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说着:“谢谢琏二爷。”吓得立马连滚带爬,一溜儿全跑了。
贾琏又瞪向那四个在府里干活的小厮、仆人,吩咐道:“兴儿,记下他们的名字,先把他们关在后院柴房中。明儿再发落。”
兴儿道:“是。”在两个拿棍子随从的帮助下,把那四个人关进了柴房中。
贾芹想求个情,贾琏又道:“你是窝主,关了他们,也不能轻饶了你。你先给我跪在寺中祖宗牌位面前,给我好好忏悔。你是这个家里的人,我谅你也不敢逃去别的地方。”
贾芹瘫成一滩烂泥,在两个沙弥的带领下,去了正殿中。
两个小尼姑吓得缩在了一团,不敢拿眼睛看人。
喜儿问:“那二爷,这两个姑子怎么办?”
“把她们带去水月庵找靜虚老姑子,让靜虚彻查水月庵,看还有谁与贾芹往来,若与贾芹这边口供对不上,横竖她自己也要担责。”
“是。”喜儿也叫了两个随从,带着小尼姑去往水月庵。
“现在是什么时辰?”贾琏问。
“快三更了。”小沙弥答道。
贾琏道:“我先回府商议,明儿再过来。若走了一个人,我只管你们要人。”
贾琏在剩下的一个持棍随从陪同下,回到了贾府。
*
次日,贾琏才吃完早饭,就有人告知珍大爷过来了,在偏厅等着。
贾琏料想昨夜定是又有人走漏了风声,贾芹是他们大房的人,他定是来求情的。好在人赃并获,即便族长想来求情,也无济于事。
贾珍见了贾琏,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懒懒地坐在一张紫檀椅子上问:“听说昨晚上你去家庙那边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又把人给关起来了?”
贾琏见他装作一事不知的模样,心中早有微意,他前年就知,却偏生不管,今儿还来兴师问罪,便怒气冲冲地说:“芹儿这个长歪了的,居然在家庙里干那些营生,叫了一帮村野匪类并两府几个下人在庙中喝酒赌钱不说,居然还把水月庵里的小尼姑也带上了,干的这些荒唐事,大哥哥怎么也不管管?”
“什么?”贾珍又装出一副惊讶面孔,“怎的还扯上了水月庵的小尼姑!”
贾琏哼哧道:“我前些天隐隐就听闻了,起初还不信,但人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睛,我便想着要不去瞧瞧,若所言为谣传,也好还他一个清白。却不想他果然干出这伤风败俗,辱没门庭的事儿,全然不把家庙里供着的祖宗放眼里!
贾珍见贾琏气得脸都红了,这才一改散漫之态,认真又气愤地说:“前年我有听闻他在庙里喝酒,说过他一顿,他说着要改,我便以为他真的改了。不想非但没改,反而变本加厉,做出这些荒唐混账的腌臜事儿。”
贾琏瞟了他一眼,暗想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既然你抓了个现形,此事你打算如何办?”贾珍又问。
“我已经把人扣在庙里,原打算今天过去找你商量一下怎么处置,不想你先过来了。”
贾珍摸着胡须,走了几步想了想,说道:“这事说来说去,也是家里的事,传出去不好,把芹儿换下来便罢了。”
贾琏却说:“芹儿自然要换,只是那些一起赌钱的要如何办?我昨儿瞧了瞧几个脸熟的,你们那边有两个,我们这边有一个,还有个脸生的,不知道是谁。”
“放出去罢。”
“小尼姑呢?”
“查明后,你自己做主就行了。”
贾琏说:“你好歹是一族之长,这些事自然由你来发落,不亲自去一趟寺里盘问盘问,也说不过去。”
贾珍打算撂挑子不管的,此时被贾琏说得无话,只得陪着一同去了铁槛寺。
作者有话要说:
贾琏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第26章
铁槛寺内, 贾芹跪在殿中一宿,这会子已经又累又困,不住打盹。
小沙弥飞快来报:“珍大爷、琏二爷来了。”
贾芹一个激灵地醒过来, 回头看见贾珍、贾琏正怒色难掩地从台阶走上来, 他赶紧正了正身子, 继续跪着。
贾珍进来, 只淡淡开口:“好了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
贾芹一听委屈起来, 哭着转过头对贾珍说:“叔叔侄儿已经知道错了,侄儿没有听你的话才犯下这些过错。”
贾珍气得哼道:“那时候我就说你有胆子在家庙里喝酒,早晚还会干更糊涂的事,你还说自己会改。现在可好,越改越混账。别说你琏二叔饶不了你, 就算我也饶不了你!”
贾芹赶紧又哭着向贾琏求饶:“琏二叔,侄儿罪该万死, 只是看在我家里人口多,上上下下都赖着我养活的份上,还请千万要留个体面才好。侄儿往后一定不再沾染半分恶习,一定悔改。”
贾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琏二叔, 正是为了体面, 昨晚才不舍得把你带回府里发落,只让你留在这儿,对着列祖列宗忏悔,你还不快谢谢你琏二叔。”
贾芹磕头如捣蒜地连声道谢, 贾琏并没有领情, 只冷冷地道:“你放心,你始终是贾家的人, 这些混账事传出去,丢的是我贾家的面子。只不过,你珍叔叔也觉得,管理家庙的事,断断是由不得你来做了,你便先回去,我再换人过来管理。”
贾芹听罢,坐在了地上,说:“若是没了这份差事,侄儿还怎么养活家里人?”
贾珍骂道:“你有手有脚,有那么多活儿可以做,怎么就养活不了你家人了?给你清闲巧宗,你便干出这见不得光的营生,还把列祖列宗的脸都给丢尽了,没有治你的罪,已经是天大的好处,你还在这边嚎什么丧!”
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训斥,兴儿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说道:“两位爷,水月庵的那两个小尼姑已经上吊死了。”
贾芹一听大惊失色。
贾琏看向贾芹,骂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如今还有脸跟我说不要换人!”
贾芹哭道:“都是我害了她们!”
“静虚老姑子问大爷、二爷怎么处理?”兴儿说。
贾珍生气地说:“死了两个不干净的姑子,有什么好处理的,拖出去埋了就算了。”
贾琏则问兴儿:“昨儿不是让她自查庵里的事么?查得如何了?”
兴儿回:“说是只有这两个小尼姑是六根未净的,常常偷偷跑出去玩,昨晚她们就是趁人睡下,悄悄跑出庵里的。其他的姑子还好,都会乖乖地待在水月庵里……”
贾琏何尝不清楚,连那静虚老尼姑也未必是干净的,只是这种事情,说穿了终究是家族丑事,不便查得太细。
铁槛寺里的这些沙弥,天天看着贾芹为非作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如果现在全都赶出去,外人难保怎么看贾府。因此也不能一下子全打发了。
贾琏递了个眼色给贾珍,贾珍也心知肚明。
二人又去看了一下昨晚关着的四个下人,三个是东府那边的,一个是贾琏这边的。贾珍也正愁府里开销过大,打算趁着这个由头,把他们撵出去就罢了。
*
家庙一事暂且搁置起来,贾琏说与凤姐听,凤姐又怕静虚将她的旧事翻起来,便说:“眼下老太太、大老爷时常身子不适,怕也就这几年的事了,家庙还是不能少。若把沙弥姑子全部打发了,也要重新买,更麻烦。眼下派个人去,往严里管便可。”
贾琏说:“我也是这么认为,想让芸儿去管家庙。”
凤姐点头道:“芸儿确实是个可靠的。”
贾芸在贾琏这边做事,向来以稳重被人称赞,他为人聪明,有眼色,识变通,还没有那些臭毛病,故而一直被贾琏、凤姐等看好。
贾芸听贾琏找他,赶紧来请了安。
贾琏道:“贾芹在家庙里干了些混账事,我已经将他叫了回来。”
贾芸早就知道贾芹在家庙里干的事了,只是他不好去告状,见琏二叔这样说,赶紧接过话:“家庙事关祖宗家风,断乎是不能掉以轻心的,更不能干些糊涂事儿。”
贾琏看着这个聪明的人,问:“你知道他干了些什么事儿?”
“具体并不知晓,只是今天有听到一些风声。”
贾琏故意说:“如今既已换下贾芹,自然要找人替上。”
贾芸忙道:“不如叔叔把这宗事派给侄儿吧,侄儿定然把两处家庙管理妥当,不让叔叔费心。”
贾琏说:“你是个会办差的,我当然放心,只是如今府里也难,各处能省则省,每个月六十两银子养庙里的和尚尼姑,其实也是有富余的,如今又少了两位尼姑,便减为每月五十两,你可还愿意接这宗活儿?”
贾芸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自然愿意,钱多有钱多的过法,钱少有钱少的过法,府里都有困难,庙里怎能富贵?”
这话真是说到了贾琏的心坎,他说道:“你放心,你的份例银子不会少,这五十两,你裁度着分配便是,庙里出了那样的事,就是管得太松了,你须严加管理。”
贾芸思虑了一下:“依我瞧,不如让他们学着抄抄经,十天半个月查一次,既能让他们有些事做,将来烧了也是积福德的事。”
贾琏赞道:“就按你说的办。”
贾琏当即让贾芸去重新写了五、六两个月的领票,再签票画押,让他领着银子欢欢喜喜去家庙里办差了。临走时,还吩咐他找个泥瓦匠,稍稍修一修崩了的墙。
贾芸领着一百两银子,虽然不能与先前办差相比,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也是极难得的事。
他很快去了家庙,把府里的意思说了一说,那些沙弥平时懒散惯了,个个漫不经心,但有先前之事,他们也不敢对抗。
贾芸看着那处快崩了的墙,想着与其又要花银子去请人来修墙,不如动员这些沙弥来修,也让他们有事做。
王熙凤听闻贾芸此举,直赞叹着:“咱们府里的宗族弟子,也就只有芸儿还能办事。”
贾琏也点头称是,想到前世贾芸与小红互生情愫,互订终生,且在家破人亡时,侠义地出手救了府里不少人,这会子忽生某个念头。
只是,凤姐跟前的这些丫鬟里,小红算是除平儿外,最得力的一个,若去与凤姐提,怕是不会应允,不如找时机再暗中为他们牵个线。
*
贾芸办事极为迅速,说话间就把庙里值班、上夜重新排了班,并且买了些笔纸,让他们抄经。
这天回复贾琏:“那堵墙已经在修,经也在抄,二叔就请放心罢。”
贾琏笑笑:“有你办事,我自然放心。”继而问,“你今年可是二十出头了?”
“是呢,二十一了。”
“也差不多可以成家了。”
贾芸一抬眼,随即道:“父亲去得早,独有母亲把我拉扯大,家境贫寒,哪有姑娘愿意嫁过来。”
贾琏却道:“你这话说得,我可不爱听,你大小也是我们贾家的人,斯文清瘦,办事牢靠,也算一表人才,寻常人家的姑娘怎会配不上你?”
贾芸拱手作揖:“谢谢叔叔抬爱,姻缘这事,便顺其自然罢。”
“我心中原有一合适人选,听你一说顺其自然,我反而不敢说出来了。”
贾芸心中七下八下,与小红一事本就是私下订的,后来暗中相会了几次,互送了些香囊玉佩之类,如今贾琏却有意提起终身大事,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如何应答。
贾琏继续笑了笑,说:“你不妨听听她是谁,若你不中意,二叔再给你留意。”
贾芸结巴道:“是,不知二叔所说的合适人选是哪家贤惠姑娘?”
“不是别人,正是你二婶子跟前的‘红’人,小红是也。如何?”
贾芸听完,心简直要跳出来了,一听是小红,赶紧跪在了地上,磕起头来:“二叔这般为侄子着想,侄子真不知如何报答才好。只是二婶子又怎么肯?”
贾琏装模作样地说:“现在只是提一提,看看你的意思,八字还没一撇,你这头等着成了再磕不迟。”
贾芸不管不顾地跪着,说:“小红姑娘聪明机灵,又为人贤惠,是求也求不来的好福气,二叔果真抬举侄儿,那侄儿一定愿意为二叔肝脑涂地,做任何事。”
“既然你也有心,又觉得小红是个好姑娘,那二叔便找机会给你留心着,眼下你二婶子跟前不能缺她,怕是还要再过两年才能放出去。”
贾芸道:“二叔惦记着侄儿便好,往后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侄儿也不会做事,但一定尽我所能去办。”
……
*
贾芸走后,系统“叮”的一声,把任务七的奖励发了下来。
贾琏看着奖励的那张药方,名字居然叫“忘情水”。
下面则写着:
“以苦参、苦菜、苦草、苦花、苦果、苦瓜、苦胆七味中草药晒成干,取各三钱,配以药引,三碗水煎成一碗,服者即可忘情绝念。”
七苦之水啊!贾琏惊呼。
多情的古人不乏写文作诗说感情苦相思苦,如今果真能用这七味苦药能熬成忘情水么?
只是,药引子又是什么?
贾琏看到药方下面有一行字注明:“若要寻药引,需等危机时。”
贾琏有些郁闷,怎的又给一个需等机缘的奖励?先前给的那个锦囊也是这样……
也罢,且行且看。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给我一杯忘情水~~~
第27章
孙绍祖送去兵部的银子到位, 顺利补缺京畿校尉,说话就走马上任。
因近来京畿驻扎的军队闲散了一段时日,提督指示加强训练, 孙绍祖也只好随军驻扎。虽然驻扎地离京城不远, 但来回也要半日, 孙绍祖只得打消了住在府里的念头。
孙绍祖一走, 迎春的日子便好过了起来。张妈妈说话依旧夹枪带棒,没有什么好脸色。好在绣橘等丫鬟时时回护, 且贾琏已有契约在手,那些婆子丫鬟也不敢造次。
绣橘感觉日子渐渐有了盼头,对迎春道:“这都是琏二爷的功劳。”
迎春不解地问:“二哥哥的功劳?”
绣橘这才说道:“听下人们说是琏二爷还了老爷两千两银子,老爷才有银子给上面,才得以做校尉……虽然还算是京官, 但不必时常住在府里。”