家务,挣钱养活他读书不过是假象,先前是父亲养活你们母子,后来是我去青楼养活你们,是吗?我之所以答应为妾,是你亲自逼我的,根本不是什么自觉不洁,自请为妾。”
阿古身子往后一倾,手在肚子上抚摸轻轻打圈,“我尊你为长辈,答应你不说的事,一个字也不曾说过,你为何还是这般不放过我?你为了保住你光辉伟大的母亲形象,连自己的孙子都可以亲自下手打掉,这是相公的第一个孩子啊?”
云氏被直白点破心中最恶毒的想法,一时惊住,忽的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本能转头,却是脸色惨白的云舒。
云氏心下惴惴,手脚发软,平日里最擅长的狡辩都忘了说出来。
许是云舒眼中的失望,和震惊太多,云氏竟然连看都不敢看儿子,错开眼,又不知道眼神该往哪里放,慌乱的躲着。
云舒二十年的信仰崩塌,一步一步,极慢的走进来,声音都在发颤,“母亲,念儿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云舒激动的摇晃着云氏的肩膀,一遍遍的问。
药碗还在当前,容不得云氏抵赖,或者说,抵赖只会让云舒更厌恶,呜咽着说不出。
云舒稍稍有了些理智,放开云氏问道,“为什么要这样诓我?你挣不了钱,我不会怪你,为什么要这样骗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念儿?你也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啊?我们是亲母子,用的着这样算计吗?”
云氏解释道,“我不是算计你,你是娘的希望,是云家的希望,你还要完成你爹未完成的遗愿,光宗耀祖做大官,难道能让人说,你曾靠青楼女子养活吗?你不可以有污点啊,你必须是完美无瑕的。”
“如果可以,我又何尝想双手沾满泥沼,我不是那黑心烂肺的,否则,我又岂会同意让沈念进门,实在是嫡长子身份重要,如何能被人诟病?”
云舒袖子一甩,凭几上的茶具药碗“咣当”散落一地,“你问都不问我,就要把我的孩子打了,心爱的人杀了,还叫为我好?我完美无瑕就要把别人的功劳,生命都剥夺了吗?”
“如果为了几句别人闲言碎语,就要杀了自己的孩子,”云舒一拂袖,凭几上的茶具药碗“咣当”坠地,碎的四分五裂,“那这官不做也罢!”
云舒疾步走到内室书桌,拿起毛笔,沾上墨汁,便奋笔疾书写起了辞呈。
云氏扑过去,死死拽住毛笔,嚎道,“不可以,不可以,你吃了那么多年苦,才苦读出来,如今圣眷正浓,怎么可以辞官?”
云舒指着阿古道,一声声逼问云氏,“我吃苦,她就不吃苦了吗?我云舒不比她高贵,她连命都可以丢,我孩子的命都可以丢,我为什么不能辞官?”
“我答应你,”云氏认命道,“只要你不辞官,我什么都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